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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分歧產生

第288章 分歧產生

季明修看我似乎已經明白了他的想法,於是繼續道:“是的,不過引出那個人算是這個計劃的延伸,具體能不能做到,還要看那個人的定力和那個人幫助惡鬼的目的。”

“如果他是被惡鬼糾纏才不得不幫他的話,我覺得那個人應該已經死在了惡鬼的手裏。當然這算是比較好的假設,不過也是一種傾向於理想型的假設,成立的可能性很低。”

季明修頓了頓似乎在看我是否已經消化了他話中的信息,半晌後繼續道:“剩下的就是現實型的假設,也就是我們一直在追究的一種,如果那個人是主動幫助惡鬼的,那麽他的目的是什麽……既然他能救下傷得那麽重的惡鬼,並且讓濫殺無辜的鬼物有目的性的去做什麽事情,那也就是說他有能操縱現在這個惡鬼的能力……”

我心裏一沉,看著季明修陰暗的眸子估計他現在跟我想的應該是一樣的。

能操縱現在這個惡鬼?那豈不是說那個人要比惡鬼強大得多!而就是他手裏的這隻惡鬼,我們對付起來就已經焦頭爛額了,如果這時候再出來一個更陰狠而且更強大的,我們的勝算豈不是又少了一截?

而且,那個人既然已經有那麽強的能力了,卻還是要一個人前的鬼物為非作歹,難道他還有一個很長遠的目標?

我想到這裏,山裏忽然刮起了一陣風,溫度似乎又有所下降,我不禁全身一陣戰栗,打了個冷戰。

我對季明修道:“那這麽說來,這個鬼物看起來是罪魁禍首,其實也有可能隻是一個打手?”

季明修點頭,“是。而且如你所說,你剛剛在鎮子裏遇到的一切都是因為那個惡鬼的有意挑唆,那麽這之後引起的群民激憤自然也就在他的計算之內,你可知道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嗎?”

我想了想我在遭受到鎮民們誤會之後會出現的各種結果,臉上一下陰沉了下來,“是為了殺了我嗎?”

其實都不用仔細想想,稍微推敲一下就可以知道,他附身在李奶奶身上應該本身就是為了要殺我,不過我出去一趟回來之後又帶回了季明修,這件事讓他的這個計劃不得不中途取消。

他知道季明修的能力,而且就算是季明修受了傷,他也不敢保證自己如果硬來,到最後能不能全身而退,所以他隻能舍去硬拚,改在鎮子裏的人身上下功夫。

而這時季明修忽然沉吟一下,道:“我倒是覺得他似乎並不是想殺你。”

“嗯?”我疑惑,“可是這些事情的指向不都是這樣的嗎?他如果不是為了要我的命,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你不覺得如果隻是為了要你的命,他才完全不用如此大費周章嗎?要殺你的辦法有很多,哪怕是下毒都可以,可是他卻選擇了這麽一條費力又偶然性極大的方法……”

我全身一震,“難道他隻是為了把我趕出鎮子?”

“很有可能。”季明修沉聲道,“你剛剛在那院子裏可有看到惡鬼附身之人?”

他說的應該就是李奶奶了。

我搖頭,“沒看到,其實我剛才還在奇怪,我要在柴房被燒死,按理說應該是她一手策劃出來的,如果我是那個惡鬼,為了防止意外發生,在這麽重要的時刻,我一定要寸步不離的看守著,可是今天居然沒有看見他。”

季明修雙眼微微顫動,“所以說今天的這場火也許他自己都沒有預料到。”

一場惡鬼都沒有預料到的火……也就說這是村民們因為過度恐懼而自發的……所以他們所做的這件事是不計後果的!

那這場火不論有沒有燒死我,被鎮民們欺瞞了的惡鬼豈不是都要十分氣憤,這樣說來鎮子裏的人們豈不是很危險!

我立刻掙紮著想要在季明修懷裏站起來,結果動作太大,給季明修嚇了一跳,又把我狠狠按了回去。

季明修滿眼怒火對我吼道:“你幹什麽!”

我的情緒也很激動道:“我要回去,那惡鬼如果知道大家騙了他,他豈不是要將整個鎮子裏的人都殺了!”說完繼續掙紮,然而我此時已經被季明修修長的胳膊緊緊箍住了身體,任憑我怎麽掙紮都挪動不了分毫。

“操縱惡鬼之人沒有那麽蠢,既然你已經逃出來了,那他就不會把那些的平民怎樣!”

“可是那他們也是一直生活在危險當中的啊!惡鬼畢竟是惡鬼,萬一什麽時候凶性大發傷了人怎麽辦!”

季明修勒得我肩膀幾乎快要碎掉,“那你就能一個個把他們都救下來嗎?”

“救不救得下來我都沒有試過,我怎麽知道!”

季明修目光突然變得狠厲,看起來恨不得將我揉碎了吞進肚子裏,“你如果現在去了,跟送死有什麽區別,你有可能救不了別人,先把自己的命給丟了!”

“那我更要去!”

“你!”

我心底裏的一股子倔勁兒突然竄了上來,不顧季明修凶狠的目光道,“我的命是命,大家的命就不是命了嗎?同樣是爹生娘養的,誰也沒有比誰金貴一兩分,用我一條命可以換大家的命,不管換幾條都值了。”

雖然我還不想死,可是我也不想在這個世界一共沒有住上多長時間,還欠上了那麽多條人命!

季明修眼看著已經沒有辦法勸我了,猛地一下高高揚起了一隻手,看樣子竟然是要落在我的臉上。

而我此時完全是一副毫不畏懼的樣子,直直地盯著他那隻揚起的手,像是在等著他落下一樣。

其實我的心裏還是害怕的,隻是那股倔強不允許我有一絲軟弱。

然而半晌後,那隻揚起的手沒有落下,我眼前卻陡然一陣模糊,滿是幹涸血跡的嘴唇上落下了一片冰涼的柔軟。

我瞬間驚呆,季明修近在咫尺的側顏自我的眼睛裏如同煙花一般飛揚炸開,把我一直清醒的腦回路直接炸出了一個破洞。

不過此時的季明修似乎青澀的很,他隻是把薄唇在我的嘴唇上來回烙印一翻,很快便把頭抬了起來,之後又是咬著牙繃緊表情的樣子。

“我,我……”我“我”了半天,我剛才想說的話愣是沒想起來。

倒是季明修先我一步清醒。他臉部輪廓深邃,臉色被月光中的陰影蓋住,聲音有些沙啞地對我說了兩個字:“別去。”

一瞬間,我幾乎就要答應他了,可是最後我還是憑著不知道哪裏來的理智搖了搖頭,又回了季明修兩個字:“不行。”

季明修的身體頓時僵住,說話的語氣從剛才的沙啞直接降到冰點以下:“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有多愚蠢。”

我當然知道,可是作為一個聰明人等著惡鬼殺的興高采烈肆無忌憚,然我再讓我去收拾殘局,這個我實在做不到。

或許我本就是個愚蠢的人。

“季明修,我知道你在擔心我,可是我們要抓那惡鬼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鎮子裏的人不是嗎?”

季明修的臉色沉了一下,我忽然想起來這惡鬼是季明修一直在追殺的,他跟我對於惡鬼的認知和判斷還有評價都是不一樣的。

我於是又道:“我知道了,以保護鎮子裏的人為目的來對付惡鬼,是我一個人的目的,你的目的隻是殺了他。”

季明修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不要去。”

我苦笑著回了一句:“可是我的目的不允許我這麽做,如果為了抓住他而要犧牲別人的性命的話,那麽這件事本身就跟我背道而馳,我……”

我話沒說完,突然被季明修打斷道:“你見不得那些無辜人受傷害,所以你就要去以身犯險,你這不叫救他們,你這是沒腦子!是有勇無謀!”

我被說得有些生氣,道:“就算我沒腦子,我至少知道人命開不得玩笑,一條沒了就沒有補了!”

“那你可知道你現在去了會是什麽下場?不過就是去給那惡鬼製造點障礙,到時候人沒有救出來,自己肯定就要搭進去了,還要等著別人來救你!你這不是救人,是在添亂你知道嗎!”

季明修被我氣得滿眼血絲,說這話的時候表情顯得異常猙獰,像是已經看到了我被惡鬼抓住,他拚命去救的場景。

我愣住了,不是因為恐懼也不是因為季明修這雙血紅的眼睛。我想起了在先前,我還在原來的世界時,季明修不正是像現在的他說的這樣,一直在看著我有勇無謀的闖禍,然後再去任何地方救我嘛。

眼睛裏忽然湧上一片霧氣,我有些不敢看季明修。

我怕把對千年後那個他的那些愧疚表現得太明顯,到時候解釋不清,白白給他心裏添堵。

可是他剛才的那句話也著實有些傷人了。

夜深,林子裏的野獸開始漸漸多起來,我身上的血味濃重,很快便成了眾多野獸垂涎的美食。

一雙雙油綠的眼睛在我們周圍徘徊,高低起伏的嘶吼和警告充斥在耳際。

我歪斜向外的頭麵對著那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不說話了。

因為知道我在口舌上已經完全不是季明修的對手了,再說就算我真的說通了,我這一身傷也不允許我現在就回去,於是思前想後竟然隻有沉默這一條路可以選擇。

這時,抱著我的手忽然緊了緊。我的脖子有點僵硬,沒有辦法回過頭來,於是我用餘光看了一眼季明修,我竟然看到季明修此時一臉憂鬱尷尬的表情!

我楞了一下,很快漸漸明白了,也許正是我現在的這個動作,讓他覺得他剛才的話說得太重了,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想道歉卻又有些拉不下麵子。

我心裏頓時五味陳雜,被他氣得竟然很想笑,不過因為季明修這個表情真的很難得,以前的那個季明修從來隻會在我的傷口上撒鹽,哪裏會有這種撒了鹽之後還會擔心的表情。

於是我還是將這笑硬生生給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