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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我來遲了

第294章 我來遲了

按著雲淺衣的道行來看,能讓她露出這種表情的人,至少一定是一個比她要厲害的人,或者說對她很有約束的一個人。

我身體已經搖搖欲墜,剛剛臨界點時提出來的一點點力氣因為最後走神泄氣,此時已經完全提不起來了。那樣的臨界點力量最忌諱的就是突然中斷,一氣嗬成是奇跡,隻要中間有個喘息,那麽一切都會功虧一簣。

順著雲淺衣的視線,我努力將視線朝著那個方向投了過去,然而我的頭還沒有移過去,地麵上突然傳出來一陣巨響。

前後兩道轟鳴顯然都是從這裏發出來的,聲音的穿透裏很強,連雲淺衣用著黑煙隔斷的外界都被這巨大的轟鳴給震碎。

黑煙還在,但是在那黑煙中顯然有什麽東西一點點破碎了。我的視線已經可以看見外麵,雖然並不是很清晰,可是至少可以看到那些被祭壇周圍的場景嚇壞了鎮民們驚恐的臉。

轟隆!

又是一聲巨響,我終於找到了那巨響的來源,竟然就在我的腳下。而且跟前兩次不同,這一次的巨響之後,這個地麵居然龜裂開來。

地麵像是藏著一座火山,裂縫一旦出現,便迅速以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將地麵撕裂開來。以我的腳下為中心,整個祭壇為半徑,開花一樣炸裂開了。

我幾乎被這裂縫嚇得魂飛魄散,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還不是說什麽好想法:不會是惡鬼出現了吧!不應該啊?我自己還在這裏,獻祭應該還沒有完成,惡鬼就算是再想要我的靈魂也不會自己衝破重重束縛自己竄上來抓我,何況如果他自己可以上來的話,那他一定早就上來了,還用得著等到有人獻祭嗎?

想著想著漸漸覺得這裏麵有問題。

尤其是雲淺衣的反應,她竟然從剛才的表情變成了驚慌!如果這個裂縫真的是惡鬼製造的那麽她此時應該是興奮,而不是這種驚慌!

裂縫越來越大,很快,原本隻是很窄的龜裂紋路的縫隙,迅速變成了現在足有成人胳膊粗斷麵,甚至有幾道主裂縫已經像是一個井一樣,可以看見黝黑的底了!

周圍原本密密麻麻圍觀的人頓時被這樣的景象嚇得不知所措,一時間剛剛還有序的場麵,瞬間被尖叫聲和求救聲充斥。

“啊——有鬼來了!有鬼啊!”

“快跑!快跑鬼出來了!”

“湮湮身上的鬼出來了!”

亂糟糟的空地上尖銳的嗓子都在重複這樣的話,我的心裏十分不是滋味,身體痛苦,心裏似乎比身體裏還要痛苦。奄奄一息的身體再次遭到一記無形的重擊。

我勉強維持住的一絲神經終於還是沒有再繼續堅持下去,眼前黑色滿眼,眼看著就要暈過去了。

而就在這時,那龜裂的大地在我身後的某個地方驟然炸裂開來,一直在那裏圍觀的鎮民被這一陣炸裂直接掀飛到了半空中,混亂的呼救聲刹那間隻剩下刺耳的尖叫。

尖叫還沒有被我的耳朵消化,一直綁著我的這一處木樁,忽然被人連根拔了起來。

刺槐上那些密密麻麻尖銳的刺還在我的身體裏,這人一下將樁子拔走,尖刺瞬間從我的後背拔了出去,還順帶著在原本的血孔上狠狠劃了一記。我疼得眼前轟然一陣血紅,眼珠都衝進了一股血。

然而,疼痛的感覺還沒有完全過去,一道乳白色的光罩忽然朝我兜頭罩了過來,而且光罩落下,我全身剛剛還尖銳的疼痛,瞬間就不疼了。隻是身體裏因為跟雲淺衣抗衡用了太多了力量,所有雖然身體不疼了,但是我還是全身發漲,一點力氣也提不起來。

乳白色的光罩裏散發著溫柔的光芒,我被綁在槐樹樁上的身體竟然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拖著,一點點躺倒在了地上。

我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那種不真實的感覺似乎像是在說剛剛看到季明修時,我掙得胳膊鮮血橫流那才是真的場景,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我被這種溫暖的光包裹著,看著外麵那雲淺衣費勁心思結成的獻祭法陣一寸寸碎裂成飛灰。

真的,一直到我在地上躺平我都覺得我現在經曆的是幻覺。

黑色的獻祭法術煙霧終於完全消失,乳白的光罩中忽然閃了一下,似乎有人進來了。

我嚇了一跳,全身迅速進入警戒狀態。

獻祭的黑煙雖然碎裂,但是雲淺衣還在,不會是雲淺衣進來了吧?

跟與她本人對陣相比,我還是比較能接受跟她的法陣相對,這人的心思太沉,我覺得就我的那點心思完全不夠跟她那麽深的城府對抗。

突然,正在我胡思亂想時,我的手似乎被什麽東西拉住了,並且還在向光罩外拖過去。我全身的汗毛瞬間豎了起來,心髒的跳動頻率都跟著亂了。

我本能地向後扯了幾下,但是那拉著我手腕的東西似乎一點要放開的意思都沒有,竟然還更加用力的抓著我的手腕往外扯了過去。

難道真的是雲淺衣看到這樣的一幕想要把我帶走?

我想到這裏,手上掙紮的動作頓時更加激烈,像是不把這隻手從我的手腕上打下去我就不罷休一樣。

好不容易從你的手裏逃出來,想要再把我帶走,不可能,掙紮不脫,我最後準備開始用牙了。

這時,鉗住手腕的力量在我的掙紮中忽然變大了,然後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光罩外傳了進來,“我是季明修。”

季明修?

我忽然想到了我剛剛險些暈倒時見到的幻想,雖然明明在心裏已經對外麵的這個人深信不疑,可是卻覺得如果不確定一下,就會少了一個什麽步驟一樣。

我虛弱著聲音問外麵的人,“真的嗎?”

季明修頓了頓,道:“對不起,我來遲了。”

全身所有的戒備,全部在這一句話中瞬間土崩瓦解。眼睛裏一直幹澀的感覺都在這一句話中得到了久違的滋潤,隻不過這滋潤來的有些突然,鹽水成分太多,我眼睛都被漬得生疼。

我抓住季明修的手幽幽哭訴:“我還以為你生我的氣,不會來了。”

“我還以為你會因為我善做主張,不管我了。”

“我還以為你……”

你不要我了。

要不是身上沒有力氣,我一定會在此時放下所有的尊嚴撲倒季明修身上好好哭上一個天昏地暗。就算明知道會被責備,明知道會被他嘲笑,我也要這麽做。

可是我這滿身的傷,和站都站不起來的身體最終還是讓我保留了那麽一絲已經不值錢的自尊。

我就那麽任由季明修拉著我的手,我躺在那暈著白光的光罩裏,也不知道我們是怎麽離開的,或者是季明修用了什麽可以帶著人的法術,或者是他幹脆就那麽拖著我,或者我們騰雲駕霧。

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因為我找回了我在原來的世界中,對季明修那樣依賴的感覺。

雖然正中了季明修前些天的那句我如果出了事情還要別人來救,總是會給他添麻煩,不過我現在算是已經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他也知道我會闖禍,而且闖了禍之後我還要靠著他的救援才能保住性命,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幹脆拋開那些無所謂的別扭情緒,隻要留下自己對他的感情就好了。

我艱難的把另一隻手也挪了過來,想要抓住季明修的手,結果手還沒有附上去,我們忽然停了下來。

在我胳膊上的那股拉力消失了,我原本有一種暈暈乎乎騰空的感覺,現在也消失了。

我的身體開始慢慢下落,另一隻手還停留在那即將覆蓋上他的手的半空中,光罩突然消失。

我臉上轟的一聲炸開一片飛花,趕緊把那隻手收了回來。

我尷尬地幹咳一聲,心裏不禁直罵我自己,剛才想的都挺好,現在不就是握住他的手嘛,看把你嚇的。

眼前的空間漸漸清晰起來,首先映入眼簾的自然就是季明修的臉。

隻是剛剛還想著要怎麽衝進他的懷裏抱住他,結果一看到他的身影,我整個人頓時僵住。

站在我麵前的確實是季明修不假,但是這時的他全身都被一層斑駁的血跡包裹著,四肢上自是不用說,衣服已經全是大大小小的裂口,傷痕、鮮血從裂口中不斷展示出自己的猙獰,還有胸口上,胸口上的衣服雖然沒有那麽多的裂口,可也滿是刺穿的痕跡。甚至連臉上都沾了很多血跡。

總之,此時的季明修就像是被人放進過大變活人的箱子裏,而且箱子裏的刀劍全部都是真的,並且實實在在紮在了他的身上的。

也紮在了我的心裏。

我確實想要衝過去抱著季明修,可是看著他這滿身的傷,我竟然愣是在愣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我怕我一不留神就會碰到他的傷口,甚至一不留神,他就回被他的那些傷口割碎。

“湮湮。”季明修看我愣在那裏,虛弱的喊了我一聲。

我趕緊答應,半秒都沒敢耽誤,“我在這裏,我在這裏!是誰把你傷城了這個樣子,是誰幹的!”我像是電視劇裏的苦情女主角,一聽到季明修說話,我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問出是誰把那麽不可一世的你傷城了這個樣子,但是我卻忘了,即便季明修告訴我是誰了,憑我現在這一身跟他差不多的身體,我又能怎麽樣?別說是報仇了,連去給那人添一條命想要殉情估計人家都不一定會要。

可我就是控製不住我自己的情緒。

季明修自然沒有跟我說是誰將他傷成這樣的,隻是再次伸出他剛剛握住我的手,滿眼愧疚地對我說:“對不起,我來遲了,害你傷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