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上聖道

第121章 儒

第一百二十一章 儒

“好厲害,好神奇。他是怎麽做的?”

江凡震撼,自始至終,江凡都沒有感覺到荀寬散發任何的真氣和精神,而是憑借一種氣息,自身天然散發的寧靜氣息,無影無形,就像是一種無形的力場,輕易就感染在場的所有人。

“一代大儒之名,果然非同小可,這種境界,簡直就是驚世駭俗,我一定要拜他為師。”

如果先前江凡還是想著怎麽樣從荀寬那裏學習浩然正氣之法,那麽現在江凡就是真心實意的想要拜入荀寬門下學習,僅憑目光就能平息在場浮躁的氣息,這已經是道,而不再是技了,說明荀寬已經踏入儒道了,是真正的儒師,鴻儒。

“諸位學子,我就是荀寬,因為我常年在家中做學,卻很少前來學院,說起來我這個院長實在是失職了。我接任學院院長一職已經有十五年了,卻幾乎沒有理過學院的事情,也是到了該退位讓賢的時刻。五日前,我已經向陛下提交了辭呈,新任院長明日就會上任,我這算是利用最後一天時間,從你們當中挑選一人作為我的親傳弟子,傳承我的衣缽。”荀寬說道,他的聲音清朗溫和,雖然聲音不大,但是全場人卻聽得清清楚楚。

荀寬頓了頓,繼續說道:“雖然我想從你們當中挑選出一名弟子,但是如果你們之中沒有一個讓我滿意的,我同樣是寧缺毋濫。這次擇徒,我看中的是悟性,是潛力,因此學問高的不一定能夠選中,剛入學的也不會沒有機會。”

聽到荀寬的話,大部分都鬆了一口氣,同時精神也振奮了起來,本來在他們心中,這次肯定是陪考的份,他們之所以來這,多是因為崇拜荀寬,特地來敬仰的,至於荀寬的弟子,肯定會出現在前十名學子中。

可是聽到荀寬的話,說明他們所有人都有機會,這如何讓他們不興奮,一旦成為荀寬的弟子,那等於是一步登天,因為內閣七位宰相中,四人隨荀寬學習過,都算得上是荀寬的弟子,有著幾位‘師兄’照顧,官路還不一路暢通。

“好了,我現在說出我第一個問題,什麽是儒?”荀寬道。

什麽是儒?

這時一個非常簡單卻又深奧的話題,說他簡單,隻要是讀過幾本儒家典籍的人,都可以說出一兩句,什麽是儒,儒者,仁者愛人;儒者,舍生而取義;儒者,尊人而卑己;儒者,天人合一等等。

說他深奧呢,因為一個儒字,就概括了所有的儒學。

儒家傳承無數年,聖人上百,每個聖人都是一種儒,而在每個儒家聖人之下,更有無數的分支,整個玄黃大陸,如果真的要計算,儒學各個分支可能連儒家自己都無法數過來。

每一個分支對儒學都有不同的理解,就比如,孔子說仁,孟子取義,荀子談禮,董仲舒提出天人感應,朱熹則說存天理,滅人欲,王陽明則表述致良知,發展出唯心的心學,還有什麽梵子,李子,曹子,歐子等等。

這些都是儒家聖人,但是他們的理論卻各不相同,有的地方甚至是存在著尖銳的矛盾,要讓人回答什麽是儒,這實在是無法回答。

就比如,在人性方麵,荀子認為人性本惡,而孟子則認為人性本善;又比如,荀子認為,天行有常,致天命而用之,而朱熹則宣揚,存天理,滅人欲。

荀寬的一個問題,一下子就問倒了全場人,所有人都閉目靜思,快速思考著答案。

很快,一個錦衣少年站起來答道:“儒者,禮也。毋不敬,儼若思,安定辭,安民哉!敖不可長,欲不可從,誌不可滿,樂不可極,道德仁義,非禮不成。教訓正俗,非禮不備。紛爭變訟,非禮不決,上下,父子,兄弟,非禮不定……”

儒學起源於一本極為古老的典籍,名為《周禮》,為遠古商朝立國根本。孔子根據《周禮》而後發展出最初的儒學,因此這個少年把儒定在禮上,就是想回歸本初定義儒,算得上是一條正路,而且荀寬的學派也是禮,這樣回答,也算是迎合了荀寬的思想。

少年才學不凡,滔滔不絕的說著,高台上的荀寬不時點頭,露出一絲微笑,更是讓那錦衣少年心中激蕩,於是超常爆發,就連下麵聽的人都心中忍不住叫好。

“是王宏,不愧是我們文學院第一才子,我怎麽就沒有想到摒棄後世發展出來的儒學,而回歸本初呢。”一個學子懊惱。

“噤聲!我們靜靜的聽吧,文學院人才濟濟,不比王宏遜色的人多有,我們可以先聽他們講完,如果我們能夠把的見解歸納在一起,說不定會被荀師看上呢。”另一個聲音雄心勃勃的小聲道。

江凡心中暗暗好笑,在荀寬這樣大儒麵前耍手段,完全是自取其辱,江凡沉下心裏思考,但是還是留著一部分心思聽著王宏的演講。

儒,就像是一顆參天大樹,雖然有無數枝葉,但肯定隻有一個枝幹,如果無法略過繁多的枝葉找到枝幹,那麽一切都是妄談。

王宏把如回歸本初為禮,雖然聽上去不錯,因為儒就是孔子從《周禮》中發展出來的,但是王宏卻似乎忘了,儒學,嚴格的來說,應該存在著三個祖師,那就是孔子,孟子,荀子。

他們處於同一個時代,卻幾乎同時把他們創立的學說定義為儒,這說明他們學說之間肯定有著深刻的聯係,同樣也說明,孔子最初的禮,並不能夠準備的表達出儒的含義,至多是三分之一。

江凡感覺這就像是一個歸納題,要從無數理論中,找到他們最根本相同的地方。

王宏坐下來後,又連續十幾個人站了起來,講述著自己對儒的理解,每個人的講述都是精彩絕倫,不但展現出他們非凡的學識,更展現出他們超凡的悟性和見解,讓大部分人心中慚愧,連站起來的信心也沒有了。

當然,後麵也有數人把前麵學子的見解進行整合,結果卻引來無數鄙夷的眼神,但是荀寬臉上依舊掛著微笑,沒有一絲的不耐,讓他們心中感激,順暢的把心中的話說完,而且其中夾雜了他們不少屬於自己的獨特見解,畢竟能夠進入文學院學習的,至少才學不會太差。

江凡則在不斷回憶著他所學習過的儒學,儒家各派學說,江凡都有涉獵過,隻是儒家曆史上出了百位聖人,大賢無數,無數的儒家思想在他腦海中交織著,紛繁雜亂,讓他無法把握其中的脈絡。

到最後,江凡開始感覺頭昏腦脹,心情更是沉入穀底,雖然他也能如前麵那些人一樣,站出來洋洋灑灑的演說,做出錦繡文章,但是卻無超過其他人。

“儒,儒,到底什麽是儒?”

江凡心中怒吼著,突然,江凡腦海中靈光一閃,記起前世一句話:儒道就是人道,然後,無數感悟用上心頭,江凡感覺在瞬間,他完全把握到儒道真意,心中生出一股快感,像是吃人人參果一般舒暢,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江凡的笑聲充滿了愉悅,不是對他得到正確答案的愉悅,而是對得道的開心,古人言,朝聞道夕死可矣,江凡此刻心中就是這種心情。

以前學習儒學,江凡都一直是在學習前人的思想,推敲前人的深意,卻從來沒有考慮過,他為什麽要去學習,或許在江凡看來,學習儒學就是為了科舉,最後做官。

但儒學能夠傳承無數年,卻依舊為當世顯學,自然有著其無比強大的生命力,不可能僅僅是考核官員能力的標準,那樣就顯得太簡單了。

那個正在發言的少年怨恨的瞪了江凡一眼,他原本清晰的思路,一下子被江凡打斷了,最後不得不草草結束,一張俊俏的臉,幾乎黑的能夠滴下水來。

其他學子紛紛惱怒,鄙視的望著江凡,感覺江凡是在是太失禮了,就連一直微笑的荀寬,也沉下臉來,注視著江凡。

但是江凡卻沒有忐忑,一朝悟通儒家真意,等於把他的視線從原來深處山中上升到天空,可以觀看大山全貌,就算那個浩然正氣,隻要給他時間推敲,他也能悟通聚養浩然正氣的方法。

“那人是江凡,他莫不是得了失心瘋,竟然在這樣的場合大笑,實在是太失禮了。”

很快就有人認出了江凡,雖然江凡很少出門,但是在東郊圍場時,當初在場的權貴子弟不少,其中很多人都來了,甚至連其他皇子也全部來了。

“聽說他才學出眾,濱州府鄉試第一名,策論更是驚動了陛下,沒有想到他也來了。隻是他如此大笑,恐怕就算天賦再高,估計也不可能被荀師看上。”有人幸災樂禍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