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所不能事務所

第11章

第11章

這枚戒指諸多古怪,即使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段回川也沒完全掌控它,隻知道此物來曆非凡,與他更是有種血脈相連的親近感,他一身本事皆是從戒指中習得,如同一個承載了無數精華知識傳承的微型圖書館。

張盤曾無數次追問段回川師從何方神聖,都被打哈哈糊弄了過去,沒人能料到,他的“師父”,就是這枚質樸的古戒。

戒指上鑲嵌的紫色寶石被某種神秘的牽引點亮,淡淡的光華掩藏在領口之下,不慎露出的一點也被段回川的手死死捂住,他徐徐眯起雙眼,緊緊盯著那方黑色禮盒,企圖越過重重障礙,窺得一絲端倪。

禮盒被唐羅安親手捧至唐錦錦麵前,她衝父親甜甜一笑,下一秒,陡然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

嚴陣以待的攝像師,將鏡頭對準了露出真容的壓軸珠寶,在放大的投影屏幕上巨細無靡地展示著它的美貌。

——那是一條以紫鑽為主的項鏈,鉑金流蘇密密地綴著淡紫碎鑽,從一朵盛放的玫瑰下垂落,朝兩翼鋪展開,一顆紫色的菱形鑽石鑲嵌在玫瑰花心,它並不大,甚至比大廳裏展出的絕大部分鑽石都要小些,卻引得幾乎在場賓客驚訝不已。

當然不是因為它的設計多麽完美,寶石多麽漂亮,隻是因為——它在發光。

既不是燈光折射的反光,也不是暗藏了什麽高科技設備,這顆寶石確確實實是自身在散發著肉眼可見的光芒。

看到它的一瞬間,段回川黑沉的瞳孔驟然緊縮!

“真是神奇,這世上還有會自己發光的鑽石嗎?”

“肯定是光線的原因,故弄玄虛。”

“傳聞這顆寶石能辟邪鎮宅帶來財運,莫非是真的?”

“這你也信?八成是故意炒作的。”

安靜的大廳再度被紛紛議論聲淹沒,唐錦錦折服於它朦朧的光華,忍不住用手輕輕撫摸,驚喜不已:“爸,這就是送我的禮物?它可太美了,你怎麽讓它發光的呢?”

唐錦錦好奇地抬頭,卻見父親竟儼然一幅眉頭緊皺的模樣,顯然寶石發光這件事亦在他意料之外。

“這……”唐羅安一時之間也不知該作何解釋,他似乎想起什麽,落在寶石上的目光沉下來,啪得將禮盒關上。

一陣風,突兀地出現在門窗緊閉的大廳之內,拂起輕柔的窗簾,拂動懸掛的水晶燈,拂起唐錦錦柔順的長發,卻在接吹拂到唐羅安麵前時猛然化作狂暴的颶風,如同某種爆炸衝擊,令他整個人掀飛了出去!

裝著項鏈的黑色禮盒脫手而出,在半空中翻滾數圈,又為一道無形的力量托浮起來,宛如紙張一般飄蕩,繼而又穩穩地落下來。

落到一隻手掌之上。

“爸!!”唐錦錦被突如其來的驚變懵怔了幾息,回過神來立刻撲到父親身邊。

唐羅安摔得渾身疼痛不已,滿頭冷汗,骨頭都斷了幾根,仍緊抓著女兒的手,勉強直起身,顫抖的手臂指向那個傷人搶貨的罪魁禍首,厲聲大喝:“你究竟是什麽人?!你跑不掉的!現在放下東西,還來得及!”

搶奪了項鏈的家夥一身黑色緊身勁裝,臉上罩了一架寬大的護目鏡,遮住了大半張臉,隻露出一個瘦削的下巴,他滿不在乎地拂了拂禮盒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一言不發,隻扯了扯嘴角,留給唐羅安一個譏諷的弧度。

留守的保安紛紛衝上前來將匪徒團團圍住,對講機呼救和報警的聲音被電流聲掩蓋,守備在外間的警力渾然不知大廳裏正發生著一場不科學的搶劫。

黑衣男人卻仿佛視若無睹,舉起食指在空中信手劃下一道圓弧,瑩瑩碧色匯聚在他指尖,隨著畫下的軌跡形成一枚巴掌大的墨綠色光圈,隱隱有風呼作響其間。

“小風咒!”

那人一個彈指,綠色光圈眨眼擴散成小型風暴,將周遭一切人和物統統吹飛!

從天花板垂下的那盞巨大的水晶燈,被狂風吹的左搖右晃,不斷發出垂死掙紮吱嘎聲,在風暴中不堪重負,終於重重跌了下來!

常規的安保力量在暴徒詭異的能力麵前孱弱得不堪一擊,粉碎四散的玻璃碎片喚醒了處於震驚中神智,人群開始驚叫,跌倒、碰撞聲不絕於耳,可大廳裏所有的出口門窗都不約而同地牢牢堵死,即便有鑰匙,也根本打不開。

製造了這場混亂的男人巋然不動地站在風暴的中心,冷眼欣賞了一會人們臉上驚恐的表情,才施施然收了法術,拿著戰利品準備從進來的窗口離開。

從風暴開始到靜止,隻花了短短數息功夫。黑衣匪徒出現的第一時間,言亦君三人就被段回川不由分說地塞進了桌子底下,並未遭到混亂波及。

回過神來,段回川卻不見了。

盤旋於周身的風,仿佛忠心耿耿的侍衛般,在黑衣人身前掃開一切阻擋他腳步的障礙,他向著窗口遙遙一指,緊閉的窗戶驟然敞開,米白色的窗簾被狂風高高揚起,吹得獵獵作響。

男人朝出口縱身一躍,甚至有閑心回頭掃一眼那些衣著光鮮的賓客,如今如落水狗般狼狽的模樣。他大搖大擺離去,所有人都逃得遠遠兒的,無一人敢追來。

嘿,任你們是什麽所謂名媛貴胄,還不是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上,嚇得瑟瑟發抖?

弱小的種族!

他傲慢的笑容尚來不及從臉上退下,躍在半空中的身體彷如撞到了一張無形的大網之中,這張網被他撞得微微拉伸,又極具韌性得將他彈了回去。

劇痛和麻痹瞬間席卷全身,男人抽搐著倒在地上,數次掙紮著想要站起但有心無力,灼燒的痛苦啃噬著身體,繼而一股焦糊味才後知後覺地傳入鼻間——那是他的衣服和毛發被烤焦的氣味!

“轟隆隆——”巨大的雷聲自遠方的天際洶湧而來,因為雷雨的關係天空比平日黑得更早些,然而短暫的閃電卻將整個視野晝夜顛倒。

男人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借著電光終於看清了那張叫他陰溝裏翻船的大網,上麵明滅不定地閃爍著藍紫色的電弧,雖然微弱,但威力已足以叫男人心有餘悸。

一張薄而舊的雷符不知何時貼到了窗欞上,上麵以血繪就的驚雷大陣似與黑夜裏的雷鳴閃電遙相呼應,源源不絕地散逸著驚人的靈力,幾乎破符而出。

“何人敢阻攔我!滾出來!”黑衣人惱怒地半蹲在地,護目鏡遮得住幾欲噴火的雙眼,卻遮不住額角暴起的青筋。

“你不該選在今天。”

一把冷淡低沉的嗓音在他身側響起,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雙程光瓦亮的皮鞋。

“這樣的天氣,敢在我麵前搞事,作死呢?”段回川雙手插在褲兜裏,彎腰湊到黑衣人麵前同他對視,即便隔著黑色的鏡片,也能清晰地看見段回川眼底濃濃的不屑和嘲諷。

黑衣人大費周章弄到的項鏈,被段回川輕而易舉地拿了回去,由於盒子的阻隔,沒人知道在這一刻,玫瑰項鏈上的紫色寶石開始細微地震動,光芒越發明亮,甚至違反了重力法則,被牽引著牢牢吸附到盒子上壁。

“不自量力的螻蟻也敢瞧不起老子?!”黑衣暴徒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冷笑,強忍住被雷陣擊傷的痛楚緩緩起身,“東西放下,饒你不死!”

就在兩人對峙之時,不遠的一張桌子底下,年輕的富二代正抱膝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方俊在方家夫婦無微不至的保護下順風順水地過了二十年,頭一次離死亡如此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