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清河血劫
一場暴雨過後，次日淩晨，朝陽從群山之中慢慢爬上，在一片霧氣中顯得朦朧非常。
密林深處，剛剛運功完畢的蘇小白，緩緩睜開眼，望著這清朗世界。
空氣中仍殘留著濃厚濕氣，淡淡泥土清香沁人心脾，遠處近處，不時傳來兩聲清越鳥鳴聲。
至於昨晚驚天動地的異象，蘇小白自是看到。他知道法華山必定出了什麽事，隻是他卻無能為力，隻能在暴雨中靜靜坐著運功，暗自揣測著到底發生何事。
蘇小白理了理道袍，慢慢站起，感覺胸前的傷口仍隱隱作痛。他不由回想到昨天那把深入體內的拂塵，那種鑽心的痛，那一股透了全身的涼意，不禁神情有些恍然。勉力搖了搖頭，腳邊的真陰仍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一身道袍沾滿了爛泥，斑斑點點，如同清河城內乞丐一般，怕是比那乞丐還不如。
蘇小白往他身上踢了一腳，度了一股太乙玄氣過去。真陰本身並未受了多大傷，不過鬼力所耗過多，在加了受了驚嚇，才導致這般情景。蘇小白這一道靈氣過去，他倒是悠悠睜開了眼，發出一聲悶音，伸了一雙髒地無法形容的手，在臉上狠狠抹了一下，才掙紮著站了起來。
“老道，我還沒死？”昏了一晚，怕是有些迷糊。真陰拍了拍那高高凸起的額頭，“好像昨天我應該死了？”
蘇小白望了他一眼，那神情仿佛是在說，“當初我真多此一舉。”
“上仙，是上仙，救了我。”真陰一臉激動朝著蘇小白說道，看這架勢保不準是要跪了下去。
“走，先回清河城。”
“不去那萬妖山了。”真陰奇道，不是你自己一心要去那萬妖山，現在卻如何改了主意。
“先不去了。”昨晚那股深深的寒意，那危險如毒蛇般的女子，她是什麽人，蘇小白不知，但他知道，她是往了萬妖山去了。而且，他的直覺告訴她，若他現在去萬妖山，恐怕凶多吉少。
盡管蘇小白不久前剛救了他，真陰還是感覺相當不爽，耍老道玩呢，說去就去，說不去就不去。不去正好，到了地方，老道就遠遠逃了，免得去那萬妖山麵對那一群妖氣森森的家夥。如是想著，臉上笑容燦爛，“一切聽上仙的。”
兩人就從這深深密林中走了出來，重新踏上官道，隻不過這次是朝著回清河的方向走去，離那萬妖山越來越遠。
約摸走了半日，日頭已生當中。才遠遠又看到了清河城，隻是望去感覺有些不同。
等二人走進了，蘇小白才發覺這不同來自何處，這清河城門上竟沾滿了濃黑的鮮血，一眼望去，顯得觸目驚心。
“上仙，這是發生了何事？”真陰臉上一片驚駭。
蘇小白不語，他已感覺到城內靈氣波動紊亂，怕真是出了什麽事。走進城內，那一片慘象當真令他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而去，呆在那裏，半天不能動彈。
他不是沒見過血腥的場麵，隻是這滿地的鮮紅，甚至於那房屋上還殘留著未幹的血跡，還在緩緩滴下,令他不能自已。他的一雙眸子也仿佛變得鮮紅，望向天空也不再是那湛藍之色。
真陰麵有不忍地瞧著滿地碎肢殘體，口中喃喃念叨：“造孽啊。”有些死狀恐怖者，令人望也不敢望上一眼。
“應該是魔界妖魔了。”
“上仙，你說他們都已來到清河城了，上仙師門太乙在這附近，它們怎麽敢來此造孽？”
“我也不知道。”蘇小白眼中疑惑淡淡一閃而過。
兩人靜靜走著，隻是多走一步，心中便又多寒了一分。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隱隱的打鬥聲，還摻雜著幾聲怒斥聲。
蘇小白身形一閃，提了身法，往那處立刻趕了過去。
是八卦門的弟子。
蘇小白一眼便清楚望見那繡著八卦的道袍。不過隻是幾個八卦門年輕弟子，而與他們纏鬥的是幾匹奇怪的巨大凶獸。說是奇怪，隻因這些家夥一個個人頭獸身，渾身纏繞著道道黑氣，嘴角仍滴著絲絲血跡，顯得詭異嚇人非常。
“化生魔。”蘇小白瞳孔一陣放縮，這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到魔界所謂的低階魔物。
那幾名弟子在幾頭魔物攻擊之下，幾欲支持不住，更有幾人身上遭了爪傷，傷口黑氣流轉不止。現見著一人背著仙劍突然出現，不由喊道：“道兄助我。”
蘇小白望了一眼，抽劍運起身法，便朝妖魔群中衝了過去。
那妖魔群中一頭巨大狼魔，嘶吼一聲，巨大的身子在清河街道上快速奔跑起來，一雙利爪帶著凜凜破空聲，就要把蘇小白撕成兩半。
雖然這狼魔的速度對於普通修道士來說，已是相當快的，但在蘇小白眼裏，卻還是不夠看的。就在狼爪及身的一刹那，蘇小白身形一閃，已然到了其上方，流水劍爆出漫天青芒，隻一劍，這狼魔的頭顱便與身子分了家。
一劍得功之後，蘇小白也不停留。晃了身子衝入化生魔群中，流水劍光大起，帶著凜然死意，屠戮著這些來人間作祟的家夥。
一旁的幾名八卦宗子弟看得目瞪口呆，看著殺的興起的蘇小白，不由各自咽了好大一口口水，這位道友，道行未免太強了，他們幾乎插不上手。
不消一會兒，蘇小白收劍回鞘，身後是一堆妖魔屍體。
一名八卦宗弟子走了出來，看著較為年輕，作了個揖，望向蘇小白，眼中是掩不住的崇拜之意，“多謝道友相助，不知怎麽稱呼？”
“在下蘇小白，除魔衛道而已，不必客氣。”真陰這時從後麵才趕了上來，他的鬼力消耗過大，可還沒有恢複過來，望見這些魔界妖魔，即使是最低階的，也隻能遠遠躲了去，哪敢招惹。
“這位又是？”這位八卦宗弟子指著真陰又疑惑問道。
;真陰撇過頭，悶哼一聲，理也不理。
蘇小白歉意地笑了笑，“我途中遇到的道友，不過性子卻是古怪非常，閣下不要見怪。”
那人望了一眼真陰，連忙客氣地說道：“不打緊，不打緊。”
真陰又是一陣冷哼。
“道友法力高強，不知出自哪個門派？”
蘇小白微微一笑，“太乙門。”旁邊幾位弟子，臉色不由微微一變，望向蘇小白的眼神中，不由多了其他一絲意味。蘇小白自看在眼裏，也不作聲。
那其中一人忍不住，朝著蘇小白嘲諷道：“太乙門，還真不愧為四大門派之一，眼見著妖魔來襲，舉派竟遷了青華山避禍去了，這位道友，既然是太乙門下，為何不逃了去。”
那先前的弟子朝這嘲諷的弟子瞪了一眼，喝道：“雲宏師弟。”
蘇小白自是不知這些情況，聽著太乙一脈竟棄了山門，朝青華山走了去，不由心中一跳，臉上一沉，一股氣勢外放，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那人被蘇小白外放的氣勢嚇的一窒，突然想到這人道行高強，入那妖魔群中，如入無人之境，當下臉色倏地蒼白，但看著身旁那麽多人，不能失了底氣，兀自撐高了聲音回答道：“還能騙你不成，法華寺滅派當日，這太乙山人便走的幹幹淨淨，連個鳥影也不見。”
“什麽？”蘇小白當真驚呆了，“法華寺滅派？”一雙眼閃著駭人的神光盯著這人。
這名八卦宗子弟，看著蘇小白欲擇人而噬的表情，兩腿不由抖了抖，“你要幹什麽，我八卦宗可不怕你太乙門？”話雖說著，隻是這聲音卻越來越弱。
“法華寺當真滅派了？”蘇小白再一次追問道。
“道友難道不知嗎？”先前那位弟子回答道，“昨夜法華寺異象顯現，今早有人上山，卻見屍橫遍野，其景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