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章 東皇鍾
劍氣入體，蘇小白隻覺渾身的血液無止盡的往外湧去，幽深的弱水深處，傳出無比的牽扯之力，將其狠狠往下拽。
體內剩餘幾道靈氣自行運轉起來，阻住了噴血的勢子，在這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蘇小白隻覺得意識漸漸脫離了自己的身子，任憑牽扯力隨意操縱著自己。
這弱水湖，不知從何時開始存在於妖界，至今也無人知曉它有多深，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越往湖中深處，所受的壓力也更為巨大。而蘇小白此時正清楚地感受著這壓力擠壓身體產生的痛楚。
他經過血魔氣改造過的身子，此時也仿佛受不住了水中莫大的壓力，開始微微變形。
蘇小白的口鼻已經滲出鮮血，源源不斷，不停歇的勢子令人感到一絲恐懼。他身上的劍氣創傷受了擠壓，此時又爆裂開來，任憑體內殘餘靈氣，怎麽堵塞，也是止不了這鮮血的噴湧，大量的鮮血，在這寂靜到令人發瘋的湖底，受著不知從哪起的莫名吸力，一直往湖底湧去。
是要死了嗎？大量的失血，恍惚之間給了他一種莫名的解脫快感。
可惜就這樣死了？還有好多事未作呢，蘇小白突然之間，覺得有些累了，靜靜地閉上了眼睛，無數往事仿佛碎片般流過心頭，回憶如此清晰，而卻將所受的痛楚一絲不漏的通過神經傳入蘇小白意識之中。
他暈了過去。
而身體繼續被那股吸力拉扯著，繼續被弱水之間巨大壓力碾壓著，鮮血仍舊以一種瘋狂的令人恐怖的速度流逝著。
蘇小白的身子突然顫動起來，在萬年來永恒靜止的弱水中突然顫動起來。血脈深處的魔氣終於感覺到危險般的警覺起來，它們開始瘋狂地湧了出來，從體內，到體外，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將蘇小白纏繞其中，遠遠瞧去，就像一個巨大的血繭，蠕動不停。
丹田深處的血魔珠仿佛感應到什麽，一瞬間也突然蘇醒過來，如同沉寂的火山瞬間爆發出壓抑了多年的能量，一道道魔氣從中湧出，不斷衝擊著靈覺三人布下的封印法陣。
封印法陣金光閃爍，魔氣的每一次攻擊，總是引動上方的佛家真言閃動。那古樸的金色字體，如同具有某種神秘莫測的力量，血魔氣與其一觸，就又瘋狂退了回去。過了一會兒，感受著封印法陣外的滔天魔焰，那是自由，是裸的**，它又開始衝動。魔氣又開始不死心地發動攻擊，佛家真言這次毫不留情，狠狠將膽敢來犯的魔氣，化為虛無。終於，血魔珠不再動彈，隻是這法陣受了這一波攻擊，靈光變了黯淡許多。
魔氣組成的血繭，不僅幫蘇小白抵了那能將人壓成粉碎的恐怖水壓，一道道魔氣，也開始飛快地修補蘇小白的身軀，這算是第二次魔體重鑄，隻是這次卻是更為徹底，蘇小白不由發出一陣陣無意識的呻吟。
那流於體外還未被吸走的幾縷鮮血此時又緩緩逆著水勢，重歸到蘇小白體內，化出無窮魔氣，匯入血繭之中。
弱水湖中吸力依舊，帶著繭中的蘇小白緩緩下沉。
時間如靜止般，不止過了多久，仿佛隻是一瞬之間，仿佛過了百年，蘇小白才恍恍惚惚睜開了眼，自己這具身子曾遭受的巨大痛楚帶給他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他伸手一觸，那是堅實的土地，盡管泥土略微顯得潮濕。蘇小白慢慢站了起來，胸口的道袍破了一個大洞，顯得淩亂不堪，但那道巨大傷口卻已經完全愈合，如同它從未存在過，傷口處的肌膚晶瑩剔透，顯得更有活力。
他臉色因失血過多，仍顯得有些發白，體內靈氣又消耗一空，唯有幾絲混沌之氣，自行運轉著，吸收著天地之間的混沌氣，壯大著自己。
蘇小白，這時才開始打量一下四周，這裏是一片黑暗。
他身後是一道波紋閃動的傳送門，就如同先前的妖界之門一樣，他應該是被弱水吸力吸到這所門內，隻不過誰能想到弱水湖底竟還存在著這樣的地方。
蘇小白運起殘餘靈氣，憑空生成一簇火焰，跳躍指尖，僅作照明之用。
前方是一條長長的甬道，曲曲折折望不到底，甬道上方有水滴滴落，回音悠長而顯得空曠。
蘇小白摸索著岩壁，沿著這條漫長的甬道漸漸走了下去。
這裏沒有一絲生氣，蘇小白蹲下身，借著火焰的光芒，也未曾發現一棵植株，也是，這裏沒有陽光，怎麽會有這些事物。
又不知過了多久，在蘇小白已對著空靈的滴水聲感覺麻木時，甬道後總算出現一道石門。
門上刻著一幅壁畫，畫中人赤著上身，一把火紅巨劍貫穿了他的胸膛，恍惚之間，蘇小白感覺那人就仿佛活了過來一般，在巨劍入體一瞬間，不住痛苦地掙紮著，那眼中蘊含的憤怒與不屈之意，讓蘇小白心中不由狂跳。
他推開了門。
門內空空蕩蕩，就如同一間普通的石室，沒有絲毫出奇之處。
牆上有一幅畫，畫中人左手持了一古樸小鍾，右手拿著一把長劍，這劍看起來就好像是門口石壁上的那把火紅之劍。
蘇小白走近了，想瞧個仔細，卻不想帶起一陣風意，那幅畫受了吹動，驀然間化為漫天風塵，飄散於半空之中，蘇小白啞然。
他突然之間在角落之間望見那把火紅長劍，隻是這把劍卻已斷成兩截，現在正靜靜插在一具骸骨上。一同放在骸骨旁的還有那座古樸小鍾，上方染上了一層風塵。
蘇小白有點遲疑地走了過去，果然，又是一陣異象，將他嚇了一跳。在蘇小白距離那具骸骨有三尺距離之時，那口鍾驀地響起一陣嗡鳴之聲，一道防禦光陣，黯淡地突然開啟，阻止著蘇小白前進的勢子。
那光陣上麵，一個個奇怪的文字流轉不停，蘇小白一個也不認識。這光陣看著並無多少威力，蘇小白試著運勁輕輕轟上一拳。
奇怪文字瞬間隱去，光陣一觸即破，那口鍾彭的一聲掉落在地，蘇小白上前輕輕拾起。
上麵隱隱約約有兩字，但怕是年代久遠，積了不少汙垢，看不清楚。
這口小鍾握在手中，蘇小白突然仿佛之間感覺自己穿越了時空，回到洪荒時代，撲麵而來的皆是蠻荒之氣，那種直接的遠古氣息，不住攢動著蘇小白體內稀少的混沌之氣，一向平靜的混沌氣息此時不複往昔，如同火焰般一陣陣跳動不停，霎時間突然沿著經脈，一往無前地往蘇下白的小鍾流去。
小鍾與那混沌之氣稍一接觸，便又發出一聲嗡鳴，徑自懸浮到半空，輝光流溢四周，除盡了周遭汙垢。蘇小白體內的混沌之氣仍不停歇地向它湧去。
小鍾在空中不住旋轉著，突然之間，射出一道青光，直入蘇小白腦中。
刹那間，一個巨大的洪荒世界在蘇小白意識中漸漸綻開，伴著時間的流逝一幕幕如走馬觀花般流淌而過。
不管多麽強大的生命，管你上古巨獸，還是洪荒上巫，道家真仙，在永恒不變的天道麵前，僅僅是個匆匆的過客而已。
無數生命的死亡與重生，一瞬間便在蘇小白腦中的洪荒世界中交替演化。
“天道，天道。”
蘇小白緩緩睜開了眼，一縷神芒閃過。
突然之間，他覺著有了一絲莫名的頓悟，心境也不由覺著開闊許多，隱隱之間，對天書的領悟又加深不少。
空中的小鍾已停止旋轉，緩緩墜入蘇小白手中，一番周折，這口鍾，已經還原出他本來的麵目，上方遍布奇怪花紋，看似如同遠古的地圖，在鍾的頂部，刻著兩個蒼勁有力的文字，不過又是蘇小白不認識的，蘇小白輕輕觸摸著，“怕又是上古妖文吧。”
口中喃喃，眼中神色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