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莽莽

第四六章 脫困(四)

看到蘇小白一劍將兩隻火焰巨獸解決之後,白羊木華才收了沾滿血跡的拳頭,緩緩從上方步了下來,指著隱隱流轉的光罩,朝蘇小白微笑問道,“這困龍陣,你破得掉嗎?”

“不知道。”蘇小白回答。

此時,林夕扶著紫月慢慢走了過來,視線盡量不去觸及這看了令人作嘔的妖獸屍體。

曾陷入瘋狂的紫月,現在看起來好了許多,臉色亦恢複了平靜,隻是一雙眼眸裏卻是生氣全無,讓人瞧了不忍。

蘇小白提起軒轅劍,驀地騰空,化出劍芒,朝頭頂絢爛的光罩劈去,仿佛感應到巨大威脅,被蘇小白攻擊之處,陣紋輝光大展,一股力道澎湃而出,與軒轅劍狠狠衝撞一起。

蘇小白怒喝一聲,混沌之氣瘋狂湧入軒轅斷劍內,不肯就此退了半步,劍身朝光罩一寸寸艱難逼近。

終於,軒轅劍到達光罩邊界,隻是此時力道已經全無,被光罩反彈了下來,蘇小白在半空中一個急速轉身,翩然落地,麵色一陣蒼白。

白羊木華倒也不著急,顯得悠悠閑閑,伸手抹了一把臉上血跡,哪知道,這不抹卻還好,一抹倒是將整張臉毀地一塌糊塗,林夕在一旁瞧了,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慢慢找了地方坐下,披散著發,四處打望著,口中不緊不慢地說道:“這困龍陣法借用天地之力,屬上古奇陣,便是破不開,也是正常的。”仿佛對白羊木華的話表示非常讚同一般,過道牆壁上一道道流光自斑駁陣紋上不斷流過。

“難道我們要被困在這裏?”蘇小白提了軒轅劍,走到他麵前,淡淡問道。

白羊木華,目光悠悠,仍就是以一種悠閑口氣說道,“大凡這類陣法,必有個啟動裝置,靠它可以隨時啟動,也可以隨時停止。”

蘇小白麵色不由一下難看了下來,林夕心細,在一旁瞧見,不由關心地問道:“怎麽了,小白?”

“先前那老頭拚死毀了一張木桌,當時沒有太注意,現在想來應該就是啟動裝置了。”

白羊木華終於不複先前悠閑之態,麵色一變,霍然起身,目光盯著蘇小白,充滿了不可置信。

蘇小白平靜地與其對視,默默點了下頭。

好半天,這個上身的魁梧漢子才接受了這般事實,苦笑一聲,頹然又坐下,“也是,司馬老兒這般狡猾,又如何肯留下這東西,放我們一條生路,畢竟要是我出去了,他司馬家族恐怕在玄木城中便在難以立足了。”

蘇小白聽得此語,轉身瞧著他,目光深沉如水,“你到底是誰?”

“這個,出去了你自然知道。”

“白羊木華。”蘇小白口中輕輕念著他的名字。

嘴角起了一抹微笑,“先前倒是也有個姓白羊的人,和你說了同樣的話,說隻要我加入白羊世家,便能保我平安。”

“誰?”白羊木華問道。

“白羊世家的大公子,白羊羽。”白羊木華爽朗一笑,“原來是那小子,眼力倒是不差。而我,則是他的叔叔。”

蘇小白疑惑地問道,“那你怎麽會被關在這裏?”

白羊木華此時灑脫一笑,“想來也是我運氣不好,半年前那天出了玄木城,在外遊玩,卻不料撞見一群人鬼鬼祟祟躲在密林深處,一時忍不住好奇。便悄悄過去在一旁瞧著,沒想到卻是司馬家一幹老不死的,還有兩個蒙麵之人。”

然後,白羊木華又笑了笑,”司馬家一向是自己的大對頭,那天這麽多人偷偷摸摸聚在一起,想來也不會有什麽好事,便繼續躲著,沒有離去,若是當初離開了,也不會有今日下場。”白羊木華忍不住,嗟歎了一聲。

“那後來呢?”林夕見他不繼續往下說了,在一旁忍不住問道。

“後來,後來就被他們發現了,給打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多年苦修廢於一旦。”

“不過你們知道那兩個蒙麵人是誰嗎?”“誰?”

“其中一個竟是玄金城的城主,另一個修為高深,卻沒聽出來是誰,這司馬家族竟然通敵賣國,若是被城主知道了,我擔保這玄木城中自此不會再出現司馬一姓。”

“玄金城?”蘇小白聽了絲毫不以為意,畢竟他對這些妖族之內的恩怨爭鬥沒有一絲關心,他所想的,不過是他們的至寶,山河圖而已。

不過林夕卻是失了神色,一聲驚喊,連邊上仿佛漠視了一切的紫月也不由微微變了臉色,雖然她們兩個是作為賤民被趕了出來,不過在她們心中,玄木城仍是她們心中最後的歸宿。

白羊木華倒是輕笑一聲,“這玄金城主貪圖玄木城附近的靈山礦脈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五大城表麵上一番和氣,暗地裏卻爭得你死我活,要是讓大都那群家夥知道,非得笑掉大牙不可。”

“如此說來,那玄木城城主清不清楚此事?”蘇小白問道。

“城主智通天地,如何不知?隻是實力不如別人,無可奈何而已,但若是讓他知道司馬老賊所幹勾當,嗬嗬……”白羊木華一陣燦爛笑意,盛開臉上。

不過蘇小白一陣無情的話語,讓他笑聲在半空戛然而止。

“好像我們現在連出去也成了問題。”

白羊木華不由一臉尷尬,不再說話。

“現在怎麽辦?”林夕在一旁小聲問道,紫月突然之間又開始不住咳嗽,咳出一口鮮血。蘇小白趕忙度過一道靈氣,幫其暫時緩解一下傷勢。

“等。”白羊木華站起身來,目光炯炯,透過長發望向眾人臉上。

“等?”

“等?”蘇小白與林夕不由質疑道,看這情況,該如何等。

不過白羊木華並未多說什麽,隻是徑自往甬道口走著。

蘇小白望了林夕一眼,“走吧。”

林夕攙扶著紫月,一步一步艱難走著。

蘇小白見著辛苦模樣,邁了一步,摻著紫月身子,“要不我來扶她吧。”、而,這女人與其一觸,便仿佛觸電了般發瘋起來,尖聲厲叫道:“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蘇小白隻好放開了手。

林夕在一旁不住安撫著,好半天她才恢複了平靜,眼睛淡淡望著蘇小白,輕聲說了一句,“抱歉。”

蘇小白聳了聳肩,轉身往前走了。

後麵二人一步一步跟上。

如此過了一日。

這日,天氣晴朗,萬裏碧空。

司馬陽威心情大好,雖然前日他老子因為林猛之事臭罵了他一頓,不過在他巧言之下,說是那蘇小白身手如何如何不凡,修為修為怎麽怎麽高深,若是能收服了,就是一百個林猛也抵他不上。

司馬青雲對於麵前從自己身上出來的種可是了解得相當清楚,他老子的優點一個沒繼承,吃喝嫖賭倒是全學會了,平日不思進取,一身修為,拿出來簡直可以給他羞死人。

對於那個本領如何如何強大的家夥,他倒是沒有一絲興趣。司馬陽威平日所作所為早已讓他老子將最後一絲信任也收回去了。

所以司馬青雲將手一擺,讓他自己鬧騰去吧。他每天一堆事情要處理,實在沒功夫再去應付自己這不成器的兒子。

此時,他正翹著二郎腿,悠悠地在客廳品著香茗,目光深思,仿佛充滿了智慧的光芒。不過他思考的問題不是什麽關於人生與哲學的奧秘,而是今天該走那條街,碰到漂亮姑娘的機會會更大。

好了,決定了。他目光中爆發出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身子豁然站起,杯中一絲水滴不由溢了出來。

“今天,順風南街。”聲音堅定而有力,充滿了莫名的力量感與豪邁感,仿佛宣告著若是有人不識相,敢阻司馬大爺我的路,佛擋殺佛,神來誅神。

白鳥在一旁卻提醒道:“已經一天,估計三長老已經不耐煩了,你要不要去處理一下那女人的屍體。”

司馬陽威臉上浮現神往的神色,他猶記得那姑娘叫紫月,猶記得那晚夜色是多麽美好,那啜泣聲是如何挑逗人心。

“管他三長老,今天這大好的日子,可不能耽誤了本公子的大事。”

白鳥麵露為難之色,“二公子,三長老說了,要是你不去的話,他就去找青雲族長了。”

司馬陽威大晴天的突然一個哆嗦,要是他老子知道他又強搶民女,還幾乎把人給弄死了,就是不把他給弄死,也會讓他脫層皮,吃點苦頭。誰叫他娘死得早,沒人護自己。

“那就走吧,三長老畢竟是令人值得尊重的長輩,他的話不能不聽。”司馬陽威如是說道。

隨後與白鳥往地牢去了。

這地牢位於地下十幾尺,隔音效果卻是極好。那天那麽大動靜,愣是沒有驚動上方來來往往巡邏的侍衛。

這些人今天見著司馬陽威來了,便恭敬地讓開了一條路。

“所以,你知道我為什麽討厭來這裏嗎,一股死人味,不知道三長老怎麽能受得了長日在此的生活。不過,這才是大才能者,白鳥,你要多學學。”

白鳥在旁微微一笑,“公子教誨,在下謹記在心。”

兩人走下長長階梯,轉了一彎,身子卻立時僵住了,麵上青白之色不住交替。

牢房內絢麗光華不住閃動,耀眼人眼。

巨大光罩內,蘇小白與林夕幾人正靜靜坐著,饒有興致地望著走下來的二人。

地上還散亂著一巨獸屍體,主要是林夕嚷著餓了,蘇小白無法,隻好捏了一道火訣,憑空起了一團烈火。至於食材,白羊木華已經走到甬道裏頭,拖著一頭巨大妖獸屍體,帶著一路血跡走了出來。

軒轅劍又隻好被委屈地當做了廚刀。

而後白羊木華,更是做了一件令眾人驚異的事,他竟扯下司馬痕身上還算完好的袍子,將自己精壯上身裹住,向眾人笑了笑,“不穿衣服,總有點不雅。”

蘇小白無語。

所以,現在便有了司馬陽威與白鳥眼前這番詭異場景。

此時,白羊木華朝蘇小白笑了笑,“你看,有人來了吧?”這困龍陣,雖阻了通過,這聲音卻還是能清楚透過。

震驚的兩人此時已經看見躺在血泊中,**幹瘦上身的司馬痕,這個可憐的家夥,死後還被人扒了衣服,不得安生。

“你們殺了三長老?”白鳥麵上陰晴不定。

“好像是的”白羊木華微笑回答道。

“想報仇嗎,來,進來殺我們。”他走到光罩前,將臉湊到罩外的司馬陽威麵前,詭異一笑,將那個家夥嚇得退後了半步。

“你以為你們被困在這困龍陣裏,還能出得來?”白鳥目光陰沉,望著罩裏四人。

蘇小白立時起身,拔出軒轅斷劍憑空一劈,黃芒劍氣落在光罩上,困龍陣略微一陣搖晃,卻是巍然不動。

“我有把握,慢慢把它砸開。”話語中充滿著相當霸氣。

白鳥臉上又是一沉。

此時,坐在林夕身邊的紫月緩緩支起身子,朝著司馬陽威蹣跚走去,林夕想要去扶,卻被她拒絕了。

她將手貼在光罩上,一雙原本靈動的眼現在如沙漠般荒蕪,沒有生氣,而現在,她正在一動不動地盯著滿臉驚駭的司馬陽威,“我會殺了你的。”這幾個字從牙齒縫間一個一個蹦了出來,如同用上了她全部力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