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歸去來兮
蘇小白魂魄躲在琴內,但卻對外麵的事聽得清清楚楚。聽到那兩個天兵走了,心頭正微微鬆了一口氣,突然身子一緊,整個人又被那道仙光給帶出了古琴外。
他微微穩了下身形,朝冷冷坐在那裏的憐月抱拳躬身道:“多謝仙子相救。”
站在一旁的閑人朝他翻了翻白眼:“感情剛才我這番功夫都是白做了,某人就隻記得謝別人了。”
“當然也要謝謝前輩。若不是前輩剛才出聲相助,恐怕在下這會已是凶多吉少了。”
閑人麵上露出一絲得意,說道:“這還差不多。”
“不過你得趕快給我們離開,若是那兩個家夥真到天帝那裏報告,來了人,我們可護不了你,連累我不說,恐怕還會害了憐月仙子。”
“走,我該往哪走?”
蘇小白臉上是為難之色,自己連怎麽進來的都不知道,更別談怎麽出去好不。
憐月此時站起身來,小步輕移,要往涼亭外走去。
逍遙子趕緊閃了一邊,微微一彎身,臉上是無比的恭敬之意。
閑人一瞅他這副模樣,嘴角一彎一彎,忍不住罵道:“犯賤模樣,真丟臉。”
“閑人。”憐月背著他,突然出聲喊道。
在她背後的閑人聽得憐月叫他,神色一陣激動,甩了甩額前垂下遮住眼簾的銀發,馬上屁顛屁顛地跑過來,謙卑地問道:“憐月,什麽事?”
逍遙子在一旁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白眼不斷翻著翻著。
憐月以手遙遙指著不遠處巨大的建木,那橫貫蒼穹的巨大樹木,仿佛將天與地連接在了一塊。
閑人順著她手指方向看去,望向半空中雲霧纏繞的建木疑惑地說道了:“怎麽了?”
“你知道關於建木的傳說嗎?”
“這個當然,聽說這棵不知從什麽時候就開始存在的樹木,是天界與人間界的天梯,不過千百年來可沒有人爬過,而且天帝不是下了禁令,仙人一律禁止到人間界去,這萬年來好像並沒有人上去過。你問這話什麽意思?”
他說完之後,若有所思地將目光投向在他身後的蘇小白。
“反正他也走不掉了,不如就讓他爬上去試試,沒準能回了人間界。”憐月緩緩說道。
“不過上麵有什麽,可沒人知道,再說,這建木到底能不能通回人間界,也說不準啊。”
“那你說怎麽辦,讓他一直呆在這裏?還是你把他帶回押鬼司去好了,反正你那裏那麽多野鬼,也不多他一個。”
憐月冷冷說道。
閑人尷尬一笑,擺了擺手說道:“你知道我在押鬼司那裏隻算是個打雜的,再說那裏的每個野鬼都有編製,若是突然多了一個,不是亂了套嗎?上麵查下來,我恐怕要吃不了兜著走了,憐月你可不能害我啊。”
“二位別吵了,我還是爬這巨木試一試吧,沒準還真能回去。”
蘇小白在一旁插嘴道。
閑人好像有些對蘇小白突然打斷了他的話有些不爽,“你既然這麽想死,我還能攔著你不成。”
蘇小白隻好尷尬一笑。
“這也是唯一的途徑了,你自己要小心,回不回去都是要靠你自己了,跟我來吧。”
憐月靜靜說道,自己慢慢移了步伐,走出了涼亭。
閑人也是轉過頭,不再看蘇小白,晃晃悠悠地跟在憐月身後往前走了進去。
逍遙子自不甘落後。
兩人在短短幾層階梯上又是爆發了一場大戰。
“丫的,你敢擋我路。”
“你這死白發老頭,竟敢踩我腳。”蘇小白在他們身後看得一陣失神,果然是神仙一流的人物。
靈兒想到要馬上失去眼前這個知己,顯得有些傷感,“你要自己小心點,畢竟現在像你這麽有欣賞品味的人真是太少了。”
蘇小白麵上一滯,還是冷靜地點了點頭,說道:“放心,你彈得這麽好聽,總有一天他們會理解你的,你要繼續努力。”
靈兒不由麵上一陣抖動,眼角快要有晶瑩之物溢出,斷斷續續說道:“我真是太感動了,真舍不得你走。”
那邊,閑人把頭一轉,朝蘇小白吼道:“兀那小子,還在磨蹭什麽,還不過來。”
“色老頭子,吼什麽吼,沒看到我在跟他說話嘛。”
靈兒小臉一寒,朝閑人不由罵道。
“走吧。”
蘇小白倒是說道,形體緩緩浮出了涼亭之外。跟上幾人,出了薄霧之外,到了建木底下。
憐月已經站在那裏,回過頭緩緩看著慢慢飄來的蘇小白說道:“從這裏你上去吧,至於能不能回到人間界,那就要看你福氣了。”
蘇小白仰頭望著頭頂枝葉繁茂的建木,一陣出神,隨後才朝了憐月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不過還是要多謝仙子先前相助。”
“不用謝我,我隻是看在靈兒麵上才救你而已。”
蘇小白尷尬一笑,轉過頭朝了小花妖靈兒,抱拳說道:“多謝靈兒姑娘了。”
靈兒當真是有些傷感,“我還真舍不得你走。”
蘇小白朝她擺了擺手,便往建木飄去。
閑人卻突然出聲說道:“小子等等。”
“前輩有什麽事嗎?”蘇小白有些奇怪地望著突然出聲阻止自己的這個人。
“老道怕你沒飛到一半,就被建木上的天外心魔給攝了神智,這件法寶勉強就送給你了。”
說完,朝蘇小白扔出一塊瑩白玉佩,古樸的紋路上流淌著一道道隱約的白光。
“這麽破爛的東西都拿得出手,不怕丟人嗎?”
逍遙子在一旁冷眼瞧著,不由出聲諷刺道。
“你這家夥懂什麽,一天到晚躲在逍遙居內不知道幹些什麽,老子這塊玉佩可是當年伴著我一起飛升上來的,有凝神靜心之功,對於修煉一途,那是益處無窮。”
蘇小白伸手去接半空中拋來的玉佩,卻不想它淡淡穿過自己的手掌,落於地上的草叢中。
蘇小白一陣發愣,閑人也有點吃驚。
“你這色老頭,果然是愚笨非常,他一介鬼物,如何能用這些仙家法寶,除非是化了人形,你現在將這玉佩送他,他能用嗎?”
閑人聽他一說,也是明白了,不過麵上卻是一陣發青,竟然在憐月麵前丟了那麽大的臉,更可氣的是竟然還被逍遙子這個家夥無恥地嘲弄了一番。
“來,小子。到我這裏來。”逍遙子遠遠向蘇小白招著手。
雖然被這樣無禮呼喚著,蘇小白心中微微不喜。
但畢竟人家是萬年的老妖怪了,他還是不敢有什麽埋怨,身子飄了過去。
“前輩有什麽吩咐?”
“這是一套鬼道法訣,也是我當年殺了一個鬼道強人,從他身上搜來的,覺得還不錯,就傳了你吧。希望你早日聚成人形,若是福緣深厚,沒準還能上窺天道,上了天界,再與我們相見。”
說完,逍遙子雙手一拂,虛空中浮現出一排排幽黑文字,刹那間往了蘇小白魂體中湧去,蘇小白隻覺得身子微微一疼,靈識中便多了許多奇妙文字。
“小子,你別聽到胡言亂語。這天界也沒什麽有趣的,一堆規矩,若是老道當初知道天界是這番模樣,也就不上來,在下麵逍遙自在多快活,再說,人間界的修道女子也是極美的,可惜,當年我派的小師妹渡劫時差了一步,落得個神形俱滅的地步,可惜那樣絕美的女子了,可惜了。”
逍遙子冷冷瞥了閑人一眼,閑人不甘示弱,立馬回瞪過去,“怎麽,我說錯了?拉著個臉給誰看,小心老道好好幫你治治。”
蘇小白已經記下了這部幽冥訣,不得不說,這部**甚是奇妙,是專為魂體所創,教其如何吸收天地間的幽冥之氣,凝魄成體,重踏仙途。
他此時站在二人中間,感覺著濃濃的硝煙味道,忍不住身子往後一退,“兩位前輩,慢動手,若是傷了彼此就不好了,那麽我就先行告辭了。”
說完,身子一轉,便朝了建木飄去。
閑人將頭一撇,說道:“都是萬年的老家夥了,還是這副臭脾氣,老道懶得跟你計較。”
目光靜靜盯著蘇小白遠去的背影。
逍遙子也是冷哼一聲,不去看他,眼角望著蘇小白漸漸走遠的方向。
“我還沒問你叫什麽名字呢?”
靈兒姑娘站在憐月身邊,站在巨大建木底下的蘇小白回頭先朝她身邊冷靜站著的憐月看了一眼,才向靈兒回答道:“蘇小白。”
說完,身子緩緩上浮,這次恐怕再也沒有人搞惡作劇把他弄下來了吧。
他如是想著。
“我們走吧。”憐月望了半空一眼,淡淡轉身,自己已是一步一步朝了涼亭緩緩走去。
“走走。”閑人邁開步伐,就要跟上去。
卻不想背後衣衫被人一拉,“逍遙子,你這家夥拉我幹什麽?”
“事情都已經解決了,你還不回你那押鬼司去。”
“我回不回去關你什麽事?”閑人眉目一跳,反問道。
“既然沒事了,你就不要打擾憐月仙子了。”
“哦?”閑人微微一笑,“那你呢,是不是也要回去啊。”
“我已經說過了,有些修煉問題要向憐月仙子請教,你就不要妨礙我們了。”
“這樣啊,真不巧,我也突然想起一些修煉問題。要不這次,你先把這機會讓給我,自己去逍遙居呆一會,等我好了,自會去叫你,行不?”
逍遙子氣得滿臉通紅,“你這個隨口胡謅的家夥,你能有什麽修煉問題?”
“你能有,我就不能有?”閑人翻了個白眼,不去理他,就要往涼亭走去。
而逍遙子依舊拉著他的衣衫。
“放手?”
逍遙子繼續拉著,眼中閃著怒火。
“不放。”
“丫的,老子叫你放手。”
“放?我就是不放。”逍遙子回答道。
“我要動手揍你了。”
“你以為你打得過我?”
“試試不就知道,老道今天要把你打成豬頭。”閑人狠狠地說道。
“來啊來啊,我早就看你不爽了,今天誰輸了,誰就不準再騷擾憐月仙子?”
“還怕你不成?”
靈兒在一旁看得發笑,靜靜等著一場大戰的開始。
卻聽見迷霧中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你們兩個以後都不要再來煩我了。”
逍遙子與閑人一聽,麵上皆變,各自放開了手,往迷霧中趕忙跑了進去,口中喊道:“這是個誤會。”
蘇小白在半空中望著下麵幾道追逐的身影,臉上是淡淡笑意,隨後抬起了頭,望向那茫茫霧層,身子漸漸飄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