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哭的人心已亂

第二十章

逼供看著旭姨出了樓,招手上了一輛出租車,城寺從自己的車上下來。

站在樓前看了看三樓那扇窗。那裏曾經是封藍和他告別的地方,遠遠的對他招手,她的笑總是很含蓄。封藍在自持中長大,即使在一起的那些年,他們也是平和的。最後一次纏綿,他獨自離開。她沒有送他下來,隻是站在那窗前遠遠的看著他,眼裏的熱情漫漫消減,直到什麽也沒剩下。

甩掉回憶,他獨自上了樓,在三樓唯一的大門前停了下來。

他想單獨見見她。沒有她哥哥,也沒有她阿姨。雖然這裏,並不是最理想的地方,但是他還是得見她。

按住門鈴,聽著那熟悉的音樂,他靠在門邊。

她能下地走路了嗎?希望腰上的傷好些了。那日的血跡總是揮之不去,她離開後,他一直沒有換床單,留著她睡時的樣子。上麵滾了她很多傷感,枕頭邊,存了一片淚漬。

門鈴響了很久,沒有人來開。他又抬手敲門,從緩慢到急促,終於聽見門鎖哢嚓一聲,門開了。

她站在保險門後麵,大門遮住了她半個身子,一身雪白的睡衣,披散著短發,臉色還是離開那樣,不見好轉。

他一眨不眨的看著她,幾天沒見了,吞噬著她憔悴著容顏。

她,為什麽不肯說出真相,為什麽要瞞著大家!

旭姨去醫院給她拿藥了。燒退了之後,她一直不願意下地,也沒食欲,心思很亂,好多天足不出戶。

門鈴響了很久,她才意識到是有人,赤著腳走到門口,卻不敢開門。是壞人嗎?心跳不受控的又加快了,整個人貼在門板上,一動不動。踮起腳,順著貓眼往外看,腰上還是疼,看了一眼就吃不住力氣。

門鈴停了,接著一陣敲門聲,都是他。

她誰也不想見,猶豫了很久,敲門聲不肯罷休,她別無選擇的轉開了門鎖。

他就斜靠在門邊,看著她。眼神,和她習慣的不一樣。

從來,他一直冰冰冷冷看著她,除了偶爾發脾氣時候盛著怒火,大多數時候,他的眼睛裏都沒有溫度,遠遠站在哥哥背後。

但是那天之後,她覺得他不一樣了。他救了她,把她帶離那段可怕的噩夢,而後,黑夜裏有個人握著她的手,給她安撫和溫暖的,也是他嗎?

她看不見那雙眼睛,但覺得像哥哥那樣,讓她覺得安全。

讓開身子,他走了進來。

她沒關門,不知道他找她幹什麽,為什麽站在門口看著他的背影。

“關上門,我有話說。”他站在客廳中央,聽到關門的聲音才回身,她已靜靜靠著門站好,低著頭,像是做錯事時的孩子。

但她畢竟不小了,馬上就要十六歲了。蒼白的臉上,有讓男人發瘋的容顏,程東,不就是為了她挨了刀子嗎!

他不想和她繞彎子,也不許她躲。“那天,到底出了什麽事!”

“你說不說,我還是會知道,我希望你說。”他看著她脆弱的樣子,沒有絲毫心軟。她沉默的方式,隻是讓心裏積壓越來越多的難過,不說出來,誰也幫不了她。

他等著,卻不見她開口,依然那樣低垂著頭,逃避著。

她不肯和家人開口說那件事,又怎麽會和他這個外人說呢?時間長了,她卻並沒有遺忘,一絲一毫都沒忘。哥哥要帶她去看醫生,她哭著躲在旭姨懷裏,一天一夜不和哥哥說話。

旭姨問過很多遍了,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她就是不肯張嘴,悶在心裏好過些,至少他們不會覺得她不好了,不幹淨了。

他問,她,還是不會說。

城寺看了她很久,耐心畢竟是有限的,這些天追逐真相,反而讓自己越發急躁。心裏擔心她,又見不到,有一種急切一點點衝擊著他的理智,如同看到程東家裏那麵都是她照片的牆。

突然上前一步,把她堵在門口,如果她不說,他就逼她開口,直到真相完全倒出來為止。

他反正豁出去了,她可以傷心,可以消沉,但是不能隱瞞。他今天非得問出來不可!

一隻手突然觸到她頸邊,封嫣從自閉的夢裏醒過來,馬上栽到了現實的殘忍裏。她害怕的別過身子,還是晚了一步,那隻手整個襲上來,牢牢貼住她的皮膚,就像那個下午,另一隻手做的那樣,把她按到門上。

“到底是誰!”他沒有給她躲閃的機會,也怕牽動她腰上的傷,用手固定住她的頭,讓她不得不直視他,逃不開他眼睛的堅決,他必須知道,她必須告訴他!

“當時怎麽了!”他反複在她耳邊追問。“告訴我!”

一切都亂了,她又被逼回到懸崖邊。

封嫣的呼吸亂了,眼神也亂了,麵前的這張熟悉的臉和噩夢裏的那張重.16.\\m 1|6|官方招牌**四菜一躺上傳

合。她伸出手去推,擋在身前,可頸上的大手太可怕,力氣太大,她動不了,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

滅頂之前,她竟然無法自救。

粗重的呼吸又回到耳邊,一遍遍殘忍的把她最後的理智擊垮,“告訴我,封嫣,告訴我,到底怎麽了!”她躲不開那聲音,拚命搖頭又被固定住。

發亂了,耳邊的聲音如同利劍,刺穿了她的自尊,“告訴我!”

他的手揉著那片細嫩的肌膚,痕跡已經褪盡,但是那晚救起她時,那些紅痕殘忍的說明了另一個男人留連過,三年前那裏印過同樣的痕跡。她該是純淨的肌膚被人沾染了。

理智和難以自控的情緒攪在一起,他突然用嘴唇壓住了那片肌膚,感覺她傳來劇烈的顫抖,無力掙紮的雙手,指甲死死掐進他手臂裏。

他咬了她,不管她多麽害怕,深深咬住那片肌膚,留下了一個紅色的痕跡,甚至,比那天留在那裏的傷疤更深。

她抖得厲害,卻不知道掙紮,他越發生氣,鬆開的唇卻不肯離開,反而順著發尾在頸項上一點點下滑。

他記得她身上的傷痕,每個都記得。她不肯說,他就幫她回憶起來,雖然小心翼翼,但是還是給了她更多傷痛,蓋住了那裏曾經被褻瀆的證據。

門板,沉重的軀體,黑暗的房間,對街灰色的牆,記憶和現實重疊著。

可怕的熱氣留連在她頸上,她嚐到自己嘴裏的血,越過身上的黑影看著天花板,她想叫,想求救,卻怎麽也喊不出。

他手裏有刀,他會殺了她嗎?她認不出這裏是哪兒,是學校邊的那條巷子嗎?

睡衣的領子被扯開了,她心裏一疼,絕望的淚水終於肆意流了下來。鑽緊拳頭,她覺得他會進一步侵犯她,毀掉她的一切。

不知道哪來的勇氣,他微微鬆開牽製的一瞬,她突然失了心智的推開他,指甲在他頸肩重重的滑過。很疼,但是他沒有允許她鬆手。

他又示意上前,終於換來了她拚盡全力的掙紮。“你走開!走開!不許碰我!”喉嚨裏嘶啞的聲音終於衝了出來,絕望的叫著。

她看不清他的臉,隻是拚命的錘打,拚命的把她的恨發泄出來。

她不要他那麽對她,她不認識他,三年前不認識,也永遠不想認識他。她討厭他,也恨他。

他留在身上的傷痕,讓她變得很髒!

“不許碰我!你走開!”她的悲痛衝破了一屋子安靜,也衝破了她隱忍多時的理智……第二十一章爭執混著哭泣,錘在他身上的力道卻並不大,她沒有力氣,幾下下去,已經氣喘噓噓,他沒有出聲,任她繼續著撕扯。

托起她的臉,一片淚痕縱橫後的蒼白,眼睛裏卻寫著恨意,不再是躲在悲哀背後獨自舔傷口的小女孩。

“封嫣,是我!”他停下了侵襲的動作,看著她失去理智的恨意。

他不是真的想欺負她,隻是想知道真相。但顯然,他還是把她嚇壞了。

依然被禁錮在門前窄小的空間了,他的樣子,比胡同裏的那些野獸更讓她害怕。她的噩夢,像是永遠醒不過來。

“哥哥!哥哥!”撕破了聲線地叫著,她一聲聲帶著血淚。他急了,顧不得太多伸手捂在她唇上,壓住她掙紮的身子,不許她再這麽瘋狂。

對上她充滿恐懼的雙眼,他有一瞬的後悔。

她也開始恨他了嗎,在他以這樣的方式拿回真相之後?那雙絕望的眼裏寫著比恐懼更深的恨意,她的淚一滴滴落在他手背上,灼燒著他的心。

“封嫣,是我。”他說著自己的名字,慢慢放鬆手上的牽製。“別害怕。”

他並不希望她怕他,在他弄清自己的內心之後,他更不想她恨他。

他以為她會冷靜下來,那句話卻喚起了她更恐怖回憶。那個人,在胡同裏說過相同的話。

她搖著頭,要擺脫嘴上的力量,他捂在她嘴上的手突然一疼,她在咬他,兩排牙齒深深的陷在他的肉裏。疼,卻沒有放開,任她咬。

她從來沒有發泄過,傷痛都埋在心裏,也許這樣會好過些,不再活在自己的驚恐裏。她隱瞞的太久,傷得最深的,隻能是她自己。

她不是封藍,不會保護自己,也不是唯一,有冷靜和智慧,她就是封嫣,會在哥哥身後哭泣的女孩,被人欺負不會告狀,危險時甚至不會保護自己的小傻子。

“你走,你走!我討厭你!”封嫣顧不得腰上的傷,撞開他的身子,想往臥室方向跑。但是她跑不開,他不許她躲回去。

“到底發生什麽了?”他不肯放棄,“你不說,沒有人能幫你,更沒有人能保護你,懂不懂!”他眼神中漸漸有了怒氣,為她的隱瞞和孩子氣,“這麽下去,壞人就不會再來了嗎!程東走了,還會有別人,這世上,壞人多的是!”

她突然傻了,不再掙紮,以後,那是她最不敢想的事情。

“你不能永遠活在這屋子裏,你還得上學,還得生活,懂不懂!”他轉過她的身子,讓她麵對自己,“把那天發生的事都說出來,不管發生了什麽,告訴你哥,你阿姨,告訴我!都說出來!”

一眨不眨的看著眼前這張陌生的臉,他為什麽一定要逼問出真相,她已經不再是過去的封嫣了,她決不說!

“你要放棄高中嗎?”他殘忍的陳述著,“還有你父母,能永遠不麵對嗎!”

她別開臉,又被他強迫著麵對,“還有你哥,唯一,旭姨,身邊所有關心你的人。你什麽都不說,他們就放心了嗎!那天的事,放不開的人是你自己!”

腰上的傷隱隱在疼,頸間那些新的傷痕刺痛著她的心,卻比不上他此刻的話。

“那個程東挨了七八刀,警察在抓他,刀疤手指斷了三個,永遠也拿不了刀了,”他舉起自己的手,讓她看著那上麵沁血的咬痕,“害怕沒有用,恐懼救不了你,你要像這樣咬他們,像剛才對我那樣打他們,不管是誰!”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們有……刀子。”更多的淚流出來,她不是不想反抗,但那把刀子貼在她臉上的時候,勇氣消減了。

她是膽怯的,才會被欺負。

“那就求救,跑,使勁跑,跑出那條巷子就安全了!”

“我跑了,肩膀太疼了,我跑不動。”她哭著,“他們都來抓我,我不知道要跑到哪兒,聖寺沒來,哥哥也不在。”

“不可能有人會保護你一輩子,你要學會自己保護自己,你不是孩子了!”

“我哥會!我哥會!”她突然失了心智的大叫著,捍衛著心裏那個完美的哥哥,“我哥不會不要我的!”

“封青有他自己的生活,你已經十五歲了,該長大了!”他不喜歡她這樣,也不喜歡她對封青的認定,雖然那隻是兄妹之情。

這世上,沒有持久的東西,更沒有周全的保護。

“你走!你走!我討厭你!”她又去推他,不想再聽他的話。“我討厭你!討厭你!我哥不會不管我的!?”

“是嗎!”他逼近她,那接連不斷的討厭,讓怒氣一點點占據了理智。

他的聲音冷的如冰,“封青,不可能保護你一輩子!”

“他能!他能!他能……”她要哥哥,這世上,她隻有哥哥,她叫著,要蓋過他冰冷的聲音,卻在下一刻,被他的怒氣碾碎。

他毫無預警的吻了下去,牙碰到她唇上細嫩的肌膚,狠狠咬了下去,如同留在她頸上的痕跡一樣。

失了心智一樣的肆意吻她,掙紮的動作擋不住他。他不許她討厭她,他說的做的都是為她好。

舌闖了進去,廝咬著她的唇,也顧不上什麽憐惜,要吞了她一樣的吻著,肆無忌憚的侵襲著她唇腔裏所有的脆弱和輕澀,宣泄著他的怒氣。

他煩躁了那麽久,忍耐了那麽長時間,她不知道。從看見那些傷痕開始,他沒有一刻不在掙紮,她什麽都不知道。

她的生活裏,隻有哥哥。

他知道不該如此,她還是孩子,從來沒被吻過,但管不了那些。與其日後讓別人奪去,不如他拿走。說他自私吧,如同她的討厭一般。又加重了幾分力道,吮到腥甜的味道,他貪婪地吻著,揉碎了她所有的防備,他早該這麽做,誰也擋不了他!

即使她會更討厭他,也無所謂了。黑暗裏依稀存在過的美好畢竟見不得光,為她操碎了心,她不會理解。

這世界上,沒有周全的保護,即使封青,也給不了她!

放開她的一刻,他抓住她的手腕,死死把她定在門上,“你該長大了!”

把她扛回臥室,有些粗魯的放到**,砰的一聲關了房門。

瞬間的靜謐,然後是撕心的哭泣。

他站在臥室外,攥了攥拳,開門離開。

在她長大之前,他什麽都不會讓她知道了。

……那晚,封青被緊急召回旭姨家。

他從沒見妹妹這麽哭過,絕望而悲切,哭得喘不過氣。聲音裏蒙著心裏多年的陰影。

“我見過他,三年以前……就是他。”她抽噎著,“哥……你去哪了?”害怕的時候,哥哥總是來保護她,為什麽下午卻不在。

“我討厭你……為什麽不來接我……我害怕……”她隻是哭,一聲聲嘶啞。下午,逼著她說出真相,留給她的隻是更多的痛。

封青聽著,說不出的自責。他該護著她的,她是他唯一的妹妹。

“遇到壞人要知道呼救,要知道逃跑,不能隻會害怕!”他把她抱在懷裏,“咬也好,抓也好,打也好,要會保護自己,最關鍵的時候,要學會自救!”哥哥的話,隻是溫柔的讓她更難過。

“傻丫頭,誰能跟你一輩子啊!”好像懷裏又是那個抱著娃娃哭泣的嫣嫣,卻讓她打了一個冷顫。哥哥的話和另一個冰冷的聲音纏在一起,“封青,不可能保護你一輩子!”

像是宣誓一樣的篤定,“哥哥會,哥哥會!”她哭得更厲害。世界上不能沒有哥哥,她要在哥哥身邊一輩子,她不要再見那些人。

“哥哥會,哥哥不在的時候,還有城寺哥哥呢!”封青安撫著,拍著她的背。

心酸處,說不下去,“哥哥,你別不要我,嫣嫣以後……都聽話!”

淚落在腮邊,咬到唇上麻麻的疼,還是消除不了那裏的痕跡和記憶。她不是好女孩了,一定不是了!

他比那些壞人更壞,更可怕。

想著下午的事,她埋在封青懷裏抖得像一片秋末的小樹葉,淚沾濕了封青胸前的衣服。

真相是有了,隻是在她心裏,又劃下了另一道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