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哭的人心已亂

第四十七章

……相依那天不知道為什麽,淋了一身的水,她暖了過來燒退了,他卻病倒了。開始的時候隻是頭暈咳嗽,半夜竟也燒起來。

兩個人各自在房裏躺著,她聽到咳嗽聲沒去理,埋在被子裏讓自己睡,可是那咳越來越久,越來越大,讓她不得不坐起身。

披上外衣走出房間,格格跟在腳邊,每一步貓鈴就輕輕的響,到客房門前,她猶豫了,心裏那塊疼透的傷痕是他做的,而現在這樣,是在關心他嗎?因為他說他愛她?

二十年的歲月裏,愛和恨從來是單純的極端的,永遠不能重合。但是推門進去那一刻,她並不知道,自己推翻了堅守的定律。

客房是咖啡色的,她幾乎沒進來過,看著**臥睡的男人,寬厚的肩膀露在被子外邊,不時一陣沙啞的咳,似乎肺裏著了火。

她走到床邊盯著他看。劍眉深斂,臉上不複往日的神采奕奕,他翻身,又是一陣咳,醒了。看著他的那粒花生米站在床邊,臉上不知道是擔憂還是怎的,傻傻的。

黑發亂亂的擋著他的眼睛,但她看清了,和平日的深沉不同,和欺負她的邪惡也不同,隻是疲憊而煩亂。

有些吃驚,也有一些受寵若驚,他坐起,展開那床咖啡色的薄被伸出了手。

“封嫣,過來。”那聲音,是她從沒聽過的沙啞,即使在欲望最深濃的時候,也沒有這樣過。

心裏的疼又來了,她求他的時候,哭的時候,他都拒絕了。現在,她也該拒絕,把他遠遠拋開不再理他,永遠永遠恨他。但是他一咳,她就心軟了。

看他有些痛苦的拍拍胸口,跪坐起來,伸直了手,她退了一步,下一刻卻被堅定的抓回到他懷裏,和他一起倒在那床被子上。

兩個亂亂的呼吸,和兩顆亂了的心。他擁著她關在黑暗裏讓她埋在胸口,才覺得片刻安穩。好幾天了,生著氣病著,他都不知道她原該平靜時的樣子。

像是怕別人霸占自己的玩具,他抱的死緊,被子裏都是細細的歎氣和抽泣。

在他懷裏,被他再次抽去睡衣帶子的時候,洶湧的眼淚衝了出來。他也褪了自己的上衣,熱燙的肌膚貼著她,沒有欲望,隻是想找回殘缺的那片完整。一陣接一陣的咳嗽,在她頭頂響起。

她的淚,沾在他胸口,卻第一次知道,肌膚相親的感覺是這般,她恨他,怨他,一聲聲說出的還有“我恨你!”

他不動,隻是摟著嬌弱的身子,吻她的頭發,說了很多次“知道了。”

夜半,他們就這樣擁著,不帶欲望的從兩個半圓變成了一個圓。

……也許是相愛了,也許是更恨了,誰也說不清。返校前的幾天,過的很平靜。他養病的時候賴在她和貓身邊。格格更討厭他了,但是沒忍心推開,就由著他抱著自己,一起對著一本書走神,不時交換一個眼神。

她能覺察出有時心情不好,時不時能看到他深鎖了眉頭,久久注視著她。欲望不再那麽強烈而緊繃,偶爾親昵,也隻是淡淡的一個吻,她沒有排斥也沒推開,因為那裏麵有哥哥一般的疼愛,他有愁苦,讓她心硬不起來。

她還是會說“我恨你”,說多了,他反而笑了,把她抱起來,抱到陽光裏,輕輕地說“恨吧。”兩個人都瘦了,都累了,也都好了。

日光拉的好長,鍾表一格格好慢。畢竟是不同了,在一起越久,越不一樣。等他心情好些,一切又由著他的性子,雖然時不時有起落,但還是近了,有時候,近的讓她無處可藏。

她覺得自己又病了,真的,被他弄病了,他太壞了。他不煩躁的時候,換她開始憂慮。因為,醒著,有他,睡著,也會有他。

清晨,格格再也不在懷裏了,那裏有了別的貓,好大好大的貓。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她的床邊,擾她沒有安靜的夢。

陽光很暖,又來了,那隻大手,從背後悄悄遊走到身前。她醒著,他走到床邊的時候就醒了,她聽見格格不耐的喵喵叫,臥室門輕輕打開又關上,嘴角禁不住就翹了起來。

他不知道找什麽,細細摸索著,她把睡衣前那個結密密係過,好多好多重扣子,他打不開,誰也打不開。不耐的悶悶喘氣,另一隻手來幫忙,還是不得章法。有人在身後貼著她躺下,暖暖的,不覺就靠了過去。

他皺著眉不開心,有些笨拙的對付那個衣結,他的手,畫過多少精細的設計圖,每個細節,每個線條,剛剛好。而此刻,什麽都不好。

煩躁的丟開結,把她擁在懷裏,壞心的對著耳後細嫩的肌膚吹氣。他生氣了,生她的氣,衣結的氣,也生手的氣,怎麽那麽笨呢。

小小細膩的肌膚上蔓著她瑟縮的證據,他發現她醒了,**的肌膚,輕輕觸碰也會那樣一片羞澀的反應,星眸微閉輕輕施力,讓她在懷裏回轉,他看到兩排密密的小刷子,她睡著,假裝睡著。

眼神突然深的那麽厲害,她閉著眼也感覺得到。輕輕掀開被子一角,就著光,看那個折磨他的結,仔細地看著。她是故意的!他發現了。

她怕的閉緊眼睛,不敢動,他笑了。掛著最邪惡的笑,開始他的工作,一絲絲縈繞,一縷縷勾結,在光裏,被他梳理清,細細解開,隻留著一個,脆弱的係在那裏。

低頭呼吸就吹在她唇上,那排小刷子動了,臉頰淡淡的蘊開了粉紅。他不去擾她,輕輕拂到耳邊細密的長發。

“喵”

貓叫了,舔吻著嫩嫩的耳垂,好像要食般耍賴,她還不醒嗎?貓餓了,沒有食吃,就換了地方,去吃那鬆鬆的結,輕易解開了。

貓胡子紮紮的,在一片白白的肉肉間鬧鬧,又舔舔。還不醒嗎?貓鼻子那麽尖,輕輕就蹭開了煩人的衣料,一點點找他要的食。餓了,真的餓了。

找了那麽久,就讓他找到了,還被淡薄的衣料微微掩著,藏在她漸漸起伏的呼吸間。他要吃飯了,鋒利的貓牙叼掉最後的障礙。

下一刻,一雙小手把早飯奪走,嚴嚴密密的保護著,小臉羞得紅透,抓起睡衣翻身躲開餓貓,他哪肯答應。

把她攬回到懷裏,輕輕趴在她耳邊,“真的餓了,餓了。”聲音像沉醉的夜,讓她也醉了,怎麽辦,她早不知道怎麽辦,指間被一一奪去的絲滑,小手蓋在臉上,不許那發燙的臉頰被看到。

他笑著,像個最壞的孩子,也像是最好的獵人,壓在獵物身上,開始慢慢享用。她不看,就不看吧。

白色的睡衣散開了,他的藍色,也落在了床腳。像隻被釘在紙上的小蝴蝶,展著翅膀,輕輕顫著。四處遊走的唇太燙,她心口的跳太亂,急急的喘著。

他吃也吃不夠,就停在最眷戀的柔軟裏,拿胡子輕輕紮她,看她羞極的顫抖,動情了,他的小魚動了動。吞了她吧,吃個幹淨!

男人熱辣的唇舌,吮著,吻痛了,她甩著頭,手卻被抓住,慌亂的躲,隻能把更多美好送到他嘴邊,讓他吃,飽飽的吃。

褪開所有的遮掩,去找他最愛的秘密,指尖的力量,唇上的眷戀,那麽貪婪的要著,她哭了,又怕了,他太過分了,發散在臉上,淚滑了下來。

把她抱起來,坐進懷裏,輕輕安慰。那雙迷蒙的睡眼醉著,被他逗弄的亂了方寸,藏什麽,都會被抓到。

“沒吃飽!”他無賴的劍眉橫調,逼出她的反抗和小拳頭,眼角還掛著迷蒙的淚。

又回到黑暗裏,他懲罰她的壞,不喂飽她,咬她,從胸口直咬.16.\\m 1|6|官方招牌**四菜一躺上傳

到私密裏,那麽執著的尋著他要的,逼著她又哭了,什麽也抓不住,隻能求著他,靠著他。

這樣的遊戲,從早到晚,不能饜足的貓,不能逃走的魚。

難以平複的喘息,唇裏即將呼出的呻吟被他收住,采遍那裏最多的甜蜜,他夠了,把睡衣重新輕輕披上,拉著她的手,出了臥室。

她安心的跟,傻傻的任他牽著,尋著他的足跡。

客房門口,停下來,回頭抓住她眼裏的慌亂。

身子突然回到他懷裏,腳尖沾不到地,腰上的手收得好緊,她懸在他身前,和他平視,看他眸裏的顏色又變了,深得像潭,讓她淪陷。

“還要吃!”

他笑著,下一刻,門起門落,貓走了,叼著他的魚。

恨吧,如果還恨的話……第四十八章解禁那天清晨,他早早就醒了,她還在夢裏,那裏藏著好多的秘密,她誰也沒有告訴過。雖然前晚,她又睡在他懷裏,可甜甜的夢裏,沒有他。

他醒來就盯著她看,那朵他等了多年的笑容和依賴就掛在唇邊。貓來了,被他趕走。把被子蓋過兩個人身上,他埋了進去,去她夢裏找她。今天,就要分別了,從心裏舍不得放開,但是不能再關著她了。

抱著夢裏的小魚直接去浴室,放在溫熱的池裏,看她驚慌的醒過來。無力的靠著他,光溜溜在水裏,一時忘了夢裏的秘密。他很熱,她怕冷,就抱在一起。細細地體味最後的溫存。

她要走了,他舍不得,卻沒告訴她。

心情不好就抱著,吻著。心情好些,就糾纏在一起。她都由著他,躲一躲也就依順了,讓他從沒有過的滿足。

她不氣了,他知道她肯定不氣了。

不安分的手在水裏慢慢滑動,她閉著眼睛,似乎又睡了,然後猛然間驚醒,睜大的眸子裏有氣,有羞,有恨他,讓人愛不夠。

指尖那麽依戀,她喘的可憐,躺在溫熱池裏,抱著他的頸子搖頭,又搖頭。

“不要了。”輕輕地鼻音,隱隱的淚,眸子那麽迷亂。

“說你錯了!”他不肯放開,奪了她嘴裏的喘息,施為的力道由重到輕。

“嫣嫣……錯了。”

“哪錯了!” 滑下的唇擒著她胸口的起伏,把她推到另一個世界裏。

“哪都……錯了。”淚滑下來,不知道因為開心,還是難過。

“錯了怎麽辦!”那麽堅決,佯裝生氣地聲音低沉的發啞。

“嫣嫣改,”臉頰被水熏暖了,身被他擾亂了,“嫣嫣……”

他不讓她改,他就要她這個樣子,隻有他知道的樣子,拉著她的手懸在肩上,柔嫩細滑的腿纏在身邊,陌生的姿勢裏,溫存著。

膽怯也好,羞澀也好,徹徹底底的吻夠,要分離了。

抱著她,卻歎氣了,畢竟,要分離了。

那天是學校解除封鎖後的第二個星期,決定把她送回去。七個星期了,他們從老天那偷了四十九天。他把這些日子圈在台曆上,那兩頁撕下來放在書房抽屜裏。

她從臥室裏走出來,換了新買的衣服,一身的白,和他接來那天一樣。手裏提著貓房子,臉上有沒褪盡的紅暈,格格跟在腳邊。

夏日的風,疾病後漸漸有了些人氣。

他給她打開車門,看她坐進去。

“自己係安全帶!”命令又變的強硬。

她垂著頭,聽話的側身尋找帶扣,正被他久等的吻撞個結實。又纏得不得不推他,好久以後才住手。

最後,安全帶是他給係的,手攀在他頸上,閉眼平複著呼吸。

“不回學校嗎?”看著車開上了她不熟悉的道路,好不容易安安分分的坐一起。

“現在不回。”他沒多說,隻是繼續往前開,最後停在了一家外國診所前麵。

“幹嗎!”下車的時候,她莫名的有些怕,為什麽要帶她來醫院,不是該回學校嗎。

“檢查身體!”他拉起她的手,被她掙開,又拉了回來。

進門他們被分開,他去了男士一邊,她被一個外國護士帶走了。抽血到各個科室的檢查,他的很順利,外國醫院的人少,效率也高。

在門廊等著的時候,一個護士走了過來,用英語交談了兩句,他臉色一沉,跟著進了一間空的診療室,她坐在一排長椅上,看著他進來,眨眨眼睛就哭了。

他的步子有點急,走過去拉起她,以為出了什麽事,她搖著頭,有些無地自容的埋在他懷裏,像是那些外國人對她做了什麽。

“不查就不查,把B超做完就走。”她也不置可否埋頭不說話。他帶著她去了檢查的屋子,看著她躺到**,有些不安的看著麵前的男大夫。

他走過去小聲說了幾句,大夫站起來出去了。不一會兒,來了一個年齡長些的女大夫,慈眉善目的,她出了一口長氣,聽話的褪開衣服。

他看著那台機器在她胸腹細白的肌膚上移動,她不時微微的喘氣,眼睛不知道往哪放,碰到他的,就躲開,醫生查的很仔細,反複的照了好久。檢查腹部時,他的眼神很深,早晨,他流連過,也疼惜過。

“現在不查,以後也得查,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查的!” 檢查完坐進車裏並沒啟動,他話裏的深意她聽的一知半解,隻是被攏過來擦眼淚時,還在發抖。

他拍著她把哽咽平息下去,知道護士描述得不過分,她進到婦科的檢查室就嚇到了,任誰勸也不行。她還是小女孩,雖然被他愛憐過,也還是小女孩,不查也罷。

她心裏是亂的,他這些日子越發覺察出來。那天的恨淡了,卻又被一種她說不出的情緒籠罩著。越進一步,她心裏越亂,像是丟了自己。她會臉紅,常常眨著眸子偷偷看他,心慌的時候埋在他懷裏,歡喜的時候輕輕抱他的腰。

不再排斥,欲迎又距,她體會到,那是信任和依戀嗎?歎口氣,也許成功了,也許,日後還有好長的路。畢竟,真正得到她還要好久,還有很多問題。

開啟了她的人生,下一步,卻回到了解禁的現實。他書房裏,壓得那封信讓人喘不過氣。

發動車子前,他順著她的發,很矛盾。

……車開回到大院,他把格格和貓房子送了回去,隻交代了她很好,已經從療養的地方順利返校了。

她在車裏等著,看他回來,手裏正打著電話,坐進來把電話交到她手上。

“你哥,想跟你說兩句。”

“嫣嫣,好了沒?”哥哥的聲音一傳來,脆弱的淚腺就把持不住,“哥,我想你。”像是生離死別後的重逢,她哭的特別傷心。

“哥在醫院很好,但是還要封閉一些日子,也不能經常打電話,有事就找城寺哥哥,等我和唯一出去了,到學校去看你。”

她唇邊那句好說不出口,淚浸透了手機,他拿走替她說完,“放心吧,她挺好的,今天就回學校。”

路上,他把扣了四十九天的紅手機拿出來,他沒讓她回家,也沒讓她和外界聯係,就在他支的天地裏依著他生活,是一種自私,也是一種男人的滿足。

校門口,他從後座拿過裝著她衣服的小書包,裏麵有他拿走的衣物,現在,可以還她了。

“功課別太累,學校可能還得些日子才能開放。吃東西要小心,兩周後體檢報告出來,別擔心。”他語氣刻意沉著敘述。

“給我發短信,有什麽事都要說,不許瞞。”她點點頭,拿過自己的手機,上麵那個帶嫣的吊墜沒了,換上了一塊青透的琉璃,造型像一座佛塔,又像是一顆古樹。

“你是學中文的,那是個字,回去好好找吧。”他把她拉進懷裏,細心斟酌了她的唇,淡淡的紅暈,放心了,開了車門。

她沒有馬上離開,抬起頭,深深地開了他一眼,又被他收在懷裏,片刻溫暖。

銀灰色的跑車一直停在校門口,她提著小包一步步往校園裏走,出示過證件順利進去了,從始至終沒敢回頭。

他拿出煙點上一支,看著她纖細的身影一點點走遠,眉頭緊鎖。

她邊走邊抹了臉上不合時宜的淚,又自由了,哭什麽?抱緊小包,向著宿舍的方向跑去。

那晚,他開車繞著學校轉了好多圈,心情從沒有過的失落。

她躲在圖書館,蹲在一排文字學書架邊翻看一本字典,手裏握著那個新吊墜。

非典過去了,生活恢複了正常。別人的病好沒好徹底他們不知道,隻是他們自己,都病了,熱度退了又來,反反複複焦灼在心裏。

那個鎮守她靈魂的“寺”字,自此一直跟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