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哭的人心已亂

第七十六章

淪陷“哥,別難過。”飛機起飛了,心裏的跑道上因為親人遠去,淡淡揪扯著疼。她被哥哥攬著肩,注視著停機坪的方向。

“不難過,她不久就回來的。”封青反而笑笑,雖然有些傷感,但是比起封嫣眼裏暈開的淚,他還是堅強的,“嫂嫂會很快回來的,別哭,傻丫頭。”

拉起她的手,她眼淚反而更多了,埋在哥哥肩頭嚶嚶哭起來。這樣的場景,他不忍她難過,把她摟緊了,讓她盡情哭。

心裏,對她有歉疚,畢竟自己成家前後,已經不再是個稱職哥哥。好久了,見不到她的哭,也沒有她的笑顏。工作以後,成熟了,也疏遠了。

成家男人要負擔的太多,她大了,該有自己的生活。不能總不放手,香港一年後,再多的不放心,也隻能用放手成全她了。

唯一每每有些擔憂,卻被他的話擋回去。當初決定讓她獨立,很多事情她要學會自己處理。父母管教太嚴,反而害了她,現在看她一天天經營自己的生活,經曆坎坷也是曆練,值得的。

工作,似乎還是有些小摩擦,她不說,隻是埋頭好好幹。有男同事的追求,她保持著距離,不似很上心。這些年,不知她心裏是不是還在惦記戴陽,大了作哥哥的反而不好問,唯一也沒有介入太多,隻是希望她能有份感情,有份依靠。

也是時候了,女孩子到了這個年紀,總要有個寄托。不久前和父母談過,別太約束她,他們也點頭了。

“哥,你別走。”她突然抓著他的衣角,哭聲裏哽咽的厲害,平靜了那麽久,嫂嫂的離開勾動了脆弱的神經。親人分別,不管時間、空間,都是痛。

她最經不起的,就是一次又一次的痛。

幾個月後,天正從酷熱轉涼的時候,封青被醫院安排到南方參加培訓,離開兩個月,年底前回來。

她請假去車站送他,正是一年裏最忙碌的站台,熙熙攘攘的人群,她被埋在人潮深處,看著火車緩緩啟動的時候,在那些陌生麵孔之間,默默流著淚。

嫂嫂走了,哥哥,希望快些回來。

也許是太寂寞,也許,隻是馮震的攻勢太熱烈。那些日子,她常常和他出去。哪怕隻是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一走,想些心事,偶爾馮震談的話,她也會認真聽。

他學的哲學,考慮問題永遠站得比她高,思索的更深。他關心她處理的每一項工作,怕她吃虧,也常常暗示公司內部許多隱秘的關係和勾當。

她漸漸意識到,那是他對她好的方式,即使是公事,也是在為她著想。

隻是,他的保護,換來了很多非議和流言,看開些可以不在乎,看不開,心裏還是不舒服。

敏然,很多次看到他們在員工餐廳一起就餐,冷冷幾眼。郭濤在會上意氣風發,即使常常有方案被否定,卻一直相信自己的運籌帷幄。然而樓道裏碰到,卻像是陌生人般,躲開視線,不再把她放在眼裏。倒是錢偉林,比以前深沉更多,會上甚少說話,對馮震反而敬重了幾分,處處小心。張迪說,人事部一片低壓。

他們已經成了人盡皆知的公司情侶,雖然每每否認,但所有人都這麽看。說多了說累了,有時也就不說了。任別人怎麽看待,她對他仍隻是淡淡的。

聖誕的晚宴,她被安排與人事部同桌,和老同事在一起遠離了秘書處那些花花草草。拿到帖子的時候正接到他發來的短信,問她是否願意去看一場話劇,小劇場,外文的對白,晦澀的劇情,但是,有一種頹廢.16.\\m 1|6|官方招牌**四菜一躺上傳

的味道。

距離總是會縮短的,雖然刻意回避了太久。她答應了,坐在他身旁,看得慢慢投入。

緋聞,讓她躲在一個安全的角落,很久沒有聽說關於另一個人的一切,也很少想起。隻是馮震,她真的無心,如果有,最多也是朋友間的友好吧。心裏那把尺子,她緊緊握著每一分刻度。

這樣的距離能保持下去,一切都會很好,但是馮震畢竟不想隻做個朋友。晚宴當天,他隨她一身白色,坐在對麵,時時目光焦灼在她身上。董事講話時,她沒認真聽,注視著宴會廳某個角落,數著哥哥將要回來的天數。

“今年,取得如此優秀的業績,與各個部門同仁的努力分不開……”有些陳舊的感謝陳辭,細數每個值得圈點的成績。

她被一陣掌聲驚醒,循著眾人的視線,看著對麵的馮震慢慢起身。

“策劃部組建之後,馮震將主要負責未來開發各個項目的市場運作,當然,項目整體風格走向和形式也是至關重要的,這部分,將由策劃部總監——李城寺先生全權負責……”

又是一陣掌聲,隻是更熱烈。越過幾桌的阻隔,看到遠遠一身黑西服,眸光閃現,來不及躲開。一席藍色禮服從角落起身,奔過去給與幸福的擁抱。

那兩張臉,太過熟悉,那兩雙眼睛,都盯著她的方向。

笑聲裏,有些生硬的分開,接受著眾人的祝賀。掌聲一浪高過一浪,她眼前的馮震反而坐下身,別有深意的緊緊盯著她不放。

後麵的話沒聽清楚,隻是隨著眾人舉起了祝福的酒杯。一桌桌,為公司一年來的成績,為未來美好的前景,歡聲笑語,觥籌交錯。

她也喝了,第一口辛辣,第二口苦澀,到第三口,已經忘了酒的味道。對麵注視她的馮震,和遠遠看不清的影子,交錯重疊在一起,喝下越來越濃重的苦澀,她掛著笑容,沉浸在熱烈的喜慶當中。

席未散,人已經倦了。

披了大衣本想搭車回家,腰上突然多出了有力的手臂。馮震銳利的眸光,臉上有笑也有熱烈,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咱們去酒吧,和大家一起慶祝一下。”

拒絕了一下,腰上的手沒有放鬆反而收緊,她被帶出了宴會廳,上了停在外邊的車。

第二次跨進這樣的場所,身邊是熟人依然不適應。公司都來了,人影混亂,光線很暗,舞池裏近身廝磨的酒客,尋醉尋歡。

肩上披著的外衣被取走,白色小禮物精致淡雅,沾染了煙酒氣息。想找落座的地方卻太擁擠,隻能和大家站在舞池邊的角落裏。

不知誰又遞過酒,在唇邊碰了一下嗆得厲害,慫恿的聲音不斷響起,她有些為難不想喝,有人托著手臂,半迫著喝了下去,吞咽過半酒杯被取走,馮震一口飲盡。

扶著她的腰身,走到酒吧角落,轉身間手指刷過她的肩頸,回眸的一瞬,看他的笑不再,皺著眉似乎在想什麽。

“別喝酒了,”馮震沉沉的說了一句,“長島冰茶吧。”

她懵懂的點點頭,不久從侍者手裏接過漂亮的杯子。

酒吧依然喧鬧嘈雜,馮震眼神平淡,指指她手裏的杯子。看似檸檬紅茶,外表柔和,色澤通透紅潤,讓人瞬間撤掉所有戒備。

輕嘬一口,入喉溫潤,口味有點甜有絲酸,還帶著微微的苦,正印了她的心情。冰茶比往日的紅茶多了暗藏的辛辣,**的氣息慢慢彌漫開來。喝淨一杯,放心的接過了第二杯。馮震看著,突然輕輕拂開她額前的發,手指劃到耳際,又離開。

他手裏的杯子空了,她的還是滿的。

“喝吧,你姐夫以後和我同部門,該慶祝一下,他算是高升了,策劃部總監。”他眼裏轉瞬即逝的惆悵,平日高深背後還藏著她看不透的野心。

那個名詞,刺痛她本來刻意遺忘的一幕,藍色與黑色的擁抱。分不清是不是賭氣,仰頭大口吞著,這冰,這茶,鎮得住偽裝嗎?好了那麽多次的傷口,為什麽偏偏又疼了?已經很久沒有想起了,那晚之後,他們已經是不相交的直線。

有人過來祝賀,衝開了馮震攬著的手,她輕輕退後,靠在窗邊,看著舞池內相擁的戀人,想落淚。

酒喝盡了,頭有些暈眩,沿著身後回轉的廊子,不知道走向什麽方向,隻是慢慢安靜了,平息了胸口突然泛起的疼。

不同的音樂漸漸強起來,扶著牆拾階而上,尋著音樂的聲音。

包廂入口的台階拌了一下,好不容易站穩。好聽的緩慢薩爾薩,一片沙發的海洋,飄逸遊蕩的漫天絲紗。轉身不暈眩,停下反而心酸。

不同的臉孔,有的陌生,有的似乎熟悉。

被扶著坐下的時候,還不知身在何處,臉頰突然被牢牢握住,頸間不斷施加的力量,她扭不過,回頭,被含滿酒水的唇牢牢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