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哭的人心已亂

第八十一章

輪轉推回病房就一直睡著,封青因為手術第二天淩晨才趕過來,當晚陪床的是她的兩個朋友。堅持讓她父母回去了,畢竟兩個人年紀都大了。

瑤瑤到護士台要棉簽的時候被城寺從走廊裏拉住。“你把曉蕾帶出去,我要看她!”他臉色沉的利害,在走廊昏暗的燈光下讓人不安。

瑤瑤回房拉著曉蕾去餐廳買宵夜,她們在走廊沒轉彎他已經推門進了病房。

大夫說住兩晚就能出去,隻是她吃不得喝不得,話也說不出,要養一定時間,受一些罪。

一見她那張臉他心裏就被擰了一下,嘴唇泛青腫了起來,額頭臉頰上都有擦傷,醫生說腹部和背上也有瘀痕,恢複要十幾天。好在,她站的並不高,樓道裏也沒有尖銳東西,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落了鎖走到床邊扶正她打點滴的手。指甲裏的血漬都洗掉了,他車上還有那本帶血的建築畫冊。坐車裏翻著,看不進線條隻能見到她的血,還有封藍可怕的嘴臉。

剛剛一時語塞,脫口而出的衝動被眼前的兩個人壓下去。旭姨,他不知道她知道幾分。至於封藍,沒有那麽便宜,他不會輕易稱了她的心。有關她的一切,他一點點收集著,她傷她一分,他就加倍奉還,不僅僅那一腳,也不僅僅遂願的揭開那件事。

想到她在診療台上極力阻止的樣子,他更確定這點。想到四年前的自己,內心如她慌亂還要強作鎮定。事情到了如今,對她已經傷的太深,絕不能草率行事,他要親口告訴她,在他做好萬全準備之後。

冷靜了下去,那一時語塞幫他想了很多。他為什麽娶封藍,這四年很多人問過,獨獨封嫣沒問,那次把她逼怕了,也是虛脫在他懷裏問不完整,她太過脆弱,他不想讓她知道,現在,覺得還不到知道的時候。

隻是和封藍的關係再沒必要偽裝下去了,至少剛剛當著她母親的麵,他提了離婚,原因,去問封藍。看著她終於不再笑,狼狽的拉著母親離開,他隻是把這個決定一遍遍落實。該結束了,四年已經夠荒謬,不能再繼續下去。

生死也好,命盤也罷,輪轉下去,總有他們操盤的一天。

看她在**不安的搖頭,手被絲帶綁在床沿,嘴裏含混不清的嘶啞,他拿棉簽輕輕沾了些水潤著她的唇。

寶貝了那麽多年,其實是藏了那麽久,直到今天連封青都不知道。他不清楚為什麽沒有告訴封青,似乎那些年和她隱秘的糾纏上了癮,不想被任何人幹擾。

朋友說過,女人是下酒的花生米,解悶坐伴用的。但她不是,他們最親密那段之前他已經知道她不是。他就想守著她,不讓別人覬覦她半分。他自私卻對了,四年來忽遠忽近還在他身邊。馬上就離婚,不管怎樣,馬上就離。一分一秒也忍不下去。

在床邊又站了一會兒,不得不離開才出去。走前在她耳邊輕輕絮語,不管聽不聽的見得告訴她,愛她。

做一切,都是為了愛她。

……醒來的時候瑤瑤他們走了,反而是媽媽和.16.\\m 1|6|官方招牌**四菜一躺上傳

旭姨在病房裏,她睜開眼還沒從摔墜的陰影裏緩過來,看到兩個長輩又緊張起來。

媽媽走過來,麵上也有些擔心,“怎麽弄的,搬個家還摔了下來。”

旭姨臉色不好,去結她手腕上的絲帶,知道她還不能說話,“餓嗎嫣嫣?”

很少這麽暴露在人前的委屈,看著兩張經過歲月的臉,相同的神情問出的卻是不同的話。她不想解釋也解釋不清。求救一樣望著旭姨,像是告訴她別問吧,求你們別問。

她心裏就那麽一個秘密,一定要守住。

旭姨拉了媽媽在床邊坐,兩人一人一手的撫著她手臂上的瘀痕,從桌上取來藥膏一點點暈開。雖然還是疼得那麽厲害,卻不怕了,感激的看看媽媽,又看看姨。如果能這樣她就知足了,沒人深究他們的事情,當成過去一般遺忘。

但是媽媽取藥時,旭姨再掩不住傷心,坐在她床畔潸然淚下。封藍,封嫣,她都疼,隻是城寺,隻有一個。

“嫣嫣,怎麽辦啊?”看著姨哭紅的眼睛,一臉疲憊倦怠,“他要和你姐姐離婚了,為什麽啊?”

心裏本就裝太多事,她聽了反而更亂,隻是搖頭咿呀不知怎麽回答。再之後,病房裏隻剩下自己,她也在自問,為什麽,怎麽辦。

第二天出院是哥哥來接的,把她直接接到自己醫院看著她養了幾天病。副總送的花一天一束插在床頭,果籃和補品一趟趟快遞,她覺得那不像公司的行事,卻又說不出來是誰。

因為一直沒見他,大家也不問她那天的事,她好的反而快起來。

那天想來隻有一心冷透,兩種可能,她再單純的心性也總想到壞的那種,夢裏重現會驚得一身汗。還有就是旭姨那雙帶淚的眼睛,她看不得她那麽傷心。

為了他嗎,僅僅?聽到他們要離婚的事她不是不碎心,當初結了,如今離不離都不該與她相關。她與那段婚姻無關,再當不當姐夫,以後最多隻能是這樣了。

出院以後她被送到外婆家療養,那天的事情被沉默解釋成意外,父母叮囑她小心,哥哥抽空去外婆家陪她,講嫂嫂的事給她聽。

不講話的這個月,她心裏驚濤駭浪,表麵努力掩飾風平浪靜,但李家正好相反,聖寺回家說了之後,城寺也不再隱忍什麽,晾出了要離婚的底牌。

父母沒有太多幹涉但並不支持。當初結的草率,現在不能不明不白的就離。為了緩解問題,找到封藍媽媽坐下來談了幾次,三個老人還幻想著有挽回的餘地。

幾天後,他從副總那兒拿到出差任務一時驚愕,畢竟正在聯係律師準備離婚協議的細則,他急得厲害恨不得下一刻就離,學長笑著勸他稍安毋躁,一語點破其中道理。

出差時間一再推遲,直到她能回公司上班,在會議室外看了她一眼他才坐車去機場。心裏想著早去早會,回來了婚就離了,再把事情挑開,大不了魚死網破,悔了四年,沒有此時如此恨過,盼時間快點過去。

走後讓助理每周給她送花,讓瑤瑤給她買解悶的書,讓張迪盯著她的安危,讓弟弟注意家裏的變化,讓封青好好照顧旭姨。

他想了很多,希望周全了,隻是這一飛就走了兩個月,剛好錯過她身邊真正輪轉的一番巨變。

……劍拔弩張的對峙過後,旭姨和封藍都變了。旭姨常常哭,問他問不出的,問封藍依然沒答案。離婚的事再緩他的律師也上過門了。她苦思不得其解,這三個孩子為什麽。那日他決絕決定之後再沒見麵。

樓道裏問他的話,他為什麽沒說?再問封藍,她也回避了。

從家裏搬出去,封藍住到朋友家,那天的事情絕口不談隻是每每提到離婚都以淚洗麵。婆家去過,見到公婆小叔以禮相待,他們雖對她不滿但也沒埋怨太多。

房子不搬了,那些書成摞的放回到書房裏,是她親手弄的。律師來過之後她就跑來弄,樓道的血跡擦了,牆上留下幾個不明的血斑。

封嫣傷在了父兄心坎,外婆和媽媽也會掛心,但是她在回避,大家看出來了,不知道她躲什麽藏什麽。傷好上班以後,時常和同事吃飯和朋友看演出。之後又突然提出來要搬出去。別的準了這個萬萬不準!一個女孩子沒婚沒嫁的,在這樣的家庭當然要本分在家裏住著。

除了旭姨那她藏的很好,驚恐也慢慢平息想盡一切辦法。如果封藍覺得她有什麽企圖,遠遠躲開,姨家不去電話不接,不再作親人。

這是她能想到遠離他的方法之一,走不通,她就隻剩了最後一條。為了護住四年前的事,她必須這樣也隻能這樣。

城寺回北京前,給她買了禮物,下飛機回辦公室聯係律師詢問離婚進度,再打電話給封青和父母抱平安。

“總監,您的信。”助理送進來又出去。

疲倦在椅上舒展,聽封青說了幾句家裏和唯一的事,一手去拿最上麵一封。

“封嫣……傷好了嗎?”

“還好,”沉默了片刻,“前一陣提著想搬出去單住,我爸媽沒同意。她不知怎麽了,現在早出晚歸的。對了,還有件也和這有關。”

“什麽?”

“你絕猜不到——誰回來了!”

他沒聽清,看著手上的名片,翻過來留著一行字:

李城寺,你護不了她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