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

第七回:風與月

忽然間一條繩索從天而降,將兩人輕輕一帶,兩人輕飄飄的飛了起來,落在一艘大船上。夢君回頭看著船上的馬,隻聽一個溫柔的聲音說:“別擔心!”隻見綠光一閃,飛雪已經被救了上來,夢君看著眼前這綠衣女子,心裏充滿了感激,絕塵被救上來之後,那綠衣女子說:“二位受驚了。”

古玉龍一笑,說:“東方姑娘,多謝你出手相救。”那女子正是東方縈,她溫和的說:“大家出門在外,彼此有個照應,二位公子,我帶你們去換換衣服。”說著走在前麵,古玉龍和夢君跟在後麵,夢君輕聲說:“這個人真好。”古玉龍心裏卻想:這人有這麽一艘大船,她到底是什麽人?不過今天如果不是她,我就必定葬身於此,她對我們,也算有再造之恩了。

兩人進了一個房間,古玉龍和夢君相互看著,夢君準備脫衣服,古玉龍急忙轉過身去,夢君抬頭看著古玉龍,笑說:“你為何要轉過去,我很難看嗎?”古玉龍臉刷的紅了,說:“這個,你,你先換衣服吧。”

夢君笑說:“我偏要看你換衣服。”說著上來拉著古玉龍的衣服,古玉龍一掙紮,隻聽嗤的一聲,衣服給扯破了,古玉龍急忙拉上來,抱著衣衫,說:“別,別鬧了。”夢君輕輕一笑,說:“以後,咱們兩個就在一起了。”

古玉龍糊裏糊塗的點頭,說:“我知道,但是,但是我們還沒有……”夢君問:“還沒有怎麽?”古玉龍不知說什麽,夢君忽然若有所得的說:“哦,我知道了,還沒有媒妁之言,還沒有洞房花燭,我是知道的,但是,你也不用這麽害羞吧,我都不怕。”說著一邊笑,一邊嗤的一聲,將上衣扯下來一半,古玉龍看著夢君笑意豔豔的臉,感到一股莫名的激動湧上心頭,他吞了一口口水,激動的說:“亂就亂了,就永遠在一起吧。”說著上前來,摟住夢君,在她麵上親吻起來,夢君自然的伸出雙手,摟在古玉龍身上,兩人的呼吸夾著兩人完全混亂的意誌,在房間裏激烈的衝撞著。

古玉龍感到她光潤如玉的肌膚,像是極地玄冰一樣清澈的貼在自己胸間,他的雙唇饑渴的尋找著似乎一生都在渴求的水源,所以零亂而無序的在她顫抖的雙唇邊激烈掙紮,夢君感到一陣讓她眩暈的力量纏繞著無序的大腦,她的手茫然的撫摸在古玉龍粗糙而結實的肌膚上,同她的意誌一樣無所適從。

古玉龍感到全身像是被火燃燒一樣的衝動,他的動作開始粗暴而混亂,充滿野性的思想雜亂而猛烈的湧動著,他已經近乎眩暈的意誌,在昏暗的房間裏胡亂的充斥,煩亂的流動。

忽然間窗戶外麵傳來一陣琴聲,清幽而高遠的聲音,像是晴天裏一個霹靂,古玉龍霍然起身,一揮手啪的一掌打在自己的臉上,一麵穿起衣服,一麵說:“夢君,你快穿衣服。”夢君起身穿好衣服,來到古玉龍身邊,輕聲說:“你怕什麽?”

古玉龍臉色紅得如同火一樣,他轉身來,看著夢君,說:“你放心。”

夢君輕輕一笑,拉著古玉龍的手,說:“我等著。”

兩人走出來,隻見東方縈一個人在外麵彈著琴,偌大的船,除了幾個船夫之外,隻有東方縈一個人。

夢君走了過去,笑說:“姐姐剛才彈的是什麽曲子?”東方縈說:“是佛家的曲子,《清心普安咒》,怎麽,公子有興趣。”夢君說:“對曲子倒沒有興趣,不過姐姐彈得很好。”東方縈一笑,問:“公子會彈琴嗎?”夢君笑說:“師傅教過,但是我彈得不好,我隻是在無聊的時候才彈琴,現在一點都不喜歡。”

東方縈說:“看來公子現在找到自己要作的事情了。彈琴隻是一個寄托,並不該是一個人的事業,不知兩位回中原,想要幹什麽?”古玉龍急忙說:“我們隻是參加武林同盟大會。”東方縈說:“原來你們是武林同盟的人,身在一個大的同盟,有那麽多誌同道合的人,是一件幸運的事情,可是有的人,卻偏偏喜歡孤獨。”

夢君說:“孤獨?有人喜歡孤獨?”

東方縈緩緩在船上走著,一邊輕笑,一邊說:“並不是她喜歡孤獨,是她無法不孤獨,有時候,人的道路,不是由她自己選擇的,你在饑餓的時候,願意用死亡來換取一點食物,而當你得到食物,很多人都會忘記自己的承諾,或者,那根本就是一個暫時的妥協。”

夢君想到的是無歡她們,夢君點頭說:“是的,人總是想要得到更多。”東方縈說:“因為貪婪,所以無所適從,貪婪就是人的本性,而人生,就是克製欲望的過程,有的人把它當作欲望實現的過程,這僅僅是看你自己怎麽想。”

夢君看著古玉龍,古玉龍笑說:“東方姑娘,你有什麽難言之隱嗎?”東方縈點頭說:“沒有,我隻是隨便說說。看你們這麽辛苦,覺得有些感觸而已,為了大明的複興,你們就算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更不必說自己的幸福了,對不對?”

古玉龍點頭說:“姑娘對我好像很了解,對大明的複興,可就不了解了。”東方縈冷笑一聲,說:“何必說這種事情,咱們三個人既然相遇在茫茫的大海上,就遠離了海兩邊無邊無際的紛擾,也就這一時半會的清閑,何必再次將自己鎖在煩惱和焦慮裏?”

古玉龍點頭不語,夢君說:“姐姐說的是,我們可以聊很多話題,比如兩岸的風土人情,就有好多是我想知道的。”東方縈淡淡的說:“我可沒有這種心情,我想休息了,二位請隨便。”

夢君看著東方縈的背影,說:“她有點怪怪的。”古玉龍說:“不知道是朋友還是敵人,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也弄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些什麽。”夢君說:“到了少林,就不會再遇到她了。今天她救了我們,如果有一天她成了我們的敵人,你會怎麽辦?”

古玉龍說:“大明的複興乃是我最大的心願,如果她要阻攔我,我就不會顧念私情。”夢君看著古玉龍,說:“無情未必真豪傑,要是你連知恩圖報都不會,那也算不上男人丈夫。”古玉龍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夢君拉著他的手,笑說:“好了,我們也不說這個,我想無歡她們不會追來的,現在終於自在了,你師傅是一個高僧,他見過女人嗎?”

古玉龍說:“那肯定見過,其實,師傅他當年一定是一個瀟灑英俊的人,他要是行走江湖,一定有不少女孩子喜歡,隻是也許師傅經曆了太多的事情,所以隻能重門深鎖,長伴古佛,我也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讓一個青年才俊心灰意冷。”

夢君說:“他不是半身不遂嗎?一定是受了傷,所以如此。”古玉龍說:“師傅雖然半身不遂,但是靠著一股真力,早已行走自如,隻不過從收了我們三個弟子之後,就再也不願踏出禪院一步。他常說我就是他生命的延續,我活著,就是他活著。”

夢君說:“你是怎麽成為他的弟子?”古玉龍一笑,說:“我也不知道,從我記事起,就已經是師傅的弟子,師傅從來不說我以前的事情,說佛門中人,不應該談紅塵中的事情,所以我也不知道。”

船行得很快,天色微黑的時候,兩人已經到了岸邊,古玉龍覺得特別親切,夢君顯得很興奮,兩人去向東方縈道別,卻見船上空空如也,東方縈已經離開了。

兩人下了船,在客棧中住了一晚,第二天就騎馬趕往少林,這一路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夢君第一次看到城市繁華的景象,看到接踵摩肩目不暇接的人群,看到五光十色的世界,她高興的走在大街上,帶著新奇而滿足的目光。

來到少林,正好快到武林大會的期限,兩人來到靜修禪院中,夢君看到榻上坐著的無言大師,心想他果然是一個英俊瀟灑的人,甚至在眉目間,還帶著古玉龍那種勃勃的英氣和分明的棱角。正是這種讓她沉醉的氣質,才在第一次相見的時候,就已經進入了夢君的心。

夢君不知道該說什麽,無言緩緩睜開眼睛,看到古玉龍,說:“此行結果如何?”古玉龍說:“稟師傅,弟子無能,看著荷蘭人行凶,卻不能阻止。”

無言緩緩說:“要對付荷蘭人,不是你一人之力能夠為之,玉龍,你已經長大了,應該知道自己力量的範圍,你隻是一個武林中人,最多就是一個俠客的前途,拯救蒼生的事情,你做不到,也不必去作。”

古玉龍點點頭,無言說:“方今天下,君主為爭奪天下之位,以至民不聊生,外族蠻夷為了博取財富,陷生民於水火,此等事為武林人所共憤,但是這麽多年來,大家為此前赴後繼不知死了多少人,然而於事,卻是並無所補,他們作的事情,更多的是如飛蛾撲火,自取滅亡,人最重要的不是要完成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而是要做好自己能夠作的事情。”

古玉龍仔細聽著,無言繼續說:“為師並不讚同你前往台灣島,你現在總算有點明白了,但是你是少林俗家大弟子,你爭強好勝,總以為已經搏出了名頭,總以為憑著自己的力量能夠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所以你去了,現在總算沒有空手回來,你總算讓台灣人知道,海的這邊,還有無數同道中人。”

古玉龍點頭說:“是,師傅見過這些人嗎?”

無言說:“是玉蛟告訴我,玉蛟也很關心這些事情,其實每一個少年都懷著同樣的**,希望能夠立下功業,這是男人的本性,也是最大的缺點。為師不會阻止你們,因為為師所要教授的,也隻能是你們的武功,至於心性,那是自我錘煉的結果,任何強加的改變,隻能扭曲原本純潔的想法。”

古玉龍點點頭,無言轉過頭來,對夢君說:“孩子,你的母親姓什麽?”夢君說:“我和他一樣,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無言緩緩說:“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夢君急忙問:“大師,你是不是認識我的父母?你正好是那個年紀的人!”

無言平靜的說:“我認識很多人,但是不知道哪些是你的父母,如果有緣,你會遇到的,老衲本來並不相信緣分,可是世事無常,也隻有這麽一個解釋了。”

夢君說:“大師,你是得道的高僧,能不能告訴我,一切事情,是不是已經由上天注定了?”無言說:“我不知道別人是否能夠洞悉天機,就我而言,連人世間最普通的規律都無法盡悉,更不必說是玄妙的天機了,所以,一切是否注定,我不知道。我唯一能告訴你的是,不管是否注定,一切走過的路,是不可以重新再來的。”

夢君說:“這我也知道,原來大師也並不知道。”

無言說:“如果老衲知道天機,那就不必參禪打坐了。玉龍,你見過掌門師伯沒有?”古玉龍說:“還沒有。”無言說:“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先出去吧,以後你就跟著掌門師伯,處理少林派的事情吧。”

古玉龍說:“師傅,請再給玉龍一些明示。”

無言平和的說:“師傅還是那句話,路要你自己來走,師傅走過的,想過的,已經完全不一樣了,你雖然身在武林,但是沒有人限製你武林人的身份,你還是擁有自在的天空。”

古玉龍見無言閉上雙眼,便帶著夢君恭敬的離開了,夢君出了門,說:“你們師徒間就是這樣說話的嗎?你的師傅也太搞笑了,連話都是模棱兩可,你去台灣辦事,他什麽都不說,你辦的不好,他就推的幹幹淨淨。”

古玉龍說:“師傅隻是要我維護武林道義,別的,他從來不幹涉我,師傅說,隻有自己千淘萬漉,才能得到真正的收獲。”

夢君說:“你的掌門師伯呢,咱們什麽時候見他?”古玉龍說:“別急,他現在忙著張羅武林大會的事情呢。”兩人正說著,忽然見到數十個僧人急匆匆的趕來,古玉龍急忙上前問出什麽事情了,一個和尚指著外麵說:“有人送來幾具屍體。”

古玉龍急忙奔到寺門外,隻見一輛馬車上,橫放了四具屍體,其中有一個還是古玉龍曾經在江湖上結實的人,外號“神刀大俠”。古玉龍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馬車前,隻見每個人身上都是一刀斃命,刀鋒如割,他心裏一涼,對夢君說:“是東瀛人,長刀會的人!”

夢君看著古玉龍,問:“誰送來的?”

古玉龍說:“一定是東瀛人來示威的,他們太囂張了,簡直欺負咱們中原沒有武林豪傑!”夢君說:“這幾個人都是隻刺了一刀就沒命了,看來出手的人武功很好。”古玉龍點頭說:“一定是長刀會頂尖的高手,他們什麽時候到了這裏!”

這時一陣馬嘯傳來,隻見一輛馬車駛來,車上赫然躺著兩具屍體,古玉龍上前一看,說:“是‘蜀中雙俠’,他們一定是前來武林大會的。”夢君說:“長刀會來了不止一人!”這時無心大師走了出來,古玉龍急忙上前,無心合十說道:“長刀會的餘孽終於再度來到中原,要報當年大仇,看來武林又有一場浩劫!”

夢君急忙問:“長刀會和中原武林有什麽深仇大恨?”

無心說:“十五年前,長刀會掌門人野田一郎一家三口,被逼跳崖自盡,屍骨無存,長刀會有仇必報,此番卷土重來,一定有所圖謀!”

古玉龍說:“野田一郎!他並沒有死,我在島上遇到過他!”

無心合十說:“那就更可怕了,他把當年跳崖的事情,看著一生最大的恥辱,他恨中原武林的人想要趕盡殺絕,他複仇的力量,將會更加可怕。”

古玉龍問:“現在要阻止他殺人,有什麽辦法?”

無心說:“敵人在暗,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快找到他們,長刀會在中原有很多秘密集會的場所,隻有查到這些地方,武林大會,才可以如期舉行,否則,天下武林,就會成為長刀會的刀下亡魂。”

夢君說:“長刀會的武功就這麽可怕嗎?為什麽中原武林不是他們的對手?”

無心歎說:“長刀會的功夫如同鬼魅,尋常人根本防不勝防,若說到單打獨鬥,他們必定不是中原武林的對手。玉龍,你在江湖上認識的人也不少了,盡快通知他們,不要暴露自己的行蹤,吩咐各派打探消息,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找到殺人凶手。”

古玉龍點頭領命,無心說:“把這些屍首抬到寺中,立刻超度亡魂。”

夢君見一行人走了,這才說:“現在怎麽辦?”

古玉龍說:“立刻向少林所轄的各地發放消息,讓武林同盟的人盡快做好準備,武林大會一定要如期舉行。”夢君一麵跟著,一麵說:“就算是長刀會的人在暗處,武林同盟的人也太不經打了,這麽兩下就死了,長刀會真有這麽厲害嗎?”

古玉龍說:“長刀會這十年來苦練功夫,為的就是有一天能夠報當年之仇,而這十年,中原武林為了複興大明,四處奔走,多少英雄慘遭殺害,武功修為,自然比不上長刀會的忍者。所以就更要聯合起來,凝聚成強大的力量,以實現心中的理想。”

夢君笑笑,說:“我看到了中原,也未必就輕鬆,不過隻要同大哥在一起,我什麽都不怕。”古玉龍眼前忽然一亮,隻見一個綠衣少女,在酒樓上靠窗喝酒,正往下麵看著,夢君一看,笑說:“是東方姐姐。”

東方縈微微一笑,兩人上了樓,隻見東方縈的影子已經消失,隻有幾個大漢在那裏喝酒聊天,見到古玉龍來了,都叫道:“古少俠,快過來,好久不見,聽說你前往台灣,約來了不少英雄好漢!”

另一人說:“那是當然,憑著少林的名頭,古少俠的聲望,台灣武林還不惟命是從,古少俠,你年輕有為,將來一定是現成的武林盟主。”夢君一笑,古玉龍尷尬的說:“莫大哥言重了。”

那被稱為莫大哥的笑說:“這位姑娘是何派之人,能同古少俠一起,應該是女中豪傑了。”正說著,隻見樓下走來幾個女子,簇擁著兩個婦人,一個彩衣**,打扮得甚為端莊;一個綠衣婦人,看起來頗為清秀絕俗。

那彩衣婦人正是林羽依,她緩緩說道:“莫老大,你又在說誰是女中豪傑,這年頭,隨便一個人,也能稱英雄豪傑,可比不上我們那幾年,一般的人,哪能叫什麽英雄,稱什麽好漢。”莫老大笑說:“林掌門大駕光臨,失敬失敬,若說道英雄好漢,有幾個女子能同林掌門比,就算是當年的唐夫人,也不會武功,林掌門的功夫和智慧,就是男人也有所不及,所以林掌門不是女中豪傑,而是人中龍鳳!”

林羽依淡然一笑,坐了下來,說:“你還算是男人?說話就像個狐媚的太監,算了,莫老大,我也不和你多說,正經的話,要留到大會上說,你有些精神,也仔細打量著武林的興衰,別在嘴皮子上下功夫,有一日腦袋沒了,那就不好。”

莫老大說:“怎麽可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話音尤自未落,一刀刀光閃來,他脖子上立刻出現一道刀痕,人也倒了下去,帶著死不瞑目的神情,就此斷了氣。

林羽依霍然起身,飛向窗外,夢君隻見身邊那幾個漢子都倒了下去,刀痕上鮮血流了出來,觸目驚心。

古玉龍說:“來人隻有一個,刀法很快。”夢君說:“為什麽不追?”古玉龍打量著四周,說:“此人沒走!”夢君凝神一聽,忽然手上長劍抖動,向著一間房屋打去,隻見木屑橫飛,一個人影已經逃之夭夭。

古玉龍飛上去追時,那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兩人一路追趕,還是沒能找到。

古玉龍站在小道上,氣憤的說:“猖狂,太猖狂了,這些人簡直膽大包天。”夢君說:“但是中原武林的人若是連一個長刀會都不能對付,那談什麽複興大明?”古玉龍仰頭歎說:“這也的確是一個教訓。看來武林人需要休養生息,不過有些事情是迫在眉睫的,每個有血性的武林人,都不會袖手旁觀,更不能安下心來專心練武。其實要忍受內心的煎熬,比承受死亡的痛苦,更加艱難。”

夢君問:“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古玉龍收起劍來,隻見林羽依、林玉芙和門下幾個弟子已經飛身趕來,見了古玉龍,林羽依說:“玉龍,明日就是武林大會之期,你為何還在這裏?”

古玉龍說:“在下奉師伯之命,查探長刀會凶手的下落。”

林羽依說:“這些人身手不凡,你還抓不住他們,等到武林大會之後,再作計較。”

夢君說:“你們走在凶手的前麵,當然追不到凶手了。”林羽依看著夢君,問道:“你是何人?你師傅是誰?”

古玉龍急忙說:“林師叔,這位是我的朋友,夢君。”林羽依搖頭說:“沒聽說過,你的朋友初次闖蕩江湖,玉龍,你要多多提醒他,好了,不能和你多說,我要趕去少林參加大會,還有好多事情等著我去辦呢!”

夢君看著林羽依的背影,氣乎乎的說:“這個老女人和師傅一樣,老氣橫秋,總以為天下的事情都了解徹底了,其實,根本就是片麵之詞。”

古玉龍說:“林師叔在江湖上名聲很大,再說又是女俠,自然心高氣傲,不必和她較真。”夢君一笑,說:“我才犯不著和這種老女人較真。不過,我對你們的武林大會倒是很好奇,反正現在也沒有目的,既然找不到人,不如趕去參加武林大會。”

古玉龍向四周一看,說:“其實,我離開少林,並不是覺得可以找到凶手,而是想藏身暗處,看凶手在幹什麽。”夢君也往四周一看,說:“怎麽看?我怎麽一點都看不到?”古玉龍一笑,說:“如果我想的沒錯,他們會在大會上設下埋伏,來個一網打盡,這是長刀會的夢,也是野田一郎最大的願望,他的妻子被武林同盟逼死,他也一定希望用武林同盟的血來祭奠亡妻的靈魂。”夢君說:“說起來,野田一郎也是一個癡情的人。”

古玉龍說:“世上沒有好人和壞人,大家目的不同,所以才會有紛爭。說起來,誰不是有情之人,誰不想一家老小快樂平安的生活,隻是生逢世事,無法改變而已。”

夢君想了一想,問:“你打算怎麽作?”古玉龍說:“咱們一麵打探消息,一麵趕回少林,估計各派的人,也來得差不多了,四大派還是有好多高手,長刀會的人不會太猖狂。”

夢君點頭說:“好!其實我倒有心想會會長刀會的人。”古玉龍心想:夢君在深穀之中,根本不認識長刀會的人,僅僅是因為我,就對長刀會的人平生了仇恨,如果遇見,就會生死相拚,看來人世間的仇恨,其實並不那麽單純。

兩人來到郊外一個酒樓,正就著黃昏夕陽喝酒,忽然一個聲音傳來:“古少俠,你回來多久了?”古玉龍轉身一看,隻見一個中年漢子正在酒桌邊坐著喝酒,他急忙上前,說:“馮大哥,你來了多久?”

馮平一麵讓二人坐下,要了一壺酒,一麵說:“來了有十來天了,沒想到這裏有這麽多英雄好漢,原來古少俠在江湖上名聲這麽大,黑白兩道,沒有不知道少俠的。”古玉龍笑說:“徒有虛名,不過是因為少林的聲望而已。”

馮平歎說:“如果早聽古少俠的話,早點來到這裏,那就好了,白白死了這麽多人,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不過荷蘭人欠我們的,遲早會讓他還回來。”古玉龍說:“馮大哥說得不錯。看大哥這樣子,是去參加武林大會嗎?”

馮平說:“不錯,我已經遇到了長笛會的孫掌門,他說這次武林大會,就要分配各派的任務,然後各派會北上刺殺清廷的幾員大將,蒙孫掌門不棄,讓我也加入其中。所以,我看過幾天,就要北上了。”

古玉龍笑說:“馮大哥出手,我就放心多了,隻盼清廷土崩瓦解,大明早日複興,江山不再淪為別人股掌之玩物。”馮平對夢君說:“小兄弟,你是中原人嗎?”古玉龍說:“這位夢君……公子,是我的朋友。”馮平舉杯說:“來,古兄弟,喝了這杯酒,就當是為那些清廷的走狗送行。”

三人喝了一杯,馮平放下杯子,說:“看古少俠的樣子,似乎不是往少林走,古少俠要去哪裏?”古玉龍說:“武林大會有家師伯打理,原也不用我來操心。我是奉師伯的命令,前往迎接各派的英雄。這不,剛出來就遇上了大哥。最近長刀會的高手來到附近,接連殺了不少人,來勢猖狂,行事詭秘,所以我暗中查探一下,看有沒有什麽蛛絲馬跡。以免這幫人擾亂武林大會,引起無謂的爭執。”

馮平說:“長刀會的人也跟著來了,不會是衝著咱們來的吧?”古玉龍說:“不是,他們是為了報當年野田一郎亡妻之仇。”馮平若有所思的點頭說:“原來如此,那,古少俠發現了什麽動靜?”

古玉龍說:“其實這次前來的,隻有一個人,看他殺人的手法,應該是長刀會難得的高手。他的目的,似乎也不是單純報仇,而是為了阻止武林大會,看來,和荷蘭人還有點牽連,不過現在下結論為時尚早。”馮平想了一想,說:“中原武林人才濟濟,要除去這些外族高手,應該算不上難事,過了武林大會,這些邪人就將無所遁形。”

古玉龍心想:但願如此。三人正說著,隻見真武派幾個道長,在鬆雲掌門的帶領下走了進來,他們的目光在客棧中一掃而過,然後選了最僻靜的角落,馮平輕聲問:“這些就是真武派的道長?”

古玉龍點頭說:“是鬆雲師叔帶著幾個師兄弟,他們也是來參加武林大會。最近真武派運氣不好,好幾個高手都被暗殺,因此鬆雲掌門心情不大好,這次大會,他一定會主張找出暗中下手的真凶。”

馮平點點頭,問:“古玉龍對這些人的底細,了解多少?”古玉龍說:“其實我一直很想去北方,會會那些清人的高手和埋伏在暗中的邪人。要反清,就要走到清人的地方,真正的做點看得到的事情,我們武林中人,要說深謀遠慮經世濟國,那是比不過人家,但是說到刺殺,說到除暴安良,那又另當別論。在咱們武林,最高的榮譽就是成為一代大俠,而大俠,最重要的,就是能用自己的所學,做點有用的事情。”

馮平正要說話,忽然一陣冷氣撲來,他不由向門口看去,隻見一個中年尼姑,麵色冷淡如同冰霜,帶著幾個弟子走了進來。馮平輕聲問:“這個師太怎麽麵色如此難看?”古玉龍說:“這是西陵派的如新師太,是出了名的冰美人,從來沒有人見過她笑過,看久了,也就習慣了。”

馮平說:“真武西陵二派的掌門人都來了,這地方可真幸運。”古玉龍說:“這幾年各派都疲於奔命,每個武林人常去的客棧,都有各大派的蹤跡。”

鬆雲見了如新,起身說:“師太也剛好趕到嗎?”如新冷冷的說:“聽說長刀會的餘孽又開始在江湖上走動,咱們的武林大會應該早點召開,讓這些宵小鼠輩無所遁形。”忽然一聲冷笑傳來,是一個女子輕蔑的笑聲,如新喝道:“什麽人?”

隻見一道綠光閃過,如新身邊的一個尼姑已經應聲而倒,如新喝聲:“語靈!”隻見那尼姑脖子上中了一刀,血滲了出來,正是長刀會的“幻影刀”傷人的手法。如新一跺腳,手上長劍抖出,向那綠光追去。

鬆雲等人急忙提劍隨後趕上,馮平也急忙說:“我也去看看!”夢君見古玉龍沒有動,就問:“我們幹什麽?”古玉龍說:“這個人身法神速,詭計多端,我的輕功,自信比不上如新師叔,所以就算趕上去,也追不到人。”

夢君說:“你說是刺客的武功高,還是如新師太?”古玉龍搖頭說:“其實武功沒有一定的高低,似乎這個刺客,更懂得將自己的武功發揮到極致,不但讓人產生恐懼,而且絕不給對方反應喘息的機會,隻要做得足夠好,就算遇到一個武功遠遠高過你的人,也能占盡上風。況且勝負涉及的原因太多,絕對不能一概而論。不過,師叔這次,一定抓不到這個人。”

夢君說:“那,豈不讓這個人從此肆意妄為?”

古玉龍說:“那也未必,找出這個人,他的憑借就會消失,就算武功再好,也敵不過武林各派布下的天羅地網。”夢君說:“可是要怎樣才能找出?”古玉龍說:“我一直在想辦法,實在找不出來,隻能用引蛇出洞的法子了。”

夢君看著古玉龍,古玉龍輕輕說:“隻是這不過是眾多法子中一個看來可行的法子而已,也不知能不能抓住凶手。咱們先走吧,多找點線索。”

兩人走到黃昏,到了客棧,古玉龍又遇上幾個武林中人,夢君有些乏了,就在客棧樓上要了間房,先休息起來。她剛睡下,忽然聽到外麵一陣吵鬧之聲。

她剛一開門,隻見數支長劍逼來,她急忙退後,喝道:“什麽人!”隻見幾個年輕尼姑執劍刺來,口中說道:“妖女,納命來!”夢君喝道:“胡說八道!”那幾個尼姑逼了過來,夢君隻覺手支腳絀,一時間也來不及拔劍,隻見古玉龍走了進來,夢君急忙喝道:“大哥,快來幫我,把這些討厭的尼姑趕走!”

古玉龍搖頭說:“夢君,原來你才是長刀會的殺手!”

夢君一驚,飛身來到古玉龍身邊,說:“你說什麽?”

隻聽一個冷冰冰的聲音說:“我跟蹤了很久,你就是殺害各派弟子的殺手,在你的包袱裏,明明有一把長刀會的長刀!”說著手上一動,一支小劍飛出,在床架上的包袱上割了一下,鐺的一聲,一把長刀被抖落地上。

夢君看著古玉龍,說:“大哥,你知道的,我從來不用刀。”古玉龍說:“正是因為你從來不用刀,所以我才會看走眼。每次我們都沒有注意到你,其實,凶手引開我們的注意力,而真正出手的人,卻是你,所以每次不管有多少高手在場,你總是能一招得手。因為根本沒有人會注意你!”

夢君氣得渾身發抖,喝道:“大哥,你怎麽懷疑我!”

古玉龍說:“不管怎樣,你必須立刻隨我趕回少林,聽候掌門師伯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