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有令:小妖入懷!

第四十章 心,早已漏跳了好幾拍。

正值晌午時分,魂窟洞外,昨夜的血流成河已經將原本金黃色地沙礫染成了血紅色,在烈日的直射下顯得觸目驚心,昭顯著昨夜慘烈的血妄之災。

皇甫傾嵐站在原地,將手背在了身後,凝思著聽著屬下的來報。

“啟稟聖主,昨夜我蒼雷派一共有一百三十一人死於敵手!還望聖主明鑒!”來報的弟子語氣激動而顫抖,這一百三十一人中不乏他的至交,就這麽的,在一夜死去了。

皇甫傾嵐背於身後的手不由得攢緊了一番,雙眉間一陣怒意,緩緩地說道:“聽命,昨夜這幾人屠我蒼雷派弟子過百,罪行昭昭,遇之殺之,無需稟報。”

既然淩淵與趙合歡已經跌下機關重重的死洞,而莫天又已經按照她的計劃進入了洞內,那便沒有什麽好顧慮的了。這花魂必須複活成功,否則莫天便是死。而這幾人,顯然會是她的阻礙,正好借著弟子們的憤怒,借刀殺人,少一個,是一個。

“是!”

待前來稟報的弟子退下後,皇甫傾嵐正欲進洞一窺洞內情形之時,卻又聽得另一弟子慌張來報!

“稟報聖主!死洞內血跡斑斑,千百支箭羽已落地殆盡,但,卻不見了那兩人的身影!另外……內洞裏的莫公子,也一並消失不見了……”

來人氣喘籲籲地稟報著這一消息,引得皇甫傾嵐震驚憤怒不已:“什麽!?你可是看清楚了?都不見了嗎?!怎麽可能!”

那弟子見皇甫傾嵐震怒,隻得硬著頭皮說道:“確實是不見了……還望聖主明鑒!”

皇甫傾嵐一把推開了來報的那弟子,直往內洞處衝去,她要親自看個明白!

可是當她看到空空如也的兩個洞室之時,她才恍惚而失神地怔在了原地,失魂落魄地說著:“不可能……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此時,在皇甫傾嵐的身後,魂窟洞的門口,從蒼天的大樹下,飄然落下了紅撚的身影,輕盈至極。

而當那弟子看到紅撚之時,已經被紅撚一鞭勒緊了脖子,不出一會兒,便斷了氣,歸了西。

“誰!”皇甫傾嵐立刻飛出了洞內,一記玉帶便朝著紅撚抽來。

紅撚早就意識到皇甫傾嵐會有此招,抽身便飛退至了十米之外,一邊笑著說道:“仙女姐姐不忙打自己人,紅撚此番前來是給姐姐送禮物的。”

皇甫傾嵐聽聞此言,有些狐疑地看向了紅撚一眼,冷漠地說道:“你找我有何事?”

紅撚見皇甫傾嵐對她的戒備心很重,輕笑了一聲,才亮出了昆侖鏡,在手中來回晃了晃略帶得意的神色說道:“仙女姐姐可知道此物是什麽嗎?”

皇甫傾嵐乃是一代門派聖主,像昆侖鏡這種天下人追逐的上古神器豈有不知道的道理?

她的眼眸裏閃過了一絲耀眼的光芒後,又看了一眼紅撚,這才狐疑地問道:“你是什麽人?為何有這昆侖鏡?”

紅撚見皇甫傾嵐對她手中之物有了興趣,便借機說道:“我是玉女峰座下弟子紅撚,仙女姐姐不記得我的名號和來曆也沒有關係。至於這昆侖鏡,姐姐也不需要知道我從何得來。如今我便把這昆侖鏡送與姐姐,且盼

能助姐姐一臂之力,使得花魂之魄早日能複活姐姐所要複活之人。”

皇甫傾嵐看了一眼紅撚,並未急著去接過昆侖鏡,而是冷冷道到:“你拿出這昆侖鏡贈與我,必定是有事相商,說吧,什麽事?”

紅撚見皇甫傾嵐如此直截了當,輕輕笑了一下說道:“仙女姐姐果然是女中豪傑,快人快語。不瞞姐姐說,我家師尊是想複活那冰床榻的女子,因為那女子是我派的戰神。而你所做的,恰好和我們所期望的結果一致。”

“原來是想借我的手來興複玉女峰。這理由倒也說的過去。這見麵禮,委實也對花魂複活有所幫助,不如我便收了它。”皇甫傾嵐見紅撚所說大略是真的,便也放下了戒備之心,接過了紅撚所拿來的昆侖鏡。

思忖了片刻,皇甫傾嵐又道到:“你與趙合歡等人相識?”

紅撚愣了一下不知皇甫傾嵐為何問起這個,但也照實回答了一句:“是。但,不完全算是朋友。”

皇甫傾嵐嘴角泛出了一絲冷冷的笑意,心知肚明地說道:“既然如此,我還有件事要托付於姑娘,不知姑娘可否答應?”

紅撚自是不敢得罪這位尊神,立馬回道:“仙女姐姐不妨示下。”

“幫我偷取淩淵身上的星鬥盤。”

皇甫傾嵐微微莞爾一笑,盯向了紅撚,如春風拂麵,卻又寒冷刺骨無比。

紅撚猶豫了片刻,回答道:“淩淵修為甚高,恐怕我不是那麽容易得手,要辜負仙女姐姐的厚愛了。”

“無妨。事在人為。不是嗎?而且,他現在必定身受重傷。正是下手的好機會。莫非,你並不是真的願意幫我?”皇甫傾嵐鳳眼一挑,眼神直勾勾地看向了紅撚。

紅撚心中一陣慌亂,急忙之中隻好應了下來說道:“一切全聽仙女姐姐安排。”

“如此甚好。待到凝香複活歸來,定幫你派完成興複大業。這點,你大可放心。我留她,並無用。”皇甫傾嵐輕描淡寫地說著,算是給紅撚一顆定心丸吃下。

“多謝仙女姐姐成全。”紅撚的手心已經全是細細的汗珠。

“行了。我也不是什麽好人,你左一口右一口仙女姐姐的,叫得我不是很舒坦。要麽你就先去尋淩淵等人吧。他從我的密洞之中,竟然逃脫了。找到後,稍安勿躁,拿著個紙鳶放飛而出,我自然會來。”

說罷,皇甫傾嵐遞給了紅撚一隻看起來毫無生機的紙鳶,輕放到了紅撚的手裏。

紅撚接過,道了聲謝,便忐忑不安地消失在了皇甫傾嵐的麵前。

而皇甫傾嵐拿著那麵精致絕倫的昆侖鏡,輕輕冷笑了一聲道:“看來,想看這天下大亂的人,還真的不少呢。”

***

時間回到昨天的深夜,燭光搖曳深淺的那個夜晚。

淡紫色的帷帳羅紗束於洞頂地一顆血紅色瑪瑙石之上,傾瀉而下,輕鋪了滿床的曖昧。

莫天靜默不言,凝望著著床榻之上的人兒,良久後將手輕輕地滑過了她的額間臉龐,在她尖滑的下巴處久久地停留,眼眸之中一抹心疼。

這幾日,她,消瘦了許多。

燭光,恰到好處地凝結在了他們觸碰的瞬間,凝結成了霜,化成了霧,在二人的唇尖和指末縈繞,成了詩。

一首記得刻骨銘心地過去卻念不到未來的詩。

她,熟睡如池裏的睡蓮,遲遲花開,徐徐而放,卻抵不得夜間的一抹生涼,打了個寒顫,隨之緊緊地握住了莫天的手。

莫天猶如被冰山上的雪蓮花開繚繞在周圍,怔怔地呆在了原地,唯有靜靜地屏息著,慌張地閃躲留戀著從她手心裏透過的炙熱與香氣。心,早已漏跳了,好幾拍。

許是這燭光之中含有迷迭香的花穗的緣故,在此時此刻莫天竟覺得自己掉入了趙合歡的手心裏,如深淵,如皓空,如海上璀璨的繁星,自願沉迷,不再醒來。

莫天深深地歎了口氣,將溫涼的指尖劃過了她的眉,她的唇瓣,將一句無奈的話在空氣中凝結成了熾熱的冰:

——趙合歡,這樣的你,讓我如何放心地離開?

此時,趙合歡的呢喃聲化成了一把溫暖而柔軟的利劍,輕而易舉地攻破了他的防線,毀了他的城牆。

轟然崩塌,夷為平地。

終於,莫天緩緩地閉上了眼,將深情而薄涼的一吻落在了她的額間,如同陽光流連花朵上的雨露,久久,沒有離開。

他怕,過了今夜,他便再沒有這樣迷夢一樣的溫存……

所以,時間沙漏啊,你慢點再慢點吧……

讓我帶著今夜的這一切,埋藏在萬裏黃沙裏,去地獄長眠不醒吧……

“水,我想喝水……”趙合歡呢喃著,雙目緊閉,哀求著她唯一能握住的胳膊,已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幻。

莫天這才恍過了神,立馬放開了趙合歡去給她倒水。

許是燭光過於恍惚,而莫天還沒抽離出自己的思緒的緣故,他手中的琉璃茶盞突然一抖,似乎絆到了什麽,茶盞之中的茶水在空中拋出了一個弧度,徑直地灑了出去。

而莫天也一個踉蹌後才站穩,此時卻聽到了一陣輕微的轟隆聲!

他抬頭望去,原本光潔的四壁竟然突然出現了一道石門,隱隱有光線透出!

原來,這裏乃是曆代尊主和聖主危難時避難的勝地,早就暗部下了重重機關,而有一道門,正是通向了外麵茫茫的大漠。隻是,不到危機時刻沒有人知道這道門的存在。蒼雷派也衰落多年,到皇甫傾嵐的這一任,自然沒有了口口相傳,隻知道內洞和機關洞的存在!

莫天大喜過望,轉身便抱起了趙合歡欲盡快地離開此地,這時,他看見了在一旁奄奄一息的淩淵。

莫天遲疑了一秒,終究還是背上了淩淵,一路朝著那道光亮而去!

外麵的星辰,雖然黯淡了些,卻如同黑暗裏的希望,指引著他,到達安全的彼岸。

隻是,出了這裏,你還記得今夜嗎?

忘了,也好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