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我多大了？
第五十九章 我多大了？
這一聲禮號的聲音，穿透了重重的殿宇，飄飄搖搖的飄了過來。一開始人們好像聽得並不是十分明確，側耳傾聽的時候，嘹亮的禮號聲越來越近。顯然，那是天子起駕的時候吹響的牛角號。
慕容德臉色霎時間變得十分難看。就像是剛剛在鍋裏麵蘸出來的蠟一樣，沒有了一絲血色。霍的轉過了臉，死死地盯著蕭笙。
蕭笙聳了聳肩膀，攤開了手，意思是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情。
慕容德就算是再大逆不道，也不敢在這樣的場合下問演陣的事情，隻好忍氣吞聲的坐在座位上。
到場的六名友邦國王，除了李成萬一臉狐疑之外，其餘的都是一臉的茫然，因為他們得到的消息是，慕容遊龍這個老家夥，已經是命不久矣了。
身後不遠處的正殿大門霍的一聲洞開，從裏麵彎腰跑出來兩隊侍者，手裏麵擎著香爐禮器等等物件，分列在正殿通往城牆的甬路上。
隨著禮號的聲音越來越近，遠遠的，天子的儀仗便遠遠的逶迤而來。華蓋黃幡，應有盡有。天子的氣象，自然是不可比擬的。
莊嚴的儀仗之後，便是十六個人抬著的步攆。每一個抬著攆的，都是滿臉的贅肉，看樣子天子的鑾駕已經很久不用了，這些抬攆的家夥，也都養的白白胖胖的。
在場的人都震驚了，這陣勢，真的是始料未及的。都在原地，或坐或站，不知道怎麽反應為好。
步攆徐徐的走近，遠遠的可以看到，步攆上麵坐著的，是一個年過花甲的老人，蕭笙一眼便認出來了，這個人正是自己演陣的目標，慕容遊龍。
慕容遊龍雖然是上了年紀，但是中氣確是很足。隻見慕容遊龍身上穿著一套錦袍，錦袍裏麵襯著明黃色的紗衣。頭頂帶著垂著東珠的冕旒冠。一雙略微有一些昏耄的眼睛藏在珠簾之後。散發著陰狠而又疲憊的光。
而老天子的步攆旁邊，緊隨著一個年輕人，此人身材修長，緊緊的抿著嘴唇。眼神默然，正是二皇子慕容涉歸。
慕容遊龍的突然出現，就像是一道水閘一樣，將整個慶典戛然中斷。所有人都注視著逶迤而來的天子鑾駕，心裏打著各自的小算盤。
慕容德已經在剛剛的震驚中驚醒了過來，看了一眼周圍的這些官員們。強打精神，穩住了沒頭沒尾的思緒。盯著慕容遊龍和這個侍奉在步攆旁邊的年輕人。
慕容遊龍前幾天，由於蕭笙的演陣之法，變得形容縞素，已經瘦成了皮包骨頭了，而且在禦女之事上，也是力不從心，這些都是慕容德親眼所見的，他也弄不明白是真麽原因。但是當他看清楚了那個年輕人的時候，卻好像突然明白了。
慕容涉歸被迫逃離都城的時候，也隻有十幾歲，當時身為大哥的慕容德也曾派出人手，滿世界的去找這位弟弟，但是終究沒有結果。
現在再看自己的這個弟弟，還是那個清冷的臉，但是卻不似以前那樣瘦弱了，隱隱的還有一些龍行虎氣。
就在慕容德胡思亂想的時候，天子的鑾駕已經來到了城牆之下，慕容涉歸扶著慕容遊龍下了坐攆。伴著雍容的禮樂聲，走上了城牆的觀禮台。
原本慕容德坐在了中央天子的座位上，現在竟然是呆呆的坐在那裏，根本就麽有什麽反應。倒是一係列慕容涉歸的老臣，竟然是滿臉的淚光，匍匐在地行禮。
慕容遊龍的身體，還是比較虛弱，走上城牆馬道的時候，還是不可避免的喘息著。
慕容涉歸冷冷的看著自己的大哥，冷哼了一聲，淡淡的道：“大哥，父王已經到了，你還要坐在這個位置上多長時間？”
慕容涉歸的嗓音很威壓，暗暗的透出了一絲冰冷的殺氣。語氣壓過了全場，所有人的汗毛都開始豎了起來。
慕容德經曆了短暫的震驚之後，便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哼，有什麽可怕的，我已經把持朝政十幾年了，財政大權和兵權都在自己手裏，就這一老一少，還能掀起多大的浪花來，於是冷哼了一聲，在中央的禦座上麵走了下來，走到了左下第一的位置上。
慕容遊龍當中坐定，整理了一下袍子的衣角，慕容涉歸就安靜的站在禦座的身後。
慕容遊龍身體微微的顫抖著，好像是重新又找到了原來雄霸天下的感覺。看著廣場之中跪著的三千禦林軍。淡淡的道：“都起來吧！”
袁衝也是心情激動，便站了起來，目光注視著已經幾年沒有見過的老天子，轉過身，將廣場之中的禦林軍列隊，整齊的列隊在廣場的一角。
慕容遊龍滿意的點了點頭，朝著慕容德道：“你的慶典，辦的很熱鬧啊，沒想到我幾年沒有出寢殿，外麵已經是這樣的光景了？”
慕容遊龍的語氣裏麵，帶著一絲威壓，老天子眼睛雖然是有一些昏花，但是眼神依舊像雄鷹一般，散發著的光芒，讓慕容德剛剛提起來的一點膽氣，頓時又消減的無影無蹤。
這個時候，李成萬上前一步，竟然沒有下跪，隻是拱手道：“陛下，臣有些話，不知該講不該講。”
“但說無妨！”
“我以為，晝夜交替，草木枯榮，是天之常理，現在朝局沉屙至此，是要有一個年富力強的人，力挽狂瀾，您現在已經是風燭殘年，應該頤養天年，還請......”
說著，便投給慕容德一個鼓勵的眼神，接著道：“還請您退位！！”
此言一出，有好多台上的貴族，紛紛的在座位上站了起來，朝著年邁的慕容遊龍躬身，齊齊的道：“還請陛下退位！”
慕容遊龍氣得渾身顫抖，指著慕容德的鼻子，道：“你這句話，憋了很多年了吧！終於是別人替你說出來了吧。”
慕容德看了一眼觀禮台上支持自己的貴族，有怨念深深的看了蕭笙一眼。轉過身，沒有施禮，淡淡的道：“父親，我還是叫您一聲父親！你還記不記得，我今年多大歲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