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俠旅人傳

第二十八章,方家大喜日,誰人多煩憂

第二十八章,方家大喜日,誰人多煩憂

次日。

今日是方言完婚的日子,全府上下起的都比平常早的許多,若在平時,楚浩歌這會大抵是在練劍的,不過方府中布滿了喜氣,若是再舞刀弄槍倒是有些煞風景了。

他在剛出了房門便見九黎芊芋也難得的出來了,僅僅幾日不見,她氣質竟是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化,九黎芊芋的氣息再不似之前那般柔弱,好似隨時都可能湮滅,倒是如水那般至柔卻又連綿不絕。

“九黎姑娘。”楚浩歌上前打招呼,說:“幾日不見,九黎姑娘修為應是精進不少吧。”他自九黎芊芋身上散發的氣息就看出來了,九黎芊芋的法術功力恐怕比之前強悍了許多。

“嗯。”九黎芊芋點點頭,也不做掩飾,實事求是的說道:“的確,這幾日略有突破。”說起來九黎芊芋這次法術修為的迅速提升,追根到底還是要多虧了掛在方家大廳的那幅畫,當時看著的時候,並非僅有楚浩歌有所體悟,九黎芊芋與慕容也都有著不小的感悟。

說起來,這個左朝還真不是一般人,他所畫的這幅畫竟是能夠隔著百餘年,讓人在武道、術法一途有所體悟,其中意境到達了怎樣的高度不言而喻。

“今日方公子成親,咱們先去找慕容和方公子,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這次出來,他並沒像往日那般,背著星芒劍匣,摘下這兩個碾盤般的重物,他隻覺得渾身身輕如燕,甚至覺得他縱身一躍都能跳到房頂上去。

“嗯,好。”九黎芊芋應了一聲,便跟著楚浩歌一起去了前院,大概宴席就是在這的,今日出來她也換掉了之前穿的那身白紗衣服,畢竟人家大喜日子身著白衣有些施禮,便找了套九黎族中的服飾穿了上。

楚浩歌看她身著不似中原這邊的服飾,卻有著一種中原女子沒有的異域美,讓他看的好一陣癡呆。

二人之後並沒太多言語,僅是一前一後走向前院,途中見廚房那邊也已經忙活了起來,那些家丁動作比平時要麻利許多,看這工作量,大概是這就開始準備婚宴了。

二人來到前院,見這會兒慕容正手持紅色綢緞布條,上下翻飛,身法輕盈好似一個歡快的小鳥兒一般,方言在院子中站著,顯得十分驚訝,而又很清晰的指揮著飛舞的慕容。

這是此地的一個民俗,有些婚堂宴席是需要前幾天就布置妥當的,這樣可以減少成婚當天的工作量,而有些是必須婚期當天布置的,就比如這前院便是如此,就是要當日布置妥當,提前若是就弄好,會討來不吉利,甚至會帶來晦氣。

見慕容上下翻飛,臉上卻不帶絲毫的疲累,顯得十分高興,笑顏如花,如是配著她身著的紗裙,顯得十分好看,真如同天上下凡的仙子在飛來飛去。

“慕容姑娘自小與至親的弟弟失散,如今不但找到了弟弟,還將見證弟弟完婚,自然是十分高興了。”九黎芊芋也不上前,僅是輕聲說,好似在自言自語又好似在與楚浩歌對話。

楚浩歌看著慕容那歡快的樣子,說道:“想來,這應該是慕容這些年來最開心的日子了。”他說著狠狠的攥了攥拳頭,指甲給他的手掌心留下了幾個月牙型的痕跡。

他看著還在忙碌的慕容,他不知道這些年慕容都經曆了什麽,他隻知道當其他人家閨秀在閣中梳妝打扮時,她在修煉武藝,她在門派中戰鬥,或是受傷或是流血,甚至不知道一場戰鬥下來她能否活著。

她不應該經曆這些的,他想,若是當時慕容家沒被滅掉,她或許這時也應與常人家的女子一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見人彬彬有禮,微笑著麵對他人,直到找到她的幸福。

如此的一個悲劇創造了這樣的慕容,他覺得殘忍,覺得皇叔父殘忍,父親殘忍,甚至是自己也殘忍,全家被屠殺殆盡,她卻連真相都不能知道。

他有種衝動,把事實告訴她,但他不敢,他怕那時會無法麵對慕容,他怕慕容要找他的父親尋仇,找他的皇叔父尋仇,將他至於兩難之境。

蒼天誠不公,他隻想怒喝出這一聲,好好質問一下那天上管理命運的“老天爺”,為什麽所有的不幸全都落在了慕容的頭上,為什麽這根據記載已經消失無數年的“不死蠱”都會出現在她的身上,為何未曾綻放美麗的花朵,就將要凋謝……

“嗯?”慕容才看見在一旁的楚浩歌和九黎芊芋,一邊掛著紅色綢緞一邊問道:“芊芋,楚浩歌,你們來了啊。”她話音剛落,沒注意自己的腳下,不小心踩翻了個凳子,身子傾斜間就要倒下。

“啊?!”一聲驚呼,將在沉思中的楚浩歌拉回了現實,見慕容就要摔在地上,他也顧不得多想,腳下狠狠的一蹬地麵,就好似箭一般彈射出去。

“嗖。”在場的幾人幾乎僅是看見了一個人影竄了過去。

“好快!”九黎芊芋渾身一震,不由得驚呼一聲,一路走來楚浩歌都以力量見長,今日一見竟是速度也是這般快,如此身法恐怕跟慕容相比都不遑多讓了。

想來也並沒什麽好奇怪的,楚浩歌一路上背著星芒劍和星芒劍匣,就好像背了一人多重的大沙袋,如此一旦拆下這個“大沙袋”,那速度自然是快的恐怖。

楚浩歌竟是在無意間給自己做了特訓,在他並未經意間磨礪了自己。

“嘭”的一聲,慕容曉煙落在了他的懷中,兩隻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睫毛如同兩個蒲扇,呼扇呼扇的。

四目相對間好似有無數的信息在交流,其中種種,旁人自是無法明了。

感覺著他那有力的懷抱,慕容不由得臉頰一陣緋紅,眼神也不敢再與他對視,隻是……

楚浩歌之所以能爆發出如此迅速的速度,自是因為在情急之中,但如此速度早便已超過了他所能控製的極限,他抱著慕容一時間刹不住閘,便以不慢於剛才的速度繼續前衝去。

楚浩歌就要站住雙腿,但隻聽得耳邊傳來一聲:“小心腳下。”他這才有所感覺,自己竟是絆到了一個凳子,凳子並不十分沉重,被他踢飛了出去,但他也因此失去了重心。

“嘭”的一聲,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楚浩歌絆到凳子上,整個人飛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一旁的柱子上。

慕容感覺楚浩歌帶著她飛了一陣,然後就覺得抱著自己的雙臂緊了緊,接著雙手就無力的垂下。

“啊?!”慕容離得他很近,第一個反應過來,連忙起身去看楚浩歌的情況,見他已經一頭撞暈了過去,連忙扶住他,問道:“喂,楚浩歌,你怎麽樣,沒事吧你。”

“楚公子?!”“楚兄!”兩聲驚呼,自然便是九黎芊芋與方言了。

二人連忙上前,扶著他就近找個座位坐下。

慕容有些慌亂,轉頭看了九黎芊芋一眼,九黎芊芋心領神會,見方言就要去叫郎中,便說道:“方公子,交給我便好。”

看著楚浩歌腦袋上撞出來的金包,九黎芊芋搖了搖頭,單手輕撫傷處,淡藍色的光芒湧出,覆蓋其上,隻見楚浩歌頭上的金包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小,直到最後消失不見,隻是楚浩歌這會兒還沒醒轉。

“……”她這一手段看的方言目瞪口呆,半晌沒說出話來,直到楚浩歌頭上的金包完全消失,這才驚訝的問道:“九黎姑娘,你這是……”

九黎芊芋並沒看他,而是捏了個法訣,右手手掌上方憑空出現了個水球,流轉間清涼的氣息湧出,她說道:“僅是懂些法術而已,無需見怪。”話音剛落,右手的水球猛地揮了出去,狠狠砸在楚浩歌的臉上。

“噗”楚浩歌被臉上這股清涼驚醒,雙眼猛地瞪得好似銅鈴一般,說道:“我這是怎麽了?”他問的自然是麵前的九黎芊芋。

九黎芊芋把頭扭了過去,不再理他,倒是一旁的方言連忙上前解釋了剛才事情的經過,說的他臉一陣陣發燒,他本以為救下即將摔倒的慕容能好好的耍帥一番,誰想到……

之後有了九黎芊芋和楚浩歌的幫忙,布置前院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一直忙碌了許久,便已經有人持請帖來了。

能夠收到請帖的除了方家附近的鄰居,便是其他有頭有臉的人家了。

院子裏擺著許些桌子,還未上菜食,賓客卻已經坐著了一半,大抵都是男方這邊請來的了,女方那便是要等著接來新娘才回來的。

沒多久,方言便騎著馬帶著轎子與接親的隊伍出去了,直奔林府開拔過去,後麵跟著一些吹奏樂器的和一些撒花的。

慕容本想一起,但習俗上是不許的,她便隻好與楚浩歌和九黎芊芋兩人在方府等待了。

【林家】

林家也已經布置的張燈結彩,門上貼上了喜字,新娘在房中坐著,這會兒已經裝扮成了一身嫁裝,紅衣紅裙紅蓋頭。

媒婆這時正與一身紅衣的新娘說著成婚之日需要注意些什麽,有哪些忌諱之類,若是女子在出嫁的時候犯了忌諱,那不但是女方家裏會丟臉,連媒人也會遭人口角,而且大家都堅信,出嫁時犯忌諱,那便是要倒黴一輩子的。

門外傳來了迎親隊伍的聲音,紅衣新娘渾身一震,隻覺得這時她整個人都在顫抖,一旁的女子走到她身旁,握住她的手,輕聲說:“婉兒,別緊張,放鬆,今天是你出嫁的日子,應該高興不是麽?”這人正是當日在林府外,與楚浩歌走了個擦肩的女子。

她是林婉兒的姐姐,叫林蓮兒,在江陵城中,幾乎無人不知這林家,知道林家之人又是無人不曉林家的兩支姐妹花:姐姐“蓮兒”,妹妹“婉兒”,其國色天香是城中大部分青年男子都夢寐以求的。

隻是林蓮兒自小便離開了江陵,留下的也僅有妹妹一人,很多人都在猜測這二位姐妹花究竟會許給哪兩位青年才俊,竟是沒想到還未等姐姐出嫁,倒是妹妹先嫁入了方家。

能與二人美麗之名媲美的在江陵城中可再少有,從商世家洛家的嫡女‘洛伊然’便是其中之一,其他家族女子或是長相不盡人意,或是家室不及,就再無為人稱道的了。

迎親的隊伍已經進了院子,媒婆與林蓮兒都出去了,屋中隻留下林婉兒一人,此時的她渾身僵硬,好似木頭一般。

林蓮兒與媒婆剛一出來,就看見了一身喜衣的方言,還真是一表人才,這時正端立在院中,麵色平靜。

媒婆連忙招呼人去點了火堆,本地的習俗大抵是要跨過火堆的,是為了體現接親經曆了許些困難,讓人覺得如此幸福得之不易,才懂得去珍惜。

方言麵如止水的跨過了火堆,又是做了其他的一番形式,這便才放他去接親,說起來這些習俗在很多村莊可都是嚴格遵守的,反而在這種大戶人家僅是趨於一種形式,畢竟若是門當戶對的話,人家也是代表大家族,他們又豈能真的刁難?

方言走近屋子,看見的便是那一身紅衣紅裙的林婉兒,這時正蒙著紅蓋頭,看不見臉上樣貌,看見麵前的新娘子,方言的眼神並未顯得十分興奮,倒是有些沉鬱了。

也不多說,方言便背起林婉兒,出了屋子,出了院子,直到出了林府的大門,將她背到了轎子上,如此便也算是接到新娘子了。

之後接親的隊伍轉了個彎,便就向著方府行進而去。

【洛家】

西邊房間的房門依舊緊閉著,裏麵傳來斷斷續續的女子哭聲,聲音並非很大,卻是帶著了無比的委屈與心酸,令人聞之心塞。

門外是一個丫鬟模樣的女子,這會兒正端著飯菜在外麵敲門。

“小姐,您就吃點東西吧,您這不吃不喝的身體會受不住的。”她已經在外麵喊了一上午,裏麵的人卻沒有絲毫的回應,僅能證明裏麵有人的便是那斷續的哭聲。

“小青,這怎麽回事?”一位中年男人走過來,看了看緊閉著的房門和外麵端著飯菜的丫鬟,又聽到裏麵哭泣聲,問道。

“老……老爺。”聽到這個聲音,被叫小青的丫鬟渾身一震,連忙回應道:“我,我也不知道小姐這是怎麽了,前幾天還好好的,今天一早就沒出來,隻在裏麵哭,飯也不吃水也不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