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業障令
第一百二十八章，業障令
眾人都一眨不眨的盯著周啟，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仔細的看著。
果然不出人意料，天空中猛地又劃下了一道驚雷，直劈向了周啟，可卻不是劈中了他的頭，他的身子，而是一道電弧劈在了他的腳上，“滋啦”的一聲，周啟的鞋麵就被劈出了個空洞，露出了他本身的肉色。
可眾人離得遠，難以看見，在他的腳上竟是被這雷生生劈出來了個梅花的圖案。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周啟竟然站起來了，走了兩步，可卻是有些坡腳，一瘸一拐的，很難走快了，他停了下來，低頭看著自己的腳，沉默不言。
這時，大風忽然停住了，就好似從來未曾出現過一樣，韓大人見此，連忙跌跌撞撞的跑了過去，一把抱住倒在地上已經昏迷了的韓立，搖了搖他的身子，喊道：“立兒，立兒，你沒事吧，你別嚇爹呀，你快醒醒，快醒醒。”
韓立沒有一點兒反應，這可把韓大人給嚇壞了，他已經衝昏了頭，怒視著墨非明等人，喊道，“你們，你們對我家立兒做了什麽？！你們做了什麽？！”
韓大人喊得撕心裂肺，可卻沒有人回答他，楚浩歌等人和王瀟兒都看呆了，根本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而那些青雲弟子自是不屑回答。
墨非明拍了拍瀟兒的肩膀，說道：“瀟兒姑娘，我們走吧。”事實上，這都出乎了墨非明的意料，墨非明本以為韓立會被這一下給活活劈死呢，沒想到他竟是這般命大，這都沒死。
可如今老天爺都不讓他死，墨非明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眾人點頭，便隨著墨非明一同離開了，這裏的“好戲”他們已經看過了。
“你們究竟幹了什麽？！”韓大人怒吼道，“你給我回來！”這時的他，可是絲毫顧不上對仙師的尊敬了。
沒想到他這般喊著，墨非明竟是真的停下了腳步，可說出的一句話，卻是讓他啞口無言，“別問我，問天。”
之後就與眾人一同遠去了，韓大人本是很瘋狂的模樣，可聽了墨非明的話，變得很安靜，就好似撒氣了的皮球，目光複雜的看著眾人遠去的背影。
難道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麽？是了，仙師若是自九天之上引雷而下，怎麽說也應該捏個法訣之類的，起碼能讓人看出來他們在施展法術，可他們一直都在那默默地站著。
正在他還在想怎麽回事的時候，韓大人抱著的韓立動了一下，韓大人連忙仔細去看，韓立竟是睜開了眼睛。
韓大人大喜：“立兒，你沒事了，你沒事了，太好了，太好了，哈哈哈。”韓大人的大笑聲傳了出來，令已經遠去了的墨非明等人都是一陣奇怪，怎麽韓大人還笑了？
不過這時候墨非明卻是一聲冷笑，但願一會兒韓大人還能笑出來。
果真，很快，韓大人就再也笑不出來了，因為……韓立看著韓大人笑了出來，一巴掌打在了韓大人的臉上，哈哈哈的笑道：“誒，飛咯，飛……咯！”
“什麽。”韓大人被韓立的這反常的舉動給驚得愣住了，盯著韓立半晌說不出話，那心中咯噔一聲，暗道不妙。
韓立不管韓大人茫然，還是在那笑哈哈的喊道：“飛咯，飛咯，咻咻~飛咯。”雙手雙腳擺動著，亂蹬亂踢著
“什麽飛了？立兒你怎麽了？”韓大人麵色聚變，連忙問道。
韓立看著韓大人那急切的臉，卻是沒有一點改變，還是之前那般瘋瘋癲癲的樣子，叫道：“沒~沒，哈哈，沒咯。”
“……”韓大人愣住了，緩了半晌這才緩過來，十分急切的按住韓立的肩膀，問道：“立兒你別嚇爹，你是裝的對不對，你別嚇爹呀。”
可韓立好似被他按的疼了，“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拚命的推開韓大人，也不管其他了，手腳拚命的亂抓亂踢著，韓大人這一個不注意就挨了好幾下。
那些衙役已經傻眼了，不知道該怎麽辦，隻得去扶起了一旁倒在地上，兩隻胳膊被雷劈廢了的元鵬。
這時的元鵬滿頭大汗，大概是疼的，幾乎是被人架著，已經沒有了一點兒力氣，而另外幾個人抬著焦糊了的劉大海，已經是一身的熟肉味兒。
其中一位衙役說道：“大人，這劉大海死了。”
韓大人聽了擺了擺手，讓他通知劉大海的家人，準備後事。
另外一邊的周啟也已經一瘸一拐的走到了韓立的旁邊，看著韓立，臉色十分不好看。
韓大人現在已經知道韓立多半是瘋了，但總比死了要好，想想被雷劈死了的劉大海，韓立還真算的上是幸運，雖然瘋了，但多少也算是活下去了。
韓大人看了看眾人，一眼便看到了一肩高一肩低的周啟，他的心中很不是滋味，望著周啟，他的臉上出現了複雜的神情，當時，正是他明知有蹊蹺還判，判了這個周啟死刑，他心頭是感覺很對不住他的。
韓大人控製著了已經瘋癲了的韓立，搖了搖頭說道：“人之責或可免，天之罰不可脫啊。”
不過，韓大人看到韓立這個樣子，倒也不是太難過，反倒是在心中鬆了口氣，或許這般活著，他雖然是傻了，但若能這般傻傻的過一輩子也是好的，起碼不會再為惡，再闖禍了……他也能省心了。
可說是這麽說，他怎能希望自己的兒子瘋掉，他也隻是以這個理由聊以**罷了。
韓大人看著一旁站著的周啟，緩緩的問道：“你，為何要替立兒頂罪……你不怕死？”
周啟看著韓大人，又看了看已經瘋癲了的韓立，隻說了句：“韓立對我有恩。”
“呼。”韓大人呼出了一口氣，點了點頭，看向了周啟，說道：“你走吧……”
一聽韓大人要讓他走，一旁的衙役連忙上來勸阻，就連後來到這裏的師爺也說：“大人，判都判了，刑還是要行的。”
韓大人轉頭看了他一眼，說道：“我……”
他的話還沒說出口，天空中猛地又是一道炸雷劈了下來，這一下可是讓韓大人有些措手不及了，渾身一個激靈。
這炸雷不是衝著旁人的，正是他韓大人，一個炸雷直劈在了韓大人的頭上。
他身子一陣，感覺自己的耳朵嗡嗡的，但卻是沒有什麽疼痛的感覺，也不覺得哪裏受了傷，他抬頭望去。
正在這一抬頭之間，韓大人的官帽猛地裂開了，分成兩半，“啪”的掉落在了地上。
韓大人愣住了，看著天，苦笑了半天，這才對剛才說話的師爺說道：“我判不算，天判才算。”接著轉頭看向了周啟，說道：“你走吧。”
此後他命衙役把那個雙臂廢掉的元鵬也給放了，二人就這般離去，一個破腳的人攙著一個雙臂廢去，無力下垂的人，就這般離去了。
元鵬，曾是江陵城中有名的扒手，進衙門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後來由於一次機遇，元鵬遇到了韓立，便跟著韓立混了，他雙手打過無數人，那些都是平民百姓，任他可欺，也就是用著一雙手，他與三人一同打死了王鐵匠，老天爺廢了他的雙臂，還真是報應不爽。
那死去的劉大海，原本就是江陵城的惡霸，一肚子壞水，和韓立臭味相投，仗著自己聰明，老給韓立出些壞主意，而且在他的手上可是有著幾條人命的，所以當時在王鐵匠鋪他可以那般從容的帶著眾人毀屍滅跡，如今一雷劈死他真可謂是大快人心。
若說最後的周啟，眾人都不知道他是如何與韓立認識的，隻有周啟自己知道。
周啟一邊走著，一邊回想著當時的情形。
大約是在幾年前，周啟和韓立還不認識，他在江陵城北生活，一家之中，他爹爹早年便去世了，留下他與他娘相依為命，靠著周啟在外麵經營了一個早點攤勉強維持生計，後來他娘染了重病，急需銀子救命，他便在經營早點攤之外又找了一個在客棧跑堂的活計。
客棧掌櫃的聽了他的經曆，還是十分同情他的，便用了他，而且給他的月錢也是不少，如此，他也能勉強支持著娘親買藥的開銷了。
直到有一天，他的早點攤被一群惡霸給掀了，當時他隻是和一位吃霸王餐的人起了些口角，那人便叫了幾個江陵的惡霸來。
不光掀了攤子，還給他打了一頓，當時的他頭破血流的被一群人圍毆，正好被小霸王韓立看見了。
那時韓立本是沒想著要救他，可在韓立看來，這江陵城隻能有一個小霸王，那就是他韓立，別人想欺負人那得問問他願不願意。
於是韓立就帶人嚇跑了那群打人的惡霸，就這般稀裏糊塗的救下了周啟，當時周啟十分感激的道謝，還說韓立是個好人，韓立都不好意思了，幾乎從沒有人說他是好人，於是一高興，就請他吃了個飯。
這般相處下來，韓立發現這個周啟人還真是不錯，老實聽話，還有膽量，當時周啟被一群人打得頭破血流，還不忘了和人家拚命還手呢。
後來韓立問他了家中的情況，他就把自己的經曆告訴了韓立，韓立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竟是被周啟的這話給觸動了，於是和他說，以後跟著他混，周啟娘親需要的錢，韓立出了。
韓立果真沒有食言，他從韓大人那要來了些銀兩，反正韓立看來也不是很多，就給了周啟，自此以後，周啟決定這一輩子就跟著韓立混了，不論韓立讓他幹什麽，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他都義不容辭。
再後來，周啟的娘親因為身子骨本身就弱，幾年後終於去世了，韓立看他整天苦著個臉心裏也不舒服，於是就給了周啟些錢，讓他給自己的娘親弄個體麵些的後事。
記得那時，周啟跪在了韓立的麵前，磕了三個響頭，痛下毒誓，今日往後，他的命就是韓立的，絕不背叛，否則天誅地滅。
就這樣，周啟一直跟著韓立，不論韓立讓他幹什麽，當然，韓立也不會讓他殺人，頂多也就去欺負欺負人罷了。
他的腳麵被劈出了一個梅花的圖案，而且又讓他坡腳，他再也走不快了，這應該是對他的警告罷，或許老天介於他的孝，抵去了他的惡行，今後讓他難以急趨，大概就是告訴他從今往後要腳踏實地吧。
所謂百善孝為先，也許韓立之所以沒有被這一個雷給劈死，是多虧了他當時助了周啟盡了孝道。
韓立已經瘋了，即使沒瘋他也不會想到，他之前的隨意為之，或者在他看來僅是一點兒銀子的事兒，竟是救了他的命。
韓大人把韓立帶回了家，接著寫了封辭官的信，並將今日之事稟告皇上，今日往後，他便退出仕途，再不為官。
墨非明等眾人走在路上，這是準備先送瀟兒姑娘回家，之後再去尋王鐵匠的屍身，一路上，楚浩歌一直在看著墨非明。
楚浩歌終於忍不住了，問道：“墨兄，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他這麽一說，一旁的慕容曉煙和九黎芊芋還有一旁的王瀟兒都是十分奇怪的看著墨非明。
墨非明微微笑道：“我早便想道韓大人一定會偏袒韓立，於是早便暗中下了法術。”
“法術？居然有這麽厲害的法術？”楚浩歌大驚失色，問道：“墨兄，這究竟是什麽法術？”
“業障令，事實上也不是什麽厲害的法術，這種業障令隻對從未修練過的人有用，哪怕修練過一點兒的人都不會起效。”墨非明說道。
這時九黎芊芋恍然大悟，“業障令……”她在族中看見過這種術法的記載，應該是不屬於青雲仙派，而是一種古老的法術。
之後墨非明給眾人介紹道：“這業障令又名‘善惡令’，宗門典籍有著對他的記載和修煉的方式，這也是青雲宗不多幾個可以對普通人施展的法術，專門對付惡人的。”
“這業障令說白了就是一種溝通天道的術法，人為善如何，為惡多少，都會在天道有著記載，中此術法的普通人，若是為惡多於善，就會被天所罰，為善多於惡的人不但受不到懲罰，甚至還對他有著很多好處，甚至於延年益壽。”
這也正是民間傳說仙師祈福可讓百姓吉祥，甚至強身健體傳說的由來。
不過諷刺的是，很少有人中了業障令而受到祝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