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對一切揮劍
第三十四章，對一切揮劍
“對不起，浩歌，如果讓我從新選擇一次，我也不會想這樣，可是事到如今，我已經不能回頭了。”玄皇低著頭，表情中帶著無比的掙紮。
“嘭。”楚浩歌用星芒劍再次擊退了楚建義化身的怪物，冷聲說道：“既然如此，就讓我來幫你回頭吧。”
“你？”玄皇搖了搖頭，他看著楚浩歌說道：“你現在自身都難保了。”
玄皇的話音落下，那怪物就再次撲了過來，楚浩歌用星芒劍去格擋，卻還是被擊退了好遠。
他在空中翻了一圈，穩穩的落在地上，楚浩歌看著麵前的怪物，握著星芒劍的手又緊了緊。
他看著這怪物的眼眸，回憶著之前父親對他的教誨，他心道：“我該怎麽做，請你告訴我，我該怎麽做！”
他的父親是他很好的老師，很早之前教過他武藝，也教過他做人的道理。
之前楚浩歌不喜練武，那三腳貓的功夫還是皇叔父和父親逼著他練得，可現在他自己已經成為了一個可以獨當一麵的高手，然而……
父親卻再也看不到了，此刻楚建義就在他的麵前，卻如同野獸一般的吼叫，楚建義雖然外形變了，可他的眼眸卻能讓楚浩歌認出來，但玄皇的變化是全部的，他好似拋棄了自我，就連眼神也讓楚浩歌感覺到了陌生。
這時，楚浩歌的腦子裏閃過了一個片段……
小的時候，楚浩歌總是溜到楚王府去找自己的父親，即便有傳聞說楚王府是被詛咒了，他依然是一抽出時間就去，隻是很少在家裏留宿。
而每一次楚浩歌回家的時候，父親總是直著腰板，根本讓楚浩歌看不出他身體有任何的不適，在楚浩歌的眼裏，楚建義就是那個頂天立地的父親。
他每一次溜回家，父親都要抓著他去練劍，小的時候是給他一根樹枝，讓他練一練出劍的姿勢，後來則是親手給他做了把木劍。
等到楚浩歌十來歲的時候，楚建義就給他弄了把真劍，讓他去練習。
那時的楚浩歌修習劍術還是很認真的，在同一輩人中，可以說是佼佼者，真可謂是虎父無犬子。
就算是在皇宮中也沒有幾個同齡人能比得過楚浩歌，這讓楚建義十分滿意，對他的期望也很大，怕楚浩歌怠慢，他依舊很嚴厲。
楚建義最大的心願，就是楚浩歌能夠成為一軍之將，延續自己的衝鋒之路，他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成為超過自己的猛將。
就在楚建義覺得自己的心願已經在慢慢實現之時，楚浩歌卻是在皇宮裏出了事。
因為楚浩歌得到了皇上的寵愛，這讓那些皇子十分嫉妒，很不滿自己的父親卻要寵愛一個外人，所以處處與楚浩歌做對。
由於楚建義的教誨，楚浩歌都是能忍則忍，可有一次，一位皇子居然是口出不遜，甚至直接攻擊他的家人。
說他是不祥之人，家裏人都死了，說他們被上天詛咒是活該，甚至還罵他是小雜種。
楚浩歌的容忍讓別人覺得他是很好欺負的，可就在這位皇子拿自己的親人說事的時，楚浩歌總算忍無可忍了，他拔出了寶劍，一人砍翻了那皇子身旁的兩個侍衛，狠狠地在那位皇子身上砍了一劍。
鮮血狂飆，這也嚇壞了當時基本沒怎麽見過血的楚浩歌，他倉惶的逃走，還是被宮衛給抓住了。
他本以為自己傷了玄皇的兒子，是要受到很嚴重的責罰，可誰知在玄皇問過楚浩歌之後，知道那皇子居然辱罵了楚建義，還拿楚家怪疾之事說事，當時便是龍顏大怒。
玄皇說：“楚建義為國為民，與我情同手足，而五皇子目無尊長，口出不遜，理應受罰。”於是玄皇竟是將被楚浩歌砍傷的五皇子狠狠地責罰了一番。
並且拍著楚浩歌的肩膀說道：“如果以後再有人敢這麽說你，敢這麽說楚王兄，不管是誰，你告訴叔父，叔父絕不輕饒。”
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這事之後，基本再沒人敢對楚浩歌出言不遜了。
在別人看來，的確是過去了，但在楚浩歌看來，卻是沒那麽簡單了，他一直為自己砍傷了人家感到愧疚，而且那鮮血的狂飆讓楚浩歌留下了很大的陰影。
在那以後，楚浩歌就再也沒怎麽練過劍，後來還是再一次楚浩歌回家看楚建義的時候，楚建義發現了蹊蹺。
因為楚建義發現楚浩歌練功比之前懈怠了許多，便詢問了詳情，楚浩歌便把自己砍傷了五皇子的事情告訴了父親。
父親先是責怪他一番，怪他不懂得忍讓，之後又問：“你不想練劍，就是因為這個？”
楚浩歌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卻還是不得不承認，他怕血，他隻要一拿起劍，腦子裏就會湧現那鮮血噴湧，湧現那恐怖的場麵。
楚建義沒有怎麽安慰他，因為楚建義想讓他自己想通，想讓他自己重拾武道。
楚建義給他說了一句話：“如果你能拿得起一把劍，你要懂得不對一切揮劍，卻也要敢於對一切揮劍。”
“不對一切揮劍？敢於對一切揮劍？”兒時的楚浩歌自然是不懂得這句話的意思，這好像繞口令的一句話很快就讓他擱在了腦後。
也正因如此，楚浩歌也基本再沒練過劍，而楚建義皇叔父則是偶爾會逼著他練兩下，他也就像模像樣的揮砍兩下。
這也是之所以楚浩歌在第一次見到慕容曉煙的時候，會那麽不堪的原因。
……
楚浩歌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自語道：“不對一切揮劍，敢於對一切揮劍……”這句話他一直沒有明白，可卻在此刻，他想起來了這句話。
楚浩歌的嘴裏不斷的重複著，好似著了魔一樣，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中的星芒劍去格擋怪物的攻擊。
此刻這個情景，竟然讓楚浩歌對這句話有了一絲明悟，這句話好似一把巨錘一般，敲擊著楚浩歌的心。
當他再看向怪物的眼眸時，楚浩歌在那冷漠的瞳孔深處發現了一抹光亮，那時一抹掙紮，好似一個被囚禁了的人喊道：“救我，救我。”
此刻楚浩歌的心裏突然湧動著一個聲音，如果一個人被控製了，隻能做一些自己絕不想幹的事情，那還不如死了來的痛快。
這一次，楚浩歌總算明白了之前父親的那句話，敢於對一切揮劍。
“父親，謝謝你。”楚浩歌看著那怪獸的眼眸，竟然是突然間笑了，他說：“別擔心，我這就救你離開這個囚籠。”
楚浩歌單手舉著星芒劍，在這怪物再一次衝過來的時候，楚浩歌順手一劍砍出，怪物直接被他掀飛了出去，在空中翻滾了幾圈，重重砸在了地上。
“天呀。”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驚，這怎麽可能，楚浩歌居然這麽輕易的就把兩三人多高的怪物給掀翻了出去，這要有多大的力量？
那怪物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再次向著楚浩歌飛撲而來，尖利的爪子朝著楚浩歌抓了過來。
楚浩歌微微笑道：“你一直想讓我成為武道的強者，可我不爭氣，沒讓你看到。”他再想，多想讓父親看一看自己如今的實力，那樣他會很高興的，就像每個父母看見自己孩子有出息，這要比自己得到了任何榮耀都開心。
楚浩歌順手一劍再次砍飛了襲來的它，微微笑了笑，可眼淚確實從他的臉頰上劃落了，到了地上，滾進了黃沙中，便做了一顆泥球。
楚浩歌猛然縱身一躍，眾人一愣，楚浩歌這般躍起，居然出現了無數道身影，這些都是因為速度太快而產生的。
那些殘影一個個消失，看的眾人可謂是徹底驚呆了，這速度簡直是太快了。
而慕容曉煙看著這個步法，她臉色一變，驚道：“是縱步。”
慕容曉煙簡直不敢相信，楚浩歌此時使出的居然是縱步，這可是逐日身法中的第二層，也就是逐日縱步。
一旦這身法修煉到了第二次，那速度是絕對難以想象的，就像這時的楚浩歌，身形一閃便躍到了空中，化作了無數殘影，如同分身術一般。
下一刻楚浩歌星芒劍指著那怪物，身形猛地在空中一折，直向著那怪物飛掠而去。
身後一串殘影漸漸消失，看的眾人眼前一陣眼花繚亂，楚浩歌單手持劍，僅僅一瞬間便來到了那怪物身前，用星芒劍的劍尖抵住了那怪物的身子。
楚浩歌看著它，嘴中很小聲的吐出了三個字：“星芒爆……”
話音剛落，楚浩歌的星芒劍上綻放出了一點白芒，著光芒一閃而逝，讓幾人基本都沒看清。
尤其是墨非明，他隻感覺到了一股忽隱忽現的毀滅氣息，驚道：“楚兄弟這是什麽招式。”
慕容曉煙搖了搖頭說：“不知道，好像沒什麽效果。”
九黎芊芋看著楚浩歌刺出的那一劍，說道：“不對，你們看……”
此刻楚浩歌用星芒爆擊中了那怪物，他心道：“這是我最強的招式，父親，我想你看見了的話，應該會很高興吧。”
猛然間，那一點白光脹大，突然變得十分刺眼，白色的光芒在一瞬間籠罩了這一片天空，讓眾人都無法看清其中的情況。
隻有楚浩歌能夠感覺得到，楚建義化身的怪物在那星芒爆爆發的一時間，身體轟然炸裂，一股強大的衝擊向著四周衝去。
而楚浩歌則是用全力站在原地，他沒有被這恐怖的氣浪吹飛，而是向前一把抓住了什麽。
那好像是一個人的胳膊，他心頭一緊，那是楚建義的胳膊。
白光將整個世界好似都變成了純白色，也就在這時，在白色之中出現了一個人，站在楚浩歌的身前。
那個人就是楚建義，他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恢複了人形，他看著楚浩歌的臉，很滿意的點了點頭，用手輕輕的摸著楚浩歌的頭發。
“你做的很好。”楚建義十分欣賞的說，他的話說到了一半，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你長大了……”
“您不怪我？是我親手結束了您的生命。”楚浩歌聲音顫抖的說道：“對不起……”
“是你讓我得到了解脫。”楚浩歌的話還沒說完，楚建義便說道：“你做的沒錯，看來你已經懂得了那句話的真諦，隻是接下來的路，要你自己走了……”
正在這時，楚建義突然靠近了楚浩歌的耳邊，小聲了說了句什麽。
楚浩歌皺著眉，他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再看楚建義，身形已經開始模糊，他向著遠方飄飛而去，楚浩歌想要拉住他，卻是抓了個空。
楚浩歌突然喊道：“父親……”當楚建義回頭，他繼續說道：“我剛才的表現怎麽樣，您滿意麽？”
楚建義笑了，他看著楚浩歌，那是十分欣慰的笑容，可很快楚建義就板上了臉，說道：“馬馬虎虎吧，以後修煉可不能怠慢。”
“是……”楚浩歌跪下了，給自己的父親磕了一個頭，當他再抬起頭來的時候，楚建義已經消失在了天空中。
楚浩歌的眼淚忍不住洶湧而出，可他的臉上卻還掛著微笑，他現在的表情十分糾結，好似笑著哭。
那一句‘馬馬虎虎吧，以後修煉可不能怠慢。’是兒時楚浩歌修煉武藝得到成就後，來問楚建議，楚建義給他的回答。
事實上，楚建義與楚浩歌都知道，這個回答的背後則是：“你做的太好了。”這背後的潛台詞是無數的誇獎。
這句話是對楚浩歌最好的讚美，也是對他最後的誇獎，楚建義的離去，沒有遺憾……
當白色的光芒緩緩散去，慕容曉煙等人這才看向了光源處，看見了楚浩歌。
楚浩歌跪在原地，在他的麵前，那楚建義化身的怪物已經消失不見了，楚浩歌仰視蒼天，好似眼淚還掛在他的臉頰上。
究竟發生了什麽？這是眾人都在想的，而在一旁看著的玄皇也是目瞪口呆，楚浩歌居然真的殺死了楚建義。
在他看見楚建義死亡的那一刻，玄皇的心頭也是一緊，這麽多年的感情了，誰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見楚建義徹底離去，玄皇也感到了自己的錯誤，楚建義待他如親兄弟，他卻害了楚建義。
楚浩歌被淚水模糊的雙眼看向了玄皇，那眼神在一瞬間變得犀利無比，這讓玄皇向後退了兩步，他一個沒站穩，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