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妻子
第四十九章，妻子
正當慕容曉煙的柳葉刀即將要刺入她的胸膛時，她感覺自己的柳葉刀好似刺中了金鐵一般，不管她如何用力，也根本刺不下去。
她去意已決，手上的力道再次加大了幾分，可卻還是不能寸動，她帶著疑惑的抬起頭，看向了空中那些神明的虛影，她看向了那站在萬神之前的半人半蛇的女神，雙眼渾濁的問道：“為什麽……”
“人。”一個如天籟般的女聲傳來，“生命既美麗又短暫，汝為何如此急迫的想要結束它。”
“……”慕容曉煙搖著頭，她輕咬著嘴唇，眼淚再次洶湧而出，她說道：“對我而言，最珍貴的不是生命。”說著，她看向了自己懷裏躺著的楚浩歌，他是那麽安靜，讓她有種去吻他的衝動。
她說著，在眼淚落下的時候，嘴角扯出了很難看的笑容，她回憶著：“一直他都陪著我，現在換我要去陪他了，這是我唯一的心願，您為什麽要阻止我。”
“人之所思，實屬難測，夫老者求命，為晦朔謀故友，為春秋喋九子；然有癡情人，為一人棄百年，舍生而赴黃泉。”那聲音再度傳來，半人半蛇的女神虛影看著。
話音落下，慕容曉煙旁邊的九黎芊芋“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她向著那空中的眾神虛影磕了幾個響頭，說道：“求神上救楚公子性命。”
九黎芊芋的話音一落，慕容曉煙和墨非明二人也是一個激靈，是呀，天上的那些可都是神明，神明都是無所不能的，說不得還真能救楚浩歌一命。
想到這裏，墨非明也跪下，對著神明求道：“望神上開恩，救楚兄弟一命。”
慕容曉煙本是已經絕望了，但這時，她猛地又燃起了希望，她連滾帶爬的從抱著楚浩歌變成了跪在地上，她聲音嗚咽的說道：“求你們了，救救楚浩歌，救救他吧。”
“……”見三人突然跪下求情，空中半人半蛇的女子虛影沉默了，她看向了躺在那裏的楚浩歌。
半晌，那如天籟般的女聲傳來：“此事恩怨起於數千年前，吾等眾神亦難逃因果，理應為其複命……”
“真的麽？”慕容曉煙聽到這話，她兩三把便抹掉了臉上的眼淚，驚喜的謝道：“謝大神出手相救，謝神上出手相救。”說著她還不停的磕著頭。
不過那女聲的話卻是還沒說完：“但吾救不了。”
慕容曉煙狂喜的臉一下子便僵住了，她愣在原地，大喜大悲實在是太突然了，她現在真想直接一刀結果了自己的性命，卻又怕那大神的話沒說完。
那女聲說道：“此子生之力消耗殆盡，本源盡毀，吾可用神力代替其生之力，但三日之內，必會散去。”
這回三人都沉默了，誰也不知該如何說了，神明說，萬事萬物，不論是“道”還是任何的事物，都遵循著自然，有些事即使時神明也無法改變。
自然，就在一草一木，一花一石中，它存在這世界的沒個角落，也可以說是它們構成了這個世界，所以想要改變自然，與其為敵的，不論是神明或是仙人，不論是多強的存在，都會被碾成齏粉。
聽了神明所說的話，慕容曉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抬頭看向了空中的神明，麵如死灰，因為她所有的希望都被摧毀了。
她的手還握著楚浩歌的手，卻是一時都不曾鬆開。
“既然救不了，你還說什麽？”慕容曉煙整個人變得無比憤怒，她對著說話的神明怒斥道。
這實在是太突然了，讓墨非明和九黎芊芋都是大驚失色，他們不會想到，慕容曉煙居然敢怒斥神明。
這也是他們不理解，如果一個人所有的希望都被摧毀了，如果一個人不對生命有著哪怕一點兒的幻想，那麽這個人將不會畏懼任何事物，不論是神明還是惡魔。
如果說，她惹得神明生氣，那頂多便是個死，她也樂得在黃泉下再見楚浩歌，或者魂飛魄散，但她也不怕，她覺得她現在的處境比魂飛魄散更加可悲。
可神明卻沒有發怒，那半人半蛇的女子微笑著開口說道：“吾就不得，但汝能。”
“我能？”慕容曉煙聽這話，整個人都僵住了，這神明居然說自己能救他，她一臉難以置信的看向了神明的虛影，說道：“隻要能救他，要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好，那便按吾說的做……”
……
半晌後。
慕容曉煙那隻握著楚浩歌的手感覺到了一絲溫度，她疲累的臉頰上充滿了狂喜之色。
突然間，她感覺到楚浩歌的手指動了一下，她驚喜的抱住了楚浩歌，用自己的耳朵貼近他的胸膛，她居然聽到了心跳。
“噗通，噗通。”這很普通的心跳聲，在她的耳朵裏卻如同天籟一般，她激動的又一次落淚了，驚喜道：“活了，楚浩歌活過來了。”
說著，她緊緊的抱著楚浩歌，生怕一鬆開，楚浩歌就會跑掉一般。
一聽她說楚浩歌活了，九黎芊芋也趕緊蹲下身子，去給楚浩歌把脈，邁向居然也變得正常了。
“楚公子沒有大礙了。”說罷，九黎芊芋又捏了個法術，一連幾個恢複術法打了上去，楚浩歌那蒼白的臉也漸漸有了血色。
“多謝大神出手相救。”“多謝神上出手相救。”此後，三人便都跪拜了神明。
那半人半蛇的女子虛影開口對著慕容曉煙說道：“無需謝吾，是汝的選擇。”
楚浩歌的身子動了兩下，他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三人都朝著他看了過來，尤其是慕容曉煙，她的雙眼直視楚浩歌的雙眼，見楚浩歌醒來，她驚喜道：“楚浩歌，你醒了。”
四目相對間，慕容曉煙的眼中深情如水，失而複得的感覺讓她更加珍惜眼前人，就讓上輩人的仇怨與一切的不愉快都去死吧，她現在隻想要眼前的楚浩歌。
“小生初來乍到，多有得罪，不知姑娘這……”說著，楚浩歌掙紮了兩下，不過感覺被美女抱著還是蠻享受的一件事，他就沒再用力將其推開。
“……”慕容曉煙的臉色一下子僵住了，她看著楚浩歌一臉奇怪的問道：“喂，楚浩歌，你搞什麽鬼。”
“楚浩歌……是我的名字麽？。”楚浩歌四周望了望，說道：“這是哪裏？”他疑惑的看著慕容曉煙三人。
慕容曉煙簡直不敢相信，楚浩歌看自己的眼神居然變得如此陌生，這讓她心沉到了穀底，不過隻要他還活著，自己能和他在一起，那一切都好說。
楚浩歌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之後，又看向了慕容曉煙，問道：“姑娘，你是誰？為什麽我覺得你這麽眼熟？”
楚浩歌看著慕容曉煙的臉，總覺得好似在哪裏見過，可是自己的過去卻是一片空白，好似自己是憑空出現似得。
慕容曉煙疑惑的看向了天空，求助似得望向了天空中的神明，那半人半蛇的女子虛影，天籟般的聲音說道：“他在方才自行封閉了記憶。”
“自行封閉了記憶？”慕容曉煙一愣，人還有這種手段，可是如果是楚浩歌自己幹的，為什麽要讓自己失憶呢。
墨非明聽到這話，好似有些明白了，他走上前來說道：“這應該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方法。”
“我曾在記載中看過，有些人執念很深，在臨死前不願放棄最珍視的記憶，就會在瀕死時將其封存起來，保護住這段記憶，不會為輪回而洗去。”墨非明解釋道：“看來楚公子就是這個情況了。”
“那怎麽才能讓他再想起來。”這是慕容曉煙最想知道的。
墨非明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姑娘。”沒等慕容曉煙繼續說下去，楚浩歌便打斷了她的話，他說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我叫慕容曉煙。”她看了看九黎芊芋等人，聲音突然變得微弱了起來，小聲說道：“我是你的妻子。”
“妻子？”楚浩歌一愣，皺眉沉思了半晌，說道：“當真？”
“嗯。”慕容曉煙說著，便扶起了楚浩歌，她貼在楚浩歌耳邊，小聲說道：“走，咱們這就回家。”
“等，等一下。”楚浩歌連忙拉住慕容曉煙，發現這姑娘居然力氣還蠻大的，他看向了九黎芊芋和墨非明，問道：“那這兩位是……”說著，他又看向了被透明屏障困住的方言和在一旁的四十九位女子與白髯女仙，問道：“這些是……”
他說著又看向了那漫天的神明，大驚失色，叫道：“我的天，你們怎麽都飄在空中？難不成是我大白天見鬼了？”
楚浩歌說著，用手使勁揉了揉眼睛，可一看那些虛影還在空中漂浮著。
那天籟般的女聲再度傳來，說道：“汝名楚浩歌，吾等是來自遙遠之處，是你救了吾等。”
這話音落下，幾乎所有人都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向了那天空中的神明虛影，絕對沒有人會相信，什麽居然承認人類救了他們，而且居然與楚浩歌交談沒有一點高高在上的架子。
“我？”楚浩歌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奇怪的說道：“我救了你們。”
“是。”那聲音再次傳來：“吾代萬千神民謝汝出手搭救。”說罷，那空中帶著威嚴的半身半蛇女子虛影身子前傾，接著那無數神明虛影也都向著楚浩歌身形前傾。
或許他們不知道，但事實上，這是神明表示謝意的最高禮節，通常隻有同為神明，或者比自己高一級的神才能得到這一禮遇。
“額，不用謝，不用謝，救了就救了吧，反正我什麽都不記得了。”楚浩歌撓了撓頭，一臉尷尬的樣子。
“……”看來楚浩歌真是失憶了，墨非明上前拱手，說道：“楚兄弟，我是墨非明。”
九黎芊芋說道：“九黎芊芋。”
“慕容曉煙……墨非明……九黎芊芋……”楚浩歌用力的回想著，可腦子裏還是一片空白，他自言自語道：“這些名字好熟悉。”
楚浩歌還在回憶著之前的事情，卻是半點兒都想不起來了，而在這時，空中的那半人半蛇女子開口說道：“萬事循環往複，二起於一，素此事也該做過一番了。”
話音剛落，隻見那半人半蛇女子虛影身後的幾位神明虛影都同時伸出了一隻手，隻見的數道霞光飛掠而去，漸漸的匯聚在了一起，向著一個方向飛了過去。
眾人不知緣由，都看向了那霞光飛射的方向，接著那半人半蛇的女子虛影身後又是幾位神明虛影伸出了一隻手，向著另一個方向，激射而出同樣的幾道霞光。
那霞光帶著虛無縹緲的感覺，那是真正的神明之力，那是神力匯聚而成的。
【青雲山】
此刻杜掌門正與那柳長老交手，一劍劍斬出帶著浩瀚的劍氣，或是打在地麵上留下深深的溝壑，或是直上九天，仿佛能夠破開虛空。
而另一邊，柳長老卻隻能防守，他用自己的混沌之氣，一次又一次狼狽的擋住杜掌門的進攻。
他的目的是拖時間，隻要杜掌門體內的混沌之氣一旦進入了心脈，那自己就是不戰而勝了。
而且一旦那邊封天大陣結束，一切就都成功了。
杜掌門一劍揮砍而出，劍氣一閃而過，仿若能一劍劈下天空中的星辰，柳長老用全部的混沌之氣擋住了這一擊，整個人被這巨大的力量掀飛了出去。
正在這時，從天邊飛掠而來一道霞光，杜掌門都不曾反映，就見那柳長老被霞光擊中，身形猛然一僵，便再也動彈不得了。
“這是……”杜掌門臉色一變，感覺著其中強大的力量，猛然又是大喜過望：“是神力。”
杜掌門心頭一喜，自語道：“看來辰龍兄和九黎前輩那裏成功了。”
天下大劫，渡過了。
杜掌門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氣，接著他感覺胸口一陣劇烈的疼痛，他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皺了皺眉頭，臉上卻是前所未有的輕鬆表情。
接著，杜掌門將寶劍歸鞘，整個人便無力的向地上墜落而去，從這萬丈高空下落，他就好像一片羽毛一般，臉上卻是洋溢著一抹安詳。
一切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