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百零五章 舍命
無雙城，芒山。
衛泠然拔起權七留在地上的劍，在彌散的煙塵中織出一片密不透風的網。
一陣連射過後，手弩需要在匣中重新安裝短箭，衛泠然借機利落地退後轉身往洞口外跑，順便拉起了權七。
“你帶了煙霧彈，怎麽不早說？”權七強提口氣質問衛泠然。
“那是土。”衛泠然鄙夷地看了權七一眼，心說這女人真是蒙了，連用內勁激散的土和煙霧彈都分不出來。
權七也沒力氣再和衛泠然較真，用力眨了眨眼，腳下一軟就向前撲去，衛泠然及時拽著她的胳膊把她拉了回來，微微蹲下身不容置疑道：“上來，我背你。”
“才不要你背，我能走。”權七想想都覺得惡寒，倔強的想繞開衛泠然。
“三個數，不然我就扛你回去。”衛泠然暗說麻煩，不由分說的開始數數。
權七默默的權衡利弊，最終決定還是先別計較這些細枝末節，就當給衛泠然個機會還人情了。
衛泠然知道回過神來的魍等人很快就會追上，他背起權七閃身竄出老遠，不再收著內勁，全力往山徑衝去。
這時，一聲尖嘯劃破靜謐的森林，在遠山青色的背影下炸開刺目的紅光。
“陸安那小子……回去之後罰他俸祿，居然讓一個外人拚了老命救他主子。”權七被這聲信號驚回了幾分神智，斷斷續續的抱怨著，她感到渾身冰冷，從衛泠然身上傳來的溫度似乎也不能帶給她幾分生氣。
衛泠然目測了一下距離，隻要沒人攔著，有一刻間他們便能會和，權七身上的血浸透過來，在涼風中漸漸變成粘稠滯澀的寒意，不斷提醒他這個聒噪可氣的女人很可能再也惹不到他了。
“你別說話。”衛泠然沉著聲音，語氣卻有些急促。
“不想……欠你討厭的人一條命嗎？”權七輕笑了兩聲，咳嗽著吐出口血。
“讓你別說話！”衛泠然驟然提高了音調，打斷權七。
權七下巴架在衛泠然肩上，清楚的看見衛泠然因為
連番動武而傷勢複發，衣襟上的血跡正漸漸擴大，再強撐下去恐會傷及髒腑留下沉屙。
“我有兩件事，想告訴你。”權七咬破嘴角，刺痛讓她感覺自己的腦子稍微清楚了些，用食指敲了敲衛泠然。
“等和陸安匯合再說。”衛泠然冷著臉，“現在閉嘴。”
“現在不說，就沒時間啦。”權七頗為輕鬆的眨了眨眼，她知道自己的傷勢嚴重，但江湖中人為一個義字慷慨赴死，也算是死得其所，沒什麽好遺憾的。
衛泠然厭惡她那副聽天由命的樣子，肅聲警告：“朕會傳太醫，給你最好的藥，朕不需要你舍命相救。”
“你不要……我也強買強賣了。”權七費力扭了下頭，魍不知何時從林中追了過來，身後跟著幾個輕功好的親兵，無聲無息將手弩對準了她和衛泠然。
權七為自己最後一次準確的直覺感到欣慰，她輕輕撥開衛泠然的手向後躍到地上，同時擰身撲向來路。
衛泠然站在原地，失去了負重讓他愣了愣，隨後怒從心起轉過頭來。
權七半跪在地，身邊落了幾支碎箭，沒能擋下的那些紮在她身上，血正順著箭杆緩緩滴落。
魍忌憚衛泠然是不是真的受傷，吩咐手下親兵不要冒然上前，如今活捉無望，隻能讓衛泠然留下命來，到時南未大亂，他們再趁機搶奪月明珠。
“權七！”衛泠然喊了她一聲，咬了咬牙，止住衝過去的腳步，向陸安來援的方向會和。
魍讓親衛們去追，自己緩緩靠近了權七，在山洞中權七的瘋狂截殺讓他不免心生猶豫，想親自確定權七到底死了沒有。
等魍走到權七麵前，伸出兩根手指放在她鼻尖下方，確定是沒了氣息，這才冷笑了一聲，提著手弩從權七身邊走過。
劇痛瞬間襲來，魍詫異的瞪大了眼睛，低頭看見透出身體的箭尖，滿是無法接受。
……
常城，客棧。
桌上鋪開了一張宣紙，炎琳琅把宣紙兩邊壓住，給楚桓之遞了一支毛筆。
“朔風之境的防衛可以分成三段，普通百姓居住在朔風之境聖地以外，與其他各國的普通城鎮並無區別，聖地之內是與荊氏皇族有關的旁係貴族，還有前朝遺民所居住，這些人多多少少懷念以前荊氏一統大陸的風光生活，自以為淩駕於其他人。”楚桓之拿著毛筆，給炎琳琅畫出他刻意記下的秘境地形圖。
“前朝距今也有千八百年了吧，這些人是有多頑固，才會抱著早就過去甚至根本沒有親身經曆的榮耀做白日夢？”炎琳琅頗為不解的搖搖頭，隻覺得荊氏皇族大多都是瘋子，像鏡雪央的大有人在。
楚桓之嘲諷地翹了翹嘴角：“一群窩在井裏的青蛙，怕是活在夢裏太久，分不清現實了，真不知道上麵給了他們什麽實際利益和承諾。”
“朔風之境的秘境是等同於皇城嗎？”炎琳琅看著楚桓之畫給她的地形圖問道，圖像還沒細化，幾條簡潔筆直的線倒是很像東祈皇城主幹道的規劃。
“比皇城更加莊嚴肅穆，秘境在朔風之境是不可侵犯的威嚴象征，代表了荊氏皇族的身份，幾代境主修繕之後，又增設了不少暗伏的機關密道。”楚桓之回憶起他唯一一次跟著他的主子去秘境的時候，還真被那些在陽光下也顯得冰冷不堪的建築所震撼，大概是因為他不是朔風之境的人，感受不到所謂的聖潔威嚴，隻有不近人情的壓迫和漠然。
炎琳琅從楚桓之細微的神情變化中看出那應該是算不上好的回憶，她心想鏡雙雙很可能是荊氏皇族中難得一見的好姑娘了，也不知道現在是不是還安全待在鬼醫穀。
“我所知道的機關並不多，都是一些比較明顯的，在秘境境主院所在的中軸線上，如果要逃跑千萬不能選這條，會被藏在地下的牆壁堵上。”楚桓之在圖上標注起來，語氣輕快。
“現在就想到了逃跑，你想的步數還真多。”炎琳琅調侃了一句，默默記下。
“想的不多，死的就快。”楚桓之的回答意味深長，“如果你確定了要潛入秘境，能否得到鏡廉的幫助將決定你是否能順利救出鳳無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