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製毯廠裏相會 (1)
工廠管理好象很嚴格，三輪車往門口一停，守衛室老頭兒就嚴厲的問：“幹什麽的？”
“是你們政工科沈科長請我們來的！”小孟理直氣壯地大聲說。
“哦，政工？往前一走，平房掛牌子的就是。”聽說是政工科長的客人，守衛者立刻指路了。
其實，不用守衛者指路，此刻的沈英，正在廠院裏指揮彩旗隊和花束隊彩排呢！軍武看到，她們鋪設的地毯色彩鮮豔多了，大概是精選的。另外，彩旗隊、花束隊裏是清一色的美女，一個男人也沒有。大概這就是地毯廠的特點：女工多，男人少。
看到三輪車，沈英知道是軍武到了，連忙顛兒顛兒地跑過來打招呼。兩個人握了手，沈英就讓彩旗隊和花束隊表演了一下，問軍武行不行？軍武當然說行。因為，沈英的這個設計大概是受軍武的啟發才搞出來的，照抄照搬，哪兒有不行的道理。不過，今天人們剛剛看了輕工機械廠的彩旗隊、花束隊，後天，製毯廠又是如此而已演習一番，也太沒有新意了吧！
“沈英，你們就不能搞點兒與眾不同的？”軍武問了一句。
“嗬嗬，小小的廠子，搞什麽與眾不同？按照我的設想，就是一個鑼鼓喧天的效果。讓工人拿了鑼鼓在門口敲打著歡迎，也就算是熱情了。可是，你今天搞那麽隆重。我的思想壓力太大了。連我們書記都發愁，後天怎麽弄呢？軍武，你可不能白來一趟，得給我出個主意才行。”
“嗯，好的。我們一起商量商量。”軍武答應了。兩個人就往政工科辦公室走去。
雖然是平房，但是這辦公室比軍武的政工科寬敞多了。軍武的辦公室隻有四個人，四張桌子。這兒卻擺放了十幾張桌子，大概會有十幾個人在這兒辦公。
“你這政工科，怎麽這麽多人？”
“我這政工科是大科。我們不但有組織、宣傳、文書檔案管理的職責，連工會、團總支、保衛我們都管，是個大雜燴辦公室。”
“那，你的權力比我可是大多了。”軍武讚歎說。
“小小的破廠子，有什麽權力不權力的。都是人家不管的亂事兒，一股腦兒的都推到這兒來罷了。”
兩個人坐下，沈英給軍武泡了茶水，就該談正題了。
“軍武，我也知道這樣抄襲你的做法不好。可是，工廠困難，確實又想不出更好的點子來。你看，我應該怎麽辦？”沈英是誠心誠意地在求教了。
軍武想了想，說道：“其實，這種政治活動，隻要能體現本單位特點就好，不一定貪大求洋。我看，你們這兒廠院寬闊，像農村的大宅院。你們，能不能搞出鄉郊風情的特點來？”
“說……”
“你這附近的農村，有鞅歌隊嗎？”
“有哇，前幾天他們的鞅歌隊還去部隊營房慰問了呢！”
“我建議，你把小學生的鼓號隊撤掉，換成農村的大鞅歌，保證效果更熱烈，更喜慶。”
“嗯，也好。那麽，鞅歌隊有吹嗩呐的，我們的廣播可以撤了吧？”
“也可以雙管齊下。你先聽聽效果如何再決定。”
“嗯。”
“鞅歌隊有多少人表演？”
“全員上陣，一百人吧！”
“你讓鞅歌隊排成兩列，紅地毯從中間穿過，這不就是夾道歡迎的效果麽！”
“好哇！可是，我那些花束隊員，豈不是白白組織了？”
“你可以讓她們到會場，站到會場兩旁的夾道上歡迎。這顯得更熱情了。”
“嗯，軍武，還有一件事。吃飯，你從哪兒弄那麽多錢？”
“廠裏有哇！我隻是讓局財務處審批了一下。”
“紅燒肉，太貴了！全廠人人有份，我們可供不起……”沈英發愁了。
“可以退而求其次……”軍武對這事兒也不好說。因為他不知道這個廠子的家底子有多厚。但是，如果讓局領導和來賓吃飯太寒酸了，自然要影響觀摩效果，再說，輕工機械廠還上了酒呢！
軍武突然間又想到這兒是郊區，於是就問：“沈英，你們這位置，買雞蛋問題不大吧？”
“雞蛋？你是說，我們可以炒雞蛋？”
“是啊，我們是紅燒肉，你們來個炒雞蛋，就餐標準也差不多了。如果經濟有困難，雞蛋裏再加入些青菜嘛！”
“那就來個雞蛋炒韭菜。”沈英忽然想起來，廠裏的行政科長與附近養雞場的領導很熟悉，購買雞蛋不成問題。
“還有一件事，就是汽球的事兒，”軍武打開了思路，像是收不住閘了，“我們定做了兩個大汽球，價格太貴了！我看，你們可以改成往天空放一些彩色的小汽球。那樣的氣氛也很火熱的。”
“嗯。小汽球，不用花錢。”
“怎麽，你們自己能做？”
“嗬嗬，”沈英說到這兒臉色一紅，“計劃生育辦有那麽多避孕套呢！到時候吹起來一放就行。”
說著，沈英來到一張桌子前，往桌子下麵一指，那兒有一個大紙殼箱子，上麵標識了計劃生育用品。
“這玩藝兒，能飄起來嗎？”
“當然能。我們的民兵訓練打空中目標，就是打避孕套。”
“哈哈，”軍武一看沈英這麽大方，就開玩笑說：“要是那樣，你們工廠的計劃生育工作肯定失敗。”
“為什麽？”
“避孕套都打漏了。還能起到避孕作用嗎？”
“去你的！”沈英的臉蛋兒一下子通紅了，“別扯那些了。來，再看看我們的工作報告……”
“怎麽，工作報告也要我看？”軍武沒想到今天還有這項內容，“我們不是交流過了麽？”
“可是，我還是覺得你那個工作報告寫得好。來，給出出主意，怎麽改進一下？”
其實，自己廠的工作報告之所以激動人心，不是因為文采飛揚，而是指標過硬。在輕工係統，哪個工廠敢提出五年翻兩番的口號啊？可是，輕工機械廠就敢！他們那個鉚焊一車間，幹活兒就像變戲法，產值說增加就增加。
“這樣吧！你們的經濟指標調整一下。”軍武想了想，“我們說的是產值翻番，你們提出個產量翻番，怎麽樣？你們不是進了一台新設備，產能很高嗎？”
“是的。那就寫上產量翻一番，還有呢……”
“利潤增加，你們的難度太大了。幹脆，在其它的指標上做文章。對！附近的農民不是告狀，說你們汙染環境嗎？幹脆，你們就來個排汙為零。怎麽樣？”
“嗯，可以考慮，據說局裏要給我們購置一套汙水、廢氣的淨化設備。明天我問問技術科，看看能不能達到零值？”
“好吧，就這樣。我該走了。”軍武覺得差不多了，起身告辭。
“幹嘛這麽著急？你愛人不是不在家麽？”沈英問道。
“是啊，我們根本就沒有家。”軍武淒楚地了說了一句。
“唉呀，人家都說，媳婦好找，房子難尋。這住房困難，成了社會問題了。你呀，得想辦法……”
“我什麽辦法都想過了。一籌莫展呀！”
“軍武，有一條途徑，不知道你想不想走？”沈英賣了個關子。
“說……”軍武求之不得，洗耳恭聽了。
“算了，你著急回去找情人，心都飛了。我幹嘛自作多情？”沈英說著，就撅起了嘴。
“好沈英，告訴我。我代表你嫂子一起感謝你！”軍武巴不得她快快說出來，自己好去實施。
“來，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