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考場奇觀
為了保證輔導班圓滿結束，主要是為了考試的順利進行。市委組織部對學員提出了嚴格要求：考試期間，沒極特殊情況不準請假。
“什麽叫極特殊情況？”聽到吳處長來宣布紀律，那個小廠長問。
看來，他是不想參加這次考試了。”極特殊情況，就是說……“吳處長一下子也不知道如何解釋，隻好舉例說：”譬如，你家裏著火了！女同誌生孩子了！遇到刑事案件了等等等等……”再說下去，吳處長也沒詞了。
“好了吳處長，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就是鐵定讓我們陪綁。是不是呀？”
教室裏立刻轟出了笑聲，吳處長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他覺得這樣的要求有點兒不人道，不過他也沒有別的辦法。
相當一部分想罷考的人，這次不得不服從了組織紀律，放棄了原來想請假的打算。勉強來到了考場，就連一直不露麵的沈英，也與軍武一起走進了考場。
自從來輔導班報了到，沈英一天課也沒聽。軍武覺得可惜，就想去她家勸勸她，可是，他一走到她家門口，就聽到她新婚的丈夫正粗暴地罵她：“沈英，你還異想天開，上大學去？上大學就該甩掉我了是吧？媽的，休想。你就是看上哪個小白臉兒，我也不跟你離婚！你這一輩子就是我的。哼，上大學有什麽用？男人大學畢業可以升官發財，女人大學畢業還不是讓當官的×。聽我的，你死了那門子心吧！”
這男人，怎麽這樣呢？沈英這麽優秀的女人，為什麽不和他一刀兩斷？難道她和他有過什麽特殊的交往？自己心裏有什麽難言之隱？
軍武本來想去與那個男人理論理論，可是一想自己的身份，不由地害怕了幾分。這是家庭糾紛，不是同誌間矛盾。弄不好，連他自己也說不清了。
由於這一次考試情況的特殊，考試開始之後，就出現了幾道特殊的風景：
第一天第一科考的是數學。考生入場後，按照規定入了座，將粘了照片的準考證放置到左上角，等待監考老師檢查。卷紙發下來，考生審了卷，就開始伏案答題了。可是，就在眾人奮筆疾書的時候，那個小廠長、還有那位女黨委副書記，還有幾個人，麵對卷紙瞅也不瞅，直挺挺的坐在那兒，像是沒事兒人似的。
“這位同學，怎麽不答卷呢？”市委組織部派來的一個監考官問他。
“不會。”小廠長理直氣壯地回答。
“一點兒也不會嗎？”一位監考老師問。
“一點兒也不會。”女黨委副書記大聲說道。
“可是，我看你從始至終，都聽了輔導課呀！”監考老師的眼睛裏充滿了疑團。
“組織部有紀律，我不得我坐在這兒充數。”
“既然這樣，那你請回吧！回去準備迎接下一科考試。”組織部派來的監考官覺得這條紀律也太折磨人了，隻好放她回去，別在這兒遭罪了。
女黨委副書記像是被大赦了，立刻背起書包走出了考場。
“我也可以走吧？”小廠長請示道。
“可以。但是下一科考試你一定要來！”組織部的監考官強調。
於是，考場上立刻響起了退場人員挪動桌椅的碰撞聲。軍武看到，沈英在那兒答題呢。心裏寬慰下來。
軍武看了看試卷，一下子就懵了。過去參加考試，他一般先會閱一下整張卷子，然後確定先答哪個？後答哪個？可是，今天一看卷子上的題，根本就看不懂，就連通常是送分的第一道題，他看起來也是似懂非懂。連題義都不明白，還答什麽題？他的心裏頓時恐慌起來。看看附近，那個清華大學畢業的人就在他左側。他似乎看到了軍武的難堪，一下子將自己答完的卷子推到了他的麵前，他隻要往那兒瞅上一眼，就可以獲取準確無誤的答案。然而，這種想法一冒出，畢竟是做賊心虛，頭上的汗水不知道怎麽就出來了。隨著哢嗒哢嗒皮鞋的聲響，監考的女老師起來了，但是到了軍武身邊，她就轉過頭，到窗戶那兒看外邊的風景了。這是她為我提供偷窺的方便吧？軍武心想撲通撲通跳著，眼睛終於沒有瞅過去。突然，他發現了一個小秘密：有個題的答案，就在後麵一道考題的提示裏。軍武立刻將答案寫了上去，接著，他忽然想起了英教授那數學300題中關鍵內容的提示，卷紙上那些題似乎不那麽難了。思路一打開，他就伏下身來，從第一道題開始，一道一道按照自己的理解寫出了似是而非的答案來，等到終考的鈴聲響起，他的數學卷子竟然寫了滿滿一張紙。中間，他甚至向老師索要了十幾張演算的草紙。
“喂，老弟，怎麽樣？”軍武一走出考場，就看到清華大學畢業的那人迎頭問候自己。
“唉！不會呀！”軍武搖了搖頭，眼睛中對他的關懷表示了幾分謝意。
“我把答好的卷子都推過去了，你怎麽不看呢？”清華大學生惋惜地問他。
“我不敢。”軍武說出了實話。
“其實，幾何求證題，你隻要看到我畫出的那道線，就知道怎麽解了。唉，這幾位監考老師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清華大學生以過來人的口氣告訴他，“我們都考砸了，對他們學校有什麽好處？不過，老弟，我挺佩服你，你是個梗直人啊！”
兩個人一邊說一邊向食堂走去，通過攀談，軍武知道他姓蕭，是無線電總廠的副總工程師。後來，兩個人成了好朋友。
下午，考物理、化學，兩科一張卷。
軍武看到發下的卷子，眉頭就不像上午皺那麽緊了。起碼，這些題的類型他都見過麵，絲毫沒感到緊張。沒等到將卷子內容看完，他就開始了答卷，不知道怎麽，卷麵上的這些題就像英教授親自為輔導他出的一樣，按照英教授物理300題的解析思路，他奮筆疾書，一氣嗬成。等到他答完了題進行“驗算”時，竟然發現那位清華大學生也往他這兒光顧起來。於是，他將答好的卷子往左側一推。
清華大學生的智商總是高人一等的。人家就看了一眼，便像是受到了啟示一般，立刻伏案答題了。
第二天，上午考政治，下午考語文。人們從考場裏出來，還大聲地高談闊論，爭論著考題的答案。人們臉色也不像第一天那樣垂頭喪氣，一個個都露出了明朗的笑容。這一天沒人坐那兒陪綁，連小廠長和女黨委副書記進入考場也奮筆疾書，像是找到了感覺似的。前來坐鎮的吳處長坐在係辦公室裏，瞅著最後走過的那位小廠長和黨委副書記，不由地順口說了一句：“他們能夠堅持到今天，也算是雖敗猶榮了！”
學員員結束了考試，學校食堂做了幾道好菜，算是為他們送行。吃飯回來，學校公告說：幹部專修科考試成績將於七日之後公布，屆時將以信函形式通知到單位，考生也可以於某月某日前來教學樓前觀榜。
七天，又一個煎熬的七天！
但是，一場初二學生參加高考的重量級戰鬥，總算是結束了。將來的結果，成功也好，失敗也好，似乎都不重要，因為，他又參加了一個驚心動魄的人生曆程。這一次，堪比那年的新疆之行，又堪比當年的戀愛和落戶之戰，整個過程跌宕起伏，令人回味。可惜，沈英，這個一直與自己並肩作戰的紅顏知己，卻注定要敗在這一仗上了。她那個男人，怎麽那麽不是個東西呢？
考試結束後，雖然市委組織部宣布休息一個禮拜，但是，這些考試結束的學員還是都上了班。因為，他們都是本單位的工作骨幹，事業心強是自不待言的。更直接的原因是，由於考試結果需要等待，前程未卜。這個時候就是讓他們呆在家裏，他們也呆不住。如果將來考上了，呆在家裏還有情可原，如果是落榜了，又在家休息，回到單位麵子上多不好看啊！
軍武結束了考試，就沒有休息的打算。他回家看崔鳳的情況還比較穩定，一時半會兒還生不了，就正常上班了。
來到局裏，不少人見麵就問：“考的不錯吧！”軍武就搖搖頭說：“說不好。”那些人就說他謙虛。隻有於書記和趙部長了解他的底細，知道他這個初中二年級的文化水平勝算實在是不大，也就安慰他耐心等待，不必著急，這種競爭活動，重在參與嘛！考不上也沒有關係。很多優秀人才都沒上過大學呢！
考試的問訊高朝持續了一天，第二天就再沒人問及這件事情了。軍武的心情剛剛沉靜下來，下班之前突然接到了高水英的電話，她先問了一句考試的情況，然後就莫名其妙問道：“軍武，什麽時候來上任啊？”
“什麽，上任？上什麽任？”這句話一下子把他問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