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警察捉奸 (2)
從銀行取了款，黑大個熟練地數了一遍。老警察走進來，沒說什麽，卻伸手給軍武，“主席，今天多有得罪，咱們不打不成交。歡迎再來三平！”
“再來，來個屁！你們這些土匪！”軍武心裏罵起來。
“小陳，送主席去火車站！”老警察揮了揮手。
“怎麽，這就完了？”軍武疑惑地瞪大了眼睛，心裏明明在說：收了一萬元，怎麽不開收據？難道你們想貪汙這筆錢不成？
黑大個心裏明白，嘴上卻裝著糊塗，連連催促說：“大哥，請啊！”
“你們是不是？應該給張條兒？”軍武提醒說。
“嗬嗬……你想要收據是吧？”黑大個聳了聳肩，“給！”
軍武一看，黑大個遞來了那張審訊筆錄。
“這……行嗎？”他皺起了眉頭。
“大哥，這筆錄一毀，今天的事兒就像一陣風，嘿，過去了！”黑大個不滿意地看著他，眼睛分明在說，“要什麽收據？真不識抬舉。”
是的，這筆錄就是一夜情的證據，如果將來流失出去，影響不可估量。如果掌握在自己手裏，把它燒掉，今後，自己就去了一塊心病。
他默然地點了頭。默許了這種做法。
姓陳的黑大個開車將他們二人送到了火車站。
“哥哥，讓你破費這麽多錢，我有罪。”站台上，白雲抱著他哭了，“今後，你不會不理我了吧？”
“哼！”軍武嘴上沒有言語，心裏卻在咬牙切齒：“什麽他媽的英雄城，純粹是土匪窩子。”他又看了看聳立在出站口“宏泰賓館”攬客的招牌，大罵了一聲“什麽星級賓館，簡直就是黑店。”
心裏發了狠，看來軍武是永遠不想再來三平了。可是，世上的事總讓人難料。半年之後，當炎熱的夏天變成了漫天大雪飛舞，軍武竟然又一次來到了三平。而且戲劇性地再次與老警察、黑大個兒坐在了宏泰賓館的大會議室裏。
此時，軍武正坐在主席台位置上，在熱烈的掌聲中講話。而坐在下麵的老警察、黑大個，正嚇得麵如灰色，雙腿也抖動著篩起糠來。
他們的再次會麵，不但讓兩位警察深感意外，就連軍武本身也覺得不可思議
半年前，軍武心情懊悔地從三平回到鎖陽時，立刻聽到了一個好消息：他被選舉為市人大常委會委員了。
自從來到文聯，軍武就不想在仕途上有所作為了。可是，文聯主席，畢竟是文藝界的法人代表。何況，他創作的那部地方風情小說《吏部天官》拍攝成電視劇後，被省市媒體炒得火熱，於是，他就作為名作家、藝術界代表的身份，進入了市人大常委會班子。除此之外，他想，這大概也是市委齊書記對自己這個“老組織部幹部”的一種安排吧！
常委會委員！他終於進入一個市級領導班子了！多少年的夙願，終於成了現實。軍武無比興奮。三平之行的煩惱頓時一掃而光。看來，三平的厄運，屬於否極泰來。上帝對他還是關照有加啊！
然而，上帝對軍武的關照畢竟是有限度的。
如果軍武不是得意忘形，隻是照著命運的軌道循序前行，他在官場也許會有更大的飛升。依他的才華和年紀，省人大、中國人大都有空位置等待著他。可是，他不知道仕途也要謙恭禮讓，不該伸手的不能伸手。結果，一次過早的逾越，導致了他的第二次三平之行，正是這次三平之行，讓自己麵臨了滅頂之災。
事情的起因是，省人大調整幹部，需要補充一位“常委”人選。這個角色，一般是由各市人大的正副主任擔任的。可是，官場上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則：年輕的，比年老的有優勢；文化名人，比默默無聞的官僚有優勢。由於鎖陽人大的一二把手們年事已高，不願意出頭露麵參與競爭，不知天高地厚的軍武就在背後幹起了拉票的勾當，加上省委組織部那些老朋友們的支持，不知怎麽就坐上了省人大常委委員的寶座。
按照近期工作計劃，省人大要在全省開展一次執法大檢查活動。為了考察新常委的工作能力，軍武被指派為一個檢查組的組長，率領一幫人光顧三平，檢查行政執法工作。
省檢查組來臨，市政府不敢怠慢。三平的市長組織全市公、檢、法、司的幹警們齊聚到豪華的宏泰賓館大會場，集體歡迎檢查組的到來。
市長致了歡迎辭，便鼓動起一陣熱烈的掌聲歡迎軍武組長做“重要講話”。軍武盛情難卻，客氣幾句便張開大嘴鼓唇搖舌了。他先讚揚了三平市的光榮曆史，接著又表揚了該市行政執法工作做得如何如何好。一陣客套之後，軍武的口吻突然變了：“但是……”
一個轉折，讓台下穿了製服的幹警們驚訝地張大了嘴。領導講話，一般都是先講表揚、肯定、鼓勵之類的套話，隻有到了“但是”之後，才開始揭露、批評、訓誡、講一些實質性的問題。這位組長大人剛剛到來，板凳還沒有坐熱，就來了個“但是”，莫非三平的執法真有什麽嚴重問題讓他發現了？
“我是說，在肯定我們三平執法工作的同時，也有一些不盡如人意的地方：……比如，”軍武看到台下角落裏坐著聽講的老警察和黑大個兒，所就不打一處來，決心把這個“比如”講出來。
“有的公安人員，看到有的投資商帶了漂亮的女秘書過夜，就把人家弄到派出所審問。這成了什麽事？這不利於招商引資啊！還有，一些外地客人與情人到賓館過夜，也被帶到派出所審問一番，然後以第行政拘留、電視暴光威脅，罰款了事。更嚴重的是，罰了款不開收據。你們的錢弄哪兒去了？是不是進了自己的腰包？啊？”說完了這個“啊？”他不免又狠狠地朝台下盯了一眼，以示嚴厲。哼，黑大個，你也有今天？！
軍武在台上信口開河，不僅嚇壞了台下的老警察和黑大個，更讓陪座的三平市公安局長難堪。這位局長是省公安廳下派到這兒鍛煉。回去就準備當副廳長。軍武這麽講話，他哪兒受得了？再說，軍武的身份不僅是檢查組長，還是省人大常委，自己將來當廳長，軍武還要按動神聖的電鈕，這可是非同小可呀！
於是，在歡迎的午宴上，這位公安局長就連續向軍武敬酒，盡表謙恭之意。酒後，又請他到小屋裏坐下，請他具體指點三平市公安工作的問題。
軍武知道自己的講話惹了禍端，經不住局長再三懇求，最後，不得不暗示：“你們地直派出所那個姓陳的黑大個，群眾有反映啊！”
嗬嗬，黑大個。原來是你！局長回到辦公室，氣呼呼地拿起了電話。地直派出所是個老大難單位，換了多少所長工作也不見好轉。今年，黑大個主動請纓當所長，那兒的工作居然出現了新氣象。他一直納悶兒，這小子有什麽高招？現在一看，原來是走了歪門邪道兒啊！想到這兒，他氣憤氣憤地拿電話，撥通了地直派出所，不分青紅皂白地罵了起來。
黑大個與老警察一老一少挨了局長一頓臭罵，又奉命火速趕到了市局。來到局長麵前，兩個人不得不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供出了事情的全部經過。
“原來如此。”局長一聲歎息，“你們執法偏激，也算不得什麽大毛病。可是，這件事情的後果，非常嚴重！你們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