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三章：陌華，過往
三百一十三章 陌華，過往
仙界，陌華。
都說仙界有個公子陌華，其人溫潤如玉。
可是有誰知道，那個被仙界眾位仙界稱作是溫如玉，看起完美的公子，天帝的第二個兒子，是怎樣一步步走到這個溫潤公子的。
母妃是人間的公主，在人間，作為女子，除了皇後太後，貴極的大抵就是公主了，可是那是在人間而已，在人間，王親貴族是高高在上的，皇室就更是高高在上可是這些在仙界的仙人看來就是兩回事了。
若是陌華的母妃是個仙子，也就罷了，可是偏偏她是個人間的公主。
陌華五歲以前一直生活在將軍府。
親眼看著自己的那美貌無比的母妃被那個年紀幾乎可以做自己爺爺的男子**，虐待。
明明母妃是公主，人間貴極的公主，可是為何？
後來他漸漸明白了。
貴極的公主，是真，可是這公主未婚先孕也是真，那個孩子就是陌華，至於陌華的父親到底是誰，母妃卻是死都不肯說出來。
這樣為了掩蓋這樁皇室醜聞，母妃的父皇與母後把她許配給了兵權在握的大將軍。
那位手握兵權的將軍，在發現母妃懷有身孕這件事情之後，大受刺激，變著法子虐待母妃。
乃至於小小年紀的陌華也跟著遭殃。
母妃總是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抱著他，反複說著他的父親是個多好的男子，多英俊，多出色。
陌華總是默默的聽著，不發一言。
本來陌華以為自己會死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將軍府中。
卻沒有想到六歲那一年，自己被一個一身鎧甲英氣勃發宛如天神降臨人間的男子，接走。
接下來的日子，讓陌華幾乎以為自己置身在夢境中。
他用了幾日的時間來消化，眼前看到的一切。
那是仙界。
他的父親就是仙界的天帝。
高高在上，俯視眾生，威嚴無比的男子。給他的感覺，隻覺得遙不可及。就算是他私下裏對他比其他人溫和多了。陌華卻依舊是這樣感覺。
在仙界，日子過得看起來很平靜，至少與在人間的將軍府相比，再也沒有誰虐待他了。這對陌華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情。
陌華與自己的母妃在仙界居住的地方叫做雲兮殿。院子裏種滿了母妃喜愛的牡丹。除了少數幾個伺候母妃的，整個仙界也就隻有那個被他喚作父君的男子前來。
陌華盡管年紀還很小，但是在人間的將軍府，皇宮中，也見了不少這樣的事情，知道除了那個被他喚作父君的男子，整個仙界怕是沒有誰是真心的待他們母子。隻是陌華不知道，他這位父君對母妃的寵愛能維持多久？
要知道仙界的天宮與人間的皇宮並沒有什麽不同。
不同的是，仙人不會老，而母妃隻是個凡人，中有一天會老去，人間有句女子們都知曉的話，那邊是色衰愛弛。
即便是不老，也未必能夠一直維持恩寵，恩寵這件事情，怕是把雙刃劍，沒有，在宮中會很難過，有了，宮中所有的女子，矛頭都會對向你。哪一種都不算太好受。
而能夠進宮的女子，哪一個又不是貌美如花呢？
人間如此，仙界又是如此，仙界的仙子們，更是各個美貌。
據說仙界。落雪峰上就有以為，姿容傾世的仙女。
隻是那個時候母妃年紀還很輕。而且即便是個凡間的女子，在仙界一眾仙子中，那容貌也算是出類拔卒的。
陌華冷眼看著，心想著自己要快快長大。
有一日，雲兮殿中來了一位不速之客。父君的壽宴，陌華與母妃不得不出席，宴席上。他的父君坐在高坐上與一位滿身華貴的女子坐在一起。
那女子，陌華知道，是仙界的天後娘娘，父君的正室，在仙界身份最為高貴的女子。
陌華看了一眼身邊的母妃，母妃臉上掛著優雅淡淡的笑意，隻是垂下的長睫，泄露出她的難過。
察言觀色，對於陌華來說是最最基本的能力。無論對誰。
而坐在高坐上的那個女子，盡管臉上帶著大方合體的笑意，卻在不經意的看向母妃與他這一邊的時候，帶著冷意。
倒是她身側的那個小男孩，一直滿是好奇的看著自己。還有一個，便是一身青色衣袍，看起來頗為清風朗月的仙人從入座開始，便一直打量自己，那種眼神意味不明。
卻讓陌華覺得很是不舒服，於是便移開的目光。
無意中又看見坐在天後身邊的那個孩子。
陌華知道那孩子的身份，整個仙界怕是沒有誰不知道。
他叫聖博。
聖這個姓氏，自古以來隻有天帝能夠冠之，或者隻有下一任的天帝能夠冠之。
聖博一出生不久之後就已經被冠之聖這個姓氏了。
小小年紀卻幾乎是整個仙界默認的下一任天帝。
隻是這個聖博似乎總是喜歡跟在自己身後。像是絲毫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冷漠。總是傻嗬嗬笑著。
他是真的沒有心機麽？
一個自小便生長在天宮中，就算是受盡了萬般的追捧，也不可能是心機全無的。
陌華以為自己可以一直那樣冷漠下去。
直到那一日，自己被身邊的宦官不小心推下仙界，卻被聖博拚死相救，差一點，就差一點，聖博自己就會摔下去。
而一旦摔下去，作為沒有修成仙身的他們來說，便是粉骨碎身。
本來以為自己的心腸能夠一直冷硬下去的陌華，終於還是沒有堅持的下去，當年，他也不過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而已。
陌華自然是知道那件所謂的意外，根本就不是什麽意外，隻是他知道，卻不能說。
陌華不知道的是。
其實聖博是在無意中聽說了他母後要對陌華下手，這才會有後來的，聖博的拚死相救。
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到底還是天真，都抱著對人性美好的幻想。
可惜的是，那個抱著美好幻想的是聖博，而非陌華。
陌華早就看出了他與聖博會有怎樣的結局，聖博的母後，一眼便能夠看出是個多麽驕傲的女子唯有他們父君麵前稍顯謙卑，後來這份謙卑也不見了蹤影，那樣的驕傲的女子，即便是嘴上不說什麽，也是絕對不會放過陌華母子的。
隻是陌華在想著，那一天，能夠晚一天到來就晚一天到來，總要給他一個成長的機會。
可是，陌華尚且知道如此，天後千月又豈會不知道，既然知道又豈會給他機會。
之後的事情對於陌華來說，預料之中，又意料之外，想過他的母妃會死在天後手中，可是想過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就是另外一回事。
她是死了，死的時候終於還是後悔了，後悔了遇見在仙界這個高高在上的男子。
陌華的母妃死的那一刻對他說，她若是在人間，遇見他的時候，在人間死了，應該是最好的結果，她說她後悔了。唯有對不起的便是無辜的陌華。
陌華麵無表情，不說話也沒有眼淚，隻是眼神冷冷的看著。
早在人間的時候，心就已經冷了，無所謂對誰，都是如此。
隻是，在仙界，他唯一的一個親人終究是沒有了。
如陌華所想的那般，那個坐在高位上的男子，或許是真的愛自己的母妃，或許不是，反正愛不愛的，他都不會因為自己的母妃的死而做出什麽懲處天後的動作來。
隻因為那天後，天生的鳳命。
陌華很是平靜的向天帝告知了自己的母妃去世的前後經過，臉上的報請始終是很平靜，這讓坐在高位上的天帝，都心驚。
那時候他不過隻是個十二歲的少年。
就如陌華所想的那般，沒有追究，一個猝死，便打發了。
若是說愛上一個男子是一場豪賭，那麽愛上一個帝王，便是一開始就毫無勝算的賭局。
他母妃的葬禮上，陌華也沒有看見幾個人，本來應該是無人到的，不過也無所謂，本來她的母妃應該也不是計較這個的人，死者已矣，這些世俗的東西，也就可有可無了。
隻是陌華沒有想到，還真的有仙人來母妃的葬禮，那仙人一個是楊戩。一個是雪薇仙子。
傳說中，落雪峰上那位姿容傾世的女子。
一見，果然。漠然的神情，卻有著一雙悲憫天下的眼。
陌華並不算是喜歡那位仙子，隻因為他覺得她能夠讀懂自己的悲傷。
還有一個，是那日天帝壽宴的時候，一直盯著自己看，一身青衣的男子。
那個一身青色衣袍的男子，叫做蘇羽，是仙界四位手持仙劍上仙中的一位。
離去的時候，蘇羽上仙看了他一眼說道：“日後有事盡可來羽仙殿找我。”嘴角那抹笑意味不明。 陌華隻是看著卻沒有說話。
他不喜歡這個蘇羽上仙，卻說不清是為什麽來。
母妃去世之後，陌華在仙界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不僅要時時刻刻小心提防天後那邊的算計，還要應付欺淩他的侍女宦官們。
宮這個地方，看起來富麗堂皇，可這富麗堂皇的背後，有多少見不得光，醜陋的事情？
那時候，隻要是個人都知道，自從雲兮殿的蓮惜公主去世之後，那遺留下來的孩子，當時的天帝聖卓已經是對他完全不聞不問了，就跟仙界沒有這個人一樣。
想想也是一個凡間公主所生的兒子，能怎麽樣，那公主在的時候，天帝看在公主的麵子上，還好說，如今那公主都已經去世了，天帝的兒子那麽多，其中不乏出色的，眾多的皇子中，又怎麽在意一個有著一半凡人血統的兒子。
於是，伺候陌華的，不伺候陌華的侍女們越發的放肆。
還記得那一日，仙界的傍晚時分，
陌華一身疲憊的從天宮書房中回來，天宮中，天帝有自己的書房，除此，還建立了，方便仙界上眾位仙家學習查閱典籍的書房，陌華自他的母妃去世之後，便一直呆在書房中，每每知道太陽快要落山才回雲兮殿。
這一日，從外麵回來，就被幾個宦官侍女逼到一個角落裏，幾個宦官臉上用猥褻下/流的目光看著他。
“二皇子。”這稱呼真諷刺，整個仙界怕是沒有誰把這個二皇子放在眼中。
陌華麵無表情不說話。
“這麽晚了，您這是去哪裏呢？”
“回雲兮殿。” 其中一個宦官看著另外一個。
隻聽那個一直在打量陌華的宦官說：“都說人間的那個蓮惜公主容貌比咱們仙界的仙子還要美，咱們陛下把那公主藏的緊，我是沒見過，如今瞧見這二皇子，總算是信了幾分。”
陌華長的與他的母妃有七分相似。
正說著，便有一個來拉扯陌華的衣衫，偶爾有一兩個人注意到這邊的異樣，瞧見是他，也都裝作沒看見，匆匆離去。
陌華不過是半人半仙，而且從小就沒有人教習他仙術法術，那時身上一點仙術法力都沒有。
太陽快要落下去。
陌華掙紮了幾下，看著遠處的殘陽。
宦官繼續笑道：“果然是凡人生的低賤孩子，連掙紮都不掙紮了。” 陌華的背卻始終挺的直直的。
如血，殘陽。
在人間的將軍府，在皇宮，陌華小小年紀便已經見慣了種種醜陋不堪。
自然知道此刻他麵對的是什麽。
就在陌華自己都要絕望的時候。
一個小小的人衝上來，一個淩厲的招式，接著血濺五步。染紅了台階，鮮血濺在聖博的衣衫上。紅色的血液與殘陽融為一體。
“你們若有誰再敢冒犯我二哥，就等著魂飛魄散吧！”聖博吼道，大概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他渾身被氣的發抖。
後來陌華修習的法術才知道，當初聖博用的的確是讓人魂飛魄散的招數。
還是個少年的聖博，哪怕在這個黑暗無底的宮中，卻還依舊是心存善念的聖博，一出手，就是讓人魂飛魄散的招數。
陌華麵無表情的站在一邊，眼睛一點點的亮起來，又一點點暗淡下去。
隻是這一切都無人知曉。
抬起頭來，便看到天空如血的殘陽，淒美的讓誰都無法忘記。
再後來，那日的，那幾個宦官與侍女，陌華在仙界再也沒有見過。
陌華，拜師。
聖博那個時候，已經在外麵拜師學藝了，隻有宮中天帝或有什麽事情的時候，他才會回宮，所以聖博在宮中呆不了多久。 陌華後來才知道聖博在離去之前還央求天帝，希望他準許聖博帶著自己離開仙界，一齊去學藝。可惜被天帝一口給回絕了。
聖博幾乎是再一次強行被人送離了仙界。
在仙界，聖博母後的性子一日日扭曲起來，與天帝有過歡好的女子，幾乎沒有例外的全部死在她的手中，當然她是不用親自下手的。
天帝對此，視而不見。隻是漸漸的不再寵幸其他的女子，當然也一樣不會去天後宮的。
陌華卻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處境。
若不及時找個堅實的靠山，盡快的讓自己強大起來，那他遲早也會死在天後宮那女人手中，就算不死在那女人手中，也會被其他的兄弟因為天帝這個位子而死於非命。
陌華在人間的時候，比任何人活的都艱難，在仙界的時候，更是如此，可是偏偏活的這樣子沒有一點樂趣，這樣艱難的人，卻依舊拚命想要活下去。
於是陌華想起一個人來，那個人便是母妃去世的時候，在葬禮是哪個出現過的，蘇羽。
在仙界，修仙最高的仙階不過就是上仙，那個時候仙界的上仙比後來要少很多，整個仙界加起來也不過八位，羽仙殿的蘇羽，仙池山的虛懷，昆侖的白子賢。無憂島的靖瑤，蓬萊島的成淵。還有幾位是陌華也不知道的。仙界那個時期，手持仙劍的隻有虛懷與蘇羽，昆侖步卿塵已經逝去，藍夜的修為還尚未到上仙的地步。
那時候，魔界的玄冥還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
蘇羽上仙的身份在仙界地位極高，即便是天帝與上仙說話也是以商量的口吻。
陌華去羽仙殿見蘇羽，比想象的要容易很多。
陌華由著一個侍女引著去了羽仙殿。
說是羽仙殿，其實倒更像是人間有名隱士們居住的雅居。
曲徑通幽處。
通過一片又一片的竹林的小徑，頗為雅致的房子映入眼簾。
引領著陌華的侍女指了指那房子，退下了。
陌華剛剛朝前走了幾步，就聽見裏麵傳來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恩……師傅……”那一聲師傅，尾音綿長。
讓人聽了心中發癢。
陌華止住了步子。站在了門前，整個人依舊是麵無表情。自小便在宮廷中長大的陌華，不會不知道裏麵的人在做什麽。
正在陌華沉默的檔口。
便聽見從房間中傳來蘇羽的聲音。
“既然來了，何不進來？”蘇羽的聲音淡淡，絲毫聽不出參雜半分情/欲。
陌華推開門走了進去。
看見一張寬大的軟榻上，蘇羽一身淡青色半敞，露出精壯的胸膛，懷中還有個唇紅齒白的男子，媚眼如絲。腰肢柔韌細長。反觀蘇羽，眸中清明一片。
陌華站在門口的方向，看了蘇羽與蘇羽懷中的男子一眼，彎腰行禮。
“蘇羽上仙。”
這倒不算是屈尊，基本上天帝的兒子們見到上仙都是要行禮的。
蘇羽打量著眼前的這個白衣少年，纖細的身子，看似溫順，卻是倔強，眉目間更是一片清冷，就是在他母妃的葬禮上也沒有看到他流露出絲毫的難過。
小小年紀便已經波瀾不驚。
“你決定了？”
“是。”這次回答沒有絲毫的猶豫。
“可知道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麽。” 蘇羽臉上沒什麽表情。
“知道。”
蘇羽伸出手來，輕撫了下懷中男子的發，勾唇微笑，眸子晶亮，緩緩開口道：“如此，便留下來吧。”
陌華點點頭。
蘇羽好奇的看了陌華一眼：“沒有其他的話說？”
陌華看著蘇羽道：“你我之間不過是各取所需。”
蘇羽聽了臉上的笑意濃了幾分，伸手輕拍懷中的男子，用寵溺的口吻說道：“起來，去安排下你師弟的住所。”
蘇羽懷中的男子聽了，起身，披了件衣服，下榻，安排陌華的住所去了。
麵上看不出任何怨恨任何不滿來。
這一點倒是足夠讓人覺得驚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