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歸落的阻攔
鴻雁主的寢宮內。
鴻孽側躺在椅榻上閉目沉思，一陣輕不可聞的腳步聲極近，鴻孽未曾睜開眼就好似知道來人是誰。
“全都告訴她了？”
塗戊垂首恭敬道“是。”
鴻孽沒有再說話，似乎睡著了一般。
塗戊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氣問道“族長為什麽要歸落接近天池？天池可是我們鴻雁曆代守護的重地。”
“這樣，他們才能從這裏盡快的離開。”
塗戊不明白雁族長的話是什麽深意，大抵覺得想讓鳳琉璃這幾個大神趕緊走，免得節外生枝。
此時的一心在雁門穀找了好久才找到墨殊的影子，她看到那道黑色屹立的影子落在一棵樹上時，扇動起背後的翅膀飛了過去。
墨殊俯瞰著萬籟俱寂的山穀帶著執迷和疑惑，他尋遍了山穀每個角落可卻依舊沒有任何收獲，靈犀戒在閃爍著微弱的光，就像他此刻亂了節奏的心一樣。
“墨殊。”一心落在墨殊身旁，同他一起並肩停在樹峰上。
“？”墨殊轉目看向突如其來的一心，眼底帶著疑惑。
“你知道回望海嗎？”一心盯著墨殊俊逸的臉目不轉睛，不放過對方任何表情。
“嗯。”墨殊簡單的回應，深邃的眸子不見底，對於回望海他有太多的回憶。
一心心底一顫，回望海是歸落講述的時候反複提及的地方，那裏有水晶一樣的鱈晶鳥，有海麵上乍起波瀾的藍色浪濤，還有映著五彩斑斕色彩的鵝卵石。
這樣的回望海，她認為應該有一個驚世仙子佇立在岸邊，身旁站著一個不離不棄如同護衛一樣的黑衣男子。
“你去過那裏是嗎？”一心帶著忐忑的心，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這般緊張，大抵是因為那個未寫完名字的夢。
“和她一起去過。”墨殊看著眼前重重疊嶂，回憶如狂風般在腦海中漫卷。
一心目光直直的望著墨殊的那張側臉，眼中閃過迷茫和飄忽不定，似喃喃自語著“為什麽我會感覺自己認識你？為什麽我記得一個擁有著藍發如海的女子？”
是的，她記得。
她記得他站在一個絕世風華的女子身後，像是一尊常年不動的雕塑一樣寸步不離的守著，黑湛湛的眸子落在女子身上，帶著虔誠的癡戀和沉淪的驚情。
墨殊驚詫的眸子望向一心，激動的抓著一心的雙肩驚問道“你怎麽會知道初水？”
一心望進對方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她看到了黑潭裏傳來希望的光芒，看到了對方曆經千年來的孤獨和滄桑，她感覺對方呼出的氣息是那麽的親切和熟悉。
“我不知道…我隻是記得回望海上一個穿著黑衣華服的人，我看不清那人的臉，隻記得他的額上有金絲藍紋的抹額。”一心雙目直視墨殊額頭那裏，眼神深不見底。
“你怎麽會…”墨殊身體僵在那裏，雙目直視一心。
“為什麽，我會感覺…好像愛過你。”一心伸手撫摸著那張鐫刻著執念深情的臉，一筆一劃間像是在心底寫著那未完的名字。
墨殊驚然，他鬆開手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心，白羽在空中纖塵不染，如水的眸子帶著不悔的風情。
墨殊舉起手，隻見靈犀戒仍舊閃爍不停，他凝視向一心，這才注意到對方有著和初水一樣的眼睛。
“你、到底是誰？”質問的話帶著探尋消散在空中，淩亂了一心的未來得及豎起的頭發，迷亂了墨殊震驚的眸子。
一心凝望著對麵墨殊，笑的半世迷離“我也在問自己，我是誰呢？”
一心的話如同晴天霹靂般擊的墨殊倒退了一步，俊逸的臉上帶著如夢初醒！是啊，他尋找了將近四千年，他一直以為初水還是原來的樣子，卻忘了月神說的那句話初水或轉世他人或容顏已換。
難怪他尋找了多年卻不得初水的半絲影子，難怪珍湮花會在雁門穀前大勢盛開，難怪靈犀
戒會一直不停的閃爍，因為他要找的那個人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初水…！”
墨殊一下子將眼前的一心擁進懷裏，他曾無數個日夜在想他們重逢會是怎樣的畫麵，卻沒有想到初水的出現竟然就在珍湮花盛開之際！此刻，墨殊隻覺得他這四千年流離飄蕩的靈魂在此刻得到了安定。
一心遲疑的雙手最終環住對方身體，盡管她現在想不起她的過去，但她可以確定眼前這個黑衣男子就是她夢中所未寫完的名字。
“墨殊…。”
墨殊用從未有過的熱烈目光凝視著眼前的一心，他隻覺得此刻發生的一切都猶如做夢，他似乎仍不敢相信他的初水原來就在他的身邊。
“初水，告訴我你怎麽會在這雁門穀的？”墨殊緊緊握著一心的手一刻也不鬆，仿佛下一秒對方就能夠會飛走一樣。
“墨殊，你先鬆開我。”一心臉色紅紅，不敢抬頭看對方，隻是有些不知所措的回道。
墨殊聽了抓的更緊了“你如今有了翅膀，我怕鬆開了你就飛走了。”
一心聽到這，有些好笑墨殊的孩子氣，隻見她頭靠在對方的懷中，眼眸帶著深情繾綣的情意“我不會再飛走了，永遠也不會。”
墨殊聞言，閉著眼享受著重逢的喜悅，他隻覺得此刻日月光輝下他是世間最得上天眷顧的幸運人。
墨殊感念著，一心在懷中有著深深顧慮，她既然與最愛的人重逢，那就應該恢複過往的記憶，可是為什麽對於墨殊她還是想不起來？隻依稀記得那道驚世的黑影伴隨她的左右呢？
“墨殊，如果以後我還是想不起關於你、關於我們的過去，那該怎麽辦？”一心從墨殊的懷中抬起頭，憂心道。
墨殊凝視著對方，癡迷著那雙眼睛回道“沒關係，隻要我記得就行。”
“可是這樣的話，對你不公平。”
墨殊無所謂的一笑，執著一心的手深情道“對於我而言，你在我身邊，那就是對我的公平。”
一心聽了大為感動，隻見墨殊牽著一心的手突然道“也許，有個人應該知道怎麽恢複你的記憶！”
一心驚訝“鴻孽！”
墨殊點了點頭，眼中閃爍著希冀的光芒“你為什麽會在雁門穀，我想也隻有她知道了！”
一心遲疑的回道“可是，族長之前叮囑我不讓我與你有所接觸，我想她應該不會說的。”
墨殊麵露驚詫“她竟然不讓你與我有接觸？”
一心點了點頭“自從得知你進了穀後，她便讓我一直留在她的身邊寸步不離，我想她大概是阻止我與你們有交集，現在想來應該是不要我與你接觸才對。”
“初水，我敢斷定她一定知道什麽！”墨殊沉定的目光注視著一心。
一心聽到這似有所悟，於是趕忙拉著墨殊飛回雁門穀，途中她側目凝視墨殊的臉道“墨殊，我已經等不及要知道我們的過去了。”
墨殊帶著深沉的笑，隻輕輕道“沒關係，到時候我來告訴你。”
當二人牽著手落在雁門穀的時候，驚了雁門穀所有人的眼，恰好鳳琉璃帶著歸落從外麵回來，也正好看到了墨殊和一心二人。
歸落的目光落在二人緊緊相握的手上時有了一瞬間的恍惚，她失神的對著一臉深意的鳳琉璃道“為什麽墨殊會牽著一心的手？”
“我的歸落，難道你還不清楚這畫麵嗎？”
歸落心驚，是啊，墨殊怎麽可能會移心別人身上？除非他找到了魂牽夢縈的那個人！
“你是說一心是初水？！”歸落望向鳳琉璃，想要得到答案。
“一心是不是我不知道，墨殊認為她是那就或許是了。”鳳琉璃望著遠處而來的那兩人，紅眸深處帶著一絲令歸落顯而易見的嫉妒。
隻見歸落鬆開鳳琉璃的手徑直的快步迎上去，擋在墨殊和一心麵前。
“歸落，你這是做什麽？”墨殊驚訝的看著橫
空阻攔在他們麵前的歸落，心底生出一種令他都覺得百思不得其解的複雜情緒。
“墨殊，你曾經告訴我初水是你的妻子，那你告訴我她是誰？”歸落一手直指麵露驚訝的一心。
“歸落，這件事我現在沒時間跟你多做解釋，我現在要去見鴻孽。”墨殊沉聲道。
“見鴻孽是為了確認一心的身份？還是請求鴻孽允許你帶走一心？”歸落不為所動墨殊冷下的臉，隻是固執的質問道。
“一心是初水，我要帶她走。”墨殊望進歸落的那雙雪眸裏，一字一句如塵埃落定。
“一心另有其他身份或許不假，但是不可能是初水。”
“歸落，你不清楚我跟初水之間的過去，所以你沒辦法斷定誰是初水，可我能夠認出。”
“就隻因為那片珍湮花？就隻因為靈犀戒的閃爍？你就斷定？！”歸落此刻說不清是什麽情緒，她隻想阻止眼前這兩個人。
“這些還不夠嗎？珍湮花寓意著執著的等待，花開就代表著希望！靈犀戒自從踏進雁門穀就從未停止過閃爍，這雁門穀上下你看誰的眼睛跟初水一樣！你說這還不夠嗎？”墨殊越是說到最後越是肯定自己的所想。
身旁的一心帶著堅定的目光看向墨殊，她心裏有些心疼他的，心疼他一個人以來的苦苦堅持，心疼他麵對別人的質疑而一往直前的樣子。
“墨殊，你可是尋找了四千年啊！初水的影子在你的靈魂深處早已刻上了烙印，我不相信在這個時候，一心的出現會錯了你的執念。”
“歸落，我不予與你解釋，我要找鴻孽，請你讓開！”
“不行！也許我這麽做你會恨我，但是我是不會讓你從這裏過去的！”
“歸落，縱然你救了我，但是今日的事你若阻了我，我是不會顧及昔日情分的！”
“你若傷了她，我便要你死！”鳳琉璃落在歸落身邊，負手佇立在二人之間，一副傲然自負的樣子。
墨殊寒眸冷酷，從胸腔由內而外發出不屑的冷哼聲“鳳琉璃，當年為了初水你不惜一切毀了我跟她的情緣，滅了她最喜歡的鱈晶鳥，今日我要你看看，到底誰會讓誰死！”
歸落一看二人之間彌漫著危險的氣息，心中無端的生起一股怒意，幾千年了！他們二人還是這般不顧旁人的生死將祥和化為煉獄，到底是誰的錯總會有不同的口舌相爭，隻見她冰冷雪眸不見往日淡定，縱身橫擋在二人之間，揮手向二人間大喝道“你們夠了！”
頓時，周圍氣息停滯，墨殊和鳳琉璃楞在當場，周圍觀看的鴻雁都將目光凝聚在歸落的身上。
“靈岩獄的災難已經出現過一次，難道你們還想再要這雁門穀不得安寧？！”
此時站在雁門穀最高處的宮宇上，鴻孽正居高臨下的俯瞰著下麵的喧囂至極之地，歸落突然迸射出的攝人氣勢讓她微微寒眸，淩厲的眸子帶著探究和若有所思。
歸落直視向墨殊，帶著從未有過的疏離和失望“一直我都是相信你的，相信你的執念會讓你找到初水。可現在，你真是讓我失望。”墨殊張開口予以解釋，卻見歸落不給對方一個機會轉而望向鳳琉璃，雪眸中帶著深感的無奈和刹那間的初醒“鳳琉璃，我至今終於明白，為什麽那麽多的劫難永無止休，因為你太過自負。”
歸落說完，轉身頭也不回的離去。
遠在高處的鴻孽聽到這，臉上帶著玩味的表情朝著身後道“她，果真能夠牽製二人的情緒。”
此時鴻孽的身後，一個驚世的白衣男子斜躺在椅榻上，修長的手指搭在額頭遮住了一張臉，隻有鋪地的長發在閃耀著寶石一般的光芒。
“我說過，她可是不可或缺的人。”
鴻孽聞言雙眸凝視向下麵，恰巧與若有所覺的歸落對視起來。
歸落抬著頭一怔，遠遠的她看不清鴻孽的表情，隻感覺到那張驚豔的臉上似乎帶著一副神秘莫測的笑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