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舍一人的心，救一人的心
“一心，你在說什麽！”黑夜緊緊抓著一心的雙肩，企圖她做傻事。
一心看向黑夜，臉上一直掛著笑，可這笑卻讓黑夜凝聚起來的希望一點點的滅掉。
“黑夜，現在你知道我是誰了嗎？”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允陌！一直都是我的允陌！”黑夜緊緊抓著一心的手不放鬆。
“可惜啊，為什麽要到這個時候才真正的認清我呢？我相信你深愛不移的心，可我卻錯估了我們堅不可摧的信任。”一心搖著頭，帶著從未有的失落。
她以為他們彼此身份的表明就可以讓黑夜放下心中的恨，可是她沒想到怨恨讓黑夜的心產生了分歧，他斷定允陌不可能會是現在的鴻雁。
“允陌，我錯了！我們離開這裏好不好，我帶你離開雁門穀再也不回到這裏！”黑夜作勢拉著一心要走，可是一心卻在眾目睽睽之下甩開了手。
她看著此時心裏脆弱的如同孩子一樣的黑夜，滿目的愛意化作心疼和別離“黑夜，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也不想讓墨殊痛苦！”
她清楚的記得墨殊為了初水曆經了千重劫難，清楚的知曉他每次九死一生下的堅定信念是為了誰，她與墨殊荒唐的相認卻造成了現在的局麵！
隻見她向後退著，黑夜驚慌失措的臉上有些扭曲，他剛要追上前時鴻孽一道結界阻隔了他前麵的路！
黑夜跪在那裏，跪下的身段可憐的祈求一心的靠近“允陌！！回來！”
一心聽而不聞的徑直走近墨殊，路過歸落卻，聽到歸落阻止道“一心！”
一心笑著看向墨殊，明媚的臉上眉骨的烙印觸目驚心了所有人。
她就像第一次見到墨殊一樣，用那清澈的眼睛，眼底閃著隱隱崇拜的光“墨殊，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感覺你的背影很熟悉，我一直迷茫為什麽會熟悉你的一切，後來我的記憶恢複我才曉得，因為我是鱈晶鳥。一隻偶爾白天飛作的鱈晶鳥劃過水麵，看到你跟初水在一起的美好光景，我很羨慕你們，卻不知道原來你們也不能在一起。”
墨殊緊緊注視著一心，一旁的初起見狀無力阻止一心，眼底帶著憐憫問道“一心，你怎麽會有初水的心？”
一心苦笑道“當年，鴻孽滅我族門，是她挖走了我的心，然後又給我裝上了現在的心。我也是直到現在才知道，為什麽墨殊會說我的眼睛像初水的眼睛，眼睛代表著心啊！”
靠在歸落身邊的鳳琉璃漸漸恢複了清明，他望著眼前的一切，隻是牢牢的抓著歸落的手不肯放鬆。
一心緩緩走近白玉棺，側身而過墨殊身邊的時候，墨殊一手抓住對方的手臂，心底掙紮著卻沒說一句話。
一心似乎很明白墨殊的想法，隻是拂手將那隻手拉下，身後傳來歸落關切的聲音“一心！黑夜已經這樣了，你要讓他怎麽辦？”
一心頭也不回，聲音恍惚帶著沉沉的決定“黑夜，你願意再等我嗎？”
黑夜此時哭的像個孩子，隻見他嚎啕的哭喊道“我為什麽要等你！你離開我這麽久，為什麽還要我再忍受這幾千年的折磨！”他不敢想象以後繼續想念她的日子裏自己是怎樣的不人不鬼，想她看不到摸不到，想對她說話卻又聽不到！
“對不起。”風聲夾帶著一心的愧疚送到黑夜麵前，可這一句對不起卻成了他哭送她的黃泉。
“允陌！我求求你別再丟下我好不好！！你死了，我要這魔靈身又有何用！！”黑夜猙獰的朝著一心的背影嘶聲裂肺的狂喊著，那那聲音帶著悲蒼和絕望，卻唯獨沒有了那份嗜血和暴虐。
一心此時聽著黑夜的肺腑之言，聽著他嚎啕的哭泣自己的心已經痛的要死，她也想像他一樣哭，可是她不想讓鴻孽臉上露出那麽令人厭惡的表情！
隻見她伸出手，尖利的指甲伸向心口，那裏活躍的心聲帶著悲傷，她和她最愛的人又要作別了！
尖利刺進骨血的那一刻，歸落再也忍受不住開始出手，然而鴻孽好像知道歸落要做什麽一樣，馬上在她的周圍設下了結界，同黑夜一樣被困在了的那裏。
歸落怒不可解的雙手握拳緊緊砸向結界，惡狠狠的瞪視著鴻孽泛著冷血的笑憤怒道“鴻孽！一心若是有什麽不測，我要你死！！”
她說完轉而朝
著一心大喊著，然而此時的一心怕是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了！
一心背對著黑夜，背對著歸落背對著岸邊的所有人時，風帶著潮濕吹來了血腥氣！
那個時候，黑夜瘋了，仰天嘶吼，長嘯聲猶如排山倒海一般形成風沙摧毀了附近所有的草木，山石滾落砸傷了無數的鴻雁！
困住黑夜的結界瞬間破裂，黑夜猶如一隻脫困的獵豹一般朝著一心飛去，然而就在距離不到一米處他的身體僵住了，他怔怔的望著眼前，散發著魔氣的身體似乎瞬間失了靈魂一般沒有任何知覺，大腦嗡嗡的作響著。
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心手握著一個水晶心髒，白著一張臉含著笑看著奔來的黑夜。
這樣的畫麵刺痛了歸落的眼，刺痛了墨殊的心更是刺痛了黑夜！
隻見她緩慢的移動身體，血液像是滾滾流動的河流將她身上的黑色衣袍染個勁透，隻見她將心髒放到初水的心口。
心髒融入了初水的體內那一刻，一心倒下黑色的衣袍在空中劃過悲色的弧度，黑夜瞬間接住了那具失了心的身體！
“允陌！！”黑夜再也忍不住眼前的一切大哭起來，他的哭聲帶動了歸落心底的悲傷，他哭的涕淚交零痛不欲生。
黑袍包裹著瘦弱的身軀，一心倒在黑夜的懷裏，來不及伸手觸摸心愛人的臉，來不及說聲道別的話便旋即合上了眼瞼。
癡心的人兒啊，等來了浮沉花開，等來了希望所在，卻在鱈晶鳥失去的心中凋謝出了一世的浮沉花瓣。
所有人都望著這一幕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所有人都聽出了這失聲痛哭中帶著絕望帶著追悔莫及的悔恨，卻不知他的痛卻比恨更重！
歸落眼睜睜的看著一心由生到死，眼睜睜的看著所有事情的發生而無能為力，墨殊站在那裏靜的仿若空氣。
卻見黑夜一拳將墨殊打倒在地，憤怒嘶吼道“你還我的允陌！還我的允陌！”
黑夜一拳之後，仰天悲吼，麵目猙獰嘶聲力竭，他似乎恨著天恨著地恨著那個神秘的人“你為什麽要騙我！你說要我解開封印為什麽要奪走我的允陌！！”
黑夜一口一個允陌，一口一個為什麽，一聲一聲的嘶聲力竭似乎拿著自己的命來質問著！
最後隻見黑夜仰著頭大笑著，眉骨的烙印帶著深深的悔恨，眼淚橫流“我一直以為我最愛她的，可她真的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卻用自己的愚昧錯怪了她！我的心、竟然沒能讓我認出允陌！”
黑夜的這番話重重的打在了墨殊的臉上，縱然他一副木然的表情，可他此刻也如有人在狠撰他的心一樣苦不堪言，黑夜的話何嚐不是他所想的呢？
為了最愛他承受住了千重劫難，為了最愛他踏遍萬水千山，他一直堅信自己對初水的心，情比金堅，一直堅信自己對初水的心，可以承受住所有的困惑艱難，可是當一心出現在他眼前，他卻將一切認作了真的。
歸落眼底帶著淚光看向初起，臉上帶著急切和慌張“初起，你身上有這麽多的丹藥，你想想辦法救救一心啊！”
初起聞言搖了搖頭，他何嚐不想救善良的一心呢，可是一心還沒到修仙的境界，隻見他晦澀道“沒有心的靈體，我救不回來。”說完還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歸落聞言，一下子絕望的癱坐在了鳳琉璃的懷中，滿臉的不相信，滿眼帶著不可能。
鳳琉璃見歸落這幅表情，隻是緊緊的抓著她的手，似在無聲的安慰。
此刻鴻孽望著這一切，美麗的臉上帶著殘酷的冷笑，她就像是一個冥域的使者，欣賞著這人間的悲慘，欣賞著這情人間的生死別離。
黑夜緊緊的抱著一心，手指一點一點的捋順對方的頭發，讓飄揚的發絲服帖在她的耳後，那張清秀明麗的臉龐是他心中沉睡的公主啊！
“允陌，這一次是我對不住你，我不想再用個幾千年等你回來，那樣孤寂思念的日子是我最怕最不敢麵對的，這一次、你等我好不好？”
黑夜說完將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時，歸落眸光一緊已經清楚了對方要做什麽了“黑夜！你…”
所有人都看清了，也明白了黑夜接下來的舉動，可是沒有一個人阻止。
初起沉聲提醒道“黑夜！你是魔靈身，你的靈石就在心裏，如果你給了一心，即使
一心醒來她也不再是之前的她了，她會跟你一樣成為一個魔靈身，也不會再記得你！”
黑夜聽了毫無一點反悔的意思，木然的臉上不見剛才的悲痛之色，他似乎是行將就木的老人，隻是扯著臉上的麵皮回道“用我的心，換她的生，鱈晶鳥渴望藍天憧憬海浪下的飛行，她不記得這樣子的我也好。”
話落刹那，指尖穿過了血肉，頃刻間帶動出來的是一個充滿張力的心。
黑夜感受著剜心的疼痛，他心疼他的鱈晶鳥，這樣瘦弱的身軀竟然能夠隱忍剜心之痛！“一心…一心，我終於明白她為什麽給你取這個名字了，兩個人，舍一人的心救一人的心呐！”
黑夜垂目緊緊凝視著一心的容顏，他的允陌還是這樣的美。
他想要衝一心撩起一個笑容即使對方已經看不到，可最終臉上還是僵硬著。掌心小心托著那顆跳躍的心，舉止小心翼翼的放向一心塌陷的心口。
就在這時！歸落餘光突然看到了鴻孽的舉動，此時她與鳳琉璃彼此暗中交換了一個眼神，二人指尖瞬間凝結出一個特殊的咒符竄入了地底下。
就在鴻孽伸出得手準備攻擊黑夜時，說時遲那時快！一道咒符出奇般隱入她的身上！
鴻孽頓覺渾身靈氣蕩然全無，眸光惡狠狠地射向鳳琉璃和歸落的地方，隻見二人早已從結界內脫困而出！
“你們兩個真以為這樣就可以將我困住？”鴻孽不知怎麽回事身體突然迸發出一道強光，將鳳琉璃設在她身上的咒符給解放了出來！
鳳琉璃帶著歸落快速的閃身一躲，咒符被彈射在遠處的岩壁上，轟隆一聲，石塊盡數的滾落而下。
鳳琉璃突然心神一震！他竟然感覺到了鴻孽身上久違的氣息，鳳琉璃暗道這氣息如此攝人，她怎麽會？
隻見鳳琉璃沉下雙眸冷聲質問起鴻孽“沒想到他竟然會在這裏，說！他在哪裏！”
歸落被鳳琉璃口中的那個“他”弄得一怔！
“我也想知道呢。”鴻孽漫不經心的揚起笑。
鳳琉璃聞言放下歸落後朝著鴻孽瞬間出手，二人頃刻間又戰在了一起！
歸落心底擔憂著鳳琉璃體內的無痕淚，然而就在這時初起驚呼一聲，讓歸落無暇顧忌他們那裏。
歸落聞聲奔到黑夜麵前，卻見黑夜的心在一心的心口處竟然燃起了青黑色的火苗！
火苗向四周蔓延漸漸變大，黑夜此時一臉慘白的徒手欲將火焰拍滅，然而卻隻見火苗竄上了黑夜的手！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黑夜像瘋了一樣一邊失聲的問著一邊用自己的身體壓住火焰。
初起同墨殊也是緊急的施法相救，然而縱使兩個人的合力，似乎也無濟於事！
青黑色的火焰很快在黑夜和一心之間燃燒起來，如同星火燎原的趨勢！
歸落大驚失色的望著眼前突發的一切，語無倫次道“怎麽…怎麽會這樣？”
“他的心因為仇恨所致已經生出了無冥之火！這樣的火用任何東西都無法撲滅，這樣一來，他們二人怕是要形神俱滅不複來生了！”
此時的黑夜緊緊抱著一心的身體，似乎無懼身上吞噬二人的火焰，這結果似乎就是冥冥注定一般，讓他們二人不再陰陽相隔了。
聽著黑夜低聲喚著允陌的名字，就像是情人之間的悄悄話一般，這樣的情景令歸落一度落淚！
隻見歸落仰起臉來望向天一手擦掉了臉上的淚，她不相信眼前的一切無可挽回！
誰說仇恨燃起的無冥之火不可撲滅，她的冰魄就可以！
隻見她張手結出手勢，揮動的廣袖之下，帶著雪香之氣蕩起了層層冰花。
四周的人瞬間發覺周圍的空氣溫度降低，此時風驟停，萬籟俱寂！
初起警覺的將視線投向身後的歸落時幽深了碧色的眸子，隻聽他低聲驚呼下帶著從未有過的震驚“歸落！你怎麽會知道這個！”
墨殊注視著歸落的目光更是深不見底。
白衣卿相下，一雙素手快速的結著一個錯綜複雜的手勢，隻見掌心中宛如一枝花卉的盛開，漸漸的張開了一朵冰色絢麗的花，花心之處立著半個月牙的冰體。
墨殊知道，那、就是歸落冰魄中僅剩的半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