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迷途知返
“歸落，歸落！”
聲聲切切的呼喚像是天降一道曙光，將紅色稀釋瞬間暈染成黑暗。
歸落望著被困在地上痛苦不堪的所有人，突然眉間一蹙，吐出了一口血，淚眼在無聲中覆沒。
“歸落！”墨殊大聲的呼喊著，他的心中無端升起一種恐懼。
再看向空中，邪僧眼底無悲無喜的看著倒在地上痛苦不堪的眾人。
此刻他看上去到像是一個普渡眾生的善僧，可身上散發出的黑氣提醒所有人眼前的是一個殺人如麻的魔靈。
歸落此時目光複雜的看了眼墨殊，她來不及對他說一句話，千年後靈魂轉醒，記憶河堤崩決，她再睜眼便是滄海桑田。
淩空而立，那樣風華絕代的氣勢乍泄，讓所有人都感覺到了此刻水瑤仙子的蘇醒。
墨殊目光緊緊凝視著空中的身影，那虔誠專注的目光帶著癡癡的迷戀，仿佛世間隻有她一人一般。
“信玄，好久不見。”
桃灼表情古井無波，似乎對歸落說出他的名字而有所驚動
“三千年。”桃灼緩緩吐出這三個字。
“當年救你一命，是我仁慈的敗筆。”歸落雪眸銳利的穿透過桃灼。
“這倒是我生命的升華。”
“升華？！成為魔靈就是你的追求？”
“既然救我何故又要回到那裏，既然回了就不要怨我成為現在的樣子。”
“一念成魔，你是在恨我。”
桃灼眼眸邪肆盡顯，猙獰的說道
“我恨自己不能將這方境地沾染上恐懼和血腥。”
“荼毒生命就是為了讓你提升自己的法力？”
“錯，是我生存的意義，我浸泡在這種氛圍中才能得以讓生命有所躁動。”
歸落望著眼前邪僧，眉眼飛揚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殘忍氣息不禁令她深深為之扼腕歎氣。
所有人都抬頭凝望著空中的二人，姬曜眼眸帶著從未有的震驚
“仙界中掌管天水的水瑤仙子曾幫過一名邪僧脫離苦海。”
墨殊眼眸悅動著光芒。
空中二人不再對話，邪僧表情邪肆，歸落麵無表情。
邪僧的雙眸此刻迸射出一道強光直射向歸落。
歸落不動，一道屏障憑空橫檔在麵前。
這時佛珠化為利器以飛快的速度直擊向歸落。
頃刻間，歸落的身影詭異的消失在眾人眼前。
邪僧收手，頭頂一陣異樣波動，他抬頭望去。
就在他抬頭瞬間，一把寒冰針鋒利的刺穿了他的胸口。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悄無聲息出現在眼前的歸落。
下一刻邪僧瞳孔一縮，所有人都感覺到了他的怒火鋪天蓋地的襲來。
歸落雙目一秉，向身側一閃在空中劃過優美的身影。
桃灼開始向歸落淩厲狠辣的攻擊。
“看看他們，困在那裏痛苦的樣子是不是很令人興奮？”
歸落瞥了眼地下，卻見墨殊似乎根本不懼身上有多少毒蛇啃食，她很慶幸現在的墨殊沒有知覺的缺陷。
此時，那雙滿目星辰的眼睛即使穿過千年仍然帶著滿滿的愛意和癡戀看向自己。
這時歸落才大吃一驚，她以為那些蠕動攀爬的是蛇，卻不想是根莖。
再看向周圍的桃樹，頹敗凋落的花朵此刻如同萬物複蘇的景象。
她被這一幕深深的震撼和刺痛。
就在她分神之際，桃灼亦是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歸落麵前。
胸口傳來劇痛，呼吸也跟著窒息痛苦起來。
隻見桃灼一隻手竟然硬生生的紮進了歸落的身體，恨恨的撰著她的心髒。
歸落一把抓住那隻握著自己心髒的手，一張白皙的臉此刻更加透明了。
現在的歸落疼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血液很快浸染了歸落白色的衣裙，空氣中傳來的血腥味濃鬱而又芳香，令邪僧激動不已
“看到你這樣痛苦的表情，我真是太興奮了！”
邪僧的眼睛因為興奮而變得有些嗜血。
那隻手在身體裏不斷的攪拌，似乎要把歸落的內髒攪碎。
邪僧對著墨殊一揮手，眨眼間他一手掐著墨殊的脖子對這歸落道
“今日，我就讓你們一起死。”
墨殊表情深情凝視著歸落，仿佛沒有聽到他的話。
歸落此刻疼的雙眼昏花，她感覺到對方指尖鋒利的穿透了心髒，但她依舊直視著對方，無視掉身邊被要挾的墨殊。
“既然…我讓你活下來…那麽就由我…終結這殘暴……殺戮！”
話剛落下，歸落反手扣住桃灼的手腕，一道光從她身上散發出來，那種光芒溫和而又令人振奮。
桃灼狠狠甩出墨殊，想要將撰著心髒的那隻手抽出，可惜他竟然無法撼動分毫。
似乎自己的手已經不再是自己的，那隻手已經毫無知覺。
墨殊搖搖晃晃的站起身，無奈自己靈體被桃灼控製住什麽也做不了，隻能悲聲大喊道
“歸落！”
隻見歸落閉著眼依舊扣著桃灼的手，胸前的血妖豔美麗。
眼角的雪花圖騰此刻在白皙的臉上彌漫延伸。
桃灼眼底閃過驚恐
“你不能這樣對我！”
隻見他的手此刻竟然結起了冰霜，邪僧邪肆的眸子閃現出脆弱和複雜的痛苦，靈魂深處如同陷在了一個泥潭裏不可自拔。
“你不能這樣對我！你已經把我推入萬劫深淵，不能再讓我消寂成為遊蕩的枯骨！”
歸落仿似沒有聽見，頭頂上方似乎有雙手在慢慢撕開攪動的黑雲，一股白色柔和的光投射在歸落身上。
墨殊等人立馬感覺到體內輕盈之氣。
“歸落！！”墨殊想要衝上去，卻被姬曜一手攔住。
“太遲了！”姬曜搖頭歎息。
花溪抬頭望著空中散發著白晝光芒的歸落問道
“這是什麽法術？”
藍眸睜開，浮華萬千中塵埃四起，朱唇輕啟
“水界眾神，神將後裔初水開啟萬幽境，吾將此孽封印，餘罪皆消，萬寂永滅！”
眼前嘩然一股藍光從歸落身後迸射出來，照耀了整個桃花境。
空中一道玄關門出現在了歸落的身後，那赫然就是萬幽境的入口。
墨殊等人隻看到茫茫的藍光中，邪僧的身影扭曲暈化，歸落的身影淡淡的屹立在那裏，藍色雙眸注視著痛苦的桃灼卻是一副悲天憫人之情。
邪僧在萬幽境入口消失的最後一刻，聲音哽咽懇求
“不要留我在那無盡的黑暗中……那裏沒有任何聲音……隻有無盡的黑暗和自己……”
歸落依舊不為所動。
邪僧帶著遺憾和恐懼消失在萬丈光芒中，回到了曾經他所恐懼的深淵。
此時，華光漸收，從空中飄零而落白色的身影，像是一隻失去生命而墜落的孤雁。
墨殊一個飛身將歸落穩穩接住。
此時的歸落脆弱的宛如就要羽化的蝴蝶。
墨殊黑湛湛的眸子悲傷溢滿。
劫難落幕，天空黑雲慢慢的被穿透而出的白光漸漸吞噬，像是一
隻巨型的猛獸在吞咽食物一樣。
黑夜化為白晝，久違的陽光照耀在整個慘淡無光的桃花境中。
頹敗枯死的桃樹此刻煥然複活，奇跡般的結出最美的花骨朵。
四人帶著昏迷的歸落急忙回了孔雀莊。
墨殊寸步不離的守在歸落床前。
他曾經一度在想，當歸落身份浮出水麵的那天，他一定要將鳳琉璃碎屍萬段，可如今鳳琉璃為歸落殞命，他也隻是希望深愛的她能夠醒來。
墨殊給歸落輸送靈氣，可是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為什麽會這樣？”墨殊呆呆的望著毫無醒來跡象的歸落，心底的不安揮散不去。
初起沉默的收回手，歸落的情況他最清楚，脆弱呢靈體已經達到了極限。
“到底怎麽回事，這個時候你還要對我隱瞞什麽？”墨殊望向箴默不語的初起質問道。
半響初起才艱難的開口道
“歸落身上的靈毒已經吞噬著靈體，恐怕不久將乎……”
初起沒有再說下去，墨殊卻明白這意思，靈毒吞噬靈體，那麽歸落將會灰飛煙滅。
墨殊望向歸落，原本心中的狂喜卻被初起這段話冰冷的摧毀。
他緊緊抓著歸落冰涼之極的手，暗暗飲恨。
初起望著墨殊痛不欲生的臉，麵露悲切。
很久，才聽到墨殊的聲音
“如果她死，就將我同她一起安葬。”
初起啞著聲回道
“好。”
等到初起離開，墨殊才將那股悲嗆之情化為淚水滾落下來。
多少年來他一直尋找初水，靠著靈犀戒的指引他來到了雪妖山，遇見了精靈一般的歸落，一路而來他縱然對歸落有種特殊的情感卻也不敢往下細想，他想要證實歸落是誰，卻又害怕麵對真相後又回歸從前的局麵。
桃無垠被姬曜原本安置在安全的地方，此時早已醒來。
他醒來第一句話便是
“是不是桃灼？”
初起同姬曜對視一眼道
“是。”
姬曜一邊說一邊暗中觀察桃無垠的表情，生怕因為這個結果對方會出現什麽狀況。
卻見桃無垠沒有任何表情，有的隻是落寞和解脫，半響才聽他道
“果然是他。”
初起驚訝
“您知道？！”
隻見桃無垠下了床同姬曜一同坐在桌前，神情有些恍惚，精神看上去有些沉重
“我被抓住的時候就看見了一個和尚模樣的人，那眉眼幾乎同灼兒一模一樣，當即我便猜到了。”
“他逼問我魔鏡的去向，我自知那是件利害之物，若是給他便是毀了桃花境和百姓。縱然一死也不能將魔鏡交出去。”
聽了這裏，初起不禁對桃無垠的英勇無畏有所佩服。
“之後我便受了他一掌昏了過去，再醒來就是你們看到的了。”
聽到這裏，姬曜猶豫一會兒繼續道
“桃灼是妖魔您似乎一點都不驚訝。”
桃無垠聽姬曜這樣一說沉重的歎了口氣
“心痛是自然的，即便他性情殘暴我也料想不到這麽小小的孩子竟是手段殘忍的妖魔！“
”從小看著他長大，骨子裏我便看出了他手段殘忍，性情冷血。當他迫害下人的時候我恨不能殺了他，可是一想到他是我與夫人唯一的孩子，便不忍心了！我一直以為隻要我悉心教導他便迷途知返，可誰知他現在卻成了這樣子……”
說到這裏，桃無垠不禁垂首抹淚。
姬曜有些沉重的不言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