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未至【郭敬明】TXT

夏至未至【郭敬明】TXT_分節閱讀_14

頭什麽時候也變得跟我們一樣愛趕著最後一秒進教室了?

不知道。

小司……我問你個問題你別生氣啊,你昨天為什麽那樣呢……多少有點過分呢……

懶得說。反正等下也要解釋一遍的,你想聽就聽好了。

7點55分,離上課還有5分鍾,從公寓去教室用跑的話6分鍾,拚了命像跑800米考試一樣的話4分鍾,這些立夏都是知道的。所以她和遇見兩個人鬼叫著從公寓樓上往下麵衝,遇見拉著立夏的手,兩個人的笑容像是這個春天裏麵盛開的那些嬌豔的花朵一樣,年輕的女孩子臉上有著的耀眼的美麗光芒。

遇見,拉著你的手,無論是在哪裏,我都感覺像是朝天堂奔跑,你相信麽?

——1999立夏

因為穿著兩件一模一樣的CK外套,小司和陸之昂看上去格外像雙胞胎兄弟的樣子,所以來來往往的人都會往他們兩個看過去。在淺川一中,大部分人都是認識他們兩個的,而且在這種時候不趕著去上課而是悠閑地坐在公寓竺趴塚嗌儆行┢婀幟兀悅扛齟頤ε芄巧肀叩娜碩紀豆春悶嫻哪抗狻U餿酶敵∷競懿蛔栽凇B街旱故敲皇裁矗話卜值鞀巫拍源底挪蛔諾韉目諫塚皇鋇乩敵∷局父此諡械哪襯晨砂2⑶椅摶煥獾氖欽廡┡謁諡卸際恰澳叵不蹲盼搖鋇摹?/p

而之後的相遇,像極了電影中慣用的那種慢鏡頭。傅小司看到立夏和遇見奔跑過來,於是起身走過去,那一個匆忙的照麵短暫得使傅小司隻來得及說出一個“立……”字,然後遇見和立夏的臉像是模糊的影象從自己麵前奔跑過去。

立夏在跑過傅小司身邊的一刹那,有根神經突然斷在胸腔深處,思維跳空一段空白,那張熟悉的臉竟然帶不出任何生動的敘述,於是隻是倉皇的一瞥,即使他叫了自己名字的一個字。可是,還有什麽用呢。立夏被遇見拉著朝前麵跑過去,傅小司陸之昂頂著一張英俊的側臉,從開始的艱難開口到吃驚再到不動聲色,一切像是熟悉的電影情節,所有曾經看過的膠片全部燃燒起來。在他的那個“立”字出口的刹那全部燒成灰燼。

立夏帶著一種被悲哀的情緒想,不就是這樣麽,再壞還能怎樣呢。

一直到立夏和遇見跑了很遠了,傅小司還是站在他剛剛開口說那個“立”字的地方。陸之昂站在旁邊搓著手,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最後歎了口氣攤開兩條長腿坐在台階上,抬起頭望著傅小司表情痛苦。

其實他很了解小司呢,從小到大,一旦他生氣的時候就是一言不發地,一張麵無表情的臉和一雙白茫茫沒有焦點的眼睛,平靜地看書畫畫,要麽就是帶著耳機躺在**看天花板一看就是兩三個小時。而現在他又是這個樣子。站在公寓前麵一動不動,像是一棵早晨的樹。是什麽樹呢?陸之昂眯著眼睛在想,本己這個時候該擔心小司是不是開心是不是難過的,可是卻無來由地想要去想他究竟是一棵什麽樣的樹。也許是木棉吧,不張揚,又也許是玉蘭有著無比的香氣,又或者是香樟呢,這些頭頂上終年不凋零的香樟。

第二部分 1997夏至·遇見·燕尾蝶(3)

嘿,傅香樟,該去上課了。

傅小司轉過頭來看了看他,然後一句話也沒說就走了,走了兩三步就開始朝教室跑過去,越跑越快。到後來都有點田徑隊訓練的架勢了。這讓陸之昂慌了手腳,“嗷”地一聲跳起來追過去,一邊跑一邊覺得自己委實很笨,說不定最後遲到的隻有自己一個人呢。媽的狡猾的傅香樟算你狠。

一整天是怎麽過去的呢?傅小司眯起眼睛也想不起來,隻是當自己突然意識到的時候太陽就已經沉到了學校圍牆的爬山虎後麵。已經漸漸逼近夏天了呢,日照開始逐漸延長,日落的時間由五點,五點一刻,五點四十逐漸向後逼近,傅小司看看表才發現已經快六點了。一整天都很忙碌,抄了整整5頁的化學筆記,去學校教導處拿了兩份美術大賽的推薦表,另外一份是給陸之昂的,然後學生會主席找他說是自己快畢業了希望小司能接替他的位置,中午去畫室幫美術老師整理了一下亂七八糟的石膏像,下午的時候英語老師臨時考試所有人的表情都很痛苦,然後放學陸之昂值日,現在他正在掃地而自己坐在窗台上看著太陽,教室裏除了他們兩個已經沒有人了。

而在這些事情與事情之間的空隙裏,傅小司無數次無數次地看到立夏與遇見微笑的臉,語氣調侃誇張,帶著女孩子的吵鬧和明快,而自己不動聲色的側臉無數次地經過她的側臉,那一次一次的時刻世界是無聲的。而在那一刻短暫的無聲寂靜之後世界又重新喧鬧起來。於是寂靜喧鬧寂靜喧鬧,像是晝夜一樣緩慢來回。

似乎沒有自己的世界,立夏依然過得很好呢。傅小司靠在窗戶的木框上想。以前就覺得立夏很堅強,像是那種無論在哪裏都會生長的野草,而自己和之昂似乎就是活在自己家庭的溫室裏,沒有見過雨雪也沒有遇過狂風,隻是在一個有著安全的玻璃外牆的世界裏迸發出別人覺得耀眼的光芒。可是,這些真的是值得驕傲的事情麽?

多少還是有些氣惱呢。本來是一副好心腸,可是卻沒有解釋清楚。平時也對別人的事情不會有興趣,難得的一次為別人著想卻變成現在不可收拾的局麵。傅小司抬頭看了看正在俯著身子掃地的陸之昂想,難道真的像陸之昂以前說過的那樣我有一套自己的世界別人都聽不懂我的語言麽?又不是外星人呢。傅小司心裏煩,順手就拿過剛發下來的物理試卷折了個飛機朝窗戶外麵飛出去。

噯,發什麽呆呢,我掃完了,回家麽?抬起頭陸之昂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自己前麵,頭發亂糟糟的,臉上還有點灰。“哎,做值日真是件麻煩的事情,我寧願去畫靜物。”

我不回去,你先回去吧。

……你要幹嘛?

不能這麽窩囊啊。總歸要把事情說清楚。不然好象我欠她什麽一樣。我也不是像她想的那麽差勁的人呢。

哦,那我陪你去呀。

……幹嘛要你陪……你回去洗澡啊,全身的灰,做你媽真辛苦。

做我家洗衣機比較辛苦吧。

……你廢話越來越多了。說完傅小司就從窗台上跳了下來,拿起桌子上的書包甩到肩膀上去,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陸之昂把掃把一丟,然後拿起書包也朝教室外麵跑。

傅小司回過頭去看到陸之昂,眉頭皺起來於是加快了兩步。身後那個人也加快兩步。

傅小司開始跑了起來。後麵那個人也跑了起來。

最後兩個人氣喘籲籲地停在公寓樓下麵,傅小司大口地呼著氣,衝陸之昂說,你神經病。陸之昂彎著腰兩手撐在膝蓋上,因為呼吸太急促而說不出話來,於是隻能用手衝著傅小司指來指去的。

等休息好才反映過來,寄宿製學生都是要上晚自修的,於是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色死人一樣白。傅小司說,我現在格外地想和你打架。

陸之昂攤開雙手雙腳朝地上一坐,一副隨便你我破罐子破摔了的架勢。

夜色開始變濃了,傅小司坐在公寓大門口的那張椅子上。他從包裏拿出耳機開始聽歌。中途陸之昂離開了一下,等回來的時候手上已經拿著兩罐加熱過的牛奶了。他對小司說,我去超市買的,先喝吧,等下肚子要餓了。我打電話給你家和我家了,我跟他們講今天學校有活動要到很晚,不回家吃飯了。

傅小司抬起頭望著眼前這個頭發亂糟糟的人,心裏其實有些感動的,本來嘴裏想說一聲謝謝,可是卻不太好意思出口,於是趁著喝牛奶的時候喉嚨裏含糊地哼了哼“謝謝”的那兩個音節。

陸之昂馬上一副笑得很欠扁的樣子說,哈哈,我知道你現在心裏肯定很感動有我這麽一個優秀的好兄弟吧,不要說謝謝啦,我對朋友的好是全國有口碑的啊!

本來還存在的一點點感謝的心情現在全沒了,一個白眼翻過去就不想再理他。這種臭屁的性格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改掉呢,還全國有口碑,是不是全國還要為你立牌坊啊。

後來到9點半晚自習結束的時候,傅小司才看到立夏走過來。可是隻有她一個人,遇見不在。

立夏在經過公寓大門的時候朝旁邊看了一下,然後麵無表情地朝公寓裏麵走去。可是也隻有立夏自己知道心裏有多少個聲音在一起嘈雜。在轉過頭去的一刹那看到傅小司那雙沒有焦點的眼睛,還有傅小司身後陸之昂暖洋洋的笑容,立夏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對這一切漠然,在走上樓梯的時候聽到了身後一聲接一聲的“立夏立夏”。

其實心裏也並沒有多少生氣,可是卻不知道怎麽去麵對那兩個人。終究還是另一個世界裏的人呢。立夏心裏覺得很沮喪。坐在台燈下麵半個小時,可是麵前攤開的化學參考書上的題目一道也沒有做。盈盈她們都上床睡覺去了,隻是立夏要等遇見晚上回來幫她開門,所以習慣性地晚睡。平常立夏都會用這段時間溫書做題,可是今天手中的鉛筆在紙上畫來畫去也寫不出任何數字。

立夏望著窗外,心裏想,快要夏天了吧,風裏都有很多的水氣了呢。什麽時候才能到夏天呢?到了夏天,一切都會不一樣吧。

噯,小司,要麽先回去吧……估計立夏她……

傅小司沒有說話,帶著耳機仰躺在長椅的靠背上,於是陸之昂也說不下去了,隻能低低地歎一口氣,然後也躺下身子望著天。

昂,你看天上的雲那麽厚,應該快下雨了吧?

突然沒來由的一句話。聲音裏也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是啊,所以要快點回家呢。已經十一點了……

你先回去吧。我等下也走了。

……還是一起吧。我包裏有雨衣的。

一件雨衣也不能兩個人用啊,笨蛋。先回去吧你。

天上的月亮真圓啊……

打賭100塊,我賭天上現在看不見月亮。

……賭1塊就來。

你腦子燒壞了。

小司,有時候總是想,即使呆在你的周圍,哪怕幫不上什麽忙,但是至少告訴你,你不寂寞,那也是好的。無論是小時候,還是你光芒萬丈的現在。我總是覺得你有自己獨特的世界,沒有人能夠聽懂你的語言,所以怕你會孤獨會寂寞。我從小就有一種很傻的想法,那就是,兩個人一起無聊,那就不算是無聊了吧……所以一直到現在,我時時都會想,小司他現在,孤單麽?

所以當我這些年在日本的街頭,偶爾看到一陣突如其來的櫻花雨時,我都會想,傅小司不在,真可惜啊。

獨自看到世間的美景而無人分享,應該是一種遺憾吧。

——2003年陸之昂

後來果真下起了雨。春天的天氣總是潮濕的。特別是淺川,似乎春天的每個晚上都是春雨連綿的。小司站起來脫掉衣服兜在頭上,正要拉著冷得哆嗦的陸之昂離開,一抬頭就看見散著濕漉漉的頭發的遇見從學校外麵跑進來。傅小司微微地皺起了眉頭。大半夜才從學校外麵回來,傅小司想起班上很多人流傳的關於遇見是個問題學生的傳言。

遇見隻顧著低頭趕路,跑到公寓門口才突然看到長椅上兩個人,著實嚇了一跳,等看清楚了是傅小司和陸之昂之後就停了下來。

你們在這裏幹嘛?

等立夏呢。不過立夏好象不太願意講話的樣子。真是麻煩啊。陸之昂把書包裏的雨衣兜著頭,看了看全身濕淋淋的遇見然後想了想把雨衣遞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