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未至【郭敬明】TXT

夏至未至【郭敬明】TXT_分節閱讀_35

廳,否則所有的人都會像看動物一樣打量著這兩個年輕好看的女孩子,一個淚眼婆娑,一個臉紅尷尬,所以立夏今天死活要拉著遇見唱一首,遇見拗不過她,隻好握著話筒開始唱。

起初立夏還大吼大叫說要所有人都不要講話,並且挨個地去拍人家叫人家先別劃拳喝酒先聽歌不聽就是天大的損失什麽什麽的,卻根本沒人理睬她。傅小司見她有點喝多了,就把她拉到自己身邊,抱著她,叫她乖不要再亂跳亂叫了,別人不聽我們兩個聽啊。可是在遇見開始唱歌之後,人群的聲音一點一點地小下去,到最後整個PARTY包間裏麵就再也沒人說話了,那些喝酒的人,劃拳的人,聊天的人,喝醉的人,都在歌聲裏慢慢地抬起了頭。

遇見卻沒有看他們,閉著眼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到後來,立夏也不鬧了,乖乖地縮在傅小司懷裏。而七七,則安靜地站在角落裏,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但看得出來她很專心地聽著遇見唱歌。

那些帶著華麗色澤的歌聲,像高一生日的那天遇見為自己唱的一樣,從空氣裏清晰是浮現出來,眼前又是大片大片的迅速變幻著的奇異色澤。立夏覺得胸腔隱隱地發痛,是那種被震開的酸楚感。這麽多年過去,遇見的聲音依然高亢嘹亮,穿透厚厚的雲層,衝向遙遠的天國。

在最歌聲結束人們爆發出的掌聲裏,立夏在角落裏捂著嘴小聲地哭起來。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淩晨三點了。

躺在**睡不著,手上一直拿著那張名片看來看去。借著床頭燈可以清晰地看到名片上F的名字和所有的聯係方式。耳邊反複響起F的話:如果你想做歌手的話,就聯係我。我覺得你可以。

我覺得你可以。

遇見覺得離開淺川獨自來北京的時候那種沸騰的感覺又回來了。全身的血液仿佛都燃燒起來,帶著不可抗拒的熱度,衝上黑色的天空。

那些蟄伏了幾年的理想,又從心裏柔軟的角落裏蘇醒。

在那個頒獎典禮結束僅僅兩天之後,報紙上就開始莫名其妙出現傅小司和七七的緋聞,那張傅小司在台上擁抱七七表示鼓勵的照片頻繁地出現在各家報紙上。

工作室也開始天天接到記者的電話,問傅小司是不是和當紅歌手程七七在一起。立夏每次都是沒有沒有,解釋到後來就越來越火大。掛了電話心裏就在念:不!他的女朋友是一個年輕可愛善良誠實的助手!是助手!

氣得胸悶。可是每次抬起頭看到傅小司一副事不關己幸災樂禍的樣子,還咧著嘴笑,立夏就更氣,搞得好像沒他什麽事一樣。而每當這個時候,傅小司就會過去抱抱她,說,這種事你也要生氣啊,不是已經在這個圈子裏這麽久了麽?還不習慣這些胡說八道的東西啊?

立夏想了想也對,前段時間立夏的另一個朋友也是被莫名其妙地卷進了一樁緋聞,立夏還取笑過那位朋友呢。現在事情落到自己身上,雖說心裏明白,可總歸不甘心。

後來七七也打電話過來,兩個人在電話裏你一言我一語地大罵記者,罵了一通覺得解氣,心情就變得很好。立夏心裏覺得七七還是像以前高中時的那個樣子,什麽事情都跟著自己站一邊,喜歡同樣的東西,大罵同樣的東西,盡管現在是大明星,可是在立夏眼裏,七七還是和以前一樣善良而可愛的。

掛掉電話之後,立夏回過頭去看傅小司一臉放光的樣子,甚至嘴角都忍不住要笑出來。立夏覺得肯定有什麽事情,於是上下打量著傅小司,傅小司都被看得不自在了。

立夏笑了笑,說,嘿,小子你撿錢包啦?

不是啊。傅小司咧開嘴笑了笑說,他要回來了。

他?誰啊。

陸之昂。

……真的假的啊?!你什麽時候知道的呀?

就在你剛剛和七七在電話裏大罵的時候啊,我打開信箱,就看到他發給我的Email了。明天下午四點的飛機到北京。

這麽快?

嗯……這小子也剛剛才告訴我的呢。立夏你去跟公司說一下,把我明天的通告都推掉吧。

嗯,好,我現在去。

傅小司站在高大的落地窗邊,望著腳下的北京城。

抬起頭,很多的飛鳥從天空飛過去。天空顯現出夏天特有的湛藍。一些浮雲在天上緩慢地移動著。從陸之昂離開,到現在,一晃已經四年過去了。自己都沒發覺,還一直覺得陸之昂的離開似乎是半年前的事情,他的音容笑貌在記憶裏都如從前一樣的深刻。

可能是因為彼此一直都在寫信聯係,而且從小到大那麽多年培養的感情,所以即使分別了四年,比起以前的相處,也隻是一段短暫的時光。也許對於別人來說,四年足夠改變一切事情,可是對於自己和陸之昂而言,僅僅是一次分開旅行。各自看了些不同的風景,各自消磨了一小段人生。

而那些刻在香樟裏的回憶,永遠都像是最清晰的畫麵。

閉上眼睛,他還是站在校門口的香樟下提著書包等著自己放學。

他還是會在黃昏的時候和自己一起把自行車從車棚推出來然後一起回家。

他還是會和自己一起穿越半個城市隻為了吃一碗路邊的牛肉麵。

他還是會和自己拉著宙斯去大街上隨便亂逛。

從高二起就穿XL號校服的他依然會取笑比他個頭矮的自己。

依然會和自己打架打到滿身塵土滿麵笑容。

依然會在遊泳池裏拍打著水花,沉默地遊著一個又一個來回。

所以他其實從來都未曾遠離過。他一直都在這裏。

舉目望去,地平線地方方是一片綠色,應該是個公園。那些綠色綿延在地平線上,渲染出一片寧靜的色澤。已經是盛夏了。家鄉的鳳凰花,應該又是開出了一季的燦爛了吧。

傅小司想著這些,眯著眼睛笑起來。

電話在這個時候突兀地響起來。

立夏在的時候都是立夏接電話,可是這個時候立夏不在。傅小司把電話接起來就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那個問,傅小司先生在嗎?

在啊,我就是。

我是風雲日報的記者。請問您看過一本叫做《春花秋雨》的畫集嗎?

嗯,有啊,一年前我在網上看過前麵的部分。

您覺得怎麽樣啊?

嗯我覺得很好啊,而且我也嚐試過那種風格,很漂亮呢。

相對於你而言,《春花秋雨》的作者應該比你名氣小很多吧,幾乎沒有人知道她的。

嗯,好像是哦。

那你們畫畫的人會在創作中模仿別人的繪畫風格嗎?

嗯,應該都會吧,像我們從小開始學美術的時候都會臨摹很多老師的畫作呢,然後要到自己真正成熟了才會形成自己的風格,並且也一直要不斷地學習別人新的東西,才能充實自己啊。

那你認識《春花秋雨》的作者麽?

不認識。沒接觸過呢。

那你想要和她聯係嗎?

也可以啊。

好的,謝謝您。

不客氣。

所有的問題都是陷阱。

所有的問題都隱藏著預設的技巧。

所有的對話都是一場災難。

小司像個在樹洞裏冬眠的鬆鼠,沉浸在甜美而溫暖的睡夢中,卻不知道暴風雪已經逼近了樹洞的大門。他還沉浸在陸之昂的回憶裏,時而因為想起兩個人好笑的事情而開懷,時而因為想起以前難過的事情而皺起眉頭。

他不知道,在自己的前麵,是一條大地震震出的峽穀,深不見底。

而一切都不龍卷風襲來前的平靜假象。地上的紙屑紋絲不動,樹林靜止如同後現代的雕塑。那些平靜我海水下麵,是洶湧的暗流,推波助瀾地潘湧著前進。

第二部分 2003夏至·末日光(1)

那些離散的歲月,

重回身邊。

那些暗淡的韶光,

纏繞心田。

曾經消亡的過去在麥田裏被重新豐收。

向著太陽憤怒拔節生長的怨恨,

同樣的茁壯生長。

那些來路不明的仇恨,那些模糊不清的愛戀,

全部蘇醒在這個遲遲不肯到來卻終於到來的夏日。

天光散盡,浮雲沉默往來,帶來季風回歸的訊息。

而多年前是誰默默地親吻著他的臉。

那些風中的被吹破的燈籠,泛黃的白紙糊不起黑暗中需要的光明。

誰能借我一雙銳利的眼睛,

照亮前方黑暗而漫長的路。

誰能借我翅膀,

誰能帶我翱翔。2003夏至漩渦末日光。

北京國際機場的人永遠那麽多。那些麵容模糊的人作匆忙地奔走在自己的行程裏。一臉的疲倦和麻木。大多是穿著黑色的西裝的男人和穿著職業套裝的女人。他們永遠是這個世界上最忙碌的一群。

傅小司和立夏坐中國際到達的出口正對麵的CAFE裏麵。傅小司不斷地抬起手腕看表,再有三分鍾三點,三點四十,三點五十七,傅小司心裏越來越急躁不安。

立夏在旁邊時不時地還取笑他,說感覺像迎接失散多年的戀人,搞得自己都快吃醋了。

傅小司抬起頭瞪了立夏很多次,還是一雙大霧彌漫的眼睛,這麽多年都沒有改變過。

立夏看著傅小司,心裏也開始回憶起高中時代。無論是高一時像個野孩子一樣的陸之昂,還是之後變得越來越沉默的他,回憶起來,都是那麽的清晰。最開始的時候,也是陸之昂將自己帶進了傅小司的世界,從此生命開始了完全不同的旅程。之後,誰都沒有想到命運竟然會讓陸之昂從傅小司的世界裏離去,唯剩下自己。很多時候立夏都覺得陸之昂有點殘忍,因為誰都可以看到傅小司在陸之昂離開之後的改變。本來就不愛說話的他變得更加的沉默寡言,本來就麵無表情的他更是難得看到笑容,甚至在聽到任何關於日本的新聞的時候,都會不自覺地放慢腳步留意,即使是走在大街上,也會停下腳步抬起頭看著大廈外牆的電子屏幕,又或者在很高的地方,無論是摩天大樓上麵,還是高大的山脈頂峰,他都會朝著東方發呆。而現在,離開那麽多年的陸之昂終於重新回到這個世界裏麵,立夏想,小司應該是什麽樣的心情呢?

會不會像自己在大學入學來北京的時候,再一次見到遇見而抱頭痛哭呢?

正在回憶裏的立夏,突然看到小司臉上迅速改變的表情和一雙清晰得如同星辰的眼睛,立夏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看到通關口走出來,穿著深色西服的陸之昂。

陸之昂在飛機上一直跟鄰座的一個小孩子聊天,那是中國小男孩子,去日本旅行回來。陸之昂因為太久沒說中文的關係,和他聊得格外起勁。

下了飛機,周圍幾乎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