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盜

第二十四 章糾纏 (上)

天景山百印門,清逸峰。

傷已經好了許多,左峰漸漸已經能夠和霍宗對招了,一改前幾日病懨懨的狀態,而且在靈力修行上似乎還略有精進,這讓霍宗很是驚異,難不成受傷後就可以提高修為?轉而一想也不對,自己以前經常受傷的時候怎麽就沒有這般好運。

左峰心中也是有些疑惑,不過畢竟是好事,或許是因為當日自己昏迷之時,師父替自己療傷的時候順帶將自己的修為提高了吧。想到這裏左峰不由得再次擺出姿勢衝霍宗道:“來!再打個幾百回合!”

“你……你有……有沒有人性啊!提高實力了就拿我來當沙包,我現在快累死了!”霍宗氣喘籲籲,對左峰氣定神閑地站在自己麵前感到很是不爽,畢竟以前比武時,都是自己勝,現在被左峰壓下來不禁感到一絲不滿。

“我躺在**好幾天了,現在不過是剛剛活動了一下而已,你就說不打!太掃興了!”左峰不滿地說道,但是麵色卻顯露出一絲喜悅,畢竟第一次自己以壓倒性的勝利打敗了霍宗,對比以往敗給他的記錄,今日或多或少地挽回了不少麵子。

“不打了,你要打就找別人吧!但是找誰都可以,千萬別找那個女人!我擔心她一不小心又把你打成半死,那就完蛋了!”霍宗說道,心裏嘀咕著,什麽時候自己也讓那個臭婆娘打一頓,然後再讓師父救自己,結果會不會像左峰這般在幾天內提高自己的修為。想到這裏,霍宗不禁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嘟囔道:“自己是不是瘋了,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喂!別走啊!”左峰衝霍宗背影叫道,但是卻見這家夥頭也不回地走了,左峰見狀便隻能作罷。

懷著一絲疑惑,一分喜悅,左峰一邊揣摩著剛剛提升的那些靈力,舉手抬足間均能夠感受到體內徜徉著如水一般的靈力,想到剛才打得霍宗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左峰不由得笑了笑。

正當這時,耳邊隱隱傳來一陣瀑布聲,抬首望去,卻見“流雲瀑”赫然出現在眼前,自己不知不覺間竟會走到這裏。“流雲瀑”是古月櫻清修的地方,平日裏左峰很少來這裏,清逸峰裏也很少有人來,畢竟古月櫻的性格他們多少是知道的。

抬首望著這猶如天際垂落而下的瀑布,左峰不由暗自讚歎。就在這時,仿佛是無意間的一瞥,一個清麗的身影佇立在瀑布下,如瀑的長發垂在腦後,隨風飄動著,偶爾幾縷如風的發絲垂在臉旁,似乎多了一分傷感。

她微微垂著眼簾,默默地看著腳下的潭水,仿佛那眼神中徜徉著千絲萬縷的惆悵,隨著水潭上那一層層波紋不斷地打向水潭邊緣,隨即消失又再出現。

左峰呆呆地看著她,一股莫明的衝動湧上心頭,腳步微微動了動,就在這時,卻見古月櫻陡然警惕地抬首朝這邊看來,後者不禁一怔,站在那裏不知該如何。

“你怎麽會在這裏?”古月櫻問道。左峰怔了怔,嘴巴蠕動了一下,卻不知該如何回答,或許是因為緊張,或許是因為另外一種奇怪的心理。

“我……我是無意的,對不起,打攪你了!”左峰終於還是說出口,但是雙眼卻是不敢迎向古月櫻的那般眼神。

“等等!”古月櫻叫住道,剛轉過身的左峰隨著這陣聲音不由得輕輕一顫,慢慢轉過身來,等待她的下文,隻是那雙眼睛依舊還是不敢對視著古月櫻。

“你的傷……好些了嗎?”不知為何,說到最後,古月櫻竟是發現自己的語氣柔和了許多,或許,是因為歉疚吧!

“嗯……沒什麽,已經好了很多!”左峰木訥地回道,對古月櫻這般變化也顯得有些驚異,甚至隱隱有些自己說不出來的興奮。

“哦……”古月櫻淡淡地回道,似乎因為左峰這般話,心中那股歉疚也隨之淡了許多,就連麵色似乎也沒有先前那般,兩人之間的距離隨著這一變化在無形中拉近了許多。隻是二人似乎很有默契地突然間都不說話了,空氣中徘徊著一股無法言喻的壓抑感和淡淡的尷尬氣氛。隻有陣陣瀑布聲徘徊在耳邊,隻是兩人心中卻是充耳不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那晚……謝謝你!”良久,左峰終於率先開口,其實此刻他心中早已全無其他,一片空白,這句話脫出口不過是想讓氣氛緩和些而已,但是卻見古月櫻依舊這般怔怔地看著自己,沒有開口的意思,不禁顯得更加尷尬。

“你喜歡我嗎?”良久,古月櫻淡淡地說道。

“什麽……”左峰麵色一窒,沒想到古月櫻會突然問出這個問題,原本就緊張的他,心不由得跳得更加快了,仿佛隨時都會蹦出來似的,略顯淡白的臉上也隱隱露出一絲羞澀。

“我……我……”或許是因為緊張,左峰竟是遲遲說不出來,就在古月櫻漠然地準備離開時,左峰終於大聲叫出口道:“我喜歡你!”那身影終於轉過身來,但是麵色卻顯得那般冷漠,仿佛站在左峰麵前的是一個毫不認識的陌生人。

“你喜歡我什麽?”古月櫻問道,麵色依舊沒有絲毫波動。

“我……我也不知道!”或許是先前那句話的原因,左峰這話說得雖然有些中氣不足,但是相對來說卻還是很順暢地表達出他心中的意思。

“既然喜歡我,又不知道喜歡我什麽,這叫喜歡嗎?或許……當年姐姐就是被謝莫言這番話吸引住的吧……”古月櫻淡淡地說道,隨即淡漠的臉上浮現慘淡的微笑,轉身便欲離去,卻被左峰叫住道:“等等!”

“我不會喜歡你的,還是安心修行吧!”古月櫻頭也不回地說道。左峰心中很是難受,但是他終究還是叫出口道:“你不是你姐姐,我也不是謝莫言,為什麽不嚐試一下接受我?”這番話說出口後,左峰心中早已沒有先前那番緊張,不過還是被自己這莫明的勇氣弄得懵了一下。

“情這一字,猶如一把雙刃劍,雙方都會受傷,這又何苦……”古月櫻說出一句連自己都不怎麽明白的話,或許……這話是對古月昕和謝莫言說的吧。

“但是……”左峰似乎還想說什麽,但是卻見古月櫻已經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怔怔地站在原地,古月櫻最後那句話猶如一把錘子重重地將左峰打懵住了,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默默地走在回去的路上,腦海裏徘徊著剛才古月櫻對自己所說的那句話,心中不由得一陣疼痛。

“小子,是不是被女孩子拒絕了?”此時一陣懶懶的聲音傳來,左峰心中一驚,環顧四周卻不見有人影。

“或許是幻覺吧!”左峰如此想道,但是正當他準備離去時,那聲音又出現了:“就這麽走了……也對!是該走!”話音剛落,在左峰右側的小樹林內,一個中年人一身邋遢地靠在樹下,一手抓著酒壺,正眼也沒看自己一下,但是左峰可以確定剛才說話的正是此人,不過當他走近一看時,卻發現這中年人赫然就是卓不凡!

也對,在百印門裏,所有弟子包括師父在內所有人都要遵守門規,禁止喝酒就是門規之一,百印門內也沒有酒。但是除了卓不凡和謝莫言二人之外,畢竟這兩人除了修為之外,在百印門中的身份也實在特殊,再加上二人都是不喜歡受人約束,大多數人看到的話也當作沒看到,久而久之也就習以為常了,至於酒是從何而來,便不得而知了。

“卓師叔!”左峰走上前去,恭敬地說道。雖然眼前的這位師叔性格怪異,但是論輩分他始終還是自己的師叔,一些禮數還是要的。

“坐!”卓不凡喝了口酒,略顯惺忪的睡眼看了一眼左峰,左手拍了拍旁邊的一塊草地道。此時左峰心中也是煩悶不已,便也順從了卓不凡,默默地坐在他旁邊,略顯低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要不要來一口?可以解愁的!”卓不凡遞過手上的酒壺道。

“師叔,本門門規禁止弟子飲酒,弟子……”左峰正準備繼續說下去,卻被卓不凡打斷道:“什麽狗屁門規!門規禁止喝酒老子還不是照樣喝,老子最不喜歡的就是聽到門規,什麽事情都要受到約束,喜歡一個人的權利都沒有,到最後搞得不人不鬼的,這算什麽狗屁門規!”說到最後,卓不凡幾乎是用吼出來的。

卓不凡這般激動倒是讓旁邊的左峰嚇了一跳,呆坐在那裏不敢動,就連呼吸都不敢大口喘一下,生怕這位性格難以琢磨的卓不凡會突然跳起來作出一些自己無法相像的事情來。

良久。卓不凡大口喝了幾口酒後,先前的激動仿佛就此平息下去,又恢複到原先的懶散神態,淡淡地說道:“你喜歡那個古月櫻吧!”

“什麽……呃……我……”左峰被卓不凡突然說出來的話嚇了一跳,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剛才的話我都聽到了,你別懷疑,我隻是無意間聽到罷了!她拒絕你也是正常,她也是不想傷害你而已,你又何必苦苦追求!現在她如此說明了也好,長痛不如短痛!”卓不凡淡淡地說道。

“可是……我無法欺騙自己,她不是她姐姐,我也不是謝莫言!她不過是放不下她姐姐和莫言之間的事情罷了!”左峰說道。

“嗬……嚐試一下欺騙自己不是很好嗎?為什麽要這般讓自己痛苦?就像喝酒一樣,醉了就可以忘掉過去,忘了自己,忘了一切!”卓不凡淡笑道,似乎包含著莫大哀愁。

左峰看了看卓不凡,後者隻是淡淡地看著手中的酒壺,臉上帶著一絲苦澀的笑容,他這般話說出,似乎心中也有所事情,隻是左峰沒問,也不敢問。

“如果能夠回到當初,我真的寧願莫言沒有恢複記憶,這樣他現在就不會變成這樣!其實有時候還真的羨慕這小子,可以有這麽多紅粉佳人陪伴,雖然如今變成一個活死人,卻也不枉此生了!”卓不凡繼續說道。

“其實我也很羨慕他!還記得以前還沒來這裏的時候,我和他是好兄弟,好朋友!後來遇到這麽多事情之後,我竟然有些忌妒他,忌妒他比我優秀!忌妒他身邊有對他這麽好的女孩子,忌妒他能夠受到這麽多人的景仰!隻是世事難料,誰也沒想到之後所發生的事情!就好像老天爺也忌妒他一樣!”左峰微低著頭,淡淡地說道。

“你倒是很坦白!也罷,能夠像莫言這般優秀的人世上難找,會遭別人忌妒也屬正常,修真者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小子,莫言沒看錯你,來!喝一口!”卓不凡轉過頭,遞過酒壺。

左峰看了一眼卓不凡,又看了看他遞來的酒壺,遲疑了一陣子,雙手接過,又看了看卓不凡那淡笑的神色,大口灌了下去。一股辛辣的**倒入口中,左峰一時不適應,大聲咳嗽起來,但還是有不少酒液順著喉嚨流入胃裏,一股無法言喻的感覺傳遍全身,仿佛身體飄了起來一般。

“哈哈哈……小子,第一次喝酒吧!”卓不凡笑著接過酒壺。左峰臉色微紅地點頭說道,不知道是害羞還是因為酒精作怪。還沒來百印門的時候,在師父的嚴厲教導下,左峰吃飯睡覺都保持一定的規律,更別說喝酒了!隻是沒想到自己第一次喝酒竟然會是在這般情況下,而且還是在卓不凡的教唆下。當然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自己被古月櫻拒絕的緣故。

“還記得以前經常和莫言這小子一起喝酒比武!那時候日子真是過得愜意,你是第二個陪我喝酒的!也是第三個百印門的弟子敢在本門內喝酒的!”卓不凡說道。左峰不知道卓不凡說這番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但是可以看出,其中沒有諷刺和貶意,反而有些讚賞的意思。

或許是因為酒精在作怪,突然間,左峰發現原來百印門人人懼怕的卓不凡卻也並非相像中那麽恐怖,而且他心中似乎也隱藏了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憑借自己的直覺和他所說的話中可以感覺到這秘密中和一個女人有關。不過卓不凡的性格太過怪異,左峰也不敢問,同時也不想問,畢竟每個人的秘密都是不為人知的。

正當這時,不遠處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伴隨著一個身影落入左峰和卓不凡的視線中來。

“卓師叔!掌門正四處找您呢,沒想到您會在這裏!”跑來通報的百印門弟子略顯氣喘地說道,想必他找卓不凡可是費了不少力氣。但是這也正常,畢竟卓不凡不像其他兩位師叔那般每日都有弟子跟著,“神龍見首不見尾”這七個字足以形容卓不凡,可見眼前這位弟子能夠找到卓不凡是多大的幸運。

“掌門有沒有說是什麽事?”卓不凡問道。

“掌門沒說什麽事,但他說務必要弟子找到您,並且請您一定要回去一趟!”那弟子回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隨後就來!”卓不凡淡淡地說道。那名弟子點頭應允了一聲便轉身離去。

“我先去一趟,這給你!”卓不凡起身說道,隨即遞過手上那小半壺酒給左峰,後者愣愣地接過手說道:“前輩,這……”

“少羅嗦,這酒是我請你喝的!我待會回來再帶兩壇過來,可別給我跑了!”卓不凡說道,不等左峰發話身形一閃,下一刻已經在百裏之外。

百印大殿,掌門廂房內,白老,江師叔和秋師叔三人默默坐在椅子上,似乎在等待著什麽,不過三人麵色各異,似乎有什麽心事一般。

“吱呀!”門被人從外麵推了進來,不用說,可以在百印門內如此無禮行徑的也隻有卓不凡才做得出來。

一名弟子小心地合上門後,卓不凡衝白老問道:“師兄,你找我有事?”隨即看了看坐在旁邊的江師叔以及秋師叔二人,看他們臉色似乎有什麽心事一般。

“師弟,你認為,如若魔門攻上山來,我們會有幾成把握?”白老沉聲問道。

“師兄問這個做什麽?”卓不凡疑惑地看著白老,又看了看坐在旁邊一直不說話的兩位師弟,回道:“如果魔門敢衝上山的話,我定當讓他有來無回!”

“師弟……如若血魔沒有破封而出的話,或許還可以這麽說,但是如今血魔不僅破封而出,而且還得到無上魔器洛枷刃,可謂是魔氣衝天,勢不可當!”白老對卓不凡的回答不由得搖了搖頭。

“洛枷刃!!!”卓不凡似乎心中微微顫抖了一下,這把不世魔兵不論在道門和魔門之間可謂是一樣非常神秘的兵器,幾乎隻有在典籍上聽過罷了,除了紫軒劍靈以外,其威力可謂舉世無雙。也就是說世上隻有紫軒劍靈才可以克製住這絕世魔兵,但是現在謝莫言和紫軒劍靈都已沉入廣宗聖湖底下。

卓不凡表麵上看似隻是一介莽夫,但內心卻也是個細心之人,多少也知道血魔得到洛枷刃是有什麽樣的後果,原本平靜的臉上也漸漸浮出一絲焦慮道:“就算血魔得到這洛枷刃,隻要他敢上來,我拚了命也要除了他!”

“師弟,你太衝動了!如今鶴山派無道友已想出克敵之法,明日我便要前往鶴山與竹梅大師和無道友一同修煉一種不世密術!以便克製血魔來襲,我不在的這段時日可能要靠你和兩位師弟幫忙打理門中之事!”白老說道。

“是什麽密術?鶴山有這等密術嗎?我怎麽都沒聽過,師兄會不會有危險?”卓不凡疑惑而又關心地問道。

白老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這你就不用管了!總之你和兩位師弟要打理好百印門知道嗎,祖師爺千年基業可要讓你們來維持了。另外……你們也要好好照顧祝賀龍,他在本門之中年紀最小,但是資質也是最高的,你們要好好栽培,日後必定可以擔當大任。”

“師兄,你這是什麽話!難道鶴山這什麽狗屁密術修煉者會有什麽危險不成?”卓不凡非常細心地捕捉到白老話中的一絲錯漏。

“你就別問這麽多了,照我說的話去做就是!”白老不耐煩地說道。

“不行,你身為百印門的掌門人,不可以這麽不負責任地離開。師兄,百印門不能沒有你啊!你看我,我一個老大粗,整天惹事生非,怎麽打理百印門,不如我替你去修煉那個什麽密術吧!”卓不凡說道。

“胡鬧!我現在以本門門主的身份命令你們三個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裏,好好打理門中之事,而且要加倍小心魔門動向!”白老肅然道,那威嚴之氣就連桀驁不馴的卓不凡也不由得乖乖低下頭來。

“卓不凡,你現在跪在祖師爺麵前!”白老肅然說道。後者雖然不清楚要做什麽,不過麵對白老這龐大的氣勢下,遂也隻好跪在地上。

站在一邊的白老隨即取下手上戴著的那枚百印戒衝跪在地上的卓不凡肅聲道:“祖師爺在上,徒孫以第七代掌門人的身份在此將百印門之信物傳與卓不凡!”

“師兄!”卓不凡麵色大驚,猛地抬起頭看向白老,再看旁邊的江師叔以及秋師叔,麵色依舊,顯然也早已清楚此事了,不過不管怎麽說,白老這突如其來的話還是讓卓不凡一時間無法接受。

“還不快接下!”白老說道。

“師兄,你知道我的性格,我根本不適合做掌門人!還請你收回成命!”卓不凡說道。

“此次鶴山一行,如若能夠修成密術除去血魔,我自然會回來繼續接任掌門,但是凡事必定會有變數,師弟你應該清楚這一點,師兄也是不得以而為之。你先接下這百印戒,日後如若我能夠回來,再還我便是,如若不然,你亦可另擇他人繼承掌門之位,不過需得兩位師弟同意方可!”白老說道。

“師兄,不如我替你去鶴山吧!”卓不凡似乎還想掙紮。

“胡鬧,此事我已經和玉山派的竹梅大師以及無崖子道友商討過了,怎由你說改就改,道門本就以除魔衛道為己任,我身為一派之主,理應首當其衝。”白老說道。

“可是……”卓不凡似乎還想說什麽,但是卻被白老打斷道:“好了,我意已決,你快接下吧!”

看著白老那堅定的神色,卓不凡無奈之下隻能接過那通體乳白的百印戒,但是雙手卻如捧著千斤巨石一般沉重。

“明日我便動身趕往鶴山,日後……門中之事就交代給你們了!”白老歎了口氣說道。

“是……”江師叔和秋師叔二人起身微微做了一揖恭敬地回道,跪在地上的卓不凡呆呆地看著手中的百印戒,沉默了良久,隨即便起身離開。

玉山之顛,在竹梅的廂房內,似乎也在重演著在百印門的那一幕。

跪在地上的冰如麵色淒迷,不知道心中是何滋味,驚詫,哀傷,迷茫,無奈甚至更多,雖然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但是卻沒想到來得這麽快。

“如兒,眼下魔門蠢蠢欲動,血魔擁有洛枷刃已經威脅到道門生存之機,為師身為玉山掌門不能坐視不理。幾日前為師已經答應鶴山掌門,協同百印門的白掌門一同修煉鶴山密術以便對付血魔。此途凶險至極,如若為師有所不測的話,日後玉山派就要靠你來維持了!”竹梅大師歎了口氣說道。

“師父,玉山派不能沒有您,何況弟子已經不是玉山中人……”冰如還未說完便被竹梅打斷道:“雖然上次為師狠下心來將你逐出師門,但卻也是無奈之舉。眼下明理上雖然不是本門中人,但是為師和所有師妹都將你視同玉山弟子,你在她們心中的威信很高,更何況為師也早有意將門主之位傳給你!而且此事在鶴山派和百印門中也不是什麽秘密了,我看道門中還有誰敢有異議!!!”竹梅說到最後雙眼竟是猛然閃過一道精光,跪在地上的冰如隻覺得身上陡然出現一股無法言喻的壓力,但又隨即消散開來,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弟子愧對師父,恐怕會讓師父失望!”冰如說道。

“在本門之中,我最看重的便是你了,如若你無法勝任的話,還有誰有這本事!好了,別說了!”竹梅揮了揮手不容冰如有什麽異議,隨即轉身取出一把通體泛著乳白靈光的長劍遞給冰如道:“此劍乃是本門掌門信物,劍名‘無瑕’乃是我當年取萬年寒冰之冰種煉成,此劍威力無比,如若配上我派冰靈真決,更能提升數倍,你要好好利用!”

“多謝師父!”冰如怔怔地看著眼前通體乳白的冰劍,雙手恭敬地從竹梅手上接過來,一觸碰這劍身,一股冰冷的氣息便順著手上順著胳膊傳入體內,本能地運起冰靈真決,那股從劍身上傳來的冰冷氣息竟是被體內的靈氣同化了,同時體內靈力竟是濃鬱了幾分。

冰如雖然心中暗暗為此驚訝,不過內心深處所想的卻是其他,無瑕劍並不重,相反卻輕如鴻毛,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冰如雙手捧著的感覺,卻猶如千斤巨石一般沉重。

這一刻自己已經不再是一名玉山派普通的弟子,而是一派之主了,肩負著比以前更多更重的責任,一股沉重的感覺更是壓得冰如差點喘不過氣來。

“日後玉山派的一切便交給你了,別讓為師失望!”竹梅說道。

“是,弟子一定不負師父所望!”冰如回道。

“好了,你先退下吧!”竹梅揮了揮手說道,冰如應了一聲起身離開。過了不久,竹梅不冷不淡地衝屋內某個陰暗的角落說道:“怎麽?還不出來嗎?是否要本座逼你出來!”

不久,那個陰暗的角落處緩緩走出一個身影,赫然就是卓不凡!不過此時臉上似乎並沒有被人發現自己行蹤後的驚詫以及無措,而是滿麵憂愁。

“你又來幹什麽!”竹梅冷冷地看了一眼卓不凡,隨即便移了開來,似乎很怕和卓不凡對視。

“你……是不是答應無崖子,去修煉那個什麽密術了?”卓不凡平淡地說道。

“此事與你何幹,你三番兩次私自闖我玉山管我玉山門事是何用意,你不要以為你是百印門一峰之主便可胡來!”竹梅大師不冷不淡地說道。

“玉山的家事我管不了,但是關係到你的性命就關我的事!”卓不凡不等竹梅說完便大聲回道,隨即似乎覺得自己語氣似乎過大了,見竹梅沒說話,從她臉上也看不出些什麽來,遂平和了一下情緒說道:“不要去了,無崖子所說的那個密術很可能會害死你們的!”說到最後,卓不凡竟是有些激動,或許是因為擔心竹梅的緣故吧。

“我去不去自有我來決定,輪不到你來操心!”竹梅說道。

“玉林……我……”卓不凡上前走了兩步,似乎想說什麽但是還未走近便被一道寒氣抵擋住,隻見竹梅已站起身來,冷冷地看著卓不凡,右手不知何時已經結成靈決,蓄勢待發。反觀卓不凡,此時全身被一股氣息鎖定,渾身上下猶如包了層寒冰一般,刺骨無比。

“如果你再說的話,我就殺了你,你信是不信!”竹梅冷冷地說道。這般語氣,加上偌大的氣勢下,尋常人等早就崩潰了,但是卻見卓不凡麵色依舊站在原地,絲毫沒有妥協的意思,雖然臉上已經漸漸布起一層細細的汗水,但是一瞬間便化成冰珠。

“我就是要說,如果現在我不說的話,恐怕我這輩子都沒機會說了!玉林,你現在已經將玉山派交拖給冰如了,我可以放棄師兄給我的百印戒,我們找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安心隱居,永遠都不離開!”卓不凡說道。

“卓不凡!!!你若是再胡說的話我真的殺了你!”竹梅麵色一冷,同時也發現卓不凡手上戴的那枚通體乳白的扳指,赫然就是百印門掌門的信物。沒想到白老真的傳給他了,而卓不凡所說的確實也是肺腑之言,但是如若時光可以倒流的話,如果可以回到那一刻,回到當初的玉林,她必定會拋棄一切跟著他離開,但是為什麽,為什麽是在這麽多年之後才等到他說這句話。竹梅心中愛恨交切,體內的靈氣一陣翻湧,潮水般襲向卓不凡,後者麵色似乎更加白了,但是臉上那堅定的神色卻絲毫沒有改變。

“玉林……我……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從來都沒有求過你什麽,但是這次我求你,不要去鶴山煉那個什麽密術,你會死的!如果你死了,我根本沒有活下去的意義,我寧肯我替你去!”卓不凡苦苦哀求,但是聲音竟是越來越顫,身上已經漸漸結出一層薄薄的冰層,四肢已經漸漸失去知覺,嘴唇呈現一片紫青色,原本紅潤的麵容此時也變得慘白,隻有那雙眼睛,那雙雪亮的眼睛竟還是如先前一般堅定地看著竹梅。

“如果……如果你當初這樣說的話,那該多好!隻可惜,一切都已經晚了!”竹梅淡淡地說道,卓不凡那雙堅定的眼神陡然一變,一股無法掩飾的無奈和絕望湧現出來。

“嗖!”的一下,竹梅收起靈氣,卓不凡身子一個趔趄,身子直直地朝後倒下,還好竹梅及時扶住,但是轉而發現和卓不凡太過曖昧,不由得略顯慌亂地鬆開手。

好在卓不凡修為深厚,如若換做是常人的話,單單竹梅這一招就已經要了他的命,運功將體內的寒冰之氣驅除幹淨之後,卓不凡麵色漸漸恢複紅潤,站起身來剛想衝竹梅說話時,卻見竹梅手一揮,打斷了他的言舉,不冷不淡地說道:“你走吧,我意已決!”

“我不走!我看得出來你不忍心傷害我,這表示你還對我還有情,玉林!要麽你不要去鶴山,要麽我替你去鶴山!”卓不凡說道。

“你不要以為自己是百印門的人我就不敢殺你,我不過是念在你是道門之人所以才留有餘地,如若你再胡說的話,我定將你血濺當場!”竹梅憤怒地說道,憤怒的雙眼竟隱隱有絲慌亂,卓不凡將這一切看在眼裏,更是上前一步,緊緊抓住竹梅的手說道:“答應我,不要去鶴山!”

“嘶!”一聲破空聲傳來,卓不凡眼睜睜地看著那道白光襲來,但是卻沒有一絲閃躲的意思,竹梅原本堅定的神色竟露出一絲慌亂,待她想彌補之時,卻隻能將那束白光微微碰開幾分,卻無法阻擋它的前進。

白光毫不留情地刺入卓不凡的肩膀處,從後肩穿透出來,完好的軀體上陡然出現一個血淋淋的窟窿,甚是嚇人。

“你……”竹梅不由得麵色驚詫,她根本沒想到卓不凡竟然會不躲開,如果剛才不是自己硬生生將那道白光移開幾寸的話,他此時已經死了!

“玉林……不要去鶴山……不要去……”卓不凡聲音越說越輕,肩膀處那個觸目驚心的血窟窿不斷地往外冒著鮮血,地麵上已經積了一大灘,原本堅定的臉上此時已是一片慘白,仿佛死人一般,可見這一擊他已經受了重傷。

“你……你不要再逼我了!!!”竹梅竟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咳……咳……”卓不凡劇烈咳嗽了幾下,幾口鮮血哇地吐了出來,身子已經開始搖搖晃晃,一個趔趄,半跪在地上,如若此時不及時救治的話,縱然卓不凡修為深厚,也要一命嗚呼。

竹梅終究還是無法再繼續裝下去,猛地轉過身,雙手在卓不凡身上點了幾下,幾道精純的靈息傳入他體內,瞬間便將他的傷口止了血,同時也將他體內絮亂的靈氣調理了一下。看著卓不凡盤坐在地上閉目調息的那番模樣,慘白的臉此時也恢複了幾分氣色,心中那份緊張的心態遂也逐漸緩和下來。

終於,肩膀的傷口總算是勉強治住了,隻是由於傷勢過大,還是需要幾天修養,卓不凡睜開雙眼,竹梅那冷傲的身形落入眼簾,心中不由得一陣高興:“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殺我的!”

“你不用再勸我了,明天我是一定要去鶴山,誰都無法阻止我!如果你不想以後都見不到我的話,那就繼續阻攔吧!”竹梅依舊還是那般冰冷的聲音。

“玉林……你知道的,如果你明天一去鶴山,就算你修煉成那個什麽密術,遇到血魔的話,到最後還是會很危險……”卓不凡似乎還想做最後的掙紮,不過話未說完卻被竹梅冷聲打斷道:“我要休息了!請你離開!”

“我不走!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離開的,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去送死!”卓不凡大聲說道,似乎是牽動了傷口,麵色不由得一陣抽搐,不過還是竭力忍住,不發出絲毫呻吟,雙眼堅定地看著竹梅。

“你……你不走,我走!”竹梅雖然清楚卓不凡的脾氣倔強,但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他還是這樣。

“玉林……玉林……”卓不凡慌忙上前想要攔住她,不過牽動肩膀的傷口,剛走出兩步不由得疼得無法動彈,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竹梅轉過身,看著卓不凡的肩膀傷口處又滲出鮮血來,心中不由得一緊,腳步一頓,剛想上前卻又停在遠地,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夕陽西下,夜色漸濃,繁星點點,銀月如鉤。

廂房內,盤坐在**的祝賀龍正調息著,這是他每日的必修課,同時也是修行的必需,體內的靈力不斷按照某種路線循環著,每循環一個周期那乳白色的靈氣便濃鬱一分,同時渾身上下猶如沉浸在陽光沐浴之中,很是舒服。正當這時,門外一陣敲門聲響起,打斷了他的靜修。

這麽晚了,很少有人會來這裏,會是誰來找自己?祝賀龍心中不由得暗暗疑惑,當他打開門時,入眼的竟是自己師父,麵色不由得一怔。

“小龍,這麽晚了,沒打攪你吧!”白老微笑地看著祝賀龍說道,後者臉上那一閃而過的驚訝並沒有躲過白老的眼睛。

“沒有,師父!你快請進!”祝賀龍陡然間回過神來,慌忙將白老引進房間,隨即問道:“不知道師父深夜來此找弟子有什麽事嗎?”

“嗯……沒什麽!隻是想來看看你,嗯!想必你這些時日修為精進了不少啊,靈氣都凝結得這麽濃厚了,真是後生可畏!”白老頷首點了點頭,顯然對祝賀龍很是滿意。

“多謝師父誇獎,小龍能有今日都是師父的栽培!”祝賀龍略顯謙虛地回道。

“嗯!如今魔道妖孽蠢蠢欲動,伺機攻山,你可要時時防備。明日師父要去鶴山一趟,與玉山派的竹梅大師以及鶴山無掌門一同修煉一種密術,希望這種密術可以克製血魔!”白老說道。

“師父和兩位掌門前輩的無上靈術必定可以除去血魔!弟子一定會謹記師父教誨!”祝賀龍回道。

“但願如此吧……”白老心中暗暗歎了口氣,看著眼前這個十幾歲的少年,不過眨眼間卻和自己生活了數年,雖然樣貌沒多大變化,但是卻成熟了,少了一分稚氣,多了一分剛毅的神色,這多麽像當年的謝莫言啊!隻可惜……

“師父……師父?”祝賀龍見白老看著自己良久,不由得開口叫喚著,白老渾身一陣輕顫,回過神來,歉意地笑了笑說道:“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你要好好聽卓師叔和其他兩位師叔的話,努力修行知道嗎?”

“弟子知道了,我會等師父回來的!”祝賀龍點頭回道。白老點了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祝賀龍,便離開房間。後者送走白老之後,便重新回到**,不過卻是怎麽也靜不下心來繼續修煉了。剛才白老雖然表麵上沒說什麽,不過祝賀龍卻感到有股奇怪的感覺,仿佛……仿佛今晚就是最後一次見到師父似的。

“怎麽會呢,師父修為深厚,而且玉山派的竹梅大師和鶴山掌門都是不世高手。師父一定會沒事的,看樣子是自己想得太多了!”祝賀龍自我安慰了一下。

夜色濃鬱,風輕輕吹動著,一陣冰涼。

次日,一襲白袍的白老已經如期來到鶴山,同行的還有竹梅大師,無崖子依舊還是那般神色衝二人說道:“既然兩位道友都來了,那過會兒先去廂房說話吧,本座也好將三極大陣的修煉心法與兩位道友研究一下!”

“一切由無道友安排!”白老和竹梅二人微微做了一揖衝無崖子說道。

說話間,丁衛已經端上三杯茶,場中除了無崖子之外,其餘二人紛紛感到一股驚訝的感覺,是被那股茶香所吸引的,無崖子看到二人有此表情感到很是滿意,自己第一次品這千年雪茶時也是如此。

“兩位道友先品嚐一下劣徒泡製的千年雪茶吧,有靜心凝神之功效!”無崖子說道。

“此茶乃傳說中之極品,傳聞隻有在千年冰川之上才有,想必無道友費了不少工夫啊!”白老輕輕揭開杯蓋,一股淡淡的清香彌漫在空氣中。

“嗬嗬……白道友見笑了,此茶乃是劣徒所采,今日兩位來我鶴山商議除魔大事,遂令小徒去泡製此茶待客,不知是否合兩位道友心意?”無崖子麵露笑意,看了看站在旁邊的丁衛,後者微微低著頭沒說話。

“哦!原來如此,丁賢侄真是費心了!”白老看了看丁衛,不由得微微點了點頭,顯然對這千年雪茶很是受用,不過不知道為什麽,突然間,他想起這丁衛不是早在幾年前散功了麽?怎麽現在不僅沒有自己相像中那般,反而發現他身上隱隱有股靈氣!難道他恢複功力了?

無崖子見白老怔怔看著丁衛,心中也大致清楚他心中所想,便開口說道:“衛兒,你先退下吧!”

“是,掌門師尊!”丁衛順從地離開大殿。無崖子見他離開之後,淡笑著衝白老二人說道:“二位道友,不如我們先進房細談除魔之事如何?”

“請無道友帶路!”白老和竹梅紛紛站起身來。

無崖子走到公孫洪身邊時說道:“師弟!我與兩位道友商討期間,不得有任何人幹擾,你好好護著!”

“是,師兄!”公孫洪點頭應允。

三人來到廂房,無崖子從袖口處取出三幅卷軸,將其中兩幅遞給白老以及竹梅二人說道:“此陣乃是仙人遺留之物,同時亦是我等最後可以與血魔一搏的機會,如若煉成,除非大羅神仙降世,否則就算血魔擁有洛枷刃也隻有死路一條,不過此陣威力太過強大,所以……在我等三人修煉之時,性命也會懸於一線之間,切忌要盡除雜念,否則一旦走火入魔,便會牽連其他兩人,輕則散功,重則性命不保!”

白老和竹梅暗暗點頭,沒想到鶴山最後竟然動用了如此神秘強大的陣法,三極大陣在道門之中可謂是神乎其神的陣法,二人最多也隻是在典籍上聽聞過此陣威力,可謂是排山倒海,誅殺仙神不在話下,所以無崖子剛才那番話也並非虛假,隻是自己三人使出來的威力是否有這麽大就不知道了,不過麵對的是擁有無上魔器的血魔,與其坐山等死,不如和他一拚,興許真的可以將他誅殺!雖然這樣很可能會沒命,不過隻要能夠殺了血魔,死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