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正文_第285章 問世間情為何物
他苦苦蟄伏二十多年，忍辱偷生，為的就是報仇雪恨。
他等這一天已經太久了！
聶輕衣捏碎手中的相思豆，冷冷笑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們這麽快地死去，我要留著你們母子兩個人慢慢折磨，直到你們講當年欠下的血債全部還清，我才會讓你們死。”
接下來的時間裏，東雲帝和太後過得生不如死，他們每天都會被砍斷一根手指，但聶輕衣不讓他們死，所以黑衣人們會用最好的藥給他們包紮。
很快，五根手指都被砍完了，右手一團血肉模糊。
太後年紀大，養尊處優多年，沒能抗住如此非人的折磨，一命嗚呼，撒手西區。
黑衣人們將太後的屍體扔出去喂狗。
東雲帝趴在地上，臉色蒼白，蓬頭垢麵，他眼睜睜地看著母後的遺體被拖走，卻無可奈何，氣得破口大罵：“聶輕衣，你這個心狠手辣的人渣敗類，阡陌當年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你！”
恰逢聶輕衣走進來，聽到東雲帝的吼罵，聶輕衣的臉色微微一變，眼中寒氣更甚：“是我瞎了眼，當年才會看上雲阡陌，如果不是她背叛了我，我何至於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她跟你們一樣，都是我的仇人！不過她比你們都幸運，她死得早，不然她今天肯定會你還慘！”
東雲帝有一瞬間的錯愕，旋即像是想到了什麽，不禁放聲大笑起來。
他笑得很瘋狂，仿佛要將滿身痛苦都通過笑聲宣泄出去。
聶輕衣皺起眉毛：“很好笑麽？”
“太好笑了，你竟然以為阡陌背叛了你？”東雲帝笑得眼睛都紅了，眼眶濕潤，“這真是我這輩子聽到過的笑話中，最好笑的笑話！”
聶輕衣神情微變：“難道當年不是雲阡陌和她父親雲翳凡聯合各大世家，一起陷害聶家，才會還得聶家兩百餘口全部死絕嗎？”
“雲家的確害了你，但出謀劃策的人是雲中天，作出決策的人是雲翳凡，雲阡陌從始至終都不知情……不，她後來知道實情了，”東雲帝咧開嘴，露出被鮮血染紅的牙齒，笑容滿麵猙獰，“她知道你的處境很危險，所以她千方百計想要救你出去，甚至不惜自毀名聲與你私奔，你竟然還說她背叛了你？你這話好不好笑！哈哈哈！”
提及往事，聶輕衣的目光有些變化，但他一點都不相信東雲帝說的話。
聶家被害時，聶輕衣因為在外辦事，僥幸逃過一劫，等他得知聶家被滅門的噩耗時，驚怒交加，恨不能立刻衝回家裏去，但理智告訴他，現在回去肯定會被抓住，到時候等待他的，就隻有死路一條。
他死不要緊，但聶家兩百餘口的血海深仇怎麽辦？
他不能死，他必須要暫時離開東雲國，等風頭過去之後，再回來報仇。
聶輕衣心裏放不下一個人，他離開之前，幾經周轉找到雲阡陌。
雲阡陌得知他的處境很危險，主動承諾幫忙送他離開，聶輕衣被她的情深意重感動，越發舍不得離開她，遂提出帶她一起走的想法。
雲阡陌認為私奔事關重大，她必須再考慮一下，聶輕衣表示理解，同意給她一天時間考慮。
兩人一番纏綿恩愛後，戀戀不舍地分開。
聶輕衣在兩人約定好的相思樹下，等了整整一天，最後沒有
等來心愛的女人，反倒等來了各大世家的殺手！
他雖武藝高強，但一人難敵四手，最終被抓捕入獄，受盡嚴刑拷打。
聶輕衣冷笑道：“雲阡陌的確是說過想要跟我一起走，但結果呢？她非但沒有履行約定，反倒將我的行蹤透露給其他人，引來無數追兵將我抓住！是她背叛了我！”
在牢中的日子裏，聶輕衣得知自己被雲阡陌出賣，胸中怒恨交加，曾經的恩愛纏綿全都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他含血發誓，將來一定要殺光所有陷害背叛他的人！
東雲帝陰沉沉地笑道：“阡陌的確是想跟你私奔，但是卻被她最信任的好姐妹出賣了，她被雲翳凡軟禁起來，不準踏出家門一步。”
聶輕衣仍舊不信，沉聲質問：“既然她對我如此情深意重，為什麽在我死後，她立刻就轉嫁他人，甚至連孩子都生了！”
他雖然惱恨雲阡陌的背叛，但他仍舊忘不掉她，他甚至在心中暗暗想著，隻要雲阡陌能向他認真道歉，並保證以後不會再離開他，他就會原諒她。
他知道自己這樣做很沒出息，可是沒辦法，他愛她。
直到他得知雲阡陌另嫁他人時，心底最後一絲僥幸徹底破滅。
當初他有多愛她，此時就有多恨她！
東雲帝笑得愈發激動，胸膛劇烈起伏，氣血上湧，竟從口中吐出一口鮮血！
他稍稍緩和了一下心情，但臉上的笑容依舊充滿嘲諷之色，他盯著聶輕衣，一字一句大聲說道：“她知道你的死訊，本想一頭撞死陪你同去黃泉，但大夫告訴她，她懷孕了！你沒聽錯，她就是懷孕了！她為了保住孩子，不得不忍辱偷生，委屈自己嫁給雲中天！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孩子，因為那是她為你生的孩子！”
雲阡陌嫁給雲中天後，日子過得還算湊合，可等雲翳凡死後，雲中天繼承雲家家業，她的苦日子就來了。
沒有了義父的看官，雲中天本性暴露，他將雲阡陌仍在小院裏不聞不問，任由下人苛責她們母女。後來他為了鞏固權力，娶了喬家長女為正妻，雲阡陌的正妻之位被奪，淪為卑微下賤的妾侍。
東雲帝那時候還隻是個皇子，他得知雲阡陌的遭遇，曾經暗中找到過雲阡陌，他表示隻要雲阡陌開口求救，他立刻就會帶她離開雲家。
他的一番好意被雲阡陌拒絕，東雲帝失望而歸，在他走後沒多久，雲阡陌就因為久病不愈而去世，隻留下一個可憐的女兒。
這個女兒，就是雲深深。
聶輕衣的神情一變再變，他不敢、也不願相信東雲帝說的話，他一遍遍告訴自己，東雲帝說的都是謊話，千萬不能被東雲帝騙了！
他說：“你在騙我！我不會相信你的鬼話！”
“你如果不相信，可以去找雲深深滴血認親，”東雲帝頓了頓，布滿血汙的臉上浮現出得意之色，“不過一切都晚了，你現在就算找到雲深深也無濟於事，她都已經死了，怕是再也擠不出鮮血了。”
他大聲笑道：“阡陌為了你毀了一輩子，而你卻親手害死她為你而生的女兒，阡陌就算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閉嘴！”聶輕衣抬腳踩在他的後背上，肋骨斷裂，內髒被刺破，劇痛令東雲帝臉色煞白，渾身不住地抽搐。
東雲帝艱難地
擠出一句話：“你有本事，就殺了我……我死了，就能去見阡陌了……”
這一次，他不會再將阡陌讓給聶輕衣！
聶輕衣臉上浮現出殘忍的笑容：“我說過，我不會讓你死得太快，我要讓你親眼看著顧家的人一個個死去，直到顧家的人都死光，徹底絕後！”
東雲帝反問：“顧驚鴻和雲小滿也是顧家的後人，你難道連你的女婿和外孫都不放過？”
聶輕衣沒有回答，他一腳踢中東雲帝的腹部，將他踹飛出去，狠狠撞到牆壁，疼得他慘叫出聲。
“來人！”
兩名黑衣人應聲而入，拱手行禮：“狼王有何吩咐？”
“給他療傷，不能讓他太快死掉！”
“是！”兩名黑衣人大步走過去，將東雲起拽起來，粗暴地為他包紮療傷。
聶輕衣轉身走出密室，見到他的人紛紛後退行禮，恭敬地稱呼他的封號，狼王。
群狼之首，銀狼為王。
這次被聶輕衣帶出來的部下全都來自夜狼族，他們以銀狼為尊，奉聶輕衣為狼王，是聶輕衣最信任的心腹部屬。
聶輕衣沉聲下令：“派人去找雲小滿，我要盡快見到他！”
頓了頓，他又改口道：“算了，你們看好東雲帝，我親自去一趟霓光城。”
夜狼族眾人兩部分，一部分留在此地看守東雲帝，一部分跟隨聶輕衣前往霓光城。
霓光城的王宮之內，雲小滿抱著花盆坐在椅子裏，在他四周，穆桑等人或坐或站，麵色全都凝重如霜。
左易邁步走進來，雲小滿立即站起身，其他人也都朝左易望去。
雲小滿問：“他怎麽樣了？”
他口中的“他”，指的是顧驚鴻。
隻從他們攻入霓光城，得知雲深深的死訊之後，顧驚鴻就像瘋了的，死死抱著雲深深的遺體不肯鬆手，不吃不喝，不聽不看，猶如行屍走肉。
不過三天的功夫，他就已經瘦得近乎脫形。
再這樣下去，他就算不會餓死，也會活活渴死！
眾人都因為雲深深的死訊而萬分悲痛，可是看到顧驚鴻的落魄模樣，他們不得不從悲痛之中清醒過來，他們雖然已經攻占霓光城，但其他諸侯王正在帶兵趕來，如果再不做出應對之策，隻怕他們會連同這座霓光城都被敵人拿下！
他們苦口婆心地勸說顧驚鴻別再沉淪，可是顧驚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他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對外界的任何變化都不為所動。
在眾人的注視下，左易緩緩搖頭，無奈地說道：“王爺還是不肯吃東西。”
落羽皺眉：“已經三天了，再這樣下去，他的身體會垮掉的。”
阿洛抓了抓頭發，很是苦惱：“怎麽就不肯聽勸呢？”
穆桑雙手合十：“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眾人無聲地唏噓。
雲小滿站起身：“我再去看看他。”
雖然明知道沒有用，但大家還是沒有阻止他，史大黑從他手裏接過花盆，問：“我送你去吧。”
雲小滿沒有拒絕，史大黑將花盆放到桌子上，跟隨雲小滿走出房間。
他們走後，穆桑站起身，明禹問他：“天都黑了，你要去哪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