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劍至尊(全本)

第十三章五情忍術

正午豔陽炙熱,火烙烙似要熔化大地。

範無憂換上一襲便服踽踽逕行官道;風塵仆仆一身肥軀吭哧吭哧在喘著粗氣,汗下如雨更顯渾身襤褸不堪。沿途有麵黃肌瘦者蒙袂輯履,貿貿然來,突顯他一身肥胖令人生嫉,向其討食索錢者不勝其煩,皆為尾隨監督的三名儒士突至排除,才體會世局確實動亂,打心眼底恨透孿生哥哥背叛組織,牽連本身疲於奔命。

“真受不了……簡直累死人啦!笨蛋哥哥,都是你把我害成這樣。忘了落草殺手的身份與女人私奔,還是另有原因呢?組織的眼線廣布天下,你能躲到哪裏去?真是混帳!”

陽光火毒酷熱,鐵打的身子也會融化;範無憂拖著沉重腳步進入官道樹蔭下,取出配掛腰間的水囊解渴,從懷中拿出荷葉包裹的飯團療饑。

“他媽的!即使你將落草的根分開,早晚會被找到;像我若喜歡那個女人就娶來生子爾後殺之,一年換一個老婆那才是人間一大樂事,這才算是當草的好處,如此這般不就好了嗎?實在是個笨蛋!”

他水足飯飽,胃囊蠕動加速充血,頓使腦中失血缺氧,有份昏沉欲睡的感黨;愈抗拒這份睡意愈是眼皮子睜不開,掙紮之中回憶起兄弟倆從小在嚴父執鞭**修練“五情忍術”的情景有點類似……。

“不能睡啊!無憂、無命,忍字頭上一把刀就是忍術的全部精要,你們若睡了就是敵人襲命的時刻,千萬不能睡啊!”

八歲的範無憂肥胖的身體早就倒在地麵呼呼大睡,身為哥哥的範無命拚命抵抗著睡意;小小的年紀已經三天三夜不睡覺,算是超人一等。回憶的景致一轉。肥胖的範無憂邊吃著餅糕,邊看著嚴父雙手將哥哥溺在沙灘海潮裏頭;瞧得心驚肉跳中,糕餅吃得越快,生怕沒有下一頓似的恐慌……

“哇噗……好鹹……好……難受啊爹……快掩死了……救命啊……”八歲的哥哥範無命在水中無助的掙紮哭喊叫著。

“忍住點……繼續……不能忍就學不會‘五情忍術’!你跟無憂不同,你臉上早就刻著忍術兩個字,而且你比弟弟膽子大,一定可以成為絕頂高手的……別叫阿爹失望!”

範無命差點溺斃,撈上沙灘隻剩一口餘氣喘著,卻嚇得範無憂趕忙狂奔竄逃而去。

孩童的範無命被綁在柱子上;肥胖的弟弟吃著零食,瞧見嚴父在火盆中取出一把熊熊烈棒,逼近哥哥的恐懼無助臉孔前不斷地搖晃。

“怕了嗎?眼睛不許避火把,更不要眨眼!”

這種舉動就要燒到眉毛,況且火燙股膚產生的疼痛,叫人怎能受得住:“呼!呼!”掠過的烈焰,當然嚇得他閉眼搖頭晃動的閃躲。

嚴父斥喝道:“笨蛋!誰教你閉上眼睛了[要做到看什麽都不驚慌,臉色不變,跟盤石般表情一樣;人的心情常會表現在臉上,所流露出來的樣子就有表情。”

嚴父跳腳暴怒的指責孩童範無命道:“身為忍者不能將表情顯露在臉上,就是不能把喜怒哀樂及恐懼絲毫的表現在臉上;若你能完成這個課業,‘五情忍術’才算有小成,才能自由自在地運用它們來欺敵!”

“你懂了嗎?無命!為什麽叫無命這個名字你知道嗎?就是企願你能‘舍命近道’方能成為天下忍術第一人;你有這種高手的先天資質,所以必須強行忍耐,繼續不斷的課業苦練。”

一旁看得發慌的弟弟範無憂,盡是將手中的零食全住嘴裏倒,囫圇吞棗似地,做為替哥哥無言的抗議。

“百步灘”上“百步沙”,沙質潔淨細膩,色澤金資,夏風拂煦,碧波漣漪,有若道道素練輕拂金沙,亮麗耀目。正午赤豔當空,沙灘地麵上冒出了騰騰熱氣,十分火燙。範無命雙手被反綁在柱子上,滿臉塗著泥漿,跌坐沙地:小小的年紀卻顯一臉的剛毅氣勢,不得不叫一旁觀看的範無憂暗自衷心浩歎哥哥的偉大。

時間飛梭而過,範無命臉上敷的泥漿為烈日曬得漸漸幹涸,並且強忍著屁股火燙欲脫去一層皮的錐心之痛。豁然發現嚴父腰間懸掛一柄劍;這柄寶劍是嚴父從不輕易取出來亮相的心肝寶貝,是什麽理由會拿出來?真是使人內心忐忑恐懼及不安。

“無命!若你臉上的筋肉稍微一動;幹涸的黏土就會碎落,如果掉下來的話,今晚就不給你飯吃,這也是必修的忍術之一……”話聲未落。

霍——

嚴父突然地拔出了寶劍,淩空匹練出一道劍芒,周圍驟顯陰森寒霜;空氣一凍之際,劍尖剛好停在範無命的眉心前容發之處,勁道拿捏得十分巧妙,相映烈日當空,逼人雙目瞬間失盲。這種感覺,真叫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範無命驚駭得整個人僵住!敷在他臉部的幹涸黏土“波!波!”地龜裂成碎片掉了下來,渾身哆嗦個不停,褲檔濕了一片,兩邊褲管泄出了尿液。

“我的媽!阿爹你瘋了……”

範無憂更是嚇得把手中的零食拋出一地,哭著嚷嚷哀叫道。卻惹來嚴父對著哥哥範無命一陣的鞭打;他學會了不哭不嚷不哀求,一臉毫無表情的生受著,嚴父打得執鞭的手微微顫抖,有點再也打不下去的感覺。

傍晚落霞,映紅海邊潮水嘩啦嘩啦地衝洗沙灘。嚴父極目怔怔搜尋著海灘怒叫道:“混帳的無命!你想逃到哪裏去?無憂去把哥哥找回來!”

畏縮驚懍的範無憂,趕緊抖動著肥軀欲離開時,又被嚴父叫了回來。

嚴父從懷中遞出了一包食物給他,從慈祥的眼神中,居然散出溫心感覺;是他這輩子最難忘記的事,才體會阿爹還是愛他們兄弟倆,不是一個無血無淚之輩。當他接到這包給哥哥吃的食物時,忍不住眼眶濕濡滴出了淚珠,根本禁不住地任其暢流,是這輩子哭得最舒暢的時刻。他的心裏頭狂喊著:“天下的母親都不是好東西!為何拋棄我們兄弟?我隻要爸爸就行,以後長大就學您的偉大!”

然後擦拭著淚水,猛地點頭道:“阿爹!我知道哥哥去了那裏,我即刻去找他!”

嚴父一臉肅穆,不再言語轉身離開;範無憂內心狂喜,雀躍般地邊叫邊跳沙灘上,一定要將這件事告訴哥哥知曉。

“潮音洞”聳立於岩礁之中,洞呈狹長形,高約數丈,洞內怪石交錯,洞底與海相通,海水隨潮湧入洞,日夜不息,其聲如雷震耳。洞內霞輝廣照,相映怪石顯得陰森詭譎。範無命對著食物狼吞虎咽,一旁的弟弟範無憂雙手捧著裝水的竹筒等其飲用,不忍地道:“阿兄!吃慢一點,免得噎著了。你一逃跑就一定會到這種躲藏這可是咱們兄弟的秘密喔!”

範無命搶著竹簡喝水,拍著如鋼硬般的小肚皮道:“嗝,飽了!”

範無憂雙眼睜大盯著他道:“阿兄!你的臉部表情就如一旁的岩石般僵硬,怎憑地連一點艱難或害怕的臉色都沒有?這是苦練的結果吧?”

他把雙手一蒙臉孔,再度放開時,驟顯一臉的天真可愛笑容可掬模樣,與剛才的僵硬冷漠真有天壤之別,卻聲調冷冷地道:“是的!現在的樣子,就是‘五情忍術’之一的‘喜’術臉,是欺敵不備,要其致命的方法。”

範無憂看得這笑容頓感毛骨悚然,顫聲囁嚅道:“這……太詭譎了……一個人的表情能瞬間變化……好像有點不自然……笑得邪異又僵硬……”

“阿弟!是你知道阿兄練有‘五情忍術’,才會有這種感覺,旁人當然不曉得;阿兄把全身的怨氣發泄到一個村民的身上,利用雙手苦練的‘絕情斬’將其開腔剖腹,拉出了腸肚喂狗,再大卸八塊地埋屍,感覺身心十分的舒暢快感!”

一陣血淋淋殘酷的惡心襲上心頭;範無憂把胃中的食物吐的滿地都是,一臉的涕泗橫流。“你……你竟然殺了人啦……阿爹知道嗎?……允許你這麽做嗎……手法未免太殘忍了吧……”

範無命尖銳的眼神出一絲快意,寒聲道:“是阿爹教我這麽做的!這樣才能夠發泄心中鬱悶及不滿,不會因壓力太重而逼使阿兄心誌發狂,島上東西兩村總共有三百六十三名漁民,就是練習‘五情忍術’及“絕情斬”的活靶子。”活畢,他舉起雙掌展示在範無憂麵前;十指十分修長卻磨得不見皮膚、光滑耀目中即見筋骨似鋼鐵般的堅硬,手掌沿就如刀鋒淩厲,閃動著妖異寒森般的光芒,令人不寒而僳。

“晚上就練這個!阿爹說忍者殺手能夠渾身不攜帶武器才是上乘,從頭部牙齒至全身都是武器是上上乘,再練個十年,阿兄就是天下第一殺手!”

範無憂嚇得目瞪口呆了一陣子,回神後將嚴父送食物慈祥的一麵告訴範無命,說得口沫橫飛,手舞足蹈。

範無命卻潑他一頭冷水道:“阿爹是名武癡!但確實是創造各種殺人方法的不世之才,阿兄隻是他的實驗品;阿弟你知道阿兄現在的想法嗎?”

小蘿卜頭搖得似鼓浪般的範無憂神色詫異不懂。

“阿兄希望快快長大!三個月殺一個村民,十年三千六百五十個日子就能殺光島上所有村民,最終極的目標就是殺死最可惡最痛恨的親阿爹!”

這段話說畢,促使範無憂十分震撼,當場呆若木雞。範無憂暴然蹦起,驚駭他伸出危顫顫小手指責囁嚅道:“阿兄你瘋了……他可是咱們的親阿爹啊……你如果這麽做……我會怨你一輩子的……”

範天命一展詭異笑容不予回答,蒙頭倒地就睡,對他根本不理不睬,他隻有自行離去,趕緊把這件事告訴嚴父。豈料、嚴父聽後縱聲大笑,隻瞅了範無憂一眼,轉回房間“碰!”

的一聲把門關上,獨留他一頭霧水,事情怎會變成這樣?

日月如梭,匆匆十年而過。“百步灘”金黃色沙灘明亮耀目,今日特別的風平浪靜,景致怡人。範天命長得高挑精壯,劍眉星眸十分俊挺,可惜一臉磐岩般的僵硬,毫無喜怒哀樂及恐懼失望的表情。他連雙眼黑白相交眼珠子都不會滑動一下,渾身透著萬年冰窖般的寒意逼人,一股拒人於千裏之外,望之有背脊涼颼感覺。範無憂長得白白淨淨地肥胖,一臉笑容可掬,十分平易近人模樣,實在看不出他們倆是對孿生兄弟。嚴父一襲洗得發黃的儒衫打著赤腳踱步灘地,兄弟倆一左一右跟隨,靜候他有重要的事情交辦。

“三年前這座島已成了荒島,被你殺掉村民已有二百六十三人,餘者皆棄島而去,稱這座島為‘死亡島’,連近海捕魚的漁民都不敢靠近。”

範無憂嘻哈的奉承道:“是阿兄厲害嘍!這些漁民隻有幾斤的蠻力,哪會是對手,不就如悍貓捕鼠般地玩弄到死,一點精彩的看頭都沒有。”

範無命一臉木然跟隨,瞧不出有何表情。嚴父雙眼一抹喜悅即隱道:“浩瀚江湖能人輩出!稱得是絕頂高手的人互相交鋒,於容發之間,即刻一招見生死,毫無轉圜的地步,你們可知道原因嗎?”

範無憂錯愕之下,猛然搖頭不懂;範無命盤岩般容貌不變,好像此事與自己牛馬不相幹。範無憂手指輕彈額頭,突然地若有所悟,彈指說道:“阿爹!是雙方的武功高強並且在伯仲之間,當然稍為不慎,即惹絕命之禍,一定是這種情形的!”

嚴父微笑道:“笨兒子!你說的是一流的高手對敵,我講的卻是絕頂高手,他能有這種廝殺一招判定生死的能耐及本領,與你所說的情況簡直是天壤之別,無法相比擬的!”

範無憂十分訝異地問道:“……這是什麽原因?”

嚴父神情轉為肅穆,一句句的從齒槽間迸出道:“‘生死眼’!因為他們皆練就了‘生死眼’!”

範無命聞言後,眼珠子滑動了一下,黑白相間的灰蒙蒙色彩瞬間發亮;範無憂卻摳腦抓腮懵然不解。

“阿爹!何謂‘生死眼’”

嚴父負手仰望著萬裏晴空遙遠的海天一線,神情卻亢奮無比說道:“所謂的‘生死服’!是練武者能勘破生死玄關,參透天地玄奧無極變化,至武學登峰造極境界,才能踩進‘天心聖界’的另一層麵。”

範無命妖異的眼神大熾,久不開口生澀的語調,不亢不卑問道:“怎麽練就?”

嚴父似笑非笑地瞅他一眼,還是引起了這個練武奇才兒子的興趣,不答又說道:“武學練至極臻的人已屬不易!但是能勘破‘生死眼’之輩,於澹蕩江湖中更是龍鱗鳳毛般的少之又少!你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嗎?”

範無命拚命地點頭,表示自己的決心及求知欲。

範無憂一旁暗歎;薑還是老的辣!不知道阿爹練成了‘生死眼’沒有?可能練成了吧?

要不然怎能懂得這番道理?

嚴父精神抖擻儼挺背脊,雙袖展開似欲擁抱遙遠一線天邊大海的落日般,沉思後,笑吟吟道:“為父至今還沒有練成,因為想練就‘生死眼’有兩個辦法:一則是能夠狠得下心腸,殺死最敬愛最至親的人,一則是殺死最痛恨最難忘的人、於瞬間體悟生死大道,對方還要是個武學齊鼓相當的人,實屬不易!”

“就如佛門所說的‘遇佛殺佛,遇神殺神’;儒門所講的人忘乎情,有著魚入水中,至‘魚相兩忘’之境界!”話音甫落。

他指著範無命興奮地又道:“你!你就差了這一關!如果能破情相而兩忘,即刻了然於心;今晚就是你最重要最後的一刻,為父隻能教到這裏,以後江湖任得你去闖!”

範無命雙眼妖異大熾,若兩盞不滅的萬年燈般愈趨明亮;瞧得範無憂打個寒顫,遍體瞬間寒透,莫不成阿爹及阿兄倆……。

“我知道了!要怎麽?由您決定!”

“很好!地點在這裏。每年的這個時間,海水漲潮後有無數的海龜到此處產卵衍生後代,還有二個時辰讓你準備,對手就是我;父子關係到此為止,我們不是雙方皆夢想練就‘生死眼’嗎?然後一代一代相傳下去!”

語音一歇。嚴父縱聲狂笑,一手攫著範無憂的腰帶,掠身而起,極速的輕功身法,於“百步灘”幾個起落,消逝密林中。皎月懸空,照澈潔淨細膩的百步灘,泛出金黃色澤,閃閃發光。無法估算的大海龜一隻接著一隻成群結隊,拚命地匍匐爬行,密密麻麻遍布沙灘,賣力地挖掘沙洞開始產卵,蔚為奇觀。

嚴父偕範無憂仁立樹枝上,俯闞這份奇景。“無憂!你在這裏候著,不論發生什麽事,你都要長命百歲的堅強活下去,阿爹隻擔心你而己。”

“爹……為何需要父子相殘?我們一家人快樂地活下去不是很好嗎?就取消與阿兄的決鬥吧?去他媽的什麽‘生死眼’!”

“唉,孩子!武學之道有時候是殘忍不擇手段的,尤其以‘殺手忍者’為最。你不置身其中,當然不會理解,交付你的兩封密函是決定你們兄弟倆的未來,我們需要給組織一個交待,這是命啊!”

範無憂哭泣哀聲道:“孩兒曉得!單斌伯伯這十年中來了三趟,孩兒會去找他。”

“穩著點!生離死別也是修練的課程之一,你要學著自力更生,別像長不大的孩子一樣,見了單伯伯後再這般哀愁,可會叫人笑話,怎能承擔祖業?”

話畢,提氣掠身而出,飄然降落在大海龜群中,手中寶劍出鞘,屏息地一動不動,儼然老僧人定,光憑這份修為足堪為絕頂高手。時間分秒而過。他放眼沙灘,於呼吸之間去感應龜群之中,是否暗藏範無命的身子,卻無一點收獲,解嘲似地苦笑道:“好個聰明絕頂的孩子!你的呼吸有若龜息,學著與它們產卵痛苦的喘氣:這種氣息遍布沙灘怎麽去找?可惜遇上了我,這等小事難不倒阿爹的!”

他將寶劍插入沙地,氣勢凝沉,雙腳橋馬陷地至足踝,雙掌爆出似光球般的灼亮,搖擺柔軟腰身,掌勁劃出一道太極圓圈,匹練似迸出一股無情勁風,掃得一丈方圓產卵的大海龜有如滾地萌蘆般,清出了一片沙地,使人無法藏匿並且一覽無遺。每隻大海龜足有二百來斤重,可見他渾厚的內力如波濤般澎湃洶湧,綿綿不絕,這十年之間並沒有放下修練。

被掌勁橫掃過的大海龜約有二百多頭,皆翻身暴斃,寂然不動,其餘的無數大海龜靈性般的走避,免遭橫禍。可見他的陰柔巧勁,已練至完美無瑕,登峰造極之境界,真叫人浩歎而動容!

奇異的景致發生:一隻龐然大海龜排眾而出,緩慢爬行在他麵前,龜眼碌碌猛瞪著,好似挑戰般的不服,或是為死去的同類報仇而來;他笑得開心!雙眼異采如炬,拔起了沙地上那隻寶劍指點大海龜,輕鬆地歎口氣道:“該來的還是會來!你終於露麵了?你隻有這兩下子嗎……”

話聲未畢。

霍——

料不到二百多斤的大海龜,忽然從沙麵蹦跳而起,又快又急,朝他的頭部千斤之勞砸下!

他大喝一聲!傾力地將手中寶劍淩厲劃出,就把這頭大海龜如切豆腐般劈成了四片,鮮血淋漓灑落沙地。更叫他始料不及的事發生!這頭大海龜的龜殼裏麵,居然沒有藏身範無命?大海龜蹦跳而起的位置下也沒有挖洞穴匿藏人蹤?

卻瞧見沙地上蹦彈起一條綁著大海龜屍體的粗麻繩,連接在自己的身後,隱約地感覺從沙地噴出漫天黃金色細沙,糟糕了!這小子真是聰明透頂,詭計多端!頓覺背後勁風襲來!

他毫不考慮地回身快若閃電,一劍刺出!

“嗤!”

又是一頭大海龜從沙穴裏彈出,迎麵撲至!刻下,寶劍貫穿大海龜之際!頓然感到腹中劇痛不止!眼角餘光掃瞄到一隻黃沙似的尖銳木棍損進了體內,鮮血噴洗後,才驟間顯現是一隻人的手拿!

——是範無命的“絕情斬”掌力!這種旋迭如錐的掌勁,已然斬得自己內髒寸斷,就是大羅神仙也無法治!原來範無命不知用何方法,除了雙眼部份,渾身沾滿細沙,與沙灘融為一體的匿藏挖洞。

密林邊範無憂哭嚎地邊喊邊跑過來。一劍將大海龜的屍體抖落。範無命磐岩般的麵貌出現眼前;已然抽身三尺防範襲擊,右手血淋淋地紅到肘部,兀自滴答血珠落地,秫目驚心。

隻見嚴父頓然地雙膝跪地,絞碎的內髒從捧腹的雙掌指間泄出,他雙眼猛瞪著暗殺功成身退的範無命。範無命一臉的僵硬,卻雙眼透出不同之異采。

“是的!你左眼露出瞧見死亡的悲哀及無奈,右眼透出瞧見死亡的喜悅及殘酷;這就是最痛恨最難忘的恐怖‘生死眼’!你終於練成天下……阿爹死而無憾!”話落隨即撲前倒斃!

“阿爹呀……這是為什麽?太不值得……”

範無憂撲於嚴父屍體上萬分的哀慟。範無命神色木然,一把契領將他甩開一旁,抱起了嚴父的屍體,緩侵踱步而去。

“你抱著阿爹的屍體幹什麽?”

範無命回頭瞅其一眼,冷森森地聲調道:“我要將阿爹的屍體,一寸一寸地割下肉來,煎煮炒炸地一口口吃下去!與我融為一體永不分開;我今日有這種‘生死服’的成就,怎能不感謝阿爹呢?”

範無憂驚駭失色癱跌沙地,顫抖的手指指責道:“你是魔鬼!你是個禽獸!更是一頭畜牲無血無淚的!這種事情竟然做得出來?不是你瘋了,就是我發狂!”

範無憂霍然蹦起,狂奔躍入海中奔命地遊泳,一直地遊至忘我,欲遊至海角天邊,淹死了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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