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劍至尊(全本)

第八章膏屍燃燈

巍巍乎勢傾華嶽,赫赫乎風聲載道。風霜萬裏,盡把乾坤罩。

淩淩草木凋,苦苦星鬥搖。江湖裂膽,宰了董卓燃屍膏。

風和日麗,陽光沛然。

董卓一下鑾車,見“黃門令”太監大總管包羅及二總管萬象兩人笑顏逐開,盛意殷殷地分立左甘畢恭畢敬哈腰作揖等候,便大刺剌地一擺袖袍示禮。

“北掖門”兩側鎧兵戒備森嚴,一見董卓現身即舉兵器貼胸以最高軍禮致敬。

胖如肥豬不便徒步的董卓輕撫虯髯十分滿意,從城牆寬深的圓形拱門看進去,即見約五丈開外,皇帝專乘的鑾車早已待命,更為得意不凡。

太監大總管包羅阿諛獻媚輕聲道:“有請太師至‘未央殿’,皇上等候您多時了。”

董卓樂不可支,即刻大聲呼叫道:“奉先吾兒!快來前開道。”

呂布挺著方天畫戟威風凜凜縱馬過來,抱戟為禮後,雙腿一夾赤兔馬腹,就如箭矢般掠去。

張心寶裝扮成大監,以馬夫身份坐在鑾車前座,遙見五丈外的董卓神采飛揚,不可一世的模樣全然毫無防備,便知其上當了。

又見呂布縱馬穿過城牆拱門隧道而入,停在內城左側伺候,滿瞼殺氣騰騰,騎在赤兔馬上,將方天畫戟一傾斜角,擺出最利於一戟殲敵的刺殺姿式。

呂布的身後正是“騎都尉”李肅與秦誼等十餘死士,穿上衛士服混在隨行護駕的衛兵裏頭,待機刺殺董卓。

當董卓大搖大擺從陰暗的城牆拱門走出來時,鑾車前座的張心寶正使出“金睛神魔眼”

至高靈念力,望見了一件觸目驚心的情景!

——魔女貂嬋使出“魑眩”靈念力,所形成的一層淡淡若空氣般的婉纓倩影,在董卓身後如影隨形,暗中保護。

張心寶測知魔女貂嬋,必然藏身在城牆那頭的車輛內,與自己相距約有十丈之遙。

真沒料到她的功力高強如斯,已至“靈意化神”之初機境界,若到了某種程度,便能“靈變分身”遨遊天下無所不為了。

呂布騎著赤兔馬持戟欲刺模樣,還算鎮定如恒;但是他與李肅及秦誼和陳衛一幹人等,所散出的騰騰殺氣卻彌漫空間,根本無法瞞過她的靈念力“魑眩”。

這下子糟糕了!

本是打算誆董卓到“未央殿”後,才暗殺的計劃,恐怕會生變。

果然不出所料!

魔女貂嬋的靈體,已經發覺右側李肅及秦誼迫散出來的濃烈殺氣。

她在五丈外鑾車內的本尊,趕緊運出絲絲的密意傳音,用低沉的男子聲音,在董卓的耳鼓內急說道:“太師!右側有殺氣!趕快回頭,快離開凶地!”

突來的密意傳音,確使董卓嚇了一大跳,從其顫抖的一身肥肉就知道了。

董卓卻一臉的迷茫環顧四周,好像找尋傳遞聲音的人,最後眼尖停在李肅殺氣熾盛的臉上。

一眼便將他給認出來了!

一見他身穿衛兵的服裝,手持斧戟巍然挺立,便知凶兆。

董卓的反應不謂不快,卻壞在魔女貂嬋忽然給他的密意傳音而嚇了一跳之機,遲疑環顧的片晌時刻——

當董卓瞪著李肅的錯愕那一刹那——

李肅被其看穿嚇得驚心動魄的同時,雙手掣著丈長斧戟,匹練一股光芒,直劈砍董卓的肥胖前胸,快若電馳!

鏘——

董卓內穿寶甲,斧戟不能砍入,卻劃破朝服,戟鋒下滑,傷及手臂,血流涔涔觸目驚心!

董卓仆倒地上,回頭恐慌大叫道:“呂布在哪裏?”

相隔丈外的呂布也為這般不按計劃的突變嚇得臉色煞白,卻一不作二不休,策馬挺戟衝刺過來,大聲吼叫道:“奉皇帝詔書,誅殺逆賊!”

這般嚷嚷,本屬守衛的衛兵頓然不知所措,紛紛退開一旁觀望。

董卓掩著手臂傷口趕快起身,臉色為之驟變,破回大罵道:“的狗崽子,膽敢如此!”

呂布策馬剛到,一戟刺向其咽喉,欲取董卓性命之際!

變生肘腋——

張心寶在五丈外瞧見魔女貂嬋的靈魂,忽然間附身的穿進了董卓身體,又從十丈開外對麵的那一輛鑾車內,迸出絲絲如織,無儔的內元滾滾貫進肥軀。

呂布方天畫戟剛好直刺其喉嚨部位,卻被董卓用粗肥的受傷左臂駕開;渾厚的內力摜得他畫戟蕩開,身體後傾,差點就落馬。

毫米之差,便宰了這頭肥豬,真是令人捶胸跺地懊惱不退!更驚訝董卓為何變得如此孔武有力?

李肅、秦誼和陳衛率領十餘名死士,快步趨前圍殺受傷的董卓。

卻見他輕步挪移,如嬌柔纖弱女子的神態,與肥胖的身軀根本不成正比,真教人看傻了眼!

董卓猙獰麵貌上的虯髯賁展開來,在拚命時便如凶神惡煞般的勇猛,一個箭步摜出一拳,轟在李肅的臉上,隻聽頭顱破碎的聲音一響,便噴出一股鮮血往後倒斃!

董卓隨行的史官“主簿”田儀及兩名親仆,撲至呂布馬前,阻止其再次舉戟行刺,與他戰成一團,片刻間即被殺死。

秦誼及陳衛料不到董卓神勇如斯!連同十多名死士加緊搶攻,戟影飆疾如虱似雨,全都往其目標顯著的肥軀直落而去。

刻下有魔女貂嬋附身的董卓,豈會將這批死士放在眼底?舉手投足之閔,掌風氣勁刮得他們丈長的斧戟互相糾纏,反而不利短距離的刺殺。

不瞬間,董卓就空手搏殺五名死士。

剛殺死三個人的呂布也急得下馬,挺著畫戟衝刺過去,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拚命架勢。

怎料董卓神威無比,根本不顧血流不止的傷口,愈戰愈勇,欲往宮外逃離。

如果這麽被他竄逃生離皇宮,定然舉兵滅漢,一場兵戎相見,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的慘況,勢將發生。

“曉仙霓!護著我的肉身。”

曉仙霓在張心寶的胸前鑽出半個頭窺視戰狀,並且守護著。

張心寶決定不露麵,驟然施展“神鑒一光”靈念力,迸出電光石火般的神識,雖然不很清晰,但已經凝形,確比貂嬋更勝數籌,貫進呂布的識海而隱。

呂布渾身一震!暴喝一聲!如龍騰九霄的氣勢,全身勁氣四處迫散,便將陳衛等一幹刺客逼離一丈之遙,免其無謂犧牲。

貂嬋化身的董卓被其暴喝氣勢驚嚇,身形為之一頓!睜圓雙眼異采閃爍遊移注目,逆眉賁然,咬牙切齒,驚顫顫地直指張心寶化身的呂布憤怒道:“你……竟然是你主謀!”

張心寶靈識在呂布腦海中密意傳音道:“貂嬋……不!是魔女巫依婷!你又何必助紂為虐,違背天意?董卓已經流血過多,再加上平時酒色過度,就如風中之燭隨時倏滅。”

貂嬋於董卓的識海中,淒涼幽怨的輕歎一聲道:“張郎!您真是奴家的命中克星……奴家這一番苦心布置,也是為了您的將來稱帝所鋪路……您真是鐵石心腸,不理會奴家的用情至深嗎?……”

附身呂布的張心寶苦笑一聲回答道:“唉,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天長地久,又何必在乎朝朝暮暮;輾轉數百年來的恩怨情仇……是時不我予呀!!”

貂嬋淒然一笑,哽咽的口氣密意傳音道:“好一句天長地久,何必在乎朝朝暮暮……再加上這句動人的‘時不我子’……表示奴家在張郎心目中的份量……可能是奴家用法不當……走錯了方向……就賣您一份人情吧!”

聚絲成線的傳音一落,貂嬋幽歎一聲!“魑眩”魂魄離開董卓的身體,飄然往皇城外的鑾車流竄而去。

此時此刻,圍觀戰局的衛兵,隻看見董卓虯髯賁然怒目指責呂布,氣得連話都講不出來。

隻見,呂布神威赫然,舉起方天畫戟,準確無比地戳進董卓的喉嚨,飆出一股血箭,染紅一片。

董卓死不瞑目,若巨柱不堪撐持般的肥軀,轟然倒地。

士兵們暴然一陣歡呼!皆誇呂布神勇除奸。

張心寶沒料到幾句話就將貂嬋打發掉,魂魄也回歸本體,輕歎宿世任務已經達成,駕駛著鑾車往皇宮方向而去。

歡呼聲中,唯有太監包羅及萬象心知肚明董卓是被誰所殺,緊跟著鑾車離開歡呼的場麵。

董卓被殺的消息傳到了“未央殿”

王允縱聲大笑,躊躇滿誌,得意不凡,一股奸雄君臨天下的氣焰表露無遺。

滿朝的文武百官個個震驚莫名,大起恐慌;暗歎驅走了老虎,卻換來了豺狼,都是一丘之貉,卻又不得不做額手稱慶狀,向王允賀喜。

唯獨“高陽侯”蔡邕,不禁發出了惋惜之聲。

王允立刻翻臉,厲聲斥責道:“董卓是國家的巨賊,幾乎把朝廷顛覆,你身沐浩蕩皇恩,不為皇上慶賀,卻懷念奸賊對你的一點私人恩惠,反而為他悲痛,豈不與賊同?”

蔡邕承認有罪,當麵道歉道:“我雖落得一個不忠的罪名,可是君臣古今的大義還懂得,豈敢背叛朝廷,袒護董卓?請免一死,我願臉上刺字,雙腳剁下,允許我完成我正撰寫的《漢史》。”

當年蔡邕貶逐“朔方郡”(內蒙古包頭市)時,曾上書請求續寫《漢書》各<誌>;他的一生精力,全在此一書。

王允命殿前武士當場逮捕蔡邕,交付“廷尉”監獄收押。

由於蔡邕是唯一知曉“威武侯”張心寶的真正身份之人!老好巨滑的宰相王允未將蔡邕處死,僅收押在監,目的在於逼供證實後,打破民間甚囂塵上,傳言張心寶是先帝遺腹子的不實傳說,以絕其眾望所歸欲迎他為帝的企盼,這是後話。

史載:

人民得到消息,大喜若狂,就在街道上歌唱舞蹈,長安城中婦女,賣掉珠寶首飾,華貴衣物,買酒買肉,互相慶賀;街上人山人海,一片歡樂。

董卓家族老幼,凡留在“郿縣”城寨的,都被他們的部屬用刀砍死,或用箭射死,董卓的屍體則被拖到市場上展示。

這時,天氣漸熱,而董卓一向肥胖,油脂流滿地麵;守屍的官員,製作了一個巨大的燈蕊,插到董卓肚臍眼裏,用火燃燒,竟然大放光明,從晚上燃到天亮,這樣燃燒了一整天。

袁姓家族的門生,把散落在各地董家的屍體,聚在一起,用火燒成灰燼,揚棄道路,做為報複。

“郿縣”城寨中積存黃金二、三萬斤,白銀八、九萬斤,綢緞珍寶,堆積如山,俱都充公,經手之人得到的好處,自然不在話下。

政府命宰相王允管理宮廷機要(錄尚書事);擢升呂布為“奮威將軍”,“持節”,開府儀同三司(官位、權力,以及辦公機構和官屬,跟三公相同),封“溫侯”,和王允同時主持國政。

七日之後。

一批文官及士大夫,很多人憐憫蔡邕,極力營救,皆被王允一律拒絕。

“太尉”馬日禪專程拜訪王允道:“蔡邕實乃蓋世奇才!對漢朝史跡典故,了解最豐。

如果能完成這部史書,將是一代巨典;而他的罪名,微不足道,殺了他,豈不使天下失望?”

王允冷然道:“從前,‘武帝’(西漢王朝七任帝劉徹)不殺司馬遷,使司馬遷寫出謗書(指《史記》),流傳後世。而今,國勢中衰,兵馬就在郊外,若使奸佞的文人,在幼主(劉協)左右執筆,對主上的聖德非但沒有幫助,我們還將受到他的訕笑譏諷。”

馬日禪悶悶不樂告辭退出。

他曾對人感慨說道:“王允的子孫莫非就要滅絕?善良的人,是國家的命脈,《左傳》有雲:“善良的人,天地的命脈,一旦斷絕,不亡何時。’;史料的整理,是國家的經典。

斬斷命脈,除經典,豈能長久?”

王允為了防止蔡邕將他曾對董卓迎逢拍馬的醜事列入《漢書》,所以抨擊司馬遷的《史記》是一部“謗書”;恐懼的心態,卻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虛晃一槍,如此卑鄙的做法,又是另一類型的文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