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長夢醒來
第219章 長夢醒來
慕天皓睜開眼睛的時候，白悠然看到了。但她好像沒有什麽反應，還在繼續為慕天皓**在外麵的手臂擦著精油。
這段時間，她似乎已經習慣了麵對著沉睡的慕天皓。幫他梳頭、剃胡子、擦身體。一邊做這些，一邊跟他說話。
“天皓，咱們的孩子又長的了一點呢。我的肚子已經開始能看出來了，如果你醒了，就能看到了。我的腰圍又粗了一圈呢！”白悠然放下一隻手臂，抬起另外一隻手，準備繼續。
她看到慕天皓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但她沒有驚喜，也沒有停下動作。這讓剛剛清醒的慕天皓有點奇怪，難道悠然看不見他嗎？
白悠然看到了，可是，她卻再不敢相信了。
因為，前幾天，慕天皓的眼睛，就像今天這樣，突然睜開了一點點。白悠然看到後，幾乎立刻撲了上去。
“天皓！天皓哥哥！你醒了？太好了！”白悠然一邊搖著他的頭，一邊哭，臉上卻又帶著笑。
這一幕，被進房間換床單的護士看到，護士立刻找來了劉醫生。
“劉醫生，你看，天皓睜開眼睛了。他醒了！”白悠然看到劉醫生進來後，興奮地說，“劉醫生，你快看看，他……嗯？”
白悠然的視線轉移到慕天皓身上時，卻發現，他的眼睛又閉上了。
“天皓！別玩了！我都看到了，劉醫生也在呢，你就別裝了。”白悠然以為慕天皓故意逗她，伸手推了推他。
可是，慕天皓還是閉著眼睛。仿佛要把惡作劇進行到底。
“天皓！天皓？”白悠然推了推他，可慕天皓還是一動不動。好像，剛才，她看到他的眼睛睜開，不過是一場幻覺。
白悠然驚恐地看著慕天皓，幾乎是趴在他身上，聽他的心跳。
慕天皓的心髒是在緩緩跳動，呼吸也還是那麽深沉。可是，他卻依舊沒有醒來。
“白小姐？什麽情況？我聽護士說，慕先生睜開眼睛了？”劉醫生走到跟前，檢查著跟慕天皓連著的儀器。
“嗯。是的，剛才，我親眼看到的。”白悠然狠命地點頭，生怕劉醫生不相信她，“劉醫生，雖然我很希望天皓醒來，可是，我的神智很清醒，剛才看到的，絕對不是幻覺。”
劉醫生點點頭，走到慕天皓身邊，開始為他檢查。
他先是扒開慕天皓的眼皮，看了看，又伸手探了探他的脈搏，觀察了一陣之後，轉過身來，疑惑地看著白悠然。
“白小姐，從慕先生現在的生命體征來看，他好像還沒有蘇醒的跡象。你是不是……看錯了？”
白悠然心裏一急，抓著劉醫生的手說：“不會的！我真的看見了，他雖然沒說話，可是，他的眼睛睜開了，還看著我呢。”白悠然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她盼了那麽久，慕天皓終於醒來，可是，他為什麽不理她了呢？難道，他也失憶了？
白悠然撲向慕天皓：“天皓！天皓！你睜開眼睛啊！剛才你不是醒了嗎？我是悠然，我是悠然啊！”
劉醫生皺著眉頭看了一陣，翻看了一下慕天皓的病例，又轉過頭去跟護士說了幾句，才走到白悠然麵前拍拍她的肩膀。
“白小姐，如果慕先生真的，如你所說，睜開過眼睛。恐怕，我隻能告訴你，這不過是他的神經反射造成的一種現象。”
“神經反射？”白悠然淚眼模糊，不知道劉醫生說的什麽意思。
“嗯。”劉醫生為難地看著她，說，“簡單地說，就好像我們的膝跳反射一樣。慕先生可能是臉部迷走神經活動時，引起大腦皮層某些反射功能，導致他睜開眼睛。但這隻是無意識的。”
“你的意思，是說……”白悠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說，“天皓他，隻是睜開眼睛，但不代表他清醒了，對麽？”
劉醫生點點頭：“是的！這種反應，在昏迷時間比較長的病人身上，偶爾會出現。”
白悠然心裏發痛，小聲說：“那……那，能睜開眼睛，是不是就證明，他離蘇醒的日子不遠了？”
劉醫生看著白悠然滿懷希望的神色，歎了一口氣。作為朋友，他也很希望慕天皓能早日蘇醒。但作為醫生，他必須實事求是。劉醫生謹慎地選擇著詞匯：“有可能。不過，也不一定，有很多植物人，也出現過這種反應。這種神經反射，與他能否清醒，關係，不太大。”
白悠然楞住了，劉醫生的意思，已經很明白。慕天皓剛才那一下睜眼，不過是一種本能的反應。他雖然睜開了眼睛，可腦子卻還沒有完全醒過來，也許，都沒有看到她。
“不可能！不可能的！”白悠然喃喃地說，“天皓……怎麽會這樣？”她回身又撲向慕天皓，絕望地大喊：“天皓！天皓哥哥！慕天皓！你……你醒醒啊？你不是醒來了嗎？為什麽不看看我？不跟我說話就又睡著了？”
白悠然的動作太劇烈，都快把那些儀器掀翻了。一邊的護士眼看不對，趕緊過來把她拖到一邊。
“慕天皓！你這個大混蛋！睡了這麽久，還沒有睡夠嗎？你給我起來啊！要不然……要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白悠然還是不能相信，她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哭喊著。可是，沉睡的慕天皓，像是靈魂已經遠離了這裏，絲毫沒有反應。
那天，白悠然是被劉醫生打了一針鎮定劑之後才睡著的。就連慕天澤，也為那天的事情，感到心酸。
明明看到希望來臨，卻被人告知，不過是一場錯覺，任誰也受不了啊！
有了那一次打擊，現在，慕天皓睜開眼睛，白悠然雖然心中一動，卻不敢再輕易相信了。再說，慕天皓似乎還和上次一樣，隻是睜開了一點點，臉上都沒有表情，也沒有說話。
如果她的天皓哥哥真的蘇醒的話，怎麽可能不跟她說話呢？又是神經反射吧！白悠然心裏歎息，盡量壓抑著那微弱的希望。
“悠……然！”一聲微弱的呼喚，從**傳來。白悠然拿著毛巾，正要給慕天皓擦臉，聽到這久違了的聲音，幾乎要落下淚來。
她還是不敢相信，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目不轉睛地盯著慕天皓看了又看。
“悠然，我……口渴！”慕天皓聲音有點啞，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長久未說話的原因，他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失去了水分的樹葉，蔫耷耷的。
白悠然手裏的毛巾滑落在地上。她沒有驚叫，也沒有像上次那樣，立刻撲過去，而是站在床邊，有點疑惑，又有點害怕，不敢靠近，也不敢眨眼。
慕天皓的眼睛眨了眨，一隻手居然抬起來了：“悠然，渴死我了！”
他的聲音提高了一些，白悠然這才真的確認，慕天皓，這次是真的清醒了。
白悠然飛奔過去，明明床尾和床頭的距離就幾步，可白悠然卻覺得，這幾步都太遠了。
她撲進慕天皓懷裏，捧著他的臉，不放心地捏了捏，又用顫抖著的手指，將慕天皓從頭頂，摸到下巴，好像要把他每一寸肌膚都撫過了才安心。
眼看白悠然就要在慕天皓身上繼續撫摸了，慕天皓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咳咳……那個，悠然……我很口渴！”
“啊——對，我給你倒水！”白悠然驚醒一般，幾乎從床邊跳起來。可起得太猛，腿又撞在了床頭櫃的桌角上，痛得她五官都要皺成了一團。
不過，她臉上全是欣喜：“天皓！你真的醒了？感覺怎麽樣？頭還痛不痛？”白悠然一邊說，一邊一瘸一拐地繞到另一邊，給慕天皓倒水。倒好後，還吹了一陣，才遞給他。
慕天皓迫不及待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
白悠然站起來，對他說：“你先別動，我去叫劉醫生來！”說完，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慕天皓想拉都沒能拉住。
很快，劉醫生進來了。慕天皓已經半坐了起來。躺了半個月，他的身體都有點僵硬了，正在活動著脖子和肩膀。
“慕先生！你感覺怎麽樣？”劉醫生進來後，看到慕天皓精神狀況還好。手上的**也快輸完了，就指示護士拔掉，一邊詢問他的情況。
“嗯。挺好的，就是，身子有點僵，也沒什麽力氣。”慕天皓對醫生說道，眼睛卻在尋找著悠然。
劉醫生一邊說，一邊在病曆本上寫著。
“嗯。再做幾個檢查看看吧，觀察幾天，沒有什麽意外的話，你就可以出院了。”劉醫生說完，把幾張開出來的檢查單子交給護士。
慕天皓長長的呼了一口氣：“我睡了多久了？”
白悠然從外麵回來，她是去買吃的了。還是雞湯和粥。慕天皓昏迷中，可以吞咽的時候，就一直是吃這些的。
劉醫生交代過，清醒後，不要急著吃得太多，慢慢過渡一下。所以，今天的粥稍微稠了點兒。
聽到慕天皓的問題，白悠然接了話頭說：“你昏迷半個月了！”
慕天皓看著白悠然，細細地打量著她。悠然好像胖了，可是臉色卻不是太好。原本紅潤的嘴唇，都有些發白了。
視線往下，慕天皓的眼睛睜大了。白悠然今天穿了一件稍微緊一點的打底長衫，小腹那裏，微微地隆起來一塊。
慕天皓心中一動，感激地說道：“悠然，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白悠然看著他的樣子，這個自己深愛的男人，終於又回到自己身邊了。這半個月來的焦慮和心痛，終於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沒事。你醒來就好了！”白悠然說著，把粥端了過來，“吃一點吧。劉醫生說，你現在還不能吃太硬的食物，慢慢來。”她的語氣平靜，可是，臉上卻落下淚來。
慕天皓盯著白悠然的肚子，一言不發。
昏迷的那段時間，其實他好像是有感覺的。整個人仿佛漂浮在一片大海之中，一直有一個溫柔的聲音在對他說話。
在昏昏沉沉的睡眠中，他還見到了父母。他們在一個美麗的光圈中，衝他微笑。慕天皓看著父母的臉龐，他們和過去沒有絲毫變化，欣慰地看著他。
父親還說：“我們的天皓，長大了！都要當爸爸了！”
夢中，他好像是哭了，想衝向父母，可是，耳邊那個一直在說話的聲音，那麽熟悉、那麽溫柔。
她一直在呼喚他：“天皓，天皓！你回來吧！我需要你，我們的孩子，也需要你啊！”
睡夢中，他卻記不起這聲音是誰的。隻是覺得，每次聽到這個聲音，他就想回去。隻是，漂浮中，他好像總也找不好方向，不知道聲音從哪裏傳來。
有時候，又像是沉入黑暗中，周圍沒有任何聲音。
還有一次，隱約中，他聽到了那個聲音在哭泣。當時，他好像是飄飄浮浮地，正要向著一個光亮的地方過去。卻被這個哭泣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他仔細聽著，很想開口安慰。可是，他說不出話來。
然後，就那麽突然地，他就想起來了。這個哭泣的聲音，是他念念不忘的愛人，是悠然啊！
她哭著說：“天皓，天皓哥哥！你是不是生氣了才一直不肯醒來？那次，我說孩子跟你沒關係，是騙你的！天皓！孩子是我們的，是我們的孩子啊！求你快點醒來，你醒來就能聽到咱們孩子的心跳了。今天我去做檢查了，孩子的心跳很有力呢……”
後來，慕天皓就開始跟漂浮的意識抗爭。直到今天，他仿佛通過一片極度粘稠的區域，用盡全部力氣，才終於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