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的失寵小妾

隱居道觀

一路獨步走來已經幾乎耗盡了影兒剩下的全部能量,有種頭重腳輕的感覺讓她全身不住地打著冷戰:“娘,我、我隻是身體不是很舒服……沒、沒有事的……您、您隻要、隻要扶我……到房間裏去躺一會兒就好……”

影兒的泛白的嘴唇因幹裂兒流出了血痕,女兒憔悴的麵容讓她這個做娘的真是看在眼裏,疼在心尖哪!

“影兒,你告訴娘,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聶娘小心翼翼地扶著影兒在**躺下,看著影兒蒼白的臉色,聶娘不由自主地深蹙起了雙眉,“影兒快別瞞娘了,是不是和王爺吵架了?還是另外有什麽事?”

影兒眼神遊移,神情明顯地恍惚不定,她沒有正麵回答聶娘的臆測,隻是別過眼輕輕搖了搖頭。

“那為什麽隻有你一個人回來,而且還帶著包裹?難不成是王爺把你趕出了王府!?”聶娘越想越不安,影兒此刻狼狽消沉的樣子像極了被剛被丈夫休棄的女人。

影兒用力地抵住了顫弱的雙唇,她聲音聽起來異常幽遠,平靜但很苦澀:“娘,你就當我被安王府休棄了吧,反正不論是不是結果就是一樣的……”她微微頓住,目光不自覺地飄向遠方,“我不會再回去了。”

聶娘心疼地看著影兒恍惚不定的眼神,似乎她的注意力並不完全集中在同她的對話上:“瞧你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臉色又差到了這個地步,娘是看著心裏疼啊……”

說著,聶娘就抹起了淚來,影兒被娘親低微的抽泣聲拉回了一些遊蕩的神絲,她心底掩藏的悲切感瞬間就被娘親的哭泣渲染揮發,情不自禁地跟著垂下了數滴珍珠淚:“娘,我的孩子沒了……”

她的聲音幽怨傷感,空洞的水眸中散露著一縷莫名的飄渺,放佛她從沒在這個世界上出現過,現在也沒有在人間。

“孩子?你有過孩子了?!”聶娘被搞得越發糊塗了,女兒有了孩子她從沒有聽任何人說起過,包括老王爺那邊!

影兒無力地額了額螓首,淚水早已模糊了視線,遮擋住了她與母親之間的距離。

“什麽時候有的?又臣和老王爺知道嗎?”聶娘心裏雖迫切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但看到女兒這副傷心欲裂的樣子也不忍心問得太急切。

影兒還是搖頭,隻是低著聲囈語:“隻有我和阿秀姐知道,可是……”她的嗚咽瞬間濃重了好幾分,最不願觸及的地方還是要被再次掀開,而這次,她將無法遏製心中壓抑的哀痛,“等我們知道的時候……孩子已經沒有了……再也不會有了……”

她還根本就沒有從失去孩子的傷痛中走出來,原本清亮的嗓音也變得幹澀暗啞,聶娘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意外也頗感吃驚,但是現在還是穩定影兒的情緒最要緊:“別哭了,影兒,孩子沒了可以再有的,你還這麽年輕,想要孩子以後有的是機會。凡事往好處想,事情已經發生了,太鑽牛角尖你的身體會被搞垮的啊。”

聶娘語重心長的勸慰在此刻除了增加影兒心中的傷悲別無用處。

“沒有以後了,我不會再有孩子……”一直處在低迷狀態的影兒抬起眼淚,“娘,他已經不要我了,我和他再也不會有以後,再也不會有了……”

影兒越說越難以自持,最後終於泣不成聲,破碎的意誌衝破了承受力的極限隻能以淚水來述說全部的情殤。

“……”聶娘倏然頓住,影兒的話實在讓她徹底懵了,原來她這次回來的最直接的原因是又臣!

說實話,影兒從小到大都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一直都沒讓她操過多少心,自她及笄以後,維持生機的重擔就全數落到了她的身上,但是柔順的女兒再辛苦也不會向她抱怨半個字,就算在外麵受了多大的欺負和委屈她也從不在自己麵前表現出來,總是一個人躲在房間裏哭。而這次,她的影兒竟然無法扼製地當著她的麵掉淚,可見她一定是難受到了超越了她所能抑製的頂點!

聶娘蹙緊了雙眉,問道:“怎麽會是這樣?你們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

可是前不久還曾聽老王爺說起過兩人是如膠似漆,每天待在一起,可見又臣是很喜歡影兒的,怎麽一轉眼就鬧得那麽凶?自己女兒自己了解,影兒不會胡攪蠻纏耍小性子的,莫非是姑爺這麽快就厭棄了她的影兒?可是憑她的直覺,又臣並不像是會對影兒做出這種事的孩子。

“娘,為什麽我就不可以幸福?”影兒睜著彷徨濕濡的淚眼,淒楚得迷人,她的不答反問倒把聶娘問得啞口無言。

是自己的命不好才害苦了自己的女兒,她本該和別的千金小姐一樣在舒適的環境中長大,本該享受著優越的物質條件,本來有成群的女仆圍繞著她,可現實卻恰恰相反!

“為什麽我就不可以幸福?”影兒爹去的時候她也這樣問過自己,時過境遷,現在換成了她的女兒問她同樣的問題!雖然以前對不信什麽怪力神學,但是現在她真得不得不懷疑是不是自己的不祥遺傳到影兒身上,將她的不幸一並接收了!

聶娘一把環抱住影兒嬌弱的身軀,將她摟入自己溫暖的懷中,像是安撫新生的嬰兒一樣輕拍著她顫抖的背脊,而她自己也無法不讓心頭油然泛起的酸楚感跑出來作祟:“娘知道、娘都知道!是娘害了我的影兒吃了那麽多苦,是娘沒有照顧好你,都是為娘的錯、都是為娘不好!”聶娘把影兒抱得更緊了,哽嗚的喉部也顯得尤為傷感,“想哭就哭出來吧,娘明白你心裏苦,別再把所有不開心的事都憋在心裏了,就讓自己痛痛快快在娘懷裏哭出來,這裏沒人會笑咱娘倆……”

“娘……我從來沒有怪過您,也不覺得是您讓我受了苦……”影兒撲在娘親溫馨的懷中,第一次毫無顧忌地當著娘的麵哭過,“我隻是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麽對我……那麽殘忍……”

聶娘慢慢釋放開幾近束縛的擁抱,溫柔地撫摸著影兒如絲的細發,目光停滯在了影兒精致但卻沒有絲毫血氣的小臉上:“影兒,你弟弟昨天被江道長接去了道觀,娘想明天也陪你一起去江道長那裏吧,道觀適合療養,你在那邊也可以住上一段時間,那裏閑雜的事不多,可以讓你的心情平複一些,你看怎麽樣?”

影兒順從地點了點,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能找到一個足夠安靜的地方,讓自己繁雜的心能夠得到一絲平靜,即便做不到忘掉所有的煩惱,至少也可以不要一刻不停地想起。

道觀?或許是一個可以休養生息的地方……

見影兒已經答應,聶娘便扶著影兒躺下歇息,自個兒起身去整理明天的行裝。臨出門的時候,聶娘仍不安地瞧了一眼**虛弱的影兒:哎,即使閉上雙眼的她看上去還是那麽疲憊,真是完全難以想象,這個丫頭心裏到底盛了多少的難過的事?

她好好的一個女兒竟然消瘦成了這副憔悴的樣子,嫁出去時還是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而再回來的時候卻成了一個滿腹哀愁的少婦。聶娘本就出身於官宦世家,侯門似海的道理她從小就一直深刻地體會到,加之她太了解自己女兒純真的秉性,所以那時影兒要嫁進王府她並不讚成,但現在她最後悔的就是為什麽當時就沒再堅持一點,如果她堅決反對,影兒說不定最後會打消這個念頭。

她錯就錯在當時怎能單憑惻隱之心就將毫無心機的女兒送入侯門高地?這樁婚姻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誰?

是自己?是上天?還是最可怕的命運?

★★★

“給我說清楚!什麽叫人不在了?!”

知道又臣回府後的陸大娘急急忙忙前來稟告影兒失蹤的消息,麵對王爺盛怒的質問聲,她本就七上八下的心就越發地慌亂了,心跳的頻率可以接近窒息的速率:“王、王爺恕、恕罪啊,老奴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昨天我去送飯的時候才發現影娘娘不見了,可、可您和老王爺都不在府裏,老奴沒法找到您,所以……”

“廢物!越老越不中用,這麽一個大活人還能插翅飛掉?!”又臣的聲音顯得異常嚴厲,他的心竟然有一種慌亂的感覺,不過現在的他沒有心思去深究到底這種莫名其妙的錯覺出自何方,現在他唯一想立刻做到的就是把那個該死的女人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