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的失寵小妾

獨享琴音

又臣連續包了三日的場,讓整個歌坊全體息業,最痛苦的要算兩個人了,一個是老板娘,一個就是影兒。老板娘的苦不在金錢,主要是平時吆喝慣了的她突然變成了遊手好閑的閑人,像一個淪喪主權的傀儡一樣在又臣眼皮底下苦哈哈地挨日子;而影兒的痛苦則在於心理的不平衡,因為歌坊每天僅剩的節目就是她彈唱的兩首曲子!這可著實把影兒氣上了一回,就差沒把她憋地得內傷!

可是除她以外的其他琴手倒是樂開了懷——她們不僅每天可以不勞而獲大把的銀子,更重要的是天天可以欣賞到權傾朝野的安王爺颯爽的英姿!

這種極品的待遇實在沒有理由讓她們不整天興奮得跟幾隻麻雀一樣,一停不停地輪流纏著影兒問東問西。什麽和安王爺是怎麽認識的、安王爺平時喜歡吃什麽、安王爺平日裏有什麽消遣……反正能想到的她們都給挖空心思想出來了,完全不考慮到她可是個“失憶”的人哪!

全體都是一群花癡,隻知道評論人家長相,然後嘰嘰喳喳地到她麵前表示下羨慕感慨,幾乎沒有一天不是繞到她頭暈目眩了才肯罷休的!

“思燕姐姐,你是快要和安王爺回王府去了嗎?”等到那幾個每日都來報到的花癡同誌“感喟”完畢、功成身退之後,奕娟悄悄來到一籌莫展的影兒身邊。

影兒被那幫女人鬧得腦子簡直像是炸開了鍋,一直嗡嗡亂響,久未平複,她真是替自己脆弱的耳膜捏了把冷汗,好在終於進來了個她喜歡看見的小可愛,否則她一定熬不下去了!

影兒拖起疲憊的身子,纖長的手指拂過奕娟的發絲,柔聲答道:“不會的,姐姐還舍不得離開你呢。”

奕娟比身材細致修長的影兒矮大半個頭,應該說對於影兒而言奕娟還是個小孩子,但是她那種嚴肅認真的表情完全同成年人如出一轍:“不,姐姐,你應該回去。”

她像個小大人般篤定的口氣顯然也讓影兒吃了不小的一驚,她疑惑地反問奕娟:“小丫頭,那你說說為什麽我應該回去?”

如果影兒把奕娟之前的發言還是當作是小孩子的戲言,那麽她隨後說出的話才叫做語出驚人了:“姐姐,你看哥哥長得多好帥氣哪,他可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人了!如果我是你,一定二話不說和他走了,根本不會再等到下一刻。”

“呃……”影兒沒料到她會這麽堅定地站到那個霸道男人那邊,她微微有點情緒的波動,“虧你之前還不是很替我打抱不平,想不到你人雖小,但也和那群女人一樣‘見色忘義’!”

奕娟拉住影兒的衣服的小手不安分地扯動:“哎呦,姐姐,奕娟怎麽會和她們一樣呢?我之前那麽說是不知道姐姐的心上人是安王爺,如果知道奕娟早就不會這麽說了。”

“哦?那又是為什麽?”影兒蹙了蹙細眉,還是摸不透奕娟那鬼丫頭到底在賣什麽關子。

奕娟白淨的小臉掠起一抹狡黠的笑容,繼而又擺出一副理所應當大老樣子:“那是,全天下就俊俏的哥哥還是全天下揚名的大英雄!之前滇南的地震多虧有了安王爺的英明指揮,不然滇南那邊的局勢早要動蕩了,還有王爺懲惡除貪的事跡都在民間廣為傳頌了!所以咯,沒有失憶的你喜歡王爺是沒錯的,可能你跳崖也跟他沒關係,我覺得你還是自己去問清楚,總比得在這裏瞎猜記恨他好。”

“他還幹過那麽多好事?”印象中她好像是有聽說過滇南大地震的事,但是她隻專注於練琴,也沒多留意眾人經常掛在嘴邊的這個話題,因此她對“安王爺”三個字的概念很模糊,與世隔絕了三個月再加上失憶,她完全同社會的輿論脫了節奏。

奕娟使勁點點頭,不禁地為又臣說好話:“嗯!當然,王爺是我們心中的神呢!”

影兒見她神色緊繃的樣子突然覺得好笑,瑩潤的指尖輕輕點了點小鬼光亮的額頭:“瞧你這丫頭幫得緊的,是不是收了別人的好處了?”今天這鬼機靈一個勁地幫那個登徒子說話,她怎麽驀然有種被別人下套的感覺?

“姐姐!你怎麽這麽不相信奕娟的人格,我保證,我講得句句屬實,不信姐姐可以去向別人求證!”嘿嘿,就算姐姐你去問她也不怕,反正她也沒昧著良心說謊,隻不過是拿了點小回扣罷了麽。

影兒朝奕娟輕瞟了一眼,含笑的眸子讓人分辨不清她心底的想法:“好了,小家夥,你可以先回去了,姐姐現在可要為你口口聲聲嚷著的那位偉大的安王爺打工了。”

他倒好,出錢讓其他人整天無所事事,就讓她一個人不得安寧,每天要唱兩曲,和他沒包場的時候一個樣,真不知道他是想怎樣,這麽絕的主意也想得出來!又是包場,又是明目張膽地住到了她寢室的隔壁,都快把她弄得暈頭轉向了!每天夜裏害她都不敢睡得太熟,就怕那個膽大包天的狂徒趁機溜進來;不睡覺的時候她還得緊張兮兮地固守陣地,好在他也就偶爾來“騷擾”她一下,每次待得時間都不會很長,並且也不會像第一天見到她一樣有摟又抱,還做出那麽誇張地“驗身”行為,所以,總的來說還算是相安無事,她還勉強可以忍受他住在隔壁的事實。

不過,聽奕娟這樣說,好像他在百姓心中的印象倒也不壞,那麽自己對他的抵觸是不是有點杞人憂天了?

★★★

曲目還沒上演,台上的工人正在布景,而歌坊下麵的聽眾席上就隻有一長一矮的兩條身影。

“哥哥,奕娟說到一定做到,我想姐姐應該已經開始動搖了。”奕娟所謂的回扣就是要了又臣的簽名,不過這丫頭還真是不缺生意頭腦,一要就要了是個簽名,還附帶了對該簽名獨有的複職盜版的權利。

又臣挑眉覷眼,邪氣地睨了奕娟一眼,然後撇撇嘴,漫不經心地問道:“那麽效果怎樣?”

其實之前奕娟來央求又臣給她簽名,以在影兒麵前幫他說好話為代價的交換他根本沒放在心上,給她簽名無非就是難得做了會親民的好王爺而已,但想不到那丫頭居然還真跑去說了,那麽既然說了就要問問結果了。

奕娟拍著胸脯狠作擔保:“那還用問嗎?我的話是對思燕姐姐最管用,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她必須要證明他那些個簽名是絕對物有所值的!

“思燕?”又臣回味地在口中過濾了一遍。

好個謝思燕,但是他勢必要把這隻錯誤飛走的小燕子抓回來,無論這個固執的女人還要頑固多久,他都將不計代價、不顧成本地把她重新虜獲,若不達成他的“夙願”,他那些光榮的外號不是被人白取了?

小鬼的大眼珠在眼眶裏骨碌碌地一轉悠,“哥哥,如果姐姐真的跟你回去了,你可不可以再給我簽十個名?”

又臣有一瞬的微怔,看著她臉上認真的表情忽然就覺得很逗趣,他笑嗤:“你是不是有問別人要簽名的癖好?”

“您這就不懂了吧,這叫做生財有道,您都不知道自己的墨跡有多值錢!”小家夥振振有辭的說道。

“嗬,大財迷培養出來的小財迷?不過,我可以給你簽名。”別說是十個簽名了,隻要那個小女人肯心甘情願同他回去,罰他抄一百遍《春秋》都可以!

又臣饒有興味地看著眼前這個機靈的小丫頭,還正欲說點什麽讚美之類的辭藻之時,突然意識到影兒快要登台的奕娟趕忙搶先發言:“哥哥好好欣賞姐姐的表演啊,這可是思燕姐姐特別為您奉獻的獨唱嘞!”

小家夥一溜煙地跑沒了,何謂人小鬼大,他算是第二次見識了——或許她和漣漪還真有得一拚,隻不過漣漪那丫頭更傾向於敗家,而不是贏利。

★★★

奕娟前腳剛走,影兒後腳便走上了琴台,在琴身後坐定之後,她下意識地瞄了眼台下那位每日準時報到的、唯一的“客人”,偌大的歌坊變得異常空曠,雖然她已經這樣為他演奏了三天,但還是不能完全習慣如此奇怪的感覺。

又臣注意到了她特地射來的一瞥,絕美的俊顏上參帶著一記鬼魅的笑容,此種免費的奉送估計要比那十個簽名值錢的多才是,不然怎麽對得起他有意放下的身段,對她討好性的“賣笑”嘞?

影兒躲閃的目光還是被又臣攫住,**地感覺到這點的影兒連忙垂下了頭,故意將視線的聚點轉移到琴上,以撥動琴弦而發出的響聲驅散心底被他那一眼激起的不小的波瀾。

“長衣袖在空中翻動,好似心中風起雲湧;心浮動,表麵故作從容,眼淚卻不爭氣滑落。你說過,你願幻化成風,在輪回中選擇灑脫;浮生夢,像春水一流,真情摯愛都變成空。為何愛情總是讓人傷了之後又走?對你的愛仍不解,深深鎖在眉間,為了愛你我早已落入不眠。人生如戲輪回,舞台戲子不悔,一遍一遍反覆著情節。胡歌羌笛不絕,聲聲尤響耳邊,千年以前我早與你相戀;夜色月光太美,一樣星辰為鑑,輕揮衣袖這故事重演……”

台上的她眼中凝結著憂鬱神情,一貫淒楚動人的樂調給又臣的視覺還有聽覺上都造成不小的雙重衝擊,仿佛她唱的不再是一首單純的歌曲,而是一副淒涼的畫卷:

在冷宮的星夜下,她黯然神傷地獨自在琴邊低訴,周圍沉靜得聽不到任何輕微的聲音,隻有她一個人在寂寞的環境中忍受著孤獨和思念,當她的等待變成了絕望,期待無一不演變成為了一種煎熬,她以琴音來向他控訴,雖然那時候的他完全不可能聽見……

她的聲聲字字扣動著他的心弦,讓他不由自主地為她心痛、為她懊悔,每多聽她一首曲子,他的自責和愧疚就多一分,她的歌詞全體由他們發生過的事而來,他總是潛意識裏把她的歌詞當作是沒有失憶的那個影兒向自己說的話。

麵對著心愛的女人,他竟然那麽無能為力,他亦愛她,就像之前的她一樣,隻可惜她的靈魂已經感覺不到,也拒絕去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