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的失寵小妾

夜店買醉

君悅酒樓的生意依如往昔般紅火,這個酒家的老板原是朝廷重臣,後來因為遭人陷害鋃鐺入獄,幸逢又臣的力保,才得以逃過一劫。

酒樓內繁鬧喧囂的氣氛同坐在最角落獨自喝著悶酒的男人顯得尤為格格不入——

這裏隻是個二流酒家,沒有人會認識他、沒有人會認出他,亦沒有人會看到今天這個落魄到要借酒消愁的他!

這是他第一次想要用酒來麻痹自己,也是第一次想要去逃避問題!她為什麽會這麽排斥他?為什麽在他為了她的病情做了那麽多的努力之後還是把他當作一個不可親近的外人?

他不說,但是這並不代表他感覺不到她在接受自己安排時的那種不情願;他壓抑,但這也不表示對她的淡漠真的無動於衷;他離開,但這也不表示他儼然有自己表現出來的堅決;他凶她,但也完全不代表他不會為她心痛!

他愛她,亦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隻因他從未將她的過去和現在割離開過,所以他根本不用為此刻是否還為她心動而疑惑,而真正會疑惑的人是她,因為她才是那個已將過去和現在徹底割離開來的那個人!

他假裝不在意她的反抗和抵觸,他假裝無所謂她的指控和抱怨,他假裝無視她的冷淡和暗諷!他假裝他依舊強硬,可是她並不知道麵對她的時候他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肯定有多心虛?

他掩飾自己的情感,像一隻聰明地運用保護色的壁虎,隻為了有一天她會回首發現他的期盼、他的等候……

但是當時間慢慢流溢,她對他依舊沒有任何改觀,從她有時不經意的眼神中可以看出那是一種叫做“距離”的感覺。

現在才深刻地體會到,原來上天選擇把自己從她的腦子裏整個兒抽去才是對他最嚴酷的懲罰!當愛不再,那麽做什麽都將是多餘,補救便成了厭人的擺布,眷戀便可以被釋義為對她的桎梏!

要讓她重新愛上自己的信心在急劇的退化,這個時候渴望她記起以往種種的愛戀就成了徹底挽回她最後的方法!

他的懼怕越多一份,馬上要她想起過往的急切就多一份!他不能再這麽無休止地等下去,這樣的等待時時刻刻對他都是淩遲!可是她不懂,她不要配合,她認為一切都是他專斷獨裁的象征!

她不知道,也永遠不會知道,沒有了她的愛,他其實就等於失去了所有的保障,同時也失去了所有穩操勝券的自信,他害怕失去,更討厭放棄,但是她的執意頑抗讓他對女人向來的那種勢在必得的優越感在兩個月後的今天徹底崩塌!

他的堅持力原來脆弱的如此不堪一擊,他又是第一次知道……

★★★

又臣一杯杯瘋狂的灌著酒,狂奔而下的酒液順著他的頸項蔓延,他的前襟也因他喝酒的猛烈手勢而濺灑到許多酒釀!

可是他像是一頭沒有了知覺的狂獸,他現在唯一的目的就是要讓自己醉去,可是該死的他又是好笑的“千杯不醉”!

桌子上已經淩亂地堆滿了空酒瓶,可他的意識還仍然清醒,這不是他要的結果!難道他連買醉的權利都沒有?原先被頌揚的能力這時候卻成了繁瑣的累贅,束縛得他無法得到片刻的安寧!

“嗬,不是最厲害的酒了嗎,根本一點用也沒有!”又臣暴戾地掄起酒杯往地上砸去,頓時響亮的杯盤碎裂的聲音劃過吵鬧的空氣,店內的溫度瞬間從夏天降溫到了冬季,沉靜地令人匪夷所思。

又臣毫不在意所有人注目的眼光,反正他已經習慣成為主角,唯一不同的隻不過今天換作了一個反麵的主角兒罷了!

陰暗的冽眸直勾勾地盯住被自己摔得稀巴爛的杯子,那種眼神熾烈凶猛並且充滿了深深的恨意!

他突然邪佞地搖手哂笑出聲,嘴角彎起的弧度是無以言表的陰鷙駭人,危險的距離感讓所有在場的客人都不禁噤了聲,唯恐他們發出的任何一點兒聲響會引起又臣的注意。

全場禁忌,半晌過後,又臣隨手又拿起一隻空杯,斟滿濃稠的藏熬酒後繼續狠命地仰首豪飲。

他從沒醉過,現在卻很期待醉酒後的什麽都模糊的感覺……

眾賓客不識又臣就是安王爺,還以為是哪來耍酒瘋的醉鬼,等到確定又臣的注意力不在他們身上後,便開始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起來。

更有些好事之徒既害怕又臣看見他們後惹上麻煩,但卻又忍不住好奇,不停地斜眼飄向又臣所在的位置,然後又三三兩兩地靠在一起指指點點,倒也奇了怪了,這個時候他們都也不畏懼自己的指指點點的對象可是個另類的主兒。

“過來!再開一壺酒!”又臣長臂一揮,叫住了跑堂經過身邊的小二。

聞聲停下的小二瞪視著桌上堆積如山的酒壺,瞬間給嚇得駭住了,他在酒店裏待的時間也不算短了,見過喝酒能人也不是少數,但像是這種不怕死的酗酒方式他還是頭一次看到!

“客官,您今天已經喝了不少了,依小的看是不是最好不要再喝了?”小二好心地勸道。這種烈酒喝過了很可能會鬧出人命的,他也不敢冒這個險再給這位“勇毅”的客官上酒了。

“有你什麽廢話?拿酒過來!”又臣暴躁地狂吼,這時的他已有六分醉意了。

店小二露為難狀:“可是,我們這最烈的酒都被您喝完了啊?”

他沒說謊,事實上他們店裏對烈酒的貯備是不多,但也絕不算少,像這藏熬酒刺舌得很,平常就沒什麽人敢叫,積累起來的數量還是很可觀的,可誰能料到今天居然來了個能喝又不怕的“勇士”,頃刻間把他們的貯藏了許久的藏熬酒全體喝了個精光!

“沒了?這麽快就沒了?勞仁貴是怎麽開店的,這麽幾壺酒都拿不出手?”又臣直呼酒店老板的名諱,他雖還能思考,但已不再像之前那麽清醒。

小二對又臣知曉老板的名字大感疑惑,他能這麽隨意地叫出老板的名字來路定是不簡單,再看他衣著華貴,氣宇軒昂的外表總給人一種尊貴的感覺,難不成還是老板當權時的朋友?

又臣往桌子上拋出一袋銀子,朝小二咧嘴嗤笑道:“去到別的地方給我買酒來,我馬上就要看見酒!”

小二哪敢收那個錢,萬一是老板的故友,或是什麽達官顯貴因他去買的酒而出事的話,那最糟糕的還不是自己嗎?這可如何是好,對方也不像是個好應付的主啊!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的馬上去給您取酒。”小二佯裝去拿酒,實則是決定先去向勞仁貴“通風報信”!

又臣已有數分醉意,星眸微闔,等了一會兒見人還沒來,沒耐心再等下去的又臣踉蹌地從位置上站起,到了結賬的櫃台前丟下一錠銀子後便欲離開這家酒樓。

聽了店小二的奏報匆匆趕來的勞仁貴見是又臣,欣喜快慰得不知所以,他還以為以他現下這種身份恐是再難見到安王爺,更不可能提到報恩了,但想不到今天竟然讓他碰見了他的大恩人,真是老天給他的絕佳機會!

“王爺,您還認得草民勞仁貴嗎?”勞仁貴已不再為官,隻能自稱為草民。

又臣斜睨了勞仁貴一眼,驀地爽朗地大笑起來,用勁地拍了拍勞仁貴的肩膀,微蒙的醉感還不足以讓又臣滿意,但從他答非所問的回答可以看出他的意誌開始漸漸朦朧起來:“好、好,勞仁貴,來,跟本王去喝一杯!”

“王爺,小心!”

又臣腳下一個沒站穩,稍稍向後傾了傾,勞仁貴見狀連忙伸手去扶,不料卻被又臣使力地拂掉:“本王現在還很好,別當我是不能喝了!是兄弟就陪我喝酒,不醉不歸!怎麽樣?敢不敢奉陪?”

“可是……好!承蒙王爺看得起,王爺要小的怎樣,小的沒有說不的!”勞仁貴稍事猶豫後還是決定舍命陪君子,況且他也知曉又臣的酒量,了解他再多喝點也不會有事。

★★★

勞仁貴讓店小二去外麵買了藏熬酒,酒過數巡,濃酒的酣意已經慢慢蒙上了又臣俊朗的臉孔,勞仁貴雖一直在陪酒,但酒量遠不及又臣的他自然也不敢多飲,發現又臣確實不宜再多喝後,便吩咐底下的人一起將又臣送回王府。

去安王府的路上,一行人正巧碰上迎麵而來的榮達,他正是被老王爺派來找少王爺的!眼下夜已很深,本來都以為無望了,想不到竟然會在這裏遇見王爺。

可是,為什麽王爺由那麽多人攙扶著?怎麽看上去像是喝醉了,而且還醉得不輕的樣子?

榮達快步上前,從勞仁貴等人手中接扶過已經喝得醚酊大醉的又臣,王爺雖然還勉強可以站立,但是搖搖晃晃的身體卻怎麽樣都站不穩一般!

“王爺這是怎麽了?如何會醉成這樣?”到底誰有那麽大的本事可以將王爺灌醉,王爺對酒可是眾所周之的海量啊!

勞仁貴和榮達相識,所以也就直呼其名:“榮達,王爺今日到我的酒樓裏喝酒,不知何故煩心,一直猛灌自己,任誰也攔不住,好像本來就是要將自己弄醉似的!”

榮達愣了愣,還用多想嗎?能有這本事把爺弄成這樣的也隻有一個人可以辦到。

“好,我知道了。現在也已經很晚了,勞大人就先回去吧,王爺交給榮達一人就好。”榮達將又臣的手臂攬在了自己的肩上,然後對著勞仁貴告辭道。

“那好,榮護衛也要多加留意,王爺這次可是玩命地喝光了勞某所有的藏熬酒!”

“什麽?!”藏熬酒乃是烈酒中的極品,喝光那會是個什麽概念?!

勞仁貴自知勸酒不利,滿臉抱歉地說道:“對不起,是我沒看好王爺,可是王爺執意要喝,我也勸不住。哎,真是對不起了,榮護衛……”

“嗯,榮達了解。勞煩勞大人送王爺回來,榮達會照顧好王爺的,你不必擔心。”

他當然比誰都清楚,王爺要做的事又會是誰可以勸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