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的失寵小妾

不忍怪她

“很奇怪我問你這個嗎?”吟心斜眼望向影兒。

“郡主為什麽問我這個?”影兒順勢問下去,她並不好奇結果,隻是單純地滿足她的要求。

吟心用餘光睨了影兒一眼:“你的檔次正配這個封號,不過似乎你有更大的野心。”

影兒全身一陣驚顫,她完全不明白她為什麽要一直這樣刺激她,她到底是意欲何為,自己又在哪裏犯到她了?

“我不懂郡主指的是什麽,我隻知道我並沒有什麽非分之想。”影兒語氣低鬱地說道。

“你現在是郡主了,難道還不敢想進一步地飛鳳在天嗎?”吟心的眸光狠烈,毫不避諱地直刺影兒的雙頰。

影兒垂下頭,在她的鋒芒下,她感覺到自己有種無處遁形的慌張。

“我明白自己的身份。”她隻能假裝堅強,假裝淡然。

“那自然最好,否則可能到時候你會失望得很。”

鏗鏘有力的威嚇剛說完,吟心抬手一揮馬鞭,身下的馬兒帶著她往前方的密林疾馳而去,影兒愣在原地半晌,最後也隻有拖著疲憊的心智揚鞭追趕。

★★★

吟心和影兒在樹林裏遊蕩了約莫一個時辰,吟心在前,影兒在後,期間兩人沒再講過一句話,找尋多時的梅花鹿也一直不見蹤跡。忽然從林木發出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察覺到前麵有異動,吟心勒住馬匹,影兒隻見一頭八隻角的梅花鹿赫然立於眼前,絕美高貴的體態是她見過所有梅花鹿中最好看的,是絕對珍稀罕有的物種。

“好美的梅花鹿,真是太美了。”吟心情不自禁地讚歎出聲,看來今天她和又臣哥的比試她是贏定了!

吟心興奮的臉上熠熠生輝,她沒再多耽擱,立刻從馬背上取出弓箭,瞄準了梅花鹿胸口致命的部位蓄勢待發。

千鈞一發之時,影兒突然發現這頭美麗的梅花鹿腹部明顯的拱起——它是懷有身孕的!

“不行!吟心,這頭母鹿懷有身孕,你不可以射殺它!”影兒把手放在吟心的弓箭上,製止她的射獵。

吟心極不耐煩,甚至可以說是厭惡地睨了影兒一眼,口氣狠厲凶暴,完全失去了一貫的矜貴:“它懷身孕又不是你懷,你有什麽好這麽積極的?讓開!我警告你,別扯我後腿,這是我和又臣哥的約定,你休想故意從中作梗!”

“我沒有!吟心,算我懇求你,你放過這頭母鹿吧,我們還有時間,仍然有機會找到其他梅花鹿的!”影兒硬拽著吟心的弓箭不肯鬆手,口中苦苦哀求著。

她真的不忍見這種一屍兩命的悲劇發生。每個懷孕的母體都是偉大的,它會拚命保護自己還未出世的孩子。她也曾有過身孕,她知道那種可以為孩子奮不顧身的感覺,所以,她一定要阻止吟心,不管她會多討厭自己!

“多管閑事!”吟心毫不理睬影兒的央求,她一意孤行地拉開弓,一點也沒把影兒按在弓箭上的手放在眼裏,根本不去思考這樣的射擊會不會傷害到影兒!

正當吟心弓上的箭要離弦的最後一刻,影兒用盡渾身的力量想去槍下弓箭,卻不料失手將作用力施在了吟心身上——她竟然用勁推了吟心!

“啊!”吟心驚恐地大叫,搖搖晃晃了幾下就整個人往後栽倒下去。

天!她不會武功,會不會被這樣被活活摔死?!

“吟心!”

影兒瞪大了眼睛,驚愕地喊了吟心的名字,她很想要伸手扶住她,但是吟心已經四腳朝天地往地上摔去!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淩厲的黑影在最後的危急關頭接住了吟心搖搖欲墜的身子,並且牢牢地將她抱入懷裏。

嚇得差點魂飛魄散的吟心恍恍惚惚地睜眼看,見到是又臣後,她雙臂立即環上了又臣的脖頸:“又臣哥……她、她推我……”

極度的驚懼和極度的喜悅讓吟心的腦子轟轟作響,心情一經劇烈波動,體質羸弱的她眼珠翻白,瞬間昏厥過去!

“吟心!”又臣焦急地大聲喊著吟心的名字,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吟心蒼白的臉蛋,從始至終,他的目聚都在吟心身上,連正眼也沒有瞧影兒一下!

“又臣……”不知道他剛才是不是看到了什麽,影兒本能的惶恐。

又臣驀然抬頭審視她,那種瞬息萬變的眸光是那麽複雜而熟悉,是不解?是鄙夷?是厭棄?還是陌生與距離?

從他的眼神中她已經可以肯定,剛才的那一幕他一定是看到了!她要怎麽解釋?她又能怎麽解釋?事實是她把吟心推下去的啊!

“又臣,我……”

“你太讓我失望了。”甩下這話,又臣抱著吟心轉身翻身上馬,頭也不回地消逝在茫茫樹林之中。

“娘娘……”其他侍衛也看出了事情的不妙,小心翼翼地喊著影兒,“我們也回去吧。”

影兒無意識地點點頭,淚水模糊了視線,任人擺布地流淌……

她含著眼淚,勒轉馬身,就當那匹通靈的馬兒欲要飛馳而出的一霎那,影兒不自覺地回頭望了眼那頭母鹿之前存在的位置——空蕩蕩的,它應該早就跑掉了,幸好,它沒有重踏上她痛失愛兒的覆轍,這是今天唯一值得慶幸的事。

★★★

“王爺請盡可寬心,吟心郡主並無大礙,隻是墜下馬背的時候受了極度的驚嚇,加之身體素質並不是很好,這才導致暫時的昏迷。”侯太醫給吟心診過脈後說道。

又臣輕輕點首,命侍婢把太醫帶下之後旋身問周邊一同圍獵的侍從:“娘娘呢?”

“娘娘屬下們已經安全帶回,現在娘娘正等在門口。”

“門口?她為什麽不進來?”又臣覷眼反問。

“回王爺,娘娘可能害怕、害怕您會責罰她。”侍從們戰戰兢兢地回答道。

“嗬,怕我責罰她?”又臣冷冷地重複了一遍。

她犯錯的時候怎麽就沒有想到他會責罰?以他看,她完全是吃定了他舍不得真怪她,才故意擺出可憐巴巴的樣子企圖施用苦肉計!

又臣走出吟心的房間,果然在門口看見了垂著腦袋,不停地絞著手絹的影兒,她的一臉躊躇不安,正乖乖地等在那裏。

“有什麽要解釋的?”又臣故意硬下心,沒帶什麽感情地問道。

影兒緊張地抬起頭,明媚的雙眸牢牢盯住他,惴惴不安地輕聲說:“你都看到了是不是?”

“嗯哼,該看到的都看到了。”又臣冷嗤。

影兒斂下眉睫:“是我把吟心推下馬背的。”

“我知道!”連托詞都省了,這個女人實在懂得挑釁他,“該死的,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又臣你別生氣,你聽我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張皇的大眼睛錯亂地看著他,讓他的心又被狠狠揪了一下。

“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可以了?我可是親眼看見吟心是怎麽掉下去的。”雖然明明不舍得對她用重話,但是他還是克製不住心中的火氣。

影兒鼓足勇氣上前一步,比又臣矮上好多的她仰頭望著他陰冽的詭眸:“其實、其實當時我隻是想阻止吟心射殺一頭懷孕的母鹿,可是我一時情急,就錯手把吟心推下去了。”

“你這也算理由?”又臣驚異地瞪大眼睛,他完全不敢相信這就是她給他的解釋!

“我知道是有點荒唐,但是我真的隻是想阻止她射殺那頭梅花鹿,並不是有意要害吟心郡主受傷的。”影兒急了,加高了說話的音量。

又臣陰鷙眼眸放出兩道駭人的光芒,口氣陰沉地說道:“你應該弄明白你是去圍場幹什麽的!如果你還搞不清楚狀況我可以提醒你,你是去狩獵的,不是去參觀的!”

他堅持他的認為,一個獵人去獵場竟然不打獵,還為了阻止別人打獵而將其推下馬,這簡直就是天下奇聞,荒謬之極!

“可是就算是狩獵也是要講原則的呀!上天有好生之德,就連漁民打漁都要考慮到魚兒後代的繁衍,何況是一頭有靈性的梅花鹿——”

“那你把吟心推下馬這就是你所謂的道德嗎?到底是人重要,還是一頭母鹿重要?難道你是三歲幼童,不知取舍嗎?”又臣粗暴地打斷了影兒,她的理由在他看來實在是無法理解!

“借著我對你的寵愛和信任,你背著我居然做出這種事,還以為你可以給我什麽高明的借口,想不到這個理由說了比不說還要荒誕不羈!”

他不留情麵的控斥讓影兒心好痛,她黯下眼眸,神情異常憂鬱,她不想造成他的誤解,可是她的確沒有辦法為自己辯護,她的做法確實太不妥當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糟糕,我很壞,我是故意要把她推下馬去的?”久互掙紮之下,她低著嗓音問他。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但我的確不能接受你的解釋,你知道我為什麽會跟在你們後麵嗎?我就是怕你會出事,擔心你受傷害!我一直以為你是弱者,你需要保護,可是今天我才發現是我大錯特錯了!”

說到這,又臣盯著她的眸光變得更加熾烈,“沒有記憶的你,根本不會像以前的影兒一樣任人欺淩,不僅如此,你還主動地傷害別人!我記得我跟你說過,吟心是我妹妹,我對她隻有兄妹之誼,沒有別的感情,你為什麽還要做出這種舉動?難道你失了憶,就連以前的善良品質也一並失去了嗎?!”

“又臣,你怎麽可以這麽說我……造成吟心受驚也不是我願意的啊!”含在眼睛裏的淚水忍不住地奪眶而出,她低下頭無助地抽泣,眼淚滴滴地濺到了地上,印出了個個燦爛的記號。

她的眼淚讓他心疼欲裂,他開始後悔適才說出的那些重話,可是她推人的舉動真的讓他百思不得其解,難道這種“母鹿懷孕”的理由也可以成立嗎?

“不管你是出於什麽原因,你有多麽稀奇古怪的解釋,但你的確不該有推人那個動作。”雖然他的立場還依舊堅定,但口風已經明顯緩和下來了。

影兒閃動著兩泓魅人的清潭,柔柔的音質縈繞開來:“我知道這件事是我的錯,我百口莫辯,也不想為自己辯解些什麽,但是又臣你要相信我,我不是故意推她的。可能你覺得我的理由很幼稚、簡直說不過去,可是這真的是我當時所想。我隻是希望吟心不要傷害母鹿,那頭母鹿還懷著身孕,這樣做實在太殘忍了。我們不能為了一己私欲,就不顧別的生靈的性命啊!”

她的話叫他再也硬不下心腸,氣也消了大半,但是就是拉不下臉先說幾句軟話。

影兒見又臣板著臉不聲響,以為他還在生她的悶氣,於是用小手顫悠悠地去拉他的大手,還好他並沒有拒絕她:“又臣,你罵我也可以,氣得不想理我也可以,就是求你不要說那些‘我讓你失望’的話,你的影兒沒有那麽壞,也沒那麽小心眼,我真的隻是失手,你要罰我、要罵我,我都願意接受!”

她的神情非常認真,認真得可愛,可愛得引人發笑。

“傻女人,我怎麽舍得罰你、罵你?”又臣反守為攻,一把將影兒納入懷裏,這個小女人真是攪得他沒有辦法,他根本狠不下心去怪她,“對不起,是我不該凶你,但是你應該知道摔馬是很危險的事!你是忘記了,以前你也墜過馬,如果不是治療及時,你的腿很可能就已經留下了後遺症了,所以我才會控製不住,所以我才會口不擇言。你知不知道,如果當時吟心反射性地拉你一把,你也可能會掉下去!”

這才是他擔心的重點,雖然這個想法說出來實在有點愧為人兄,不過這的確是當時他映入腦海的第一個念頭!

“是我該說對不起,是我不好,全部都是我不對!看來我是不適合去圍場,下次你和吟心再去過吧,下次、下次我一定不會再跟去攪局了!”他的懷抱總是她淚水最好的溫床,被他獨特的男性氣體一渲染,她越發委屈地想哭了。

“傻瓜,我不是真怪你,我是擔心你,你懂不懂?我收回剛才所有的重話,包括那句‘你讓我失望’的混話,而且也答應你,再也不會同吟心去狩獵。但是你同樣也要答應我,不要再做那些危險的事讓我擔心了,記住了沒有?”他低柔著聲誘哄她,並且早已霸道地搶過影兒手上的絹帕,笨拙地替她擦淚。

影兒拚命地點著頭,突然抬起淚眼,信誓旦旦地保證:“嗯!不會了,不會了,我隻求你不要生我氣。”

又臣忙不迭地為她抹去不斷從她的水眸中沁出的淚水,語調是無比的輕柔:“好了,別哭了,再哭我可要舍不得了。”

“嗯,我聽話,不哭了……”不過似乎影兒這回兒並不老實,陽奉陰違,不僅淚沒止住,反而哭得更精彩絕倫了。

又臣被她無窮盡的淚水搞的是手忙腳亂,看情況他還是得用狠招了:“還哭?再這樣小心我當真不理你了!”

說實話,這招術還真管用得不行,影兒聽到他一放話,立刻使勁控製住自己的淚水,輕輕抽泣了幾聲後深吸了兩口氣,好像要被流出來的眼淚都要回去一樣!小手則倉亂地抹掉了腮邊的殘淚,兩隻哭紅的核桃眼怔怔地望向他,小心地察看到底有沒有再惹他生氣。

“乖了,別多想,隻要下不為例就好。”又臣忍不住朝她笑出來,小女人的這幅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憋氣模樣實在是太有趣了。

影兒不好意思地倚倒在又臣的胸口,又是好聽到該死的語調:“又臣,你知不知道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孩子被剝奪,對於一個母親來說真的比殺了她還難受,我不願意看見,真的不願意看見,所以才……”

又臣因她的話而霎時愣住,他的腦海裏霎時掠過她懷孕、繼而流產的事——她是業已不記得他們曾經有過孩子的事了,但失子之痛可能早就掩埋在她的心底深處,所以今天她看到母鹿反應才會那麽激烈!原來她是出於這樣的動機,那麽自己真的不該怪她,她的善良從來沒有消失過,唯一不同的隻是多了一份母性的仁愛。

“我了解,我答應你,以後去圍場打獵的所有人都不得射殺懷孕的母獸好不好?”又臣體貼地向她許願,而手上的力道已經下意識地加重了好幾分,像是要將她整個兒揉進懷裏似的!

影兒不敢置信地抬起眼,在確定他不是開玩笑後,又孩子氣地躲回了他的胸口:“嗯!謝謝你!”

這一刻,她真的好幸福,是那種受寵若驚的幸福……就算會很短,但已經夠她陶醉很久、很久……

★★★

“郡主,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裏還不舒服?”出於愧疚,影兒帶著明珠一直守在吟心身邊,靜候她清醒。好不容易見她睜開雙眼,影兒便連忙趨身到她病床前,關切問地她的傷勢,並伸手想要去扶她。

吟心使勁甩開了影兒欲要攙扶她的手,盯住影兒的雙眸中盡是濃濃的恨意:“別碰我!誰要你假惺惺地來扶我?我沒被你害死是不是很失望?你現在又想設計來害我了是不是?”

影兒慌張地撤回手,幾乎要被她直射的目光盯得透不過氣來,她隻要緩緩地開口:“吟心,事到如今我也隻能和你聲說對不起,雖然我知道你還是會怪我,但是把你推下馬確實隻是個意外,並不是我存心想這樣的。”

吟心美目刻薄地半眯起,不客氣地罵道:“你這個歹毒的女人!你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我隻不過說出了你是小妾的身份,你就要這樣陷害我?如果不是又臣哥及時趕到,你是不是預備再射我兩箭?!”

在一旁的明珠再也看不得吟心對著自己的主子大呼小叫了,她挺身而出,瞪大眼睛反詰道:“你怎麽說話的你?!看在你是郡主,又是客人的份上,我們娘娘才好心來照顧你,你別以為有個當王爺的爹就可以蠻橫無理了!我想你堂堂郡主,總不至於要我們做奴婢的來提醒你我們娘娘身份吧?我們主兒的夫君是王爺,公公是老字輩兒的王爺,娘親是老王妃,就連還未成年的弟弟都是侯爺,你要逞凶鬥狠也要找對象,你再對我們娘娘疾言厲色試試,我馬上去告訴少王爺,讓少王爺把你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