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夫君惹不得

第082章 大婚

第082章 大婚

“本王,與你交換。”他說著,菲薄紅唇裏有半透明的珍珠白色霧氣緩緩溢出,讓人一下便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

聞言,殷荃先是一怔,有些不解,緊接著很快便回過神。

“交換?那是什麽鬼?”

瞧著她困惑不解的模樣,夏侯嬰無奈笑笑,什麽也不說,隻將她摟緊而後又鬆開。

“外麵冷,進屋罷。”

她分明懂得很多,可偏生不知道一些身為女子更應當關心的事……卻又對自己的頭發寶貝的要死,他,真的難以理解。

似是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聲音一般,殷荃始終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比星辰更明亮比水晶更通透的眸子眨也不眨的在他身上定格,半晌後從淺淺桃紅的唇瓣裏溢出一個幾不可聞的“噗”聲。

聽罷,夏侯嬰流線深深的修長五官上徑自浮現出一抹不解,他抿了唇,偏著身子瞧她,眉心正中輕陷一道淺溝。

“你也並不總是那麽遲鈍嘛……”挑了眉梢望住他他,殷荃邊笑邊用手指在他胸口上慢條斯理的畫著圈兒,眼中媚光四射,如水波般清軟灩瀲。

抿直唇線,夏侯嬰隻覺身子頓時僵了僵,垂了視線落在她身上,隻見她微微上翹的眼尾像一簇鮮活的魚尾,如同沾了桃花的春水,一下下掃在他心口上,直撩撥的他胸口一窒,半天也沒能開口。

似是並不打算等他開口,殷荃很快便將手指從他胸前拿開,緊接著從他胸前蹭過,隨即停了停,回頭朝他瞥去一眼,勾唇一笑,幾不可見的蠕動了一下嘴唇,發出細如蚊蚋的聲音:“夏侯嬰……”

聞聲,夏侯嬰隻覺她透亮的眸子忽然暗了暗,不待他回應,她已經繼續說了下去:“這戒指,很漂亮。”

說完,她轉身,很快走上長廊,片刻後便消失在走廊綿延彎曲的盡頭。

負手在原地站定,直至半晌後夏侯嬰才邁開雙腿,朝著與她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身後,幽黑蜿蜒的回廊盡頭,一抹玫紅悄然浮現,許久也未曾消散。

“你何以篤定,本王會來見你?”

清冽聲線自身後傳來,如深穀潭水,隻是聽著便令人遍體生寒。

“不,微臣並無完全的把握……”輕笑著轉身,顧樓南挑著眼尾,笑眯了一雙狹長鳳眼向夏侯嬰微微躬身。

聞言,夏侯嬰麵無表情的抿直唇線,陷入沉默。

“半月前,太子殿下命殷茹將太極宮夜間燃放的靜安香換成了如今的附子草,便是此物。”顧樓南邊說邊從寬闊衣袖間取出一個黃銅香爐遞到夏侯嬰跟前。

麵無表情的在那香爐上一掃而過,夏侯嬰掀了視線瞥向顧樓南,道:“你攀附太子而得今日地位,如今,卻又將此物呈於本王……”慢條斯理的翕動著菲薄唇線,他說著,忽而頓住,遂睨向那雙總也彎如新月一般的狹長鳳眸,繼續說了下去:“交換條件?”

聽及此,顧樓南先是一愣,緊接著勾唇輕笑,卻是不曾發出任何聲響。

昏黃燭火自下而上倒映上來,一時間令那張從始至終都保持著絕佳微笑的麵龐顯得異常詭異驚悚。

夜雪越發狂烈,北風吹了整整一夜,直至第二天早晨也沒停下。

外麵雖冷,可屋內卻是熱火朝天。

天色還沉浸在漫無邊際的濃黑顏色裏,殷荃就已經被哈日那和練紅綾兩人給拖了起來。

“哎呀……”隻覺頭皮猛地傳來一陣扯痛,她低呼一聲,清醒了不少。緊接著又開始東倒西歪,導致桂嬤嬤壓根兒沒辦法給她好好梳頭。

原本隻需一個時辰便可完成的梳妝,愣是花了整整兩個時辰。不止殷荃,就連伺候在跟前的桂嬤嬤和春芽也跟著一並心力交瘁了。

望著銅鏡中自己那張隱約還算清晰的臉,殷荃抿抿唇,左右偏了偏頭,耳邊頓時傳來一陣珠玉碰撞發生的窸窣聲。

頭冠,真重!

禮服,真沉!

還有這喜靴……

真硬!

她到底是為什麽要來這種地方受這種罪?還不讓人好好睡覺……

這哪裏是成親,分明就是折磨人!

如是想著的殷荃扭頭朝桂嬤嬤看去,問道:“什麽時候開始?”

“回殷姑娘的話,還有一刻鍾便要入喜輦了。”

幹巴巴的“哦”了一聲,她扭頭朝門口瞥去一眼。

府上與往常並沒有什麽不同,雖掛了大紅的喜燈,貼了同色的喜紙,卻令人徑自生出一種莫名壓抑。

緩緩抬起手臂,殷荃撫了撫胸口。

眼明心細的瞧見她這不經意間的一個動作,桂嬤嬤低聲詢問:“殷姑娘可是覺得緊張?”

“緊張?”眼中一片茫然,殷荃朝老宮婢微微傾了傾身子,卻很快便將視線收回,一雙撫在胸口的手忽就將那大紅的衣袍揪的緊了緊。

原來她在緊張。

她是有些緊張,卻並不是因為婚事……

盡管她對夏侯嬰有著絕對的信心,但她也很清楚,太子,不是輕易就能對付的敵人。

殷荃對婚典程序並不陌生,遊街過後便是鳳凰台祭祀,最後回宮敬茶,而後禮成洞房。

太子,必定會在這冗長程序的某一環節內動手。

思及此,她忽就回想起昨夜夏侯嬰的異常舉動,眉心微微一蹙。

東方天空逐漸泛出一抹魚肚白,幾縷淡金色的光線筆直照射而下,將灰白相間濃厚不一的雲層捅出幾個破洞。

與夏侯嬰並肩坐在喜輦內,由於昨夜下過雪,整條街道都被那瑩白無垢的積雪給映的格外明亮。

雖是冬季,又剛剛下過雪,可百姓的熱情卻並沒有因此而冷卻,反倒更加高漲。

四輛馬車並行的寬闊大道上聚滿了圍觀看熱鬧的人,百姓們揚著一雙雙烏溜溜明晃晃的眼睛爭先恐後的伸長脖子,都想看清喜輦上坐著的人究竟是何模樣。

蓄滿微笑朝那些不斷湧動著的人浪揮揮手,未及殷荃收起視線,左手已經被身旁的某人給握緊。

“太子恐怕會在鳳凰台動手。”

“我會負責躲好。”眸中笑意不變,視線始終定格在百姓身上的殷荃幾不可見的蠕動了一下嘴唇。

“衛鈞會保護你。”目不斜視的直視前方,夏侯嬰聲線平平。

“或許,他的目標是天璽帝。”

聞言,夏侯嬰目光微閃,不再應聲。隻稍稍加大了捏住她手指的力道,直到喜輦來到鳳凰台腳下也沒有將手鬆開。

兩人由宮婢攙扶著走下輦車,雙雙在高逾十丈的鳳凰台前站定。

隻見鳳凰台通體由巨大的青黑石磚築砌,四四方方,並沒有任何浮華的修飾,隻在純黑石階的正中嵌入了由九塊漢白玉共同拚湊而成的鳳凰壁。那鳳凰壁雖由九塊漢白玉拚接而成,卻是在一整塊巨大的玉璧上雕琢成形,看上去栩栩如生,惟妙惟肖,拚接在一處竟連絲毫縫隙都沒有,令人驚歎於工匠鬼斧神工般上可驚天地,下可泣鬼神的頂尖技藝。

漢白玉雕琢的鳳凰壁上似乎蒙著層瑩潤如月華的光輝,在石階濃黑的顏色中看上去格外耀眼奪目。隻見那石階上窄下寬,更令那鑲嵌其中的鳳凰壁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那浮雕於漢白玉上的鳳凰便會清吟著一飛衝天,降下一地光華。

站在石階的最底端,殷荃微微仰起頭,朝那仿佛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純黑石階看去,遂深吸入一口涼氣,令冬季的奇寒冷進肺腑裏。

鳳凰台的四個牆角邊各豎著一把鮮黃的旌旗,由於太高的緣故,她看不清那迎風鼓動的圖案。

原本跟隨在身邊的宮婢不知何時已經退去,她的身邊,隻剩夏侯嬰一人。

遠遠站在兩人身後的喜隊邊,顧樓南流光溢彩的眸子在兩人十指緊扣的雙手上緩緩定格,遂很快離開。

他將雙手揣在華麗無匹的絳紫錦袍內,濃黑中染一抹瑩綠的眸光微微沉了沉,沉出一抹不著痕跡的痛。卻是很快便恢複了原有的邪魅,仿佛什麽都不曾發生過。

被夏侯嬰緊扣著手指牽上了鳳凰台,殷荃甫一走上頂端平台,便瞧見了早已候在那裏的祭司和天璽帝。

今日天璽帝穿一身層疊繁複的黑底龍袍,龍袍上以金銀藍白紅五色絲線繡著九條神龍,龍眼以暗紅的寶石鑲嵌,距離尚遠,殷荃看不清那暗紅的寶石究竟是何材質。

遠遠的望著那張與夏侯嬰略有幾分相似的五官,殷荃心中徑自生出一絲不安。

天璽帝雖與以往看上去並沒有什麽不同,可膚色卻是隱隱泛青,絕非年長者會有的那種蠟青色。

與她望住同一方向,夏侯嬰抿直唇線。

鳳凰台上北風淩厲,直將殷荃頭上的鳳冠吹得淅瀝作響,金屬與珠玉碰撞在一處,聽在耳中別有一番興味。

隻是,此時此刻,她並沒有多少興致去感受去體會,她望見了天璽帝身後手扶華蓋的殷茹,以及與宮內幾位妃嬪相對而站的幾位公主和太子夏侯玨。

眸光微閃,殷荃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隻跟著夏侯嬰來到祭台前,雙雙跪在明黃的蒲團上。

耳邊是祭司那與神棍頗有幾分相似的嗓音,她將雙手舉平在額頭前,從喜袍寬大厚重的袖口當中朝前望,隻望見夏侯玨在冰冷寒風中烈烈鼓動的明黃色袍角。

祭司的聲音長而啞,許久也沒個頭。

即便在蒲團上跪著,她也漸漸快要支撐不住。

從衣袖的縫隙間望向那幾位裹在各色披風裏衣著輕薄瑟瑟發抖的妃嬪,她扁扁嘴。

原來,就算在古代,還是有大把大把要風度不要溫度的美人啊……

真是太跟自己過不去了。

祭司的聲音依舊在繼續,殷荃開始走神。

直至耳邊終於響起“拜天地”三個字時,原本身姿挺拔的天璽帝忽而癱軟倒地,甚至連一絲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就已經全然失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