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夫君惹不得

第089章 最毒婦人心

第089章 最毒婦人心

雙手觸及濕冷的岩石地麵,殷荃神思陡然清明了些,腦內眩暈膨脹依舊,卻遠比方才要清醒得多。

“說到這件事,本莊主倒要感謝你。若非那兩個老匹夫堅持以和平手段逼迫顧樓南就範,我又怎麽有充分時間安排部署……”

聽見薑環陡然冷厲的語氣,殷荃腦中一震。

尼瑪,最毒婦人心!

難不成她要……

“四大山莊,隻需有一個莊主,而那個人,隻會是我!”

薑環說著,深藏於眼睫下的眸光內徑自電射出一道猩紅光芒,那豔麗到蕭殺的顏色仿佛從鮮血中浮現,染一抹觸目驚心的濃重腥氣,鋒銳無匹,一霎將整座水牢的黑暗照亮,直刺入心底。

耳邊風聲呼嘯,吹打在岩壁上的聲音開始變得急劇。颶風狂掃岩石,掀起一陣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刮擦聲,像無數利刃一下接一下的削著岩層,更像對她狂言妄語的絕佳呼應。

緊鎖眉心,殷荃隻覺身體忽冷忽熱,四肢開始酸軟發麻,體內忽就升騰起一抹極其灼燙的欲望,幾乎能在一瞬就將她的五髒六腑給灼成焦炭。

揪著領口,她咬住嘴唇,拚命搖晃了一下腦袋。

你大爺的!

難不成,這狠毒的老女人給自己下了……那種藥?!

思及此,衝撞在殷荃體內的熱流陡然變得愈加瘋狂愈加劇烈起來,直頂的她全身上下每一根毛孔都在痛。

她得拖延時間……至少,得拖到漲潮的時候……

那個時候她或許有把握,把這個變態老女人給困在這裏麵……

心念電轉,殷荃忍痛咬破舌尖,她死死抓著潮濕陰冷的地麵,繼而抬頭朝眼前那愈發變得模糊的灰白身影瞧去,忽就勾了唇。

“我看……未必!”

“嗬……乳臭未幹的毛丫頭……”冷笑一聲,薑環居高臨下的朝殷荃掃去一眼,突然飛起一腳踹在她胸口,直將她高高踹飛,撞在岩壁上。

胸口和後背同時掀起一陣翻江倒海的劇痛,似在一瞬將她全身的神經都狠狠扯緊,幾欲斷裂。跌落在地的殷荃吐出一口鮮血,原本焦灼在體內的欲望卻好像在這一刹變得更加凶猛。

體內似被熊熊烈火翻來覆去的燒灼,加之肋骨斷裂的劇痛剜心蝕骨,一遍遍在她身上來來回回的碾壓,令她連喘氣都變得異常艱難。

一動不動的躺在寒氣逼人的潮濕地麵上,殷荃口中溢滿了腥鹹的血,她想動,可身子卻完全不聽使喚。

緩步朝她走近,薑環雙手攏在寬大的灰白衣袖內,一腳踩在她胸口上,腳尖施力,擰了一擰。

隻聽“哢擦”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悶響從殷荃胸口正中的位置傳出,她忽就輕笑出聲。

隻覺喉中不斷湧出澎湃的腥鹹之氣,殷荃咬緊牙關,極力抿直唇線,卻還是有血沫從唇角溢出。

尼瑪!變態的老女人!

虐人很好玩麽!

還笑!

笑你妹!

“本莊主不會殺你。”輕笑著低語出聲,薑環邊說邊收起踩在她胸口的腳,繼而在她身旁蹲下,朝那張蒼白裏染一抹鐵青的麵容湊去,伸出手指撫上她冷若冰霜般毫無一絲溫度的臉。

被薑環毫無任何溫度的手指觸在皮膚上,盡管殷荃早就全身凍僵失去了所有知覺,卻還是在眼睜睜的看著那幾根細長手指湊上的時候狠狠緊張了一下。

真是一張年輕的臉……

年輕,真好……

她曾經,也年輕過。也為男人動心過,瘋狂過……

到頭來!

孑然一身,什麽都沒有!

什麽都沒有!

沒有!

怒火如雷霆萬鈞的馬群般在薑環全身的血脈中奔湧沸騰,掀起滔天煙塵,滾滾不息。

修剪的頗有些尖利的指甲停在殷荃冷的發僵的蒼白臉蛋上,她眉心皺起,指尖就要用力。

眼看她望住自己的神色忽就變得陰戾猙獰起來,殷荃心中驀然大驚,忍不住想,她會不會一時衝動毀自己的容。

“你要是毀了我的容,隻會刺激顧樓南,令其他兩大莊主有機可趁,將矛頭指向你一人!一旦他不顧一切要與你魚死網破,豈不會讓那兩人坐收漁翁之利?!”

耳邊遽然傳來她嘶啞的低吼,原本略有些被怨怒衝昏了頭的薑環猛地停住。

滿腹狐疑的盯住殷荃,她眯起雙眼,正欲將將手指從那冰冷僵硬的皮膚上拿開,不料卻突然被一雙手死死的攥緊了手腕!

隻聽“噌噌噌”連續幾聲金屬鎖鏈摩擦發出的聲響,殷荃拚盡全身力氣將整個人吊在薑環手腕上,戒指上的鎖鏈仍在不斷朝著她的手臂向上攀附蔓延,宛如一條毒蛇,通體散發著幽冷綠光。

心中大驚,卻是根本動彈不得。

縱橫江湖多年,她自然知道纏縛在自己手臂上的是多麽恐怖的東西!

可她越是想要擺脫,那金屬鎖鏈便纏得更緊,隻聽一聲悶響,幾乎一瞬,薑環的半條手臂便被那細如發絲的金屬絲給生生切了下來。

歇斯底裏的發出一聲尖利嚎叫,她一腳將殷荃踹開老遠,單膝跪在自己那仍在不斷抽搐著的斷臂前,雙目幾乎要瞪出眼眶,形容可怖。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沒有人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樣發生的。

隨同薑環而來的兩名壯漢也雙雙陷入震驚,許久也沒能回神。

吐出一口黑血,殷荃輕笑出聲,腦中卻是一片混沌,就連視線也跟著一並變得模糊。

夏侯嬰……

為什麽還沒有來……

機械性的喃喃自語起來,她忽就想起一張頗有些令人來氣的臉。

混賬顧樓南,她就知道跟他扯上關係總沒好事!

不悅的情緒,令她多少恢複了點意識。

她一瞬不瞬的盯住灰白長袍將頭發梳的一絲不苟,卻是血跡遍布全身的薑環,毫不遮掩的勾了唇角。

她會讓這個變態老女人知道,傷她害她的下場……

方才若非她那一瞬的猶豫,自己也不會有如此機會。

不過,既然她猶豫,就表示她的暗中部署,並不如她預期中那般盡善盡美。

這種將什麽都計算仔細的女人固然可怕,但這種人也同時存在一個極其致命的弱點。

一旦她所認定並安排計劃好的事被人指出了一星半點的漏洞和瑕疵,那對她來說必定是堅決不可容忍的,是一定要被排除的。

殷荃恰恰是抓住了這一點……

強迫症嚴重成這樣,這變態老女人一定是處女座。

疾風呼嘯,連連撞擊在岩壁上,幾乎能聽到風卷殘沙發出的細碎聲響。

驀地,就在此時,陷入瘋狂的薑環突然再次狂吼著朝她撲了過來:“我殺了你!”

火光裏,此時此刻,發狂的薑環看上去儼然像是一具籠罩在灰白長袍中隻有一層皮肉貼在骨骼上的女屍。

眼看著雙目通紅身上血跡斑斑的瘋狂女人狂奔著朝自己逼近了過來,殷荃張大眼眶,卻因胸骨骨折而根本動彈不得!

眼睜睜的瞪著那幾乎一瞬就掠至眼前的身影,她倒吸一口涼氣,五髒六腑仿佛要被空氣擠碎!

恍惚間聽到從水牢中傳出的尖利嚎叫,方才被鳳血針擊中的黑衣守衛忽就恢複知覺,卻仍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鳳血針的毒來勢凶猛,若非他及時服下了解藥,單靠內力,怕是根本就壓製不住那如狼似虎的藥性。

如今,在毒性完全驅散前,他無法催動內力,無論薑環要做什麽,他都隻能聽之任之,而無法阻止,雖無法阻止,拖還是能拖上一陣。

如是想著的黑衣守衛低喝出聲,硬生生將陷入狂怒的薑環給吸引了過去。

林間小道上,盯住眼前瘋長衝天的雜草灌木,夏侯嬰蹲下身,手掌按在地麵上,半晌後才起身。

深秋季節,本應萬象凋零,唯有此處草木茂盛,枝繁葉綠,想來,距離萬青穀也不遠了。

這一路走來,遇見不少前來赴會的武林人士,大多是些三教九流不成氣候的江湖人,也有頗負盛名的鑄劍師一族。

跟在顧樓南身後,夏侯嬰始終抿著唇,麵無表情。

“我說,你好歹也是在下的管家,總冷著個臉,早晚要穿幫。”湊到夏侯嬰耳邊低語了一句,顧樓南邊用長劍砍去阻路的野草邊頗有些無奈的好心提醒。

聞言,夏侯嬰也不說話,隻冷冰冰的睨了他一眼。

“好好好,不強求不強求……”說完,顧樓南默默砍草,邊砍邊有些鬱悶。

分明他是“管家”為何管家的事兒都是自己這個“主子”在做……

鬱悶啊,鬱悶。

正鬱悶著,赫然有一架遍結紅綢的輦車從天而降,輦車兩邊各有一名手持鮮紅燈籠的少女。兩名少女盡皆穿著鮮紅似血的紅綃衣裙,挽著雙丫髻,頸間和雙臂上係著同色的絲絛,手腕上各自戴著穿了金絲的鈴鐺。

兩名少女當中的輦車上罩一層輕薄的紅綃紗,陽光粼粼裏泛出奇異多變的幻彩顏色,似蒙了層七彩雲霞般,美的不若凡塵俗物。

隻見兩名少女將籠罩輦車的輕薄紅紗朝左右兩側掀開,露出端坐其中膚色嫩白如玉的女子,女子梳著淩雲髻,卻隻以鮮紅絲絛編入烏黑光滑的發絲間,看上去頗顯幾分英姿。隻是一張嬌柔婉約的臉蛋看上去楚楚可人,全不像武林人士,倒更像是養在名門深院中的大家閨秀。

女子從輕薄紅紗中緩緩起身,每向前走出一步,都會掀起一片細微的“叮當”聲。直走到顧樓南眼前才停下,勾了柔軟的嫩紅唇瓣,俯身施禮道:“棲鳳山莊楚風華拜見顧少莊主……”

“二當家不必多禮!少莊主這稱呼,在下可不敢當。家父抱恙,又隻有在下這一個兒子,無奈之下才被莊中幾位長老遊說了來。論才幹,論智慧,二當家才是當今女傑,無人能及。”笑眯眯的應聲,顧樓南也微微躬了躬身,邪魅無雙的麵容上始終含一抹如沐春風般的和煦笑意,隻是一雙黑眸清光內斂,仿佛在看著什麽本不應存在於此處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