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夫君惹不得

第115章 還活著麽

第115章 還活著麽

“主子快走!我們掩護你!”回頭衝殷荃急喝一句,練紅綾打開用來飼養樓蘭毒蜂的葫蘆,毒蜂們立即在她與寇允身前形成了一道屏障。

“去找龍玨!”沉聲低吼,寇允手持窄劍,一雙虎目裏精芒大盛。

聽罷,殷荃沒有多說一句,甚至連多餘的呼吸都沒有,隻用自己的半個身子強行支起顧樓南,問道:“能走麽?”

“當然……”

得到他略顯虛弱的回應,她抓緊他的手臂,將他拖進內庭。

拖著顧樓南奮力邁步,她始終有些想不通。

方才的偷襲,會是什麽人……

莫非……這次是衝著倪天擇來的?

難道,她重新調查葬書案,妨礙到了什麽人?所以這些人現在要來殺人滅口以絕後患?

方才若不是顧樓南,恐怕自己現在已經命喪黃泉了,說不定還能再穿一次,穿回現代。

“喂,你們這些會武功的人是不是都會切斷靜脈流通,防止毒性擴散?”如是想著的殷荃邊艱難的朝前走,邊朝顧樓南望去一眼。

“你從哪知道的?”苦笑一聲,顧樓南似乎有些無奈。

“書上。”

“不全對,但也不錯。”

耳邊的聲音並不虛弱,殷荃鬆口氣,繼續道:“你可千萬別死了。”

“你關心我?”斜眼朝她被汗水濡濕的鬢發看去,顧樓南眸光變得有些繾綣。

“你死在這裏,不吉利,會影響我大婚的心情。”

“……”

耳邊不再傳來某人的聲音,殷荃也不再開口。

越往前走,她越覺得壓在自己身上的人越重,她甚至開始懷疑顧某人是不是故意把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自己身上以示不滿和報複的。

眼看著從他手臂中不斷朝外湧出的鮮血開始逐漸變紫,殷荃急呼出聲:“顧樓南!還活著麽?!”

“我還沒死。”半晌後,他那稍顯低沉的聲線才緩緩在耳邊響起。

“混蛋你沒死倒是速度回話啊!”她心急生怒。

這端王府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大了?!尼瑪家丁呢?!平日裏人那麽多,怎麽關鍵時刻一個都沒影兒了?!

雙腿開始不住的打顫,她快要走不動了。

驀地,就在此時,她終於在重重回廊的盡頭瞧見了龍玨那抹宛如黑色煙霧般的身影,情緒頓時就變得無比激動。

她大喊出聲,後者很快便飛身至她跟前,在看清了顧樓南已經開始微微顯出一絲鐵青的臉色後,龍玨當即點了他的穴,令他陷入昏迷。

將顧樓南就地放倒,殷荃再也扛不動了。

揉著被他壓酸的肩膀,她朝龍玨問道:“其他人呢?”

聞言,龍玨將她的手拉過,寫到:“倪天擇。”

都在倪天擇那?莫非倪天擇出什麽事了?

“被人帶走。”

強忍住那股從掌心一直癢到心底的感覺,殷荃令自己專注於龍玨寫在自己手心的字。

“你說倪天擇被人帶走了?!”瞪圓一雙美目,她低吼出聲,眼中有驚異,更有猝不及防的惶恐,卻是很快便平複了下去。

倘若那人要殺他,便沒有把人帶走的必要。

可……為什麽……

正沉思間,她看到顧樓南越發鐵青的臉,當下心中一震,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隻覺觸手一陣冰冷,直透進她心底。

幾乎是下意識間縮了手,殷荃抬眼望向龍玨,後者卻遞給她一個要她放心的眼神。

“他不會有事吧?他臉皮厚又沒節操沒下限的,這種人的生命力不應該比小強更頑強麽?”像是自言自語般衝著龍玨好一陣叨叨,殷荃一邊說著一邊盯著顧樓南,神色頗有些複雜。

將她稍稍有些輕顫的手握住,龍玨在她掌心寫下三個字:“他沒事。”

“怎麽會沒事?你看他那臉色,還有他剛剛還吐了血!阿玨,你說他要是真的……”

望住她頗有些擔心的神情,龍玨倒有些無奈了。

她握住她的手腕,手指稍稍用力,似是在安慰她一般,用力張了張唇,卻終究還是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看著龍玨努力的模樣,殷荃原本跌宕不安的情緒忽就平複了不少。

這一平複下來,她突然有點尷尬。

龍玨說他沒事那他一定沒事,她到底在擔心個什麽勁……

“阿玨,你為什麽那麽肯定他沒事,他剛才……”皺眉發問,殷荃有些不解。

將她的掌心翻過來,龍玨耐心的寫下幾個字,直令她看的眉目瞪圓,連雙唇也跟著一並張了張。

不是毒……

隻是藥……

這麽說,那個暗中偷襲自己的人一開始便不打算奪取自己的性命?!

為什麽……

心中頓時疑竇叢生,殷荃先是朝顧樓南望去一眼,隨即很快便收起視線。

既然龍玨知道,那這貨一定也知道……

思及此,她突然就有點惱火。

原本聚集在胸口如同絲絲棉絮般纏繞在經絡周遭的狐疑頃刻間便被那股無名烈火燒的蕩然無存,連渣都不剩。

合著這貨方才那些個虛弱的模樣根本就是裝的?!

虧她剛才還費了老大勁給他一路拖了過來,甚至還生出了那麽一絲絲的內疚……啊——呸!

越想越覺得心中窩火,殷荃在不省人事的某國師身上狠狠踹了一腳,遂拉著龍玨站起身,低喝道:“走!”

說著,她邁開雙腿,邊走邊繼續道:“跟我去找幾個人,我現在要清理門戶!”

聽罷,周身籠罩在黑霧般衣袍中的龍玨唇角抽了抽,卻還是跟了上去。

翌日清晨,顧大國師是在端王府大門前的空地上醒過來的。

掃了眼自己那沾染了紫黑色血跡的衣袖,他抿抿唇,繼而站起身,抖開了衣袍上的褶子,在原地站了站,忽就輕輕笑了起來。

倘若那飛鏢上塗著的東西不是藥而是毒,他也不覺得有什麽可後悔的。

畢竟,那日當他眼睜睜的看著她從浮屠塔上失足跌落的時候開始,他就已經知道,她在他心中的分量,遠不隻是一個普通女子那般簡單。

護她,已經成了一種近乎於本能的行為,不受理智控製。

如是沉思著的顧樓南將手指探入衣襟,從中取出一個與其華麗外表極不相稱的粗麻布包,在確認那布包沒有被自己的血跡所玷汙時,他稍稍鬆了口氣。繼而抬起視線朝前看,發出一聲略帶著點無奈的低聲歎息,心想:國師府在城南端王府在城北,這麽遠,走回去得花上一個時辰吧……

正苦惱著,恰好有個農夫趕著牛車從他身後經過,他心念一轉,朝那牛車追了上去。

瞧見那農夫的一霎頓了頓,顧樓南笑問了一句:“趕集?”

那農夫也不答,掀了牛車就往顧樓南身上推撞過去,緊接著,頓時有兩三道人影從車上覆著的草席下衝出,黑色旋風一般直向他卷去。

殷荃正要用早膳,耳邊便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與身穿火紅勁裝的練紅綾相視一眼,後者快步朝門口走去,給來人開了門。

隻見來人是白衣衛士之一的荊羽,他那張稚氣未退的臉上染了一抹急切。連見禮詢問都省了去,直接邁步朝殷荃所在的方向走了去。

“王妃,國師大人在我端王府門前與一撥來路不明的賊人發生衝突,屬下特來請示,是幫還是不幫。”荊羽的語氣雖有些急切,可聲音卻是四平八穩,與他那十五六歲的年紀極不相稱。

“衝突?”慢條斯理的將瓷勺放下,殷荃挑了眉。

“不錯,一共四人,三男一女。”應聲,少年將視線垂的低了些。

“什麽時候開始的?”掰了一塊饅頭放入口中,她語速緩慢,與以往相比簡直淡定的判若兩人。

眉心微蹙,荊羽幾乎下意識就發覺後背一寒。

國師大人平日裏有事沒事都要來糾纏一下王妃,現如今,王妃是要趁機給他受點教訓吃點苦頭麽?

真是女人心,毒如蠍啊……

腹誹歸腹誹,荊羽答的卻很快:“半刻前,國師大人原本還占上風,可突然就落下風了。”

“突然?”聞言,殷荃忽就擰了眉,連語調也微微挑高了些。

攪了攪碗中已然開始變涼的白粥,她抿了唇,站起身道:“你和寇允去幫他,記著,能抓活的就抓,不能抓,就放。”

見領了命的白衣少年離開,練紅綾邊收拾碗筷邊開口問道:“主子,既然那些人的目標是國師,為何您要淌這趟混水?”

“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方才荊羽也說,他是突然就落了下風。論武功,顧樓南與夏侯嬰不分伯仲,區區四個刺客,怎麽會是他的對手。紅綾,你可知這世上什麽東西的價值最難衡量?人情而已。倘若我能在此時賣他一個人情,往後……”殷荃說著,忽就不再繼續,而練紅綾也心領神會,沒再多問。

不出半個時辰,荊羽和寇允就已經將蒼白如紙的某人給扛進了端王府。

瞧見殷荃,顧樓南扯了扯已經完全沒有任何血色的薄唇,笑道:“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狼狽?”

“何止狼狽,簡直挫的不能直視。”麵無表情的聳肩,殷荃一陣見血的應聲,隨即朝寇允看去:“他怎麽樣?”

“經脈逆流,死不了。”寇允答,語調平平。

“就把人放這,荊羽……”輕描淡寫的吩咐了一句後,殷荃低喚了一聲少年的名字,繼而隨手從顧樓南腰間取下一枚墨玉雙魚佩放到他手中,繼續道:“拿著這東西去國師府,讓他們來接主子。”

一動不動的躺平在端王府前廳稍顯冰冷的水磨石地麵上,顧樓南朝殷荃偏了偏頭,開口道:“小荃荃……”

“如果你想口頭道謝,還是不必了,我這人庸俗,隻喜歡物質上的東西。”看也不看他一眼便毫不留情的將他打斷,殷荃坐在深栗色的楠木椅上,悠閑散漫的掃了眼自己那圓潤如珠玉般熠熠生輝的粉紅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