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1 新的征途
從暗城到夜城，腳程快也得要三日的路程，從夜城到桑城，至少也要三四日，如果七七收到的消息沒錯，無殤的隊伍該是在五日之前從暗城出發的。
五日之後的現在，他已經出現在桑城沐家，在寶兒麵前……
看著他眼底的血絲，以及一身的風塵，七七心頭有幾分酸楚到說不出話的感覺。
這孩子……身上有太多楚玄遲的痕跡，讓人不得不憐惜。
“坐著吧，站在那裏做什麽？”好一會之後，她看著兩個孩子柔聲道。
沐凡卻道：“無殤公子不遠千裏回來，該是有許多話要和殿下以及寶兒說，我先回年先生的院子處理點事情，等會會給寶兒送吃的過來。”
他向七七傾了傾身，忽然又似想起什麽，回頭看著無殤問道：“無殤公子，你用過晚膳沒有？”
雖然這個時候早已經過了用晚膳的時辰，但，無殤這一聲風塵仆仆的樣子，卻不得不讓人懷疑。
無殤也不過是剛回來而已，知道寶兒在這裏之後，他立即就來了，前腳進門，師娘後腳就到，有沒有用膳這個問題他還沒想起來。
聞言，七七也看著無殤。
無殤有幾分尷尬，無奈道：“尚未。”
事實上，今日一整日除了幾口水，連一口幹糧都沒有吃過，帶在身上的幹糧吃完，還沒來得及去買新的，更何況，他也舍不得費這個時間。
“那我順便給無殤公子送一份晚膳過來。”沐凡會意地點了點頭，又與夢蒼雲和四海不歸告辭後，才轉身離開。
沐凡出門後，七七才看著無殤道：“你身上一層塵埃的樣子，不如先去沐浴更衣吧。”
“不，師娘，我等會就離開，得要趕回夜城，洗得再幹淨也沒用，照樣會蒙塵。”無殤淡淡道。
“……”七七隻是有過那麽一刹那想要開口勸的衝動，衝動過後，話便又咽回肚子裏去了。
他的脾性和楚玄遲那家夥區別不是特別大，過去遇到同樣的事情，她能勸楚玄遲嗎？既然連楚玄遲都勸不了，又如何有信心勸服無殤？
軍情要緊，若是真的強行將他留下來過夜，明日開始他為了趕上隊伍，一定會吃加倍的苦頭。
現在心疼他，和害他沒什麽區別。
她走了過去，白了依舊緊緊抱住寶兒，仿佛生怕她被人抱走一般的夢蒼雲一眼，無奈道：“人家今晚就要離開了，能不能別這麽小氣？”
夢蒼雲是真的有點不舍，這瘋丫頭小時候自己幾乎沒怎麽抱過，在她還是個嬰孩時，母女兩就已經分開。
一別二十年，現在再見，小丫頭已經變成大丫頭，也不再是可以乖乖讓她搓圓捏扁的小家夥了，甚至，還每次都跟她頂嘴，一點都不貼心。
好不容易逮到寶兒，也是好不容易等到她今晚不再一直一直粘著四海不歸，而願意讓自己多抱一會會，她哪裏舍得撤手？
要知道這小人兒實在是太受歡迎，一個個都在搶著掙著霸著，平時想要抱她還得要拿出女皇陛下的氣勢，把那些個家夥嚇唬得不敢跟她爭搶，同時還要寶兒願意乖乖待在她懷裏，她才能得償所願。
現在，真的不願意放手啦
“說了，這麽喜歡孩子，自己生一個去，你隻是當外婆的，別以為自己是她媽。”七七受不了她的霸道了，走到**邊，衝她懷裏的寶兒伸出手，“寶兒乖，來給娘抱抱。”
寶兒當然是要娘不要外婆了，直接伸手給七七，讓七七順利從夢蒼雲懷裏將她抱走。
夢蒼雲瞪著七七走向無殤的背影，冷哼道：“要不是怕有人跟你搶奪女皇陛下的位置，你老娘我早就生了，還輪得到你這個小人天天將我氣得七竅生。”
“那我們生個兒子也行，兒子不會和她搶。”一旁的四海不歸適時插嘴道。
“生你個頭，要生自己生去。”
一句話堵得四海不歸頓時啞口無言，連哼都不敢哼一聲了。
要他頂著個大肚皮十月懷胎……咳，那模樣，也隻有他家蒼雲頂起來才好看，若是換了他……算了，還是玩寶兒實際些。
七七已經抱著寶兒來到無殤麵前，寶兒立即笑嘻嘻向無殤伸出手：“無殤哥哥，寶兒想你。”
七七忍不住輕咳了聲，這丫頭……討巧的能耐還真是天生的，以後必然是隻禍害不死人的大禍水。
人家無殤回來這麽久了，她什麽時候搭理過他？自她進門到現在就沒見寶兒嚷著要過去和無殤親近，不過是分開了一小段時間而已，小丫頭沒良心，身邊有個沐凡哥哥陪著之後，對無殤已經不像過去那麽上心了。
難為無殤千裏迢迢每日每夜趕回來，隻為了看她一眼。
不過，無殤卻分明沒有多想，聽到寶兒說想他，那張冰冷程度和他師父有的一拚的臉頓時如同被三月春風吹過一般，徹底柔和了下來。
“無殤哥哥也想寶兒，寶兒這些日子可有吃好睡好？有沒有人欺負寶兒，不讓寶兒吃飽？”他的聲音因為疲累，依然沙啞得很，但，真的很柔和。
七七心下又是微微一陣酸楚，所以說，每個人都有那麽一個軟肋，也許，無殤的軟肋，正是寶兒。
“沐凡哥哥在，沒有人欺負寶兒，沐凡哥哥每天都給寶兒做好吃的，好好吃哦。”寶兒拍了拍無殤肩頭上的灰塵，一臉天真：“無殤哥哥好髒，把寶兒的新衣服弄髒了。”
七七真想一巴掌將自家沒良心的女兒拍飛出去，當然，前提是她舍得。
無殤聞言，臉色窘了下，立即將寶兒抱了起來，走過去送回給夢蒼雲：“我……身上太髒，還是陛下抱著吧。”
夢蒼雲不見得比寶兒有多少良心，立即笑嘻嘻將寶兒接過，婆孫兩又玩開了，寶兒再沒有看無殤一眼。
所以說，小孩子真的很無情，隔一段時間不見，感情立即就淡了。
七七無奈歎息，卻見無殤根本沒有半點介意，依然一瞬不瞬盯著和夢蒼雲笑鬧的小家夥，眼底全是愉悅的光芒。
門外又傳來一陣腳步聲，是沐凡回來了。
看到沐凡端著美食進門，寶兒立即對夢蒼雲的懷抱厭倦了起來，向沐凡伸出胖嘟嘟的兩條手臂：“沐凡哥哥抱抱。”
沒有人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沐凡哥哥抱過去就會給她喂好吃的，這時候不找沐凡還能找誰。
隻是這樣……真的很傷人。
七七很為無殤心涼，反倒無殤像個沒事人一般，聽從沐凡的坐在一旁，對著晚膳大口吞咽了起來。
看他這狼吞虎咽的模樣，也不知道這一路上到底有多少天沒有好好填肚子，七七默不作聲出了門，沒過多久回來的時候，正值無殤要跟大家告別了。
她將剛收拾好的幹糧送到他麵前，柔聲道：“你現在還處於發育的階段，雖然長得是比一般同齡的孩子要高大許多，但，吃喝不好，難保後勁不足。”
“我知道了，師娘。”無殤將東西接過，感激得看她一眼，雖然習慣了冷漠，但終究是個孩子，有親人關心的感覺，還是會讓他心裏暖得一塌糊塗。“謝謝師娘。”
七七知道他不習慣說太多溫情的話，隻是叮囑了一句“照顧好自己”，便親自送他離開紫川閣。
身後的房門敞著，沐凡牽著寶兒正要出門來送行，無殤卻道：“師娘，深秋露重，讓寶兒回去，別凍著了身子。”
“你總是為她著想，以後真要成了親，你會吃虧的。”七七無奈道。
無殤卻一臉訝異，眨了下有幾分尷尬的眼眸：“師娘，我和寶兒……成親？”
七七眨巴了下眼眸，忽然反應過來，幹笑道：“我隨便說說，開個玩笑的，別放在心上。”
她是一時沒反應過來，畢竟在她心裏，寶兒早就許配給無殤了。
是以前說好的嘛，等寶兒長大，無殤就娶她，這認知早已經在心裏生了根發好芽，但想想，這種事情還得要兩個人你情我願才行，他們這些長輩的也就開個玩笑，笑鬧幾句而已。
隻不過今日無殤這樣匆匆趕回來，確實讓她覺得這感情有點太出乎她的意料。
無殤也總算在驚訝中回過神來，眼底幾分尷尬斂去後，他笑道：“我視寶兒為親妹，心裏也確實時常記掛著她，若是將來寶兒願意，我自然也會聽從師父師娘的安排。”
那老成的模樣，真叫七七又愛又恨的，不等她開口回應，無殤又道：“我要啟程了，師娘保重，代我替師父問好。”
向七七告別後，無殤一躍上馬，再回頭看站在門邊的寶兒一眼，便一夾馬腹，轉眼間已經絕塵而去。
直到無殤走遠了，七七才回過神來，再看站在門口的寶兒，小人兒吃飽喝足之後似乎已經開始在發困，要沐凡抱她了。
隻是……當成親妹妹，這是無殤心裏的想法麽？不過，兩個都還是小孩子，說什麽情情愛愛的，想了想，又覺得自己確實是想太多。
孩子還沒有長大，真是操心得太早了。
“我去收拾點東西好明日上路，凡兒和寶兒回去休息吧。”再看兩個小家夥一眼，她才轉身朝膳房的方向走去。
明日，新的征途要開始了。\\hēi黒中[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