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沒能說出口的話
直到水麵上的冰塊全部融化掉，身體裏那種萬蟻啃噬的痛，才減輕不少。
浴室的門被推了開，051臉色異常蒼白，雙唇發紫，身子不停的抖著。他無力的倚靠在門邊，朝她虛弱的笑笑，“怎麽樣，好點沒有？”
織星擰起眉，從水裏爬出來，“朋友，你生病了？”
他沒說話，隻是搖頭，拿起浴巾遞過去。
織星接過來，碰到他的指尖時，一驚，“你的手怎麽這麽冰？”
“沒事，”他縮回手，回身就往臥室走，走了幾步，雙腿一軟，踉蹌著跌倒在地上。
“朋友！”織星忙扶起他，“你到底怎麽了？”
“沒有，我很好……”051掙紮著站起來，“可能是太累了，我休息一會就好。”
他躺在沙發上，身子不住的顫抖。織星蹲在他跟前，伸手摸摸他的額頭，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你發燒了？”
“我沒事……”
織星趕緊進到臥室，抱來被子蓋在他身上，“家裏有沒有藥？”
051的意識已經開始變得模糊，緊緊裹著被子，還覺得冷似的。織星在客廳裏找了一圈，又跑進臥室。倏地，她看到了擺上桌上的那支針劑……
兩個小時後，051清醒過來，蒼白的臉色也緩和很多，開始變得紅潤。
“這是什麽？”
對麵，織星盤腳坐在地上，手裏舉著那隻用過的針劑。
051隻是瞥了一眼，垂下眸子，輕聲，“別瞎想，那個不代表什麽。”
“UP-2病毒，沒人比我更了解這種病毒的症狀了，先是發冷，再是發熱，最後全身癢無比……”織星深吸一口氣，目光鎖住他，“告訴我，你是不是……”
051別開臉，手臂擋住眼簾，聲音顯得有些沉悶，“這種感覺，我早就了解了。”
織星愣了下，“你了解？難道，你也中過這種病毒？”
沉默片刻，他幽幽地開口，“當年，037和038計劃逃出無人島，本來打算要帶著我一塊走，可是……我並不想離開。最後，被黑蟒發現了，他給我注射的，就是UP-2病毒，活下去的代價就是出賣他們。”他自嘲的笑笑，“最後，我沒能抵得過這種痛苦，還是背叛了他們。”
“為什麽？”良久，織星驟然問道，“那裏跟地獄沒什麽區別，你為什麽不願意離開呢？”
051苦笑了聲，“對我來說，現實的社會才叫地獄。”他做了個深呼吸，一字一句的說，“因為懷疑我媽媽有了外遇，我爸爸殺了她，就在這裏，當著我的麵……”
織星驚呆了，張著嘴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那時，多大？”
“14。”他拿開胳膊，睜著一對幽深的眸，茫然的望著天花板，“爸爸被捕後，沒人願意收養一個殺人犯的兒子，他們給我白眼，叫我雜種……最後，我就開始學著一個人生活。直到……去了無人島。地我來說，那裏才是真正的天堂。”
輕輕的，他淺笑一聲，接著說道，“我的身體裏有UP-2的解毒劑，已經形成了病毒抗體，隻要再注射一次UP-2，引發病毒，就可以使體內抗體激生。到時候，我的血，就可以為你解毒了。”
“誰用你好心了？！”織星倏地起身，雙手揪住他的衣襟，瞪大的雙眼，浮出一片水霧，“要用你的命，才能救我，我寧願不要活下去！”
他目光柔和的望著她，笑意溫暖，“我心甘情願的，跟你沒關係。”
“沒關係個屁啊！”織星大吼一聲，眼淚登時湧了出來，雙手揪得更緊了，“我不想欠你一輩子，到頭來，連還債都找不到人！我更不想用別人的命來保全自己！那跟親手殺了你，有什麽區別？！”
望著她，他沒說話，隻是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別哭，你身體裏的病毒，是我親手注射進去的，我就要負責到底。”
“誰讓你用命去負責了？”
“嗬嗬，為了你，值得。”
織星睜著泛起水霧的眸，怔怔地望著他。
他一笑，“因為，你是我的朋友。”
“笨蛋……”織星哭得很凶，扯住他的衣服，緊緊揪著，不肯撒手，“朋友，我不想你死……”
凝視住她，051的眼圈微微發紅。沒說話，倏地摟緊她，緊到永遠也不想鬆開，希望時間就能這樣停止住。隻是，他很清楚，這個女人，不會屬於他。
“過了今晚，當我真正毒發，抗體就會產生。”他喃喃的說著，臉上反而綻放一抹釋然的笑，“到時候，你就可以離開了，去找他吧，他一定在等你。”頓了頓，他倏爾壓低了聲音，“這幾天，我並沒有告訴他有關你的消息。對不起，原諒我的自私，我隻是……隻是……想你陪在我身邊，久一點……因為我……我……”
即將衝出口的話，卻被他壓抑在了喉間，最後，無奈的笑笑，“沒什麽，很快，你們就會見麵了。”
織星猛地鬆開他的懷抱，“告訴我，還有什麽辦法可以救你！”
他搖頭，斯文的俊顏上，神情異常平靜，“如果有，我一定會去試的。”
“可是，可是……”分不清是不是體內病毒作祟，織星隻覺得，胸口窒息，心更是痛得厲害。
051抬起手，輕輕捧住她的臉頰，無比珍視的感覺，仿若至寶，“多陪我一會，好嗎？”
眼淚，無聲的淌下。
她默默的點了點頭。
051笑了，倚靠著沙發，開始向她講起了自己的童年，接著，講到了無人島，那段跟在037和038身後的時光，雖然不起眼，雖然會嫉妒，可他真的好喜歡他們。最後，講到一個不經意闖入他視野的女人。
他說，那是他第一次心動。
他說，傷害她之後，他悔恨得要死。
他說，現在，能用自己救她，他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