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劍集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一震之威

外麵陽光很好,單薄而均勻,照在人身上異常的舒服,江南雨水極多,冬天陰冷潮濕,可縱有百般不好,等它出了這種細密微陽,約上三五好友,竹林流觴曲水,飲酒取樂便是人間至事了。

白雪也知道一個女人若是要變起來,那即便是一百個男人加起來也沒有她快,可他實在不明白她這樣變化的原因是為什麽。

“難道她覺得昨夜是一個錯誤,所以想要忘記?”這樣的想法無非是很多醉酒的女孩第二天醒來的最直接念頭,忘記,是人類逃避的最好的方式。

白雪微微歎了口氣,他的心裏也不是很舒服,可還是強迫自己忘記昨夜。

“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一夜開心,春夢了無痕,對大家都好。”

他邊走邊想,還沒繞到練武場已聽到肉掌開碑的霹靂聲。

不大的露天場地,兩側武器架上擺滿了刀槍棍棒各式兵器,寒光陣陣,可最吸引人的是場中的木人樁,那道人樁一人多高,紫檀木材質,在初生的朝陽下如同一個屹立不倒的神話,白雪但見一條山嶽般的身影一聲暴喝,一雙肉掌如雲霧初開,隻一刹那,木樁已連續發出八十一下爆響。

“好一式大碑如雲!”

白雪撫掌含笑走進練武場。

“雪少?”

白雪高聲讚道:“軍中武神,天下起波出張府,當年的大虎威元帥單憑一雙肉掌開山裂石,勇冠無敵,果然名不虛傳。”

張起波精赤著上身,古銅色的皮膚,一條條指頭粗如鐵索般的肌肉盤橫著,珍珠般的汗珠一粒粒的布滿全身。

“哈哈!每日早晨流一通大汗,實在舒暢之極。”

白雪含笑道:“是嗎?”

張起波將自己的身子略側一邊,伸手一指木樁熱切道:“雪少可要一試……”

“這……”白雪自幼極懶,從來早晨酣睡,偶爾早起坐看陽春練劍已是難得之極,可要他下場練手卻是從未有過的,即便是後來殺人,除非萬不得已,他也極少動手。

“試試吧。”張起波一把將白雪推到木樁前,大笑道:“風雲腿天下無雙,在下一直想要見識一番,開一開眼界。”

“風雲腿?”白雪站回木樁,多少年了,他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在名草堂下學藝的日子,那段一生中最開心也最無憂的日子,春少,你在哪裏呀?歌兒,你們兩人我該相信誰?

白雪怔立許久,忽然一展雙臂,身上白衣解下離體飄落,他左足立地生根,右腿緩緩上抬過頂,雙腿竟成一條筆直的直線,他雙腿較一般人修長,這一拉伸更見犀利無雙,隻見白雪再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將右腿拉伸過肩,忽然一聲暴喝,一個單腿雷厲下劈,威勢無比,隻怕那木樁子頃刻間便要被這一腿劈散了,就在這一下劈堪堪觸碰到木樁之時,忽然白雪右腿一屈已如裝上弩簧一般極快收回,接著又一個極快外伸點刺,“彭”單腿在半空幻化成蝶,他一口氣踢出八十一腿,每一腿俱是風雲無雙,堪堪碰到木樁即回,尋常腿法這般單腿連踢能出到三十六腿已是難得的高手,可蝶戀花腿法犀利快捷出乎想象,他單足不落地化出八十一腿竟麵不變色口不喘氣。

“好一雙風雲腿!”張起波吸了口涼氣,大聲喝讚:“果然人間無雙。”

“過獎。”白雪俏身而立,收勢吐納,緩緩將高抬過頭的右足收回,含笑道:“見笑見笑。”

張起波方要開口再講,已聽見一聲冷笑,遠處有人高聲道:“華而不實,不堪一擊。”

白雪順著聲音望去,隻見一個水袖翠綠短裙少女正滿麵不屑的往這邊走來,她的身後緊跟著一名冷酷少年。

“原來是世侄女和林少俠。”張起波哈哈大笑道:“昨夜住的還習慣嗎,有沒有什麽不合適的地方?”

長依依朝張起波一把依了過去,拉著他一條赤虯盤結的胳膊嬌笑道:“伯父府上靜雅幽清,應有盡有,依依怎麽會不合適呢?”

張起波點頭拍拍她的腦袋道:“那就好。”

“伯父,世人皆知您的大碑手開山劈石,方才依依來晚了沒見到您的風采,要不你再給我露一手,日後在江湖上依依也能說出來顯顯威風!”長依依滿麵討好道。

張起波笑道:“你奕劍聽雨閣師承淵源,爺爺又是當世高手,怎麽會看的上我這江湖上耍把戲賣手藝的功夫,況且……”他又意味深長的望了她一樣,道:“前些日子,你可做了不少大事呀……”

“哎呀,不來了,伯父你取笑人家……”長依依施展開了自己的粘纏嬌媚八般功夫,一直在撒嬌。

“好了,依依。”張起波實在被搖的受不住了,正色道:“你要看真功夫,其實方才有人已經施展過了?”

長依依不解道:“誰?”

張起波恭敬的示意著白雪道:“雪少方才的風雲八十一腿,每一腿都有龍若般象之威,你實在應該細心瞧著……”

“他?”長依依明明看見白雪每一腿雖然望去出招威勢很大,可全部輕飄飄的落腳,而且速度極快,絕不可能攜帶多大的力道。

“哎。”張起波眼見長依依還是一臉的不信,他心中暗歎:這奕劍聽雨閣的傳人目光怎麽會如此淺薄,長空到底是怎麽教的。

忽然,一直冷酷不言的林中笑走上前去,他仔仔細細上上下下的觀看了一番那一人多高的實心木樁半響,麵色一變,不可置信的望著白雪。

“你?你的功力恢複了?”林中笑失聲道:“不,不可能,這遠遠已經超出了你當年的實力,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長依依見一向冷靜的林中笑竟然如此失態,她很是不解,也走上前去查看那根木樁,“這根木頭到底有什麽好看的嘛!?”

她隻是走的比較近了,說話的聲音比較尖銳一些,可異變還是突生,那根木樁竟被她檀口中吐出的音波一震,忽然“撲朔撲朔”的由外向裏往下掉粉塵,那根紫檀木材質的大樁竟如粉末堆砌而成的,一碰便隨風飛舞而散。

“這……這怎麽回事?”長依依秀目大睜,滿臉不可思議,連退三步失聲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