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劍集

第二百二十五章 東瀛一刀

長依依勉強平複下胸口翻騰的氣血,低聲問林中笑道:“這拜月教小公主到底是誰?”

林中笑低聲道:“誰也不知道此人是誰,她來自何方,有何目的,不知何時苗王的身邊出現了一個智囊,她天生一雙慧眼能破世間虛妄,是苗王最信任的一人,也是上一任祭司最看重的接班人,燃月祭奠中小公主變成了這一代的拜月祭司。”

長依依不解道:“這樣的一個人為何要保住白雪,白雪和拜月教從前不是死敵嗎?”

林中笑也不明白,他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哈哈哈……你想知道緣由?我可以告訴你!”他們兩人的輕聲說話,竟也被那聲音聽見了。

“是因為他們根本就是同源所生,一水所養,他們的來處相同,歸屬也必將一處……”

陽春厲聲道:“閉嘴。”

那聲音道:“陽春!你封得住我的嘴,可能封的住整個天下的悠悠之口,你倒是說說自己追殺白雪的真正目的是為了什麽??”

陽春的手握上劍柄。

那聲音繼續道:“青銅棺、陽逆槍、鏡雙城、龍陽體、小公主,他們之間的關係,是你們怎麽樣掩蓋也抹殺不去的,再多的謊言在鐵一般的事實麵前隻會是蒼白的,等到有一天真相大白的時候,必將是我月神重出苗域之日……白雪一定會明白的,他會回來的!!!”

又一道閃電劃過黑夜,這不是天上的閃電,卻比那閃電更快。

快的甚似流星。

這是陽春的劍,劍光一閃,劃破黑夜。

無邊的黑夜灑下一串猩紅的血珠。

“好快的劍。”

那聲音中帶著一絲顫音,看來那一劍中她已經吃了一點小虧。

陽春忽然道:“你走吧,我不殺你。”

長依依大聲道:“為什麽不殺了她,以除後患!”

她說完這句話忽然發現所有人都像看白癡一般的看著她。

“怎麽了?”

林中笑歎道:“陽春殺人隻需一劍,他第一劍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沒有殺死這個人,那麽他也不會再出第二劍,更何況此人能悄無聲息的來,自然也給自己留有一條後路,不可能輕易殺得了她的。”

“好,我走。不過這一劍會有人替我討回來的,很快會的。”那聲音沉默半響,說道。

“我不殺你是為了讓你帶個口信回去。”陽春的手握在劍柄上,漠然道:“我已不願再等,三日後白雪不來,我便將先殺烏靜靜,每等一日,再殺他一個朋友,直到將他殺出來為止。”

烏靜靜望著他那蒼白瘦削的臉容,隻覺得一陣眩暈,她的心裏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緒,她忽然相信他絕不會殺死自己。

“他是無情的陽春,他會殺我嗎?”

“這句話我一定會帶到。”這聲音已經漸漸淡去,她已經要走了。

“哪裏走!!!”忽然,蒼空霹雷一聲,初秋竟有巨雷響起。

傾盆的暴雨就像是一股積鬱在胸中已久的怒氣,終於落了下來。

一道雪亮的閃電撕裂了黝黑的穹蒼。一顆顆雨點珍珠般閃著銀光,然後就變成了一片銀色的光幕,籠罩了黑暗的土地。

就在那道巨大的閃電擊過之後,漆黑的夜撕開了一個裂口,看見就在遠處一座屋瓦上站立著一個黑袍裹住全身的苗條人影。

而在她身後九尺之遙的另一座黑瓦屋頂上,一個擇人而噬的毒蛇模樣的武士靜靜的躲藏著,等待著致命的一擊。

他的裝扮大異於中原所有,借著那刹那的白光,烏靜靜還是看清楚了一點,他的頭上戴著侍烏帽子,身著一種上衣下裙式服裝,上衣交領,三角形廣袖,胸前係帶的。腳上內襯足套,外麵再穿一雙草鞋。腰間一長一短兩柄奇特窄刃猶如兩條毒蛇盤恒,他一雙血眸中透露出老鼠般的狡詐、駱駝般的忍耐和豹子般的嗜殺。

這是武士的打扮,他是個武士,來自東瀛的武士。

誰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來的,若不是那一個巨大的閃電,誰也不可能發現他藏在那裏。

雨傾盆,雨勢極大,雨點打在血菊上,洗下一地鮮紅,那歌舞的杜鵑已不知何處。

閃電過後,一切又恢複黑暗。

黑暗中寂靜,在寂靜中等待著爆發。

這一次的爆發必將是驚天動地的。

那聲音緩緩道:“原來我身後真的有人,難怪有股殺氣一直存在,雖然極淡,卻腥臭無比。”

她早已經發現了,若非一直留了幾分心思防著後麵,她也不會被陽春一劍刺傷。

殺氣看不見嗅不出也摸不到,可是能感覺得到,就像是一頭豹子能在裏許開外就在風中嗅到血腥時那麽靈敏正確。

殺氣在暴雨中已經越來越強了。

這是一個極詭異而可怕的對手了,正窺伺在暗中等著要她的命。

她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但是知道這個人隻要一出手,必定是致命的一擊,她已經受傷了,這一擊很可能是她無法閃避抵擋的。

“讓她走。”這是陽春在說話,他說的話就是命令。

那東瀛武士不答,殺氣不減。

陽春淡淡道:“我已經答應放她走,誰敢傷她,死!”

“轟!”雨幕如魔,殺氣匹練般的往陽春席卷而來。

陽春冷笑一聲,一個飛身回旋,人已飛到了那間小閣樓的頂端,他將自己完全的暴露在大雨裏,也暴露在那比雨水冰涼無數倍的殺氣中。

“陽春!”那聲音一脫離東瀛武士的殺氣籠罩,立即飛身而去,她隻怕再待下去自己可能真要殞身於此,她神功還未大成,實在不能有半點閃失:“一劍之仇必報,不過下次你落在我手裏,我也必會放你一次。”

陽春不答,他甚至沒有瞄一眼她的離去,那個東瀛武士的擊殺對象已經變成了是他,此時的他隻覺得自己身處一個冰冷的毒蛇洞窟之中,周遭都是口吐紅杏的三角長蟲。

可是他非但沒有退縮恐懼,精神反而更振奮,他的手冰涼,心卻火一般的炙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