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劍集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一鉤釣魚

柳生純一郎繼續道:“為了那絕世巔峰上的風采,其他的一切某家都可以拋棄!”

黃華迎合道:“哦?”

“所以!”柳生純一郎厲聲道:“你可待某家告知白雪,殺弟之仇,可以一筆勾銷,隻需他能助我一臂之力!”

黃華淡淡道:“哦?柳生先生不報仇了?”

柳生純一郎道:“技不如人,死不足惜!”

黃華歎道:“柳生先生寬大為懷,可惜鄙人並沒有辦法找到白雪告知他這個好消息。”

“你有的!”柳生純一郎忽然拍拍黃華的肩膀,湊到他腦袋邊上低聲道:“癡心眼,奪人魂。某家還是認得的!”

黃華麵色不變,任由柳生純一郎那削薄的大手壓在自己的肩膀上,平靜道:“鄙人聽不懂柳生先生在說什麽?”

柳生純一郎“嘖嘖嘖”道:“方才若不是你放出癡心眼,某家還真不能肯定,如今想來,這一切倒也能夠懂了。”

黃華沉聲道:“柳生先生懂了?”

柳生純一郎道:“某家曾聽說過中原有七葉一枝花說,其中七葉是七種草藥所名,**散風清熱,平肝明目之效,肝開竅於目,故有癡心眼之說,黃總管可認為某家說的對嗎?”

黃華道:“不錯。”

柳生純一郎再吟道:

“落紅無情,踐踏春泥;七葉零落,化作厲鬼。

此生已死,黃泉莫見;此身不老,千年護花。”

“某家一向識英雄重英雄,我大東瀛最看重忠誠之士,也是最願意與忠士為友。閣下肯屈身在這莫言客棧自然也是為了接應白雪,某家可以肯定此時白雪定當早已潛伏進我們這些人中了,而他也絕不可能單獨作戰,一定會有人作為策應掩護才能做到無聲無息潛伏在這一批精明的**湖當中,連連殺人得手……”

黃華目色不動,他靜靜的聽著。

“黃總管對此地了如手掌,某家原本不能肯定究竟是不是你,不過方才見到了癡心眼,便能肯定閣下原來正是七葉中的**,實在是失敬!”他又將了如指掌說成了了如手掌。

黃華道:“柳生先生既然已經次猜到了鄙人的身份,那麽要殺要剮還請自便。”他這麽一說,便是真的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他竟然便這般的承認了。

“哈!哈!”柳生純一郎厲笑一聲,道:“某家若要殺你,方才早已動手了。”

黃華厲聲道:“柳生先生若要利用鄙人來引出雪少爺,那麽你的如意算盤肯定是打錯了,柳生先生聽說過七葉一枝花的說法,自然也知道我等七葉早已零落,如今不過是孤魂野鬼,生命早已拋棄……”

柳生純一郎肅然道:“某家絕不是這般打算,相反,某家欲與白雪結盟,共抗強敵!”

“陽春?”黃華的嘴裏蹦出兩個字,“柳生先生也要殺陽春?”

柳生純一郎道:“不錯!”

黃華問道:“為何?”

柳生純一郎道:“這你便不需知道了。”

黃華冷笑一聲道:“柳生先生不說,鄙人也不願多問,不過鄙人也可以拒絕,隻因沒有一個很好的理由,我也絕不會輕易暴露出雪少爺的行蹤。”他望了那黑暗的夜一眼,歎息道:“在這個江湖上,實在是步步殺機,凡事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柳生純一郎目中怒色一閃而過,他沒想到自己說了這般多黃華居然還是拒絕了,這無疑是個極大的羞辱,若是平時他早就拔刀殺之,可目前非常時期也隻能深吸一口氣強吞下去。

他將自己的手從黃華的肩膀上放下來,輕輕的握在冰涼的刀柄上,讓那種熟悉的冰涼和血腥侵潤他的大手。

黃華毫不在乎,麵色平靜的望著柳生純一郎,他早已是個死人,本已不畏懼死亡,更還需要再怕什麽?

柳生純一郎沉默半響,忽然道:“某家可以給你一個理由,不過便要看你是否能理解的了了。”

黃華做了個請的姿勢,“請說。”

柳生純一郎又吸了一口氣,才緩緩道:“為了武道的巔峰!”

黃華道:“武道的巔峰?”

柳生純一郎背負雙手,仰麵道:“中土武林高手輩出,可真正能入某家的眼不外是四處密境,分別是昆侖山的雪、拜月教的鏡、西密宗的禪、名草堂的劍……”談到這四處地方,他的眉目間散發出淩厲的劍氣,“某家此番西渡而來,便是要會一會這四處絕頂之所,以戰養武,踏在他們的肩膀上登上武道的最高巔峰!”

黃華倒吸了一口涼氣,他萬沒想到柳生純一郎的誌氣竟如此之高,此人膽敢孤身入中原以戰養武,決心之烈、手段之狠、氣魄之高實在難以想象。

黃華終於歎道:“既然如此,柳生先生當要光明正大的挑戰便是,何必要與雪少爺結盟?”

柳生純一郎冷笑一聲道:“某家若是正大光明決戰,絕不懼怕任何人,不過中原卑鄙小人太多,某家若是當真與陽春一戰,無論勝負,頃刻間便被小人所害,幾十年前的柴飛飛便是最好的佐證,某家絕不會學他這般做!”

黃華心中一沉,道:“柳生先生是明白人。”

柳生純一郎道:“所以某家欲與白雪合作,共同對抗陽春,事後陽春人頭歸他,水龍吟歸我!”

“水龍吟?”黃華失聲道:“這……”

“原來這才是柳生的真正目的……”黃華目光複雜的望著柳生純一郎,不知該如何回答。

柳生純一郎道:“某家要一覽這水龍吟究竟厲害在何處,除了與陽春決戰之外唯一的辦法就是取得這劍譜!”

黃華用力的平複下自己起伏的胸膛個,喃喃道:“柳生先生……”

柳生純一郎忽然目光如刀,鋒利血腥,“某家已經將一切都告知與你,此番若達不能協議,閣下的性命是萬萬留不得了。”

黃華麵色變了三遍,終於道:“好!鄙人可以盡量促成此事!”

“不是盡量!”柳生純一郎厲聲道:“是一定!”

黃華遲疑道:“一定?雪少爺做事一向很有主張,鄙人實在……”

柳生純一郎胸有成竹道:“你隻管去說,白雪一定會答應的,隻因除了陽春,我們還有很多合作的地方……”他的目光幽幽,聲音也在遠方幽幽:“比如說還有拜月教的月神……”

黃華突然默默的低下頭,他怕在看著柳生純一郎自己會控製不住自己的。

柳生純一郎再道:“黃總管今日在眾人麵前露出癡心眼,隻怕有心人不止某家一個,可能那陽春與空性也看出來了,此時再不與我合盟,白雪必將要一敗塗地了……”

癡心眼一出,黃華的身份暴露,可他為何要使出這癡心眼?

“柳生先生原本是想要與那南宮家的合作的吧,”黃華突然道:“不過……”

“不過顯然,那杜鵑的作用似乎遠遠不及黃總管來的大。”柳生純一郎道:“某家也知道,你將那杜鵑帶走後她便從此消失不見了。”

黃華冷聲道:“任何雪少爺的敵人,鄙人都不會放過。”

“哎……”柳生純一郎的歎息聲中竟有些惋惜,他不知是在惋惜失去了一個盟友,還是惋惜一個紅顏薄命。

不過他這一聲歎息大可不必,隻因現在杜鵑還活的好好的,她非但活的好好地,更變成了一個柳生絕對想不到的人。

黃華目光流連在白農華的屍體上,肩部竟有些微微**,他的心中無疑是激動的,他當真沒想到癡心眼一出,柳生純一郎當真如白雪所料的那般找上門來了。

他還很清楚的記得,當日晨風下白衣雪少微笑道:“隻要柳生一上鉤,這網差不多就可以收了。”

當時黃華是這麽問的:“柳生純一郎為何一定會上鉤?”

白雪笑笑道:“他一定會的,因為他是柳生純一郎,柳生家的血液在他的身體裏流動,他和那柳生但馬守本質上都一樣,屬於是陰暗的忍者出身,最喜歡在陰暗中搞動作,如果讓他一旦發現有機可趁,你說他會不會上鉤?”

柳生純一郎果然如白雪所料的上鉤了,他果然找了黃華。

黃華的心裏不得不佩服白雪,一別十年,白雪一點也沒變,還是那樣的風情,那樣的動人,隻是黃華知道在白雪的眼裏多了一份成熟,鬢角多了一份滄桑。

原來白雪也要快三十的人了,在黃華的心裏,他的雪少爺依然還是那天底下最風流不羈的少年,夜宿太白樓、笙歌秦淮河,哪曾想到白雪的臉上也會出現歲月的痕跡呢?

那一日,清晨,黃華第一眼看到白雪從微薄的晨霧裏走出來時,他便立即認出來了。

十年,哪怕一百年,他也能在第一眼認出白雪。

七葉終生忠於蝶戀花,矢誌不渝。

“我要你幫我一個忙。”這是當時白雪的原話。

黃華想也不想的就答應了,柳生純一郎猜得沒錯,也就是因為有黃華的幫忙,所以這莫言客棧才會連連死人卻抓不住凶手,可讓黃華想不明白的是現在躺在這地上的白農華並不是他殺的。

就連黃華也不知道究竟是誰殺了白農華,難道白雪除了黃華之外還有其他的內應嗎?

除了白雪自己,沒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