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二戰風雲

第四章 監獄中的進修課

這是一個類似於四合院天井的狹小空間,在四周高高聳立的紅色建築包圍中,空缺出一方麵積不超過五六十見方的綠地,此時,在這片綠地上,正有一群穿著統一製式軍裝,一個個看上去精神矍鑠的老人湊攏在一起,其中的某些人似乎正因為什麽事情,而爭論的麵紅耳赤。

楚思南此刻也在這些老人的中間,而且是在最裏圈的位置,在他麵前的草地上,平鋪著那張得自蘇切科夫的軍事地圖。

“噢,不不不,這不可能,”靠楚思南身邊蹲著的那個身體略顯發福,禿額頭的老軍人突然念叨著站起身來,“這樣的作戰方式,絕對不可能有效的抵禦德國人的進攻。”

“不錯,不錯,”站在楚思南對麵的一個身材消瘦,眼窩深陷,留了一下巴大胡子的中年軍人接口道,“現在我們的軍力明顯還無法和德軍相提並論,而德軍慣用的閃電戰,就是快速的坦克集群推進。

思南不是說了,德軍現在不僅擁有他們自己生產的Ⅲ、Ⅳ型坦克,還有數量龐大的Ⅱ型以及捷克製的LT-38型坦克,旁的數量是他們在坦克集群戰中占據了絕對優勢。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還是要以機動性能更高機械化步兵配合坦克集群,采取高速運動的迂回戰術與之對抗……”“艾德曼,你說的這個上次已經討論過了,一樣是行不通的,”這次說話的,卻是布柳赫爾,他搖搖頭說道,“希特勒或許是瘋子,但他絕對不是傻子。

如果我是他,我一定會布置好我的坦克集群進攻方陣。

以機動性能高、穿透力強且防護力不弱的Ⅱ型作為進攻主力,硬撼我們的坦克集群頭陣,以LT-38型坦克組成尖刀的兩翼,做側翼的輔助進攻,並穿插、分割包圍我們的坦克集群。

至於Ⅲ、Ⅳ型坦克,則作為後陣,它們可以發射對單兵及軟目標殺傷力強大的高爆彈、碎片彈。

在這種進攻模式下,你的高速迂回戰術基本沒有用武之地,至於說那些配備了反坦克武器的機械化步兵,更是隻能充當炮灰。”

“布柳赫爾同誌說得沒錯,”最先說話的那個老頭此時插進來,先肯定了布柳赫爾的說法,然後才繼續說道,“不過不要忘了我們還有炮兵,還有數目龐大的槍擊炮群和反坦克自行炮,他們可都是坦克裝甲部隊的克星。”

“費爾德曼,你可不要忘了德國人的航空隊,”布柳赫爾反駁道,“雖然說來自空中的轟炸並不能精確的炸毀移動目標,但是德國人卻最擅長蝗蟲攻勢,當如同烏雲一般的戰機飛過,把成片成片炸彈傾瀉到你的炮兵陣地上之後,你的炮隊還能組織起有效的攻勢嗎?”……楚思南蹲在一旁,一麵靜靜的聽著身邊這些曾經叱吒風雲的老帥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辯論著對德戰術,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進來這個該死的集中營已經有一個多月時間了,這裏的條件無疑是艱苦的,沒有自由,信息閉塞,食宿條件低下,每天除了那一個放風的時間外,他便隻能在牢房裏麵對這些老頭子們以及那扇十幾厘米見方的小洞窗了。

不過即便如此,楚思南卻覺得在監獄裏的這段生活,是他這一生中最精彩的一段經曆,這不僅因為他在這裏見到了一些以前從未想過能夠見到的英雄人物,更因為他在這裏學到了很多東西。

自從他拿出麵前這份軍事地圖以來,這張沾滿了血汙的破紙,就成了監獄中這些老帥們的最愛,甚至說已經被他們看成了無價之寶也毫不過分。

這些軍事狂們最初差點因為得到這張地圖的保存權,而揮舞起老拳大動幹戈,最終,在圖切哈夫斯基主張的按照軍銜高低,大家輪流保存的建議下,問題才得以解決,不過在楚思南看來,這個貌似和善的家夥絕對有私心,因為這些人中隻有他的軍銜最高。

再接下來的日子,監獄的生活就忽然間變得多姿多彩起來,每到放風的,這些老帥們就會湊到一起,你一言我一語的發表自己對某一戰役的最佳看法或是主攻方略。

他們往往是一個人先提出策略,然後另外一個人想盡千方百計去應對,去化解,去反敗為勝。

每當這個時候,楚思南就失去了發言權,他隻能在旁邊靜靜地聽著,像個虛心受教的學生。

不過這樣一來,對他的好處卻是不言而喻,眼前這些人抄起來那一個都是曾經統領一方甚至數方集團軍的超級統帥,或許他們不擅長遊擊戰,但是要是論到大兵團集群作戰,他們卻是有著異常豐富的經驗。

什麽叫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楚思南現在可是有了最深刻的體會,他從來就沒有想到過,原來麵對德軍閃電攻勢,竟然可以有如此多的對策,他也從來沒有聽誰說過,原來偉大的明斯克、列寧格勒戰役都是旨在損兵折將的軍事敗筆,他更是從來沒有想到過,竟然有人會把聲名赫赫的布瓊尼說成是“隻會抱著幾匹戰馬做清秋大夢的馬夫”,而蘇軍元老伏羅希洛夫卻是一個“絲毫不懂軍事,隻能說兩句大話的吹牛鬼”,最不可思議的,就連朱可夫也被毫不客氣的評為“隻會用自己戰友的屍體堆砌軍功的莽夫”……楚思南有的時候真得很懷疑,在眼前這些老帥的眼裏,是不是隻有伏龍芝才算是真正的軍事大家。

一個多月的時間,僅僅是一個多月的時間,楚思南在這些經驗豐富而且熱情高漲的老帥們的爭論中,通過耳濡目染,幾乎要成為了一個年輕的真正能夠指揮大兵團作戰的軍事大家。

現在的他,也能夠在這些老帥們爭論的時候,插上幾句嘴了,雖然大多數時候換來的都是老家夥們不屑一顧的反駁,但是偶爾也能說出幾讓人驚訝的話來。

甚至連在這些人中地位至高無上的圖切哈夫斯基都數次誇讚他,說他雖然算不上是天才,但絕對是一個科遭之才。

一個月的監獄生活並沒有磨削掉楚思南的誌氣,相反,卻增加了他的信心,他現在可以給自己下一個論斷,那就是即便今後出去了,不靠自己對曆史的熟知,而僅靠軍事才能,他也能夠在這血與火鑄就的年代裏嶄露頭角——問題是,他還能有出去的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