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二戰風雲

第十章 第一場狼群攻勢(4)

一輛裝甲車的報廢,並沒有令衝鋒的蘇軍戰士滿意,同樣的,也沒有摧垮德軍士兵的意誌,與此相反,雙方在狹窄道路上的廝殺更加慘烈了。

無論是衝鋒的,還是抵禦防守的,都仿佛在一刹那間成為了不知疼痛、不畏死亡的戰鬥機器:距離稍遠了,就機槍掃射,步槍狂點;距離近了,就用刺刀拚殺;再不行了,就撲上去和對方扭抱在一起,手指、腳掌乃至於額頭、牙齒,都是可以殺傷敵人的武器。

一位榮獲過蘇聯英雄稱號、並獲得過兩枚紅旗勳章的蘇軍老戰士,在他的日記中曾經這樣描述過他在英勇衝鋒時的心理狀態:“在硝煙密布、流彈穿梭的戰場上,永遠都不存在為某種信念而戰的勇士。

當一位位曾經與你朝夕相處的戰友帶著悲慘的嚎叫相繼倒在你腳下的時候,你就會知道舍棄生死的勇氣從何而來了。

在那一刻,你將迅速成長為一名真正的戰士,在你亢奮到血紅的雙眼裏,再不會有什麽恐懼,你隻能看到那人海被你列為目標的一個敵人,殺死他,殺死他,殺死他……無論用什麽方法……”在這一刻,在這個戰場上,顯然雙方的士兵都進入了這種近乎瘋狂的境界。

德軍的機槍一刻也沒有消停過,而蘇軍的衝鋒,也同樣一刻都沒有停止過。

在兵力相差懸殊的情況下,德軍在叢林邊緣設立的第一道防線很快就被全數殲滅了,蜂擁而出的蘇軍士兵,開始發動了對那些因道路阻塞而原地打轉的坦克。

這是一場群狼食象的戰鬥,如同狼群一般的蘇軍士兵,奮不顧身的湧向德軍的坦克,反坦克手雷配備的數量不多,為了有效的摧毀坦克,有的士兵甚至冒著水渠中德國人的機槍掃射,拚命的爬上坦克,用自己的身體將手雷固定在坦克的後部防護甲上。

這裏是德軍坦克的弱點所在,一枚威力強大的反坦克手雷,足以擊穿這裏的護甲,從而讓躲藏在這龐然大物裏的德軍士兵陷入火海。

用戰士的生命去換取德軍的坦克,這種作戰方法是殘酷的,但話說回來,在這種情況下,也是最有效的。

尼揚斯基沒有太多的時間耗費在這場戰鬥上,他必須盡可能得在三十分鍾內解決戰鬥,然後分散部隊,各自轉移。

否則的話,緊隨而至的,就將是德國人的空中打擊。

隨著那夾雜在嘈亂槍聲中的一聲聲爆響,一輛輛因空間狹小而無法轉圜的德軍坦克相繼升起了弄煙。

一些不幸的德軍坦克兵,在艙內大火的燎燒下,被迫打開艙蓋,聲嘶力竭的嚎叫著,想要從火的煉獄中逃脫出來,但是最終卻無力的撲倒在艙口上。

那場景,足以令每一個親眼看到的人,終生難忘。

當槍聲漸漸息止的時候,尼揚斯基從樹林中走出來,他恰好遇到了從東麵趕過來的布伊諾夫,兩人看著布滿樹林外圍的屍體,以及那被鮮血染成紅色的雪地,相顧無言。

“打掃戰場吧。”

良久之後,尼揚斯基說道,“犧牲同誌的屍體,拖到樹林裏用積雪掩埋,配屬獨立團負責把傷員送往斯諾爾羅夫鎮,托那裏的人代為照顧。

至於德國人……還活著的就地處決吧,我們不能帶著他們上路。”

布伊諾夫點點頭,沒有提出什麽異議,畢竟他現在已經沒有指揮權了。

“斯坦科維奇,”尼揚科夫伸手在布伊諾夫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後親切地說道,“你去統計一下我們的傷亡情況吧,稍候我還要把這裏的一切向方麵軍指揮部匯報,唉,希望那位同誌能夠滿意。”

在斯諾爾羅夫鎮的戰鬥結束後不久,楚思南便收到了警備師指揮部發來的戰況通報,毫無疑問,這場的戰鬥所取得戰果,令他感到非常滿意。

不過話說回來,這也是應該的,以三個整團的兵力,襲擊一股德軍的小規模坦克部隊,如果還不能取得全殲的戰績,那可就出問題了。

不過對戰果的滿意,並不意味著對整場戰鬥的滿意,在尼揚斯基回報的戰況通報中,除說明了德軍的損失之外,也詳細地說明了他們那三個團的兵員損失。

就這麽一場小規模的戰鬥,警備師下屬的三個團,戰鬥純減員二百八十四人,受傷七十二人,傷員中的絕大部分都是重傷,必須在今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退出戰鬥序列了。

一場戰鬥損失了二百八十多人,這個數字令楚思南有些惱火。

說什麽七十二名傷員大部分是重傷,還有一些是輕傷,可以繼續堅持戰鬥,這不是扯淡嗎?如今是什麽天氣?冷酷的嚴寒即便是一名完好無損的戰士,也很難抗得住,更何況是一名傷員。

不說別的,即便是被打斷了一支胳膊,掉了一塊肉,那緊隨而至的遷移中,這些傷口也回因傷凍而潰爛,之後持續高燒,直至死亡。

至於那些重傷的,更不必說了,如今的斯諾爾羅夫鎮已經是德國人的地方了,這麽多的傷員到了那裏怎麽躲藏?最後還不是要落到德國人的手裏,這和犧牲了有什麽區別?楚思南很想回電質問尼揚斯基一句,問問他是幹什麽吃的,可是這個舉動他最終忍住了。

不因為別的,就因為他想起了當初在斯維裏河一線陣地上,他所親眼目睹的那一場慘烈至極的戰鬥。

無論是戰士還是指揮官,在戰場上隻有沒有做逃兵,就是有足夠勇氣的,更何況還是打了勝仗的,這樣的部隊所需要的,應該是鼓勵和誇讚,而不是再一次的斥責與喝罵。

當然,楚思南還想到,也許到現在為止,警備師的主要指揮官們,還對發起這一場戰鬥的目的感到茫然,他們甚至會認為自己是昏了頭了,為了攏到一個戰功而忘乎所以了。

如果他們這麽想,楚思南感覺自己真得很願望。

是,作為一個師,甚至於一個集團軍的指揮人員來說,他們的眼光肯定要盯住自己的戰場,因此,在目前這種情況下,隱蔽實力才是最為有效和切乎實際的做法。

但是作為一名方麵軍的指揮官來說,楚思南絕對不能這麽想,他斷不能隻考慮自己這麵戰場的問題,並由此妄顧其他。

敞開防線,讓德軍的主力向東北內線推進,從而分散他們在後方的可調用兵力,這是楚思南最初的作戰指導思想。

可是這一作戰思想也是有底線的,他絕不能任由德軍毫無顧忌的向東北推進,而應將他們壓向前線的兵力,限製在一個北方麵軍斯維裏河防線足以承受的限度之後,否則的話,一切都將是徒勞。

正是在這種想法的驅使下,楚思南力主發動了這一場圍殲戰,以此來吸引一部分德軍的視線,從而為北方麵軍防線減輕一定的壓力。

方麵軍之所以名為方麵軍,那就是主導一個方麵的戰場局勢,而它的指揮官,也同樣要考慮這一個方麵的戰局走勢。

如果大家都從自己的作戰優劣態勢去考慮問題,那整個戰局就成為了一盤散沙,這樣的仗還怎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