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二戰風雲

第十章 前線總指揮部

四月中旬的蘇聯,已經是氣候煦暖、樹綠花紅的時節,而靜靜流淌的伏爾加河,往年的這個時節也是最美的一段時間,不過自從戰爭爆發以來,尤其是德軍對斯大林格勒攻勢發動以來,這條綿延湍流的長河,已經徹底失去了往日的榮光。

這一點,至少在楚思南看來是如此。

自從在美國返回蘇聯之後,他在莫斯科隻停留了一天時間,便坐上了由莫斯科通往薩拉托夫的火車,隨車通行的,還有國防部為他配屬的幾名參謀。

在薩拉托夫,楚思南下了火車,轉乘軍方的輪渡,沿伏爾加河南下,直取位於伏爾加河下遊的斯大林格勒。

自從德軍展開對斯大林格勒的圍攻以來,伏爾加河便成為了蘇聯後方對斯大林格勒區物資運輸的最主要通道,各式的運輸船隻往來不斷的通行於這條長河的幹道上,而與此同時,德軍的轟炸機也接連不斷的在這條河上盤旋,力圖死死的封鎖住蘇軍的這條運輸補給線。

就這樣,曾經寧靜的伏爾加河,變成了一條被硝煙彌漫的血河,清澈的河水,如今變成了或紅或黑的濁流,間或還有一兩具殘缺的屍體從河麵上飄過。

楚思南這一路行來,所得到的戰報就如同雪片一般紛紛不絕,尤其令人沮喪的是,這些戰報沒有一份是報喜的,楚思南甚至懷疑,斯大林格勒前線的通訊連,是不是都商量好了,組團來給自己報喪了。

截止到日前。

德軍的大批先頭部隊已經突破了蘇軍在斯大林格勒正麵防線上阻擊,並開始全力向斯大林格勒市區突進。

在該市的西北方向上,德軍第二十四裝甲集團軍的先頭部隊,已經推進到了距離市區不足十五公裏的諾維-格爾吉耶夫斯基,駐守該區的蘇軍第六十六集團軍雖然抵抗頑強,但是仍舊無濟於事。

而在西南方向上,德軍第六集團軍下屬的第七十一步兵師,也已經推進到了紮裏紮鐵路駐防區,一旦他們奪去了這一區域,那麽隨後便可以沿鐵路向東北推進。

直接攻入斯大林格勒市區。

至於正麵戰場上,德軍的攻勢倒是還沒有真正展現出來。

畢竟卡拉奇區的戰鬥還沒有結束,華西列夫斯基以及他所率領的部隊。

仍舊在該區做著英勇的抵抗。

一想到華西列夫斯基所麵臨局麵,楚思南就感覺到無比的焦慮,對於這位老朋友,楚思南是絕對不希望看到他有任何不測,而從目前的局勢來看,自己要在斯大林格勒負隅頑抗一到一個半月時間已經很困難了,而華西列夫斯基處在重圍之中。

更是不可能堅持那麽長時間了。

此時,同楚思南同乘一艘船前往斯大林格勒的,除了那些參謀之外,還有兩名隨軍記者,其中一名是來自《紅星報》的伊利亞愛倫堡,另一名。

則是不久前才剛剛對楚思南做過專訪的《紐約時報》記者比婭特麗莎巴頓。

對於比婭特麗莎來說,這是她記者生涯中最為難得的一次機會,隨著報社方麵對她那份申請的批複。

已經政府方麵同蘇聯的調和,她終將有機會親身前往蘇聯反法西斯戰爭前線,親眼目睹那充斥著血與火的殘酷場景。

這一路行船的途中,比婭特麗莎始終都在暗中關注這楚思南的一舉一動,盡管之前她沒有得到關於這次戰役的具體情報,但是她仍舊能夠從楚思南那緊鎖的眉頭中估算出一點,那就目前斯大林格勒戰況對蘇軍定然不利。

但也正是經過這幾天的相處與觀察,比婭特麗莎開始越來越多了解楚思南,她驚訝的發現,其實在很多方,這位看上去比自己還要年輕蘇聯將軍,竟然同自己的父親有著很多相同的方。

“四月十九日,天氣晴,東風偏南,”比婭特麗莎在她的日記中,如此記載了四月十九日的某些心境感觸,“在柴油機隆隆震耳的轟鳴聲中,我們所乘坐的船隻駛入了屈沃良斯克港,這是斯大林格勒市東郊的一處港口。

當愛倫堡將斯大林格勒所在的方向指給我的時候,我的心裏幾乎產生了一種錯覺 ̄ ̄噢,上帝,我竟然乘坐著一艘船來到了獄。

目光可及的天空中,彌漫著風吹不散的濃煙,遠遠看去,就如同是中世紀女巫所施展的障眼魔法。

而在那一柱柱濃煙的掩映下,一架架玄黑色的飛機,時不時的衝現出來,將潑雨般密集的炸彈,投擲到眼前這個城市的每一處角落。

恍惚間,我仿佛能夠聽見這個城市沉痛的呻吟。

在無盡的痛苦呻吟中,我所要采訪的對象,也就是有著‘紅色戰神,之稱的楚思南將軍登上了船頭,他今天所穿著的,仍舊是那一襲深灰色的蘇聯將軍服,但是在此刻,他整個人都同往日有了令人無法置信的不同。

噢,我可以向上帝發誓,我從未見到過如此有魅力的男人。

記得我的父親、一名同樣的職業軍人曾經說過,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就應該去當兵,就應該上戰場,隻有在那裏,他的英勇、他的果敢、他身體內潛藏的一切魅力,才能夠得到最大的展現。

國內曾經有人不止一次的評論過,這個所謂的‘紅色戰神,看上去過於平淡無奇,但是此刻我要說,那是因為這些人沒有看到眼前這一幕。

‘紅色戰神,就如同時一座火山,在平靜的時期,他暗淡無光,沒有高聳的峰巒、沒有陡峭的壁石、沒有雲蒸霞蔚的美景。

但是一旦到了戰場上,就是這座火山噴發的時候,燦燦的岩漿將在頃刻間布滿他的全身,令他看起來光彩奪目、灼灼生輝。

很榮幸有我有這樣一個機會可如此貼近這位將軍,同樣的。

我也很期待他能夠取得這場戰爭的勝利,我將用我手中相機和紙筆,為每一個美國人,帶去一位活生生的、不可戰勝的紅色軍人。”

一九四二年四月十九日午時,楚思南抵達斯大林格勒會戰前線,至此,一場耗時長達八個月,被曆史稱之為“東方凡爾登”、“絞肉機戰役”的大規模蘇德會戰,同時,也是整個二戰中規模最大的一次軍力對抗由此來開帷幕。

按照戰前德軍總參謀部的作戰計劃。

這次奪取斯大林格勒的戰役非常重要,這不僅僅因為斯大林格勒是蘇聯的一個重要工業城市。

也因為它是扼守伏爾加河一個重要據點,同時。

如果不能拿下蘇軍的這個戰略據點,那麽,德軍南向奪取高加索油田區戰役,就始終會受到來自左側翼的兵力威脅。

由此可見,德軍對斯大林格勒是勢在必得。

而按照蘇聯最高統帥部戰役安排,這次的戰略重點,除了防守斯大林格勒之外。

還要力求消滅向斯大林格勒方向,也就是向頓河、伏爾加河夾縫區實施突進的所有德軍部隊。

與此同時,還要盡可能多的消滅南線德軍實力。

在這種情況下,一個規模龐大的誘敵圍殲戰略構想形成了:以斯大林格勒及斯大林格勒方麵軍為誘餌,誘使德軍逐步增掉進攻這一區域的兵力,同時。

以南北路兵力向德軍縱深實施突擊作戰,最終對斯大林格勒德軍的突出部實施合圍殲滅。

、在蘇聯最高統帥部做戰計劃中,楚思南所率領的斯大林格勒方麵軍無疑就是那方誘餌。

他們作戰的頑強程度,將直接決定德軍對該區的兵力投入。

而在斯大林格勒北方,朱可夫所率領的沃羅捏日方麵軍,則在同一時間發動對坎傑米羅夫、庫皮楊斯克、米列羅沃區的強大攻勢,從而構成對德軍右路鐵鉗攻勢。

在斯大林格勒南方,伏爾加河區方麵軍在伏爾加河區艦隊的配合下,將展開對埃利斯塔方向的突進,繼而向伏羅西洛夫格勒包抄。

兩路得攻勢最終將構成一幅鐵鉗,將德軍向斯大林格勒方向突進部隊生生絞死。

從這方麵看,毫無疑問,斯大林格勒戰役的初期,也就是從四月中旬直到六月初的一個半月時間裏,是斯大林格勒方麵軍最為困難的一段時期。

其時,該方麵軍一部在卡拉奇域遭遇德軍合圍,致使整個斯大林格勒正麵防線兵員匱乏。

而在楚思南接掌斯大林格勒方麵軍軍務的時候,他所能夠直接調動的兵力,隻有三個不滿編的集團軍,總兵力不過十一萬人。

相對的,在他的戰場前方所要麵對的,是德軍整個第六集團軍以及一個第二十四裝甲集團軍,其總兵力將近四十萬,除此之外,德軍還有三個航空隊在協助這場戰鬥。

這是一場敵我力量懸殊的決鬥,對於楚思南來說,這也是一場不可能獲得勝利的戰鬥,但是,隻要他能夠在斯大林格勒堅持住一個半月,那麽,就是一場巨大的成功。

戰術的成功和戰役的勝利並不能劃上等號,但是前者的實現,卻是後者實現的最基本保證,所以說,整個斯大林格勒戰役中,楚思南所起到的作用將是至關重要的。

楚思南自然能夠充分認識到自己所擔負的重要責任,所以,在前來斯大林格勒之前,他便仔細的思量過這一次戰役的方方麵麵。

現實很明顯了,他所指揮的這場戰鬥,要想在全局範圍上取得勝利,那已經不可能的事情了,敵我之間的兵力對比過於懸殊了。

從這方麵講,他所能做的事情就是防禦,針對斯大林格勒整個區域的防禦。

但是同樣的,防守也並不是就以為被動挨打,那隻是消極防守,是坐等滅亡的另一種說法,楚思南最喜歡的作戰方式是進攻,即便是在被迫進行防守的時候,他也要抓住一切有利時機,進行局部的、有限度的進攻作戰。

按照楚思南的構想,這次的斯大林格勒防禦戰,他決定分成四個階段來進行:郊區突擊作戰階段、郊區防禦作戰階段、郊區反突擊作戰階段、在隔河炮火支援下的城市巷戰階段。

一係列的攻防作戰,始終貫穿於整場戰役四個階段之中,有攻有守、攻守兼備。

力求迫使德軍一步步的向斯大林格勒增調兵力。

他要將整個斯大林格勒,變成一座巨大的泥潭,深深陷住德軍南方兩大集團軍群的主力。

當然,作戰的主要構想製定出來,並不意味著其最終就能夠得以實現,這其中,還需要周密的運作以及對時機的良好把握,當然,最最重要的,還是士兵的鬥誌、士氣。

這次戰役對於楚思南所將要率領的三個集團軍士兵來說。

將會是一場生機渺茫戰役,如何鼓舞他們的士氣。

令他們在絕對困境中堅持戰鬥下去,將會是楚思南首先且必須要解決的問題。

如何激勵士兵鬥誌?在這個問題上。

楚思南做了專門的考慮,他認為,要想讓士兵充滿鬥誌,那麽首先要做的一點,就是必須讓每一名指揮官先保持對戰役必勝的信念,這一點至關重要。

而其次,就是樹立典範。

拿破侖曾經有過一句至理的名言:“如果給我足夠勳章,我可以征服全世界。”

對於軍人來說,生存就是為了戰鬥,死亡也是為了戰鬥,在戰鬥中生在戰鬥中死。

生命在這其中所扮演的角色已經顯得無足輕重。

既然生命都無足輕重了,那麽還有什麽是值得一名軍人去追求的?毫無疑問。

那就是榮譽,寄托於一枚枚勳章、一次次獎勵,甚至是一場場戰鬥中榮譽。

既然士兵們需要這些。

那就盡量滿足他們,讓他們知道,他們在場上所付出的都是值得的,至少對他們來說是值得的。

為了實現這一點,楚思南這次前來斯大林格勒之前,就在最高統帥部以及中央政治局中要到了一項權利,那就是授予勳章和稱號的權力,有了這項權力,他將有權對此次戰役中表現傑出的個人或部隊直接授予勳章及稱號。

當然,與此相搭配,就是他有權對那些指揮作戰不力或是與他意見不相合的將領,直接做出處罰,而這些都無需經過最高統帥部或政治局的批複。

有了這些方麵準備,楚思南相信,自己即將指揮的這場戰役,必然能夠獲得最大程度上成功。

四月十九日下午,也就是楚思南剛剛抵達斯大林格勒前線總指揮部的當天下午,斯大林格勒方麵軍三個集團軍 ̄ ̄第六十二、第六十四、第六十六集團軍的作戰指揮員、參謀長、軍事委員便齊集方麵軍指揮部,他們要接受楚思南這位新任方麵軍指揮官的聆訊,同時,也要接下一步的具體作戰計劃。

在這些人中,大部分楚思南都認識,即便是沒有見過人,也曾經聽說過他們的名字。

第六十四集團軍指揮官托爾布欣中將、總參謀長瓦圖金中將;第六十二集團軍指揮官彼特洛夫、總參謀長馬利寧;第六十六集團軍指揮官巴托夫、總參謀長馬蘭金。

這些人對於原來的楚思南來說,無疑都是功勳威隆的將軍,但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這些人卻無疑都是年輕一代的將領了。

由於大清洗造成的將領空缺,造成一大批像彼特洛夫、巴托夫這樣的年輕將領提升迅速,但是這樣一來造成的弊端,就是各級指揮人員的作戰經驗欠缺,他們需要更多的磨礪和鍛煉。

而今,即將展開的殘酷的斯大林格勒戰役,無疑就是這些將領的最嚴酷的考驗。

在這次的會議上,楚思南聽取了三個集團軍領導人的回報,從而對整個戰事的局麵,也有了一個更詳細更精確的把握。

從各方麵反映過來的消息,楚思南了解到,目前德軍的戰略意圖相當明顯,那就是避開斯大林格勒正麵的堅固防禦工事,轉而從西北、西南兩個方向突入斯大林格勒市區。

就是在這種戰略意圖的支配下,德軍的第六集團軍一部,已經突破了紮裏紮鐵路防線,其目的大概是依托這條鐵路為輔助,轉而進攻市區。

而在另一方,一支裝甲部隊也在西北方向上突進了斯大林格勒近郊。

這兩支德軍部隊,構成了向市區進攻的突出部。

聽了三集團軍首腦的匯報,楚思南有了一個初步的構想,按照他的四步作戰計劃,第一階段就應該是針對德軍攻勢的反突擊作戰。

現在,德軍的兩個進攻突出部恰恰就是最合適的打擊靶子,楚思南有心一舉拿掉兩個或者是其中的一個,以此來打擊德軍的進攻氣焰同時也鼓舞蘇軍士氣。

為此,楚思南在這個會議上提出了一項建議,那就是在三個集團軍在未來三周內的一個聯合作戰計劃,如果按照這個聯合作戰計劃,那這三個集團軍就必須緊密配合,在快速的大規模運動中,以相對優勢的兵力尋機殲滅敵人。

這幾乎是要調動楚思南手中一切可以調動的機動兵力了,其中的危險性自然是不言而喻。

幾位指揮官和參謀長都對楚思南的這一計劃感到有些猶豫,他們的建議是,在這個問題上要慎重考慮。

但是楚思南的態度很堅決,用他的話說,那就是從現在開始,方麵軍的所有指揮官都要在思想上同他保持一致,對他布置下來的戰鬥任務,都要堅決的貫徹執行。

從目前來將,能夠做到服從命令的指揮官,就是優秀的、勝任的,反之,則是不稱職的,必須予以罷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