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實踐出真理（下）
他雙臂上的創傷是與莉歐娜交手時所導致的，不過真正受傷的原因卻是他無意識中將太多的核能聚集到了雙臂之中，從而使穴位自然生成反物質所引起的。
回想那龐大到難以置信的能量，羅賓不僅有些後怕。在當時，若不是將這股力量全部發泄到了莉歐娜的身上的話，那麽他所受的傷就絕對不是灼傷雙臂這麽簡單了。而現在想想莉歐娜自那一次之後力量大幅度的減弱，想必也是那一擊對她所造成的創傷太過嚴重的緣故。
“這就是你在我身上實驗所得出的結論？”沉默了許久之後，羅賓突然問道。
“是的。”感覺到羅賓話語中的怒意，莉歐娜毫不退縮的直視著羅賓的眼睛：“這是我學術上的巨大突破，在證實了反物質在體內存在後，我有理由相信這便是推動人類進化的最大助力。隻要計算出各階段人體所能承受的能量極限，再將一定劑量的放射性能量摻雜在進階藥劑中注入穴位中的話，那麽目前進階藥劑的諸多弊端和副作用都將不複存在。”
“要計算出合適比例的劑量的話又會需要很多次的實驗吧。”羅賓壓抑著心中的怒意，憤怒的咆哮：“你這個冷血的女人，難道在你的眼裏，其他人都是可以隨便消耗的資源？”
“你在擔心我找你做實驗？”莉歐娜不屑的一笑：“抱歉，這種實驗已經不適合用你來做實驗材料了。你的身體對放射性能量的抵抗能力太過特殊，所以在你的身上做實驗根本得不到準確的數據。”
“你……”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莉歐娜昂著頭，那冰冷的目光仿佛不帶有任何一絲的情感：“在我的眼中，任何人都是資源，所以在我的眼裏，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愛人。有的，隻是有用和沒用這兩個區分。”
“那麽你呢！你也是資源？”羅賓大聲的譏諷道。
“沒錯，我也是資源。”莉歐娜沒有回避羅賓的質問，冷淡的回答：“在中央電腦的程序中，我也是資源，而你也是。其實這一點你也很清楚，你所謂的遠大抱負，所謂的出人頭地，其實就是獲得其他人所沒有的才能。隻有擁有特殊才能的人才能享受到特權，才能享受那種淩駕於他人之上的感覺，這本來就是人類的本性，而你隻不過是在用所謂的道德在掩飾你的本性而已。”
“……”
莉歐娜犀利的言辭讓羅賓啞口無言。
確實，讓別人認同，讓別人為自己歡呼，這一直都是羅賓前進的動力。在學院時，他發瘋般的在訓練場練球，目的就是想獲得那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而現在成為戰士後，雖然所處的環境已經不同，但羅賓卻始終都沒有變過。
而莉歐娜所說的那些有關資源的話雖然很殘酷，可深刻的刨析其內涵的話，這確實是九星共和國的現狀。在用中央電腦代替人類領導者實現了共產主義後，共和國確實做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公平、公正。舊時代的各種弊端，在中央電腦有序的管理下都一一瓦解。在現在這個時代，似乎每個人都是自由的。隻要擁有足夠的才能，你可以選擇任何你想從事的職業，選擇任何你想要的生活。而在職場上，你也不用再擔心上司的壓迫、以及各種潛規則，每天的每一次工作都會被中央電腦所記錄，任何的人事調動都是由中央電腦直接調配。就像是羅賓的晉升，哪怕是身居高位的冥王星陸軍司令奧德裏奇中將，都無權直接任命一個小小的少尉。所以，在共和國的國民眼中，上司隻是暫時的，隻要擁有足夠的才能，職位唾手可得。
僅從這一點上來看，九星共和國確實是人間天堂一樣的存在。但是，任何事都是存在兩麵性的。
對於絕大多數並沒有特殊才能的人來說，所謂的自由隻是鏡花水月。雖然在中央電腦的有序管理下，隻要他們肯工作，那麽絕對可以做到衣食無憂和安靜的生活，但是他們卻隻能仰望著他人，默默埋葬自己的欲望和野心。
沒有才能便意味著沒有夢想，或許在雷蒙德聯邦和霍夫曼帝國之類的國度中，才能平凡的人還可以用陰謀和運氣來奢望夢想，但是在九星共和國，這樣的事卻永遠不可能發生。
在某種意義上，九星共和國就猶如是由中央電腦所操控的一個戰略性遊戲，而在這個國度中所生活的芸芸眾生便是遊戲中那簡單、枯燥的數據和資源。
莉歐娜沒有說錯，人確實隻是資源，而且還是數量龐大的資源。羅賓之所以冒險選擇步兵作為職業，之所以會答應與莉歐娜的合作，正是因為他不甘平凡，不甘心默默無聞的生活。
他不會接受自己的命運像程序一樣被操控，所以哪怕事實正如莉歐娜所說的那樣殘酷，他也依然無法認同莉歐娜的觀點。
“如果拋棄了親情、友情、愛情，隻把自己看做是一種資源，會快樂嗎？”羅賓用仿佛可以洞悉一切的目光凝視著莉歐娜：“或許我沒辦法說服你，但我同樣沒辦法認同你。我可以為了夢想而冒險，但是我絕對不會為了實現夢想而割舍掉一切。這就是我與你之間的區別，我是一個會冒險的傻瓜，而你則是一具冷冰冰的機械。我的一生哪怕無法完成夢想，也會足夠精彩。而你……”
羅賓冷笑數聲，用厭惡的語氣咆哮：“而你就算完成了你所謂的目標，你也隻會像一台使用完畢的機器一樣，被丟棄在陰冷的倉庫中孤獨的生鏽、報廢！”
“……”
羅賓毫不留情的話刺痛了莉歐娜那深埋在內心深處的軟弱，在這一刻，她的麵色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甚至她一直堅定如冰山般的內心也出現了些許的動搖，她懷疑起了自己的人生哲學，甚至一度追問自己是否值得。
但是，這刹那間的軟弱隨著一個冰冷麵容的出現而煙消雲散。短暫的彷徨與動搖仿佛從來都不曾出現過，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堅定、冰冷，並且透露著一種無法動搖的堅決。
看著莉歐娜那一如既往的冷漠眼神，羅賓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已經無可救藥，他輕歎了一聲，收回凝視著莉歐娜的目光，用一種仿佛是誓言般的語氣低吼：“看來我們彼此都無法說服對方……而我也沒辦法阻止你去做那些可怕的事。不過，我要警告你，你或許可以毫無顧及的在別人身上做活體實驗，但是，我絕對不允許你動我身邊的朋友、親人以及所有我認識的人。否則，我會讓你付出你所無法承受的沉重代價。你應該知道，現在的我已經足以實現我所做出的承諾，所以，在你以後做決定的時候，我希望你能慎重的想起我今天說過的話。”
莉歐娜嫵媚的縷了縷發梢：“你在威脅我？”
“是的！”
“這突然得到的力量恐怕讓你信心爆棚了，你居然會覺得你已經有能力來威脅我了？”
“那麽……”羅賓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要試試看嗎？”
“……”
這針鋒相對的對話讓氣氛在一刹那間變的壓抑起來，兩人就如狹路相逢的猛獸一般彼此凝視著對方，雖然雙方都還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但是監禁室中的空氣卻仿佛被凝固住了一般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而就在這時，囚室的金屬門突然在一聲巨響聲中打開。
頓時，室外刺目的光線蜂擁進囚室內，這讓已經習慣了黑暗的羅賓和莉歐娜瞳孔猛的一陣收縮，急忙用手遮擋這太過強烈的光線。
“出來……”
打開囚室大門的獄警剛說了兩個字，便猶如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般再也說不出話來了。原本囂張的氣焰和神態，隨著看到囚室內的一切而煙消雲散。
他沒辦法相信，這個以合金為主要材料製造的最高規格的囚室居然會變成這副模樣，他無法想象在這48個小時中，這個小小的囚室承受了什麽樣規模的戰鬥，而被關在這囚室中的兩人，所擁有的力量又是……
正當這名被嚇壞了的獄警惶惶不知所措的時候，羅賓矮著身子從狹小的監禁室中鑽出，用力伸了個懶腰後，隨意的拍了拍獄警的肩膀：“我們可以走了？”
“不……”
獄警猶如炸毛的野貓一樣一下跳出老遠，他驚恐的看看表情溫和的羅賓，再看看隨後鑽出來的莉歐娜，終於大著膽子支吾道：“不……不能……奧……奧德裏奇將軍要見你們……”A